韩遂越说,马腾的脸色便越是难看。马腾素来忠于汉室,当下听得曹操如同董卓、李催、郭汜之流一样,想要操纵朝纲,将汉室取而代之。马腾当即怒火顿生,一啪石桌,便是怒吼道。
“曹阿瞒,他敢!!!竟是如此,韩文约何不与我趁此时出兵攻打洛阳,将圣上救于水生火热之中!”
“义弟!圣上之心,早已被曹操蒙蔽!若非如此,昔日圣上岂会跟着曹操迁回洛阳,而不留在等你我大军赶来勤王!汉室王族历来只会重视豪门之士,义弟虽是名将之后,但身上却有着一半的胡人血统,圣上又岂会信任于你。
就如昔日为兄一样,空有满腔热血,报国之心,却未得重用,反而遭奸臣诬蔑,万劫不复,若非为兄这条命够硬,早就死于非命!即使为兄当下与义弟尽起兵士,攻往洛阳,圣上亦只会将你我视为乱臣贼子!!!”
韩遂话音不重不轻,却如一柄柄犀利之剑,插在马腾心扉之上。马腾虽是万般不愿承认,但却无言反驳,脸生悲凉之色。
“难道你我眼看着圣上落于奸贼之手,却袖手旁观,坐视不管!如此,马某人又有何面目面对马氏列祖列宗!!!”
“义弟!为兄知你忠义!你要报国尽忠,亦非无途可行。日久见人心,曹操野心磅礴,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到时圣上自然会密发诰命,请天下义士共举诛贼大业。而在此之前,义弟与为兄应当先积蓄实力,一旦时机来临,才有足够的资本与曹贼对抗!”
韩遂双目刹地变得晶亮,投射到马腾眼眶之内,马腾被韩遂说得连连心动不已,不过仍是有不少顾虑又道。
“即使如此。文不凡素来仁义,在他辖下百姓皆得以安居乐业,有粮可食,有房可住。我等为了扩张势力,而出兵征讨,此举多为!!”
就在马腾说话间,韩遂猝然气势一涨,聚声大喝。
“义弟!!!难道你还未看出,文不凡和曹孟德这两人乃是一丘之貉呼!!这两人早年认识,便臭味相投,成为天下尽知的至交好友。文不凡出身寒门,若非曹操替其引见何进,文不凡至今尚且可能还是一小县之吏!后来文不凡遭人陷害,曹操为其脱罪,文不凡才免于一死。之后更因曹操所谏,文不凡成为河东太守,成一方诸侯。
文不凡早年受曹操扶持,后大势渐成,便与曹操共谋天下。义弟可记得,当初正是曹操和文不凡联手,曹操才得以战败李催,成功进入长安。之后为了引开吕布,两人又设下阴谋,力劝圣上颁下得李催头者,得雍州牧之位的圣旨。因此,曹操才得以将圣上护送回洛阳,再建朝稷!
当下曹操和文不凡又再次联手共同征伐袁绍。此等种种,都在表明文不凡大有可能早已投诚于曹操,成为其手中利剑,替其攻城略地!!”
韩遂一连推算,马腾听得寒意布身,若真如韩遂所言,文翰乃是曹操的爪牙,已如今两人集聚的大势,不出五年间,天下必被这两人联手攻略!
马腾大惊失色,久久未曾回过神来,韩遂双目一眯,忽然语气变得慢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道。
“若是你我此时不再力阻此二人之势,一旦袁本初被其攻灭。天下之大,纵使各地诸侯联手,亦绝无可能抵抗这二人联手之盛势!
义弟,为兄话已至此。到底如何抉择,望你速抉!”
马腾大大地呼出一口气,心脏狂跳不停,连连喝了三杯酒水,来掩饰自己的急躁慌张。过了一阵后,马腾似乎有所决定,杯子放落的同时,凝声喝道。
“若非义兄提醒,马某还未醒悟!曹孟德、文不凡这两人狼狈为奸欲要谋夺汉室天下,我马寿成身为汉室朝臣,岂能袖手旁观!!不知义兄打算何时出兵,又是如何计划攻略之事?”
马腾终于应承,韩遂心中窃喜不已,但却不表露于面,凝神沉声又言。
“兵贵神速,你我理当速速起兵。三日之后,为兄于弘农,起兵六万攻取北地,义弟当在京兆、冯翊两郡,随后起兵两路,攻往新平。
而若是,为兄先是攻下北地,便领兵赶往新平助战,反之若是义弟先是攻下新平,便领军赶来北地,助为兄攻下北地。如此,可否?”
“善!如此马某回去后,立刻通知京兆、冯翊各部兵马,义兄兵马一动,马某兵马随后便进!”
“哈哈哈哈!!好!你我兄弟两人联手,必能在北地、新平之地,势如破竹,灭尽文不凡之兵马!”
马腾、韩遂纷纷先后伸手,两手紧紧握住,两人似乎暂时放下昔日恩怨,联合一线。马腾、韩遂这俩结拜兄弟定好战略后,喝酒数巡,皆大醉而归。
三日后,韩遂依约于弘农尽起兵马六万,火速攻往北地。马腾很快便得知韩遂起兵,当即各传令,京兆、冯翊各部兵马,兵分二路,共举兵四万,夹攻新平。
雍州战火一触即发,韩遂、马腾各举大军,欲要攻略北地、新平二郡,且不知他们正一步一步接近文翰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
与此同时在北地郡。
一队斥候疾奔在泥阳城外,这些斥候早于半月前藏匿在北地边界三十里外,当他们探得韩遂大军,立即马不停蹄,星夜赶路,火速回报。
“报!!!徐将军,韩文约领六万大军正往北地边界进发!”
数个斥候赶至泥阳大殿,来见徐荣禀报。徐荣听罢,却不见丝毫慌乱,面容沉稳,双目赫赫发光。
“传我命令,通知各部将领在三日内,尽数赶往埋伏地点,不得有误!”
“偌!”
斥候将领拱手接令,便是急急退去。徐荣立于大殿之内,身上猝然爆出一股股惊天的杀意,似乎正在筹划一场惊天杀局。
而一旦这场杀局降临,想必会血布四方,遍布尸野,冤魂无数!
韩遂进军神速,五日后便领兵杀入北地边界,韩遂一路无阻,连日攻下三座城县,守城文兵皆无应战,但见韩遂兵马杀至,立即弃城而逃。韩遂先取三城,令其麾下大军歇息一日后又再进军攻略周边城池。韩兵可谓是势如破竹,战至每处,必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韩遂在十日内,先后共攻下七座城县,这七座城县皆在平原之处,而又因各城文兵皆畏战而逃,应此韩遂的大军轻而易举地,不费吹灰之力得之七城。
不过再者之后,韩遂便放慢了进军的脚步,原因无他,因为后面的城县皆在地势险峻之处,而他连日攻下七城,镇守北地的徐荣大多已是得知,当会迅速作出布局。接下来的战事,必会艰难无比,韩遂当然要谨慎进军。
第五百六十五章 第一波伏击
韩遂于北地地域攻略七城,留下近万兵士各做把守,毕竟韩遂再是进军便是深入敌腹,行军作战千变万化,难以预料。为了以防万一,韩遂自然要留下退路。
韩遂领五万精兵继续进军,其麾下连日胜仗,正是士气如虹,韩遂欲想乘胜追击,不断加快进军行程。数日后,韩遂引军赶至一狭窄延绵长达近有二里的谷道之外。阎行见这谷道险峻,不觉神色一凝,向韩遂劝道。
“主公,此谷道又窄又长,若是徐荣在此埋下伏军,我等大军必遭灭顶之祸。不如主公令大军绕道而行吧。”
韩遂眯缩着阴柔的眼眸,细细地看了一阵,便是笑道。
“哈哈。此谷道高达近十丈有余,一般汉子也需二日时间才可爬上谷顶,更何况谷顶之上荒芜一物,无物可食。若非早有安排,此处绝无可能会有伏军。
而我等攻入北地不过十日,徐荣又岂有时间在此布下伏军?除非他早有预料,我会出兵攻打北地。此等料事如神的人物,我韩文约此生还未见过,那徐荣虽然颇有统兵之才,但亦非神人。
更何况,若是绕路而行,至少要耽误十日行程。这十日的空档,足以让那徐荣在余下城县布好重兵,加深防备。对我军可谓是大大不利。彦明无需过虑,大可令兵士径直而前。此处绝无可能会有伏军!”
韩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于马上娓娓而谈。阎行听也是有理,当即不再相劝,依令吩咐兵士前行。
五万韩兵队伍如同一条游走的巨龙在谷道内缓缓而行,这谷道实在狭窄,两边又是高耸峭壁,时而还会有怪声发出。一开始兵士心惊不已,唯恐有突变发生,谨慎而前,后来见一切如常,便放开胆子,越走越开。
三个时辰后,果然如韩遂所料,大军并未遇到伏击,韩遂通过谷道后,又是引军赶至一丛林外,此时天色已晚,韩遂见兵士皆露疲色,便令兵士在丛林歇息一夜,明日再行赶路。
韩遂各部兵马纷纷停下,军内兵士于丛林各处或是歇息养身,或是起火烧饭,或是在周围巡逻。阎行见丛林树木密布,枝叶茂密,又是略敢不安,便赶去寻韩遂,欲要与其商议将兵马撤出丛林。
韩遂听阎行说罢,又是大笑,言阎行未免太过谨慎,此处树林密布,但有兵马行动,必会动静极多。而且在四周又不见有兵马走过的痕迹,若是真有伏军,必定是在多日前布下。
阎行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心里不安,而韩遂似乎连日得胜,傲心生起,也不见得像以往那般谨慎。
而就在韩遂笑声刚落,忽然四周响起无数树叶摇动之声,同时还有密集的兵戈铠甲撞动响声。韩遂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张口,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暴雷般的巨喝。
“韩文约,你无故攻打北地,贼心毕露!骠骑大将军早料你会趁机造反,令我等在等候多时,今日便取你狗命,献于朝廷!射!!!”
在黑夜之中,一个身穿虎头银甲的大汉凝声而喝,此将正是北地太守徐荣,在徐荣四周密密麻麻排布着无数兵甲精良的兵士,而随着他大手挥落,在四面八方的兵士立即拉起一根根弓弦,对准韩遂的兵马,射出一根根破空箭矢。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箭落如同暴雨之势,铺天盖地地朝着韩遂兵马扑来。大多韩兵都在歇息,一时来不及躲避,再加上此时正是夜黑,根本无法看清箭矢射来的方向。只听得数以千计凄厉的惨叫声,一**暴起,随着一轮轮箭潮射出,韩军兵士霎时间扑到一大片,一滩滩血液四处飞腾,染红了半片丛林。
韩遂吓得魂魄尽飞,急忙隐入大军人潮之内,哪知走到哪里,哪里都是一片片恐怖的密集箭雨,保护在韩遂身边的兵士接连死去。
咻咻咻咻咻咻咻!!!
就在此时,近百根箭矢从四面八方朝着韩遂倏然扑去,韩遂身边此时仅存数十个兵士,那些兵士奋身去挡,皆被射死。眼见韩遂将要被箭雨吞噬之时,阎行及时赶至,挥起鹰头长槊,舞得密不透风,将箭矢尽数点破,甚是英勇威猛。
“来人呐!!!快快护着主公逃离此处!!!”
阎行厉声大喝,候选、张横二将见韩遂危急,连忙领兵士赶来护住。韩遂拥入兵马之内,候选、张横守在其左右,引军往丛林外急退而去。
徐荣令弓弩手乱射不停,韩军被强弓硬弩射得阵势大乱,死伤无数。而在周边树木,每颗至少都有数十根箭矢插入,甚是骇人。四面八方不断射来的箭矢,似乎是无穷无尽,文军弓弩手起码射了一个时辰,射死韩军兵士近万余人。丛林密布韩军兵士的尸体,尸体上流下的血流汇聚一起,形成一条条妖艳的血流。
韩遂在候选、张横二将保护下,急退出丛林之外,往前方谷道狼狈而走。在他们身后,一队队兵甲不齐,脸色惨淡,眼色惊骇的韩兵紧紧跟随。
韩遂刚逃入谷道不久,忽然心头一跳,当即止住了步伐,脑海里猝然响起今日阎行对他所说之话。
“不好!!!快快后撤!!!”
韩遂被誉为九曲黄江,才智本就是超人一等,立即就想到此处大有可能也有伏军,急忙令大军后撤。不过在后方的兵士,刚是逃出虎口,又怎会再回去送死,见前方兵士止步,连忙伸手就推,死死地往前挤去。
前方的兵士欲要后撤,后方的兵士兵士却欲要往前,于此韩军顿时又是大乱,韩遂竭斯底里地连连吼叫,候选、张横更是被逼无奈,各拿兵器往后方冲去,但凡见到兵士不听号令,往前来挤的,立马抬刀就砍。
不过韩军的乱势并未持续多久,就刹时变得死寂无比。
轰隆隆隆~~~!!!
一道道轰天般的巨响,从高处暴起,韩军兵士似乎都被惊得魂魄飞去,理智全失。不过随着这轰天巨响越来越是急促,那些韩军兵士再也忍耐不住恐惧,往后方疯狂逃去。
嘣嘣嘣!!!
三块巨大的石头先后落下,及时砸死近百个韩军兵士,血肉迸射而飞,弹在四周的韩兵身上,那血琳琳的感觉,立即令这些韩兵变得更加疯狂。
“滚开!!滚开呐!!!”
“别挡路!!!”
“哇!!!你!!!”
“疯了!!!都疯了!!!!哇!!别砍我!!!”
韩军之内,你挤我,我推你,只要能往后逃去一丝,这些韩兵不惜将挡路之人乱刀砍死。韩遂吓得心脏快要跳出,这时刚好一块巨石在他头顶正倏然坠落。韩遂不知躲避,还好候选及时将其推开,否则韩遂必然被砸得粉身碎骨。
轰!!!
大石轰然爆开,无数碎石暴飞,韩遂被近数十块碎石击打,浑身都是血口。韩遂痛得连连惨叫,候选急忙扶起韩遂,往谷道飞驰逃去。韩遂头盔不知何时掉落,披头散发,遍身血迹斑斑,再加之他被吓得脸色煞白,口中又不断发出怪叫,此时的韩遂再无昔日那般威风,如同一只冤魂厉鬼。
一块块巨石不断从高空坠落,韩遂一路逃亡可谓是险象环生,数次几乎被落下的大石砸中。当巨石砸尽,谷道内仍旧生还的韩军,正是送了一口气时,一条条粗壮的圆木,竟又从谷道两侧峭壁滚落,顿时吓得那些韩军如同一群正在祸中沸烤的蚂蚁,疯狂死命地乱跳。
这些圆木比之巨石还要恐怖,因为这谷道空间极其狭窄,一条圆木滚落往往就会砸中将近一大片韩兵。
在这条狭窄的谷道内,凄厉的惨叫声一**地连环响起,伴随着还有一道道惊天动地的巨响暴音。
仅仅是半个时辰,韩军的死亡数量就已达至数千人。韩军兵士如同失去理智的公牛般,往谷道两边拼命冲出,而逃亡后方的韩兵又遇到徐荣引兵杀来,立即吓得又退回谷道之内。徐荣领军在后掩杀,杀至谷口之后,布下重重大军,将谷口死死地封住,但凡见韩兵逃来,立即乱箭射之。
充满血腥的两个时辰过去了。随着最后一根圆木落下,又是砸死数十韩兵后,谷道上的攻势猝然止住。而此时谷道内已无多少生还的韩军兵士,韩遂经历九死一生,引残军终于冲出了谷道。
一阵凉梭梭的寒风拂过,谷道之内密密麻麻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血腥的味道极其浓重,连带吹过的寒风似乎都被染上了血色。
“将军,韩军皆被吓得士气全无,只知逃亡,我等为何不继续追杀?”
一个文将带着几分疑色向徐荣问道。徐荣眯了眯眼,甚是冷淡地回答。
“穷寇莫追。若是将这些残军逼入死路,其定会背水一战,如此即使能将其灭亡,我军也会伤亡惨重。更何况,主公早就另做安排,韩文约除非有上天保佑,否则绝无可能逃出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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