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在我的背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门拉开了半扇，小强心神不定地说：“对不起，小红，对不起小辉！我师傅他病了！我怕……”
“是传染病吗？我不怕，让我看一眼常伯伯吧！”
“不行，小红真的不行！小红你还是先回去吧！”小强紧张起来，他做出一个挡路的姿势。
“什么——你让我先回去？”小红不高兴了，她委屈地说：“我踩着泥巴走了这么远这么难走的路来看你，你却让我走……小强你是什么意思啊？！”
这时，从里间里传来桌子摔倒的声音，一个像猪又像狗一样的吼叫声。
小强惊慌失措，他一时不知该开门还是该关上门，他用疲倦的焦虑的眼睛匆忙扫了一眼小红，心痛地说：“小红，你是不会明白的……”
然后，小强丢下我们，跑进了里屋。
我示意小红一起进去看看。
“啊！”小红尖叫了一声。
“啊！”我张大了嘴巴。
我们同时看到一个半张脸是人半张脸长毛的怪物，他似乎刚刚挣开捆绑着他的绳子……两只红红的眼睛凶狠地看着你，他的嘴巴歪斜着，黄色的粘液不停地从嘴角流出来。
天啊！他会是常医生吗？我疑惑不解地猜想。我的心在恐怖中慌乱地跳动着。
小强的母亲表情有些麻木地站在一边，她的内心却在强烈地承受着发生的一切。
“师傅，师傅……”小强小心翼翼地走近发病的常医生，他似乎想重新把常医生捆绑起来。
可是，常医生却吼叫着，往门外窜去。
“啊！”小红又尖叫了一声，躲到了一边。
这时，一只又黑又大的老鼠跑了过来，当它看到常医生时，也吓得转身往回跑……常医生突然像狗一样扑上去，疯狂地抓住了逃跑的老鼠，他一口咬掉了手中吱吱乱叫的老鼠的头，然后大口大口地嚼吃起来……很快，这只老鼠被吃的只剩下一条尾巴了！老鼠的尾巴随着常医生嚼动的嘴巴不停地抖动着……
“啊！我的天……”小红不顾一切地向门外冲去，她跑到门外时，撞倒了自己的自行车。
“小红！”我喊叫了一声，也惊慌地向门外逃去。
我看着小红一脚泥一脚水疯狂地奔跑着，也跟着一脚泥一脚水地奔跑起来。
“师傅，你别往外跑，村长会带人打死你的……师傅，你回来！”小强绝望地哀求着。
常医生已经失去了人性，他着了魔般地向院子外边跑去。
小强冲上去抱住了常医生，他的口里不停地喊叫着：“爸爸，爸爸……”
而常医生的感情已经无法再唤醒了，他突然一下子把小强扑倒在地上，疯狂地在小强的胳膊上乱咬起来。
“啊！啊！啊……”小强痛苦地尖叫着，他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肉一口一口地被常医生的嘴撕咬了下来。
这时，小强的母亲举着一把斧头跑过来，她咬了咬牙，朝着常医生的脑袋狠狠地砍了下来。常医生发出怪物疼痛的惨叫声，脑袋开花，血和脑浆汩汩地流了出来，他倒在地上死了。
“妈妈，妈妈……”小强躺在地上绝望地着。
母亲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哭诉着说：“小强，妈妈苦命的孩子啊！都是妈妈害了你啊！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改嫁给这个常医生了……是妈妈害了你啊！当初妈妈嫁给这个常医生都是为了孩子你啊！我只是想让孩子你跟着他学会一门手艺有饭吃啊！”
“可是妈妈，我被他咬了，我也感染了！我也会发病……”
“不！妈妈不会让你去死的！妈妈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啊！我苦命的孩子……”
“妈妈，我好害怕！妈妈，我怕……”
“小强，小强……妈妈苦命的孩子！”
“妈妈，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小强，妈妈也舍不得离开你，妈妈不让你去死！”母亲说着，一狠心从地上捡起了带血的斧头，她匆忙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
“小强，不要恨妈妈手狠啊！我现在必需这样做……我只能砍掉儿子你的两条被感染的胳膊，才能救你的命啊！——小强！妈妈的好孩子，你要忍住啊！——现在打麻药怕来不及了啊……”
母亲含着泪咬紧牙举起斧头砍了下来，一下，两下……
血一下子染红了这个世界。
小强发出撕碎母亲心的惨叫声，然后晕了过去……
14、第十四章：水果冷库的搬运工
第十四章：水果冷库的搬运工
又到了秋天，又到了瓜果成熟的季节。
富人村的冷库区正在招收水果搬运工。
我骑着自行车，和本村的五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一起去找活干。我们六个人中，已经有三个人结过了婚。
我们很快联系上了三家紧挨着的水果冷库老板。
我们的小工头小伟已经结过婚，他和三个老板一会儿功夫就谈好了价钱。我们每天要干的活儿就是装车卸车，记件算工钱。车还没有来的时候，我们就坐在其中一家最大的冷库旁边的小房间里等活儿，一边玩纸牌抽烟说粗话。
这个富人村以前并不是很富，后来这个村的村民家家户户到银行借贷巨款，几乎每一家都自建了冷库。他们每年从附近的几个镇里廉价收购苹果，一箱一箱地包装好，存进自家的冷库，到了春节前后就高价出售。好多人家没过几年就发了大财。
富人村家家户户都有彩色电视机和农用四轮拖拉机，或三轮奔马车，厢式面包车和摩托车等。
而我们的穷人村，有三轮手扶拖拉机的已经很少，家里能有一辆二八式的新自行就已经很不错了。
村长家和常医生家曾是我们村的富人，他们两家住的是新平房，有砖墙垒的大院子。
到银行里贷款是很容易的，你如果申请贷一万块钱，银行里的管事人只给你八千块钱，另外两千块钱落入他们自己的腰包，而你要还给银行一万块钱加上每一天的利息！
穷人说太黑了！
穷人不敢这样去贷款，他们也学不会去做生意，只会老老实实种地，或给别人打工。即使穷人得了大病，他们也舍不得贷款去大医院看病，他们怕还不起钱给银行！
富人村一直都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村。富人村的姑娘很少有人嫁到外村，她们大多嫁给本村人，继续做富人。穷人村的姑娘要想嫁到富人村，除非你长的很漂亮。
小玉就生长在富人村，他们家有一个很大的冷库。
我们现在就坐在小玉家的冷库旁边的小屋里一边玩着纸牌，一边等着一辆装满苹果的货车开进大院，开到冷库的大门前。
有一个叫小黑子的大男孩，他是小玉家雇用的长期工，一个月七十块钱，负责给冷库调温和打扫院子里的卫生。
我每天看着小黑子穿上棉大衣钻进冷库门前吊着的棉被里，一会儿钻出来，飞快地脱掉棉大衣，露出他退色的蓝衬衣。
我们搬运工进冷库是从来不穿棉大衣的，我们只加穿一件破旧的外套夹克衫干活。一箱苹果大约有二十几斤到三十斤重，我们一次扛两箱。我们六个人一组，车来的时候，一个人爬上车往下卸，一次抱两箱，放在走过来搬运的这个人的肩膀上，四个搬运者来回地跑，另外一个上冷库里的铁架子上，一箱一箱摆放整齐。
车来了，我们扛着水果箱疯狂地奔跑，似乎忘记了疲累……我们脚下的竹笆板踩的唧唧地响。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卸完一辆车，又来了一辆车；这一家冷库的活儿刚刚干完，又急急忙忙跑向另外一家。有时，我们也感觉到了累，接连干了二十六个小时之后，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真想倒在地上好好睡一觉。
有时，动作慢了，老板会说难听的话。三家老板又相互在竞争，如果他们三家的车同时来了，我们大多时候会选择先干小玉家的活儿，主要愿因是，小玉家给我们提供了喝水休息的地方，另外两家没有提供，另外两家的冷库也没有小玉家的冷库大。
老板娘是一个瘦瘦的精明能干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是小玉的后妈。老板娘烫着葡萄卷似的头发，她的嘴巴几乎是闲不住，我们干活的时候，她就和司机聊天，问别处水果的行情……她看到我们闲着时，就会给我们讲她昨晚看过的电视节目。
小玉就像一个大少爷，他几乎什么活儿也不干，他牵着一只小狗溜来溜去，有时，小玉坐在一棵石榴树下看言情小说或抒情诗歌。
老板娘似乎很不喜欢小玉，但她也只是在背后骂小玉是一个二流子。当小玉从老板娘面前走过时，老板娘很多时候会一边转身一边用眼狠狠地白小玉一下。
我肩上扛着两箱苹果，正要往冷库里跑。这时，小玉走了过来。
“小辉，你累吗？休息一会儿吧！”小玉用温柔似水的眼睛看着我说。
“不累，不累！”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
“还说不累，你们不停地干，已经干了大半天了……”小玉看到我们的小工头小伟从冷库里跑出来，就转身对小伟说：“头！——还不让你们的兄弟休息一下，你们都干了这么久了！”
小伟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了笑，他刚想叫我们暂时停下休息一会儿，这时，老板娘突然走了过来。
“小玉，你不干活别在这个时候闲聊，影响他们干活啊！”老板娘话语又突然一转，笑了笑对小伟说：“司机都急坏了！还是快点给他们卸完，让他们把车开走去忙别的事吧！”
“好的，兄弟们再加把油！”小伟喊了一声，然后接过两箱苹果带头小跑着进冷库。
我加快脚步跟在小伟的后面。
当我再次跑出来时，小玉已经不见了。
小玉有好几天不再理我们了，他拿着一本《红楼梦》，坐在石榴树下一个人发呆。小伟他们又开始了玩纸牌，我走到石榴树下，拍了拍发呆的小玉。
“小辉，什么时候我们再去湖边玩？”小玉眼睛一亮说。
我看着小玉眼睛中期待着的光，想了想说：“等冷库里的活儿忙完之后吧！”
“哪就到冬天了啊！”小玉有些失望地说：“冬天到湖边有什么好玩的……冷死了！”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累的时候，我心里谁也不去想，只想干完活躺在床上或地上好好睡一觉……我累的时候，不再去想躺在床上身子半瘫的母亲，也不再去想其它的人。
可是，当我们没有活干的时候，当我坐着玩纸牌玩到无聊的时候，我很想和小玉单独待在一起。
“小辉，你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想。”
“你想不想在我家的冷库做调温员？”
“你们家不是已经有调温员了！”
“小黑子他不想干了，他想去学开车！”
“哦！小黑子要去学开车？！学会开车挣的钱就多了啊！”
“小辉，你如果愿意做调温员，我就给我爸爸说不再找别人了，就用定了你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不是嫌工钱太少？我会让我爸爸给你涨工钱的！小黑子一个月包吃住七十块钱，你如果干就给你八十块钱！怎么样？可以吧！”小玉说着，着急地用拳头打了我一下。
“可是，我不能在冷库做调温员，在冷库做调温员要每天都住在这里……我妈妈身体不好，她需要有人去照顾护理，我每天晚上都要回家照顾护理我妈妈！白天，有时候邻居会帮我照看一下……”
“你可以把你妈也一块接过来，我家有地方住！”
“这怎么可以啊？这怎么行？不！这样不行的，我家没有一个人住了……”
小玉失望了，他叹了口气又说：“做搬运工多累啊！挣的钱也不是很多……”
我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突然想，要是我做冷库调温员，就可以天天和小玉在一起，有时还可以坐到一起吃饭，到了晚上，还可以……
这时，我体内传出一只蟋蟀的哭泣声。
我的眼前浮现了弃儿湖……我和小玉手牵着手，身子轻飘飘地，像踩着云彩一样地飘着……我们坐在湖岸边的草地上，说说笑笑地聊着……我突然一下子推倒了小玉，把干渴的嘴唇压在了小玉的嘴唇上……
15、第十五章：劳改农场
第十五章：劳改农场
小黑子说走真的走了。
第二天，又来了一个小伙子来替补小黑子的位置。
小玉心情突然很忧郁，他有好多天不再理我们了。
这一天因为天气不好，冷库那边也没有什么活儿干，我们很早就下了班。
有几箱苹果的箱子压坏了，苹果也受了伤，不能再冷藏了，老板娘就挑了一箱自己吃，剩下的全部分给了我们六个人。
我，小伟和大伙都很高兴。
我回到家里，首先给母亲挑几个大个儿的红皮儿的苹果；从自家的压水井里压出一盆清凉的水洗了洗，然后拿给母亲吃。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去看望小强了。
我又清洗了十几个苹果，带着去看望小强。
“小强，你还好吗？”
我看到失去两只手臂的小强，空虚的衣袖垂在身体的两边，像一个稻草人一动也不动地站着，睁着一双忧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
“小强，小辉来看你了！”小强的母亲用轻柔的语气在小强耳朵边呼唤。
小强动了一下表情，眼睛紧紧地盯住我，脸上的痛苦一下子更明显了。小强一句话也不说，他动了一下头，垂下可怜的表情。
“自从小红跟我们家的小强退了婚之后，小强一句话也不愿意再对我说……我们家小强的命真苦啊！”小强的母亲诉说着，泪水很快又涌出了红红的眼眶。她哭诉般地说：“小强啊！都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让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想恨妈妈就恨吧！妈妈不能没有你啊！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永远爱着你……”
我的鼻子一酸，泪水就掉了出来。
“小辉，你多陪陪小强说说话吧！我去镇上给小强买一双鞋子……”
我点了点头，看着更加消瘦的小强母亲走出了家门。
我不停地给小强讲我在冷库干活儿时遇上的有趣的事，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后来，我又讲到了我们一起在狗蛋家的瓜地里，用小刀在西瓜皮上掏出一个圆圆的小洞……我们强了西瓜之后，又切开西瓜吃掉它们……
“呵呵呵呵……”小强笑了，他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小强，我知道你现在的难处，你如果憋得难受，就让我帮你打飞机吧！”我认真地说。
小强的笑容一下子停顿在脸上。
我伸出手，拉开了小强的裤子拉链，掏出了小强已经变硬的鸡鸡。
“啊！小强，你的鸡鸡流水了！”我说笑着，加快了手的动作。
“滚——开！你他妈的给我滚开……”小强激动起来，他的身子一摇晃，摔在了地上。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强，我只是想帮助你啊！你已经硬了啊！你自己现在又不能打飞架！”我看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小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蹲下身子，去抱地上的小强……
“滚开啊！你给我滚开啊！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小强哽咽起来，他的身子在地上巨烈地颤抖着。
“对不起，小强！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我抱住了地上的小强，说：“让我给你拉上拉链吧！别让你妈妈回来后看到！”
小强停止了哭泣，他顺从了我。我看着小强已经疲软的鸡鸡，慌忙把它塞进去，我快速拉上了小强的裤子拉链。
我不知道再和小强聊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