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
稍微侧身,扯动了身上的铁链,这时右手上的铁链竟然一挣就松开了,夏尔特诧异地看着落开的手环。理智与感情挣扎着,最后他用能够活动的手解开了其他的铁链,这对他来说本来就不困难。
夏尔特告诉自己只要知道这尖叫声的来源后就回来,这段时间他实在是无聊得快发疯了,更何况身上躁动不安的血液也一直在考验着他。
门外半个人影也没有,这个时候,尖叫声又传了过来,音量虽然不大,但听觉比平常灵敏了不少的夏尔特自然捕捉到了。
慢慢靠近声音发出的地方,直到紧闭的房门阻挡了脚步。这扇门就是夏尔特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被吸引的门,如果当日不是安德烈叫住了他,奇异的吸引力早就引领着他打开了门。夏尔特不由自主伸出手,但很快就停住了。安德烈上次阻止了他,必然有他的道理,如果贸然闯进去……
答案就在眼前,实在是太吸引人了,离开太难了……
站在门口的夏尔特犹豫不决,这时花瓶落地的声音让他打了个激灵,不由一颤,手也随之推开了门。
深色的窗帘阻挡了所有的光,屋子里一片黑暗,但那双怨恨凄厉的双眼还是让夏尔特吓了一大跳,倒退了好几步。直到借着走廊上的灯火,看清楚里面的状况后,夏尔特加速的心跳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夫人?”夏尔特连忙走了过去,想把摔在地上的人扶起来,但他一碰她的手,就像碰到了冰块,她的手实在太凉了。
“这种天气地上很冷,夫人还是赶紧起来吧。”一边劝说着,夏尔特一边想架起对方将她送回床铺,但显然对方并不合作,双手紧紧扯住了他的衣服。
“你是什么人?”眼睛看不见,听觉自然就变得敏锐,女人确信这个声音自己曾在某个地方听过。
“夫人难道不记得了?在霍华德的地下室,我们曾经见过面。”夏尔特提醒道。
“你是那天的那个年轻人?”女人不似刚才的顽固,已经松开了手,夏尔特搀扶着她,让她躺回了温暖的床铺,还为她盖好了被子。夏尔特想,这里面应该也有爱屋及乌的成分。
“是的。”夏尔特倒了一杯热茶,端在了她面前,“喝杯热茶驱寒,也许就不会那么冷了。”他本来还想照顾眼睛看不见的女人喝水,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打开了杯子,热水溅了夏尔特一身,手背都红了。
“那个杀人犯让你来的?”女人的声音很尖利,像是黑夜枝头的乌鸦,让人不由皱眉。
“杀人犯?”夏尔特一时猜不到她的意思,等到女人冷哼了一声,吊起的眉眼几分神似安德烈,他这才想起,安德烈的父亲正是被他亲手所杀,难道安德烈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没有了丈夫也没有了孩子,也许我才是最应该离开的那个人。”女人像哭又像笑,鬓边的白丝随着她一动一动,眼角的细纹也越加明显,显出了几分苍凉。
夏尔特见她的模样,不由放软了语气:“您还有公爵阁下,他这么优秀,您应该开心……”他的话还没讲完,女人突然一下子扑到了他面前,半个身子几乎都悬空了,死死揪住了他的衣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死了……”说道最后,两道泪痕蓦然而下,表情也是疯狂到了极致,“他们害死了我的丈夫,害死我的孩子,我要杀了他们!”
“您的孩子还在,他就是现在的普利斯公爵。”夏尔特试图劝说女人,但女人听了他的话,情绪不但没有平复,反而更激动了,几乎要扯断夏尔特的脖子,“他杀了我的孩子,就是他杀了我的孩子。”女人的声音猛地拔高,就像是厉鬼一般,“他根本不配,他杀了我的孩子!”
女人说得颠三倒四,夏尔特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得拉住女人的手让她放开自己,女人癫狂力气不小,但毕竟是个病弱的妇人,自然抵不上夏尔特这个年轻人。
“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子!”颓然倒在床铺上的女人瞬间更为苍老了,两道泪痕就像破裂泥土上的沟壑,流动着浑浊的液体。她喃喃自语:“他会有报应的!”
她一会儿说他,一会儿说他们,夏尔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在说自己的孩子死了,安德烈明明就好好的。夏尔特刚要弯□捡起刚才女人掉在地上的东西,这时一个高举的花瓶砸在了他的头上。
虽然受到了攻击,夏尔特并没有立刻失去意识,他恍恍惚惚感觉到有人将他拖了出去,但剧痛让他睁不开眼睛看清对方的长相。
“唔。”闷哼了一声,夏尔特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头部,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安德烈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夏尔特用手背挡住太过亮的灯火,问他。
安德烈帮他调整好姿势靠在床头,一靠近,夏尔特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花香,这种味道很特别,夏尔特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闻过。这是混合的味道,闻起来像花香,但又不能具体说出是哪种花的味道。
“我一回来就听安吉说你晕倒了。”也许是因为刚从外面回来,安德烈的手还带着凉意,擦过夏尔特的脸时,夏尔特不由得缩了一下,安德烈本想帮他压平乱发的手自然落空了。
安德烈很自然地收回手,“不是让你好好呆在房间里吗?你一出去就容易伤筋动骨,这回恐怕又要休养一段时间了。”
想起自己跟安德烈信誓旦旦的保证,夏尔特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一时好奇……”
“知道了。”安德烈没有追问,微笑着说道:“很快你就不会无聊了,明天城堡里会有很热闹的舞会,你也可以放松一下。”
摸着自己包扎的头,又看了看自己还未痊愈的腿,夏尔特叹息:“恐怕我这个伤员不得不缺席了。”
“夏尔特。”安德烈靠近拥住了他,“我很快会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相信我。”
夏尔特把脸埋进他的肩窝,深深吸了一口,“安德烈,我一直都相信你,你明白的。”两人都心知肚明,所以有些事情真的没必要摊开来讲。
第二天舞会的时候,夏尔特没有参加,只远远看了几眼。但就这几眼,就发现了许久未见的西蒙。夏尔特一开始不明白西蒙为什么出现在这个地方,直到看到他身边的艾伦,本来迈出的脚步也停住了,这个时候并不适合他们叙旧。
但更让夏尔特惊讶的出现了,随着威灵顿缓步踏入大厅,他也迅速将自己隐藏到暗处。安德烈素来与威灵顿水火不容,为什么他今天会出现?政治舞台总需要一些表演,想起安德烈曾经说过的话,夏尔特随之释然。为了不和威灵顿、艾伦遇上,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夏尔特选择回了房间。
没想到打开房间的门,已经有人在里面等着他。
“王子殿下,您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舞会举行的地方并不在这儿。”夏尔特摆明了要送客。
坐在床上的路易斯摇着手上的酒杯,眼角挑起,似笑非笑,“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在白金汉宫里,我可曾经救过你一次。”
“我记得王子殿下说过,要出白金汉宫要靠自己的能力。”夏尔特四两拨千斤。
“看来你一点感谢我的意思都没有了?”路易斯起身,走近了夏尔特身边,单手撑在他身旁的墙壁上,“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说一声谢谢。”
“谢谢。”夏尔特扬眉,“这样王子殿下可以离开了吗?”
路易斯有些错愕地看他一眼,压下了身子,唇几乎要贴上夏尔特的,夏尔特双目与他对视,一点退却的样子都没有,似乎笃定了他不会落下这个吻。
“你还真是无情。”收回手,路易斯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如果他刚才真的靠近,他确信夏尔特绝对会像上次一样一拳打过来。
“恭送王子殿下。”路易斯刚跨出门口,夏尔特的声音就紧随着响起,他一回头,差点被门撞到了鼻子。路易斯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不过喝了他一瓶酒,借用了一个杯子,至于这么小气么?王子殿下大度地笑笑,迈开了脚步。根本不知道这是别人准备晚上两人小酌用的。
刚关上门,就又有人敲门,夏尔特大力扯开门,刚想说要是路易斯绝对给他一拳,却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艾玛。
艾玛看得出来精心打扮过,耳朵上耀眼的吊坠比灯火还要明亮,精致的妆容更为她增色不少。这位本来就是伦敦著名的大美人,这时华美的帽檐下一双茶色眼瞳更是美丽得让人睁不开眼,她唇微微弯了起来:“坎贝尔律师,真高兴见到你。”
“见到艾玛小姐很荣幸。”对方如此落落大方,自己又怎么能够失了风度?夏尔特握住她的手,礼貌落下一个轻吻。
“坎贝尔律师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见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艾玛笑道:“安德烈已经将你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我,你身上的病症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现在药已经在研制阶段了,你很快就会没事了。”
“这其中一定有艾玛小姐不少的功劳,谢谢了。”不知道对方知道的究竟有多少,夏尔特也没有兴趣,只行了一个绅士的礼。艾玛见他的样子立刻就笑了出来,“我哪里有什么功劳?这个项目都是安德烈和格纳经手的,他们早就策划了好几年,不过现在还没公布,还是个秘密。”俏皮一笑,她靠近了一些,“你可不要说是我的泄的密。”
艾玛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夏尔特有些不适应,不着痕迹地移开了一点,“艾玛小姐今天这么漂亮,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生您的气。”
他的赞美显然很受用,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这样的赞美,艾玛对着他笑道:“坎贝尔律师,如果身体康复了,欢迎来参加我的订婚舞会。”她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幸福的待嫁新娘,“我和安德烈的婚礼,坎贝尔律师一定要来参加。”
40
40、Chapter40 。。。
夏尔特知道威灵顿的死讯是在第二天,报纸上大篇幅的报道让人想忽略都不行。公爵府邸的舞会结束之后,威灵顿乘坐马车返回首相府,途中遭遇不明的攻击,脖子被咬断,血流满地,与前段时间普利斯堡名下的庄园大规模死去的人症状很相似。这个消息就像一颗深水炸弹震荡了整个伦敦政坛,首相之死不仅仅影响着利益集团的势力分割,对帝国的稳固也是举足轻重。
看到报道的那一刻,夏尔特根本不敢相信,以他对威灵顿的了解,这个男人冷静自制,就像一台算计完美的机器,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打倒。但随后他便释然了,威灵顿再怎么机关算尽,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舞会结束之后直到第二天,安德烈都不见踪影,威灵顿死后,政坛重新洗牌是肯定的,身为新锐力量的自由党领袖的他,事务繁忙不可避免。还没有线索的宫廷乐师案,舞会上突然出现的艾伦,邀请他参加订婚宴的艾玛,还有如今的威灵顿之死,这些看似毫无联系的事情,似乎正被一条隐线牵连起来,夏尔特感觉到平静的湖面之下,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掀开狂浪。
烦恼着的夏尔特还不知道,很快他的担心,就会演变成可怕的现实。
白天下过雨,夜晚更显阴冷,夏尔特晚餐之后便想早早回房休息,但走到走廊时他就被一阵剧痛打断了脚步。这突如其来的绞痛让他的脸色立刻褪成惨白,及时靠住墙壁才不至于倒下。腿伤还未痊愈,夏尔特支撑不住慢慢滑下,手指最终也只能在墙壁上留下几道划痕,做不了其他。
“坎贝尔先生?”翻滚的绞痛让夏尔特整个脑子搅成了一团,耳边传来叫唤声时,他想开口回答,可是张开了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类似野兽咽唔的声音。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奇异的症状,夏尔特双手撑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才不至于完全倒下,他眨了眨眼睛,想让视野更清晰一点,这时竟发现原本平滑的手指上长出了长长的利爪,半个手掌都被深蓝色的诡异花纹覆盖了,就像皮肤下的血管浮肿了一样。
意识到可能发生的事,夏尔特急忙推开了想要扶他的女仆,但他发出的奇怪声音并不足以让女仆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最后夏尔特不得不狠狠撞开了再次靠近想要搀扶他的女仆,甚至伸出爪子吓她,女仆才尖叫了一声跑开了。
与前几次躁动、全身血液想要沸腾不同,这次夏尔特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怎么也驱逐不了寒意,身体越来越冰冷,就像冻僵了一样。他尝试着想爬起来,但全身不由自主瑟瑟发抖,就像血液也凝固了。
意识清醒到不能再清醒,身体却像失了控,夏尔特盯着迅速散开的诡异纹路,心中惶然更甚,掩盖在平静下的恐惧,也完全被诱发出来,就像出了笼的野兽,嘶吼着咆哮。
急促的脚步声骤然传入的时候,夏尔特抬起头,发现是女仆叫来了其他人,人群里还有曾经帮他看过病的老医生。黑色的眼瞳就像凝结的寒霜,全部的温度尽数散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夏尔特疯长的爪子已经深深陷入了女仆脖子的皮肤里。
女仆被带离了地面,呼吸不畅和恐惧让她一张脸涨得通红,睁到最大的眼睛里只剩下惊恐,双腿也不安地踢动着。夏尔特毫不费力地制住她,尖利的爪子扣入了她的皮肤,一道道血痕滴在了原本就猩红的地毯上。理智告诉自己必须松手,但手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慢慢收紧,旁边的人全部都被这诡异的一幕吓住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
越来越收紧的利爪让女仆疯狂地挣扎着,可是挣扎已经渐渐变得无力,双手慢慢垂下,踢打着的双腿幅度也越来越小。夏尔特脑海中疯狂与清醒交织着,整个头疼得就像要炸裂开来。
趁着短短的一瞬间清醒,夏尔特用力将女仆扔了出去,虽然没有被接住,但好歹保住了性命。惊惶的人群七手八脚扶起受伤的女仆,所有人惊疑不定,每个人都像看怪物一样慢慢向后退去。就在这个时候,一行人拨开人群,站了出来。
这一行人都身着着警方的制服,个个身材高大,看得出受过专业的训练,而领头人正是西蒙与库珀。
“抓住他!“发话的是西蒙,一行人在他下了命令之后立即行动,拿出准备已久的工具,一拥而上朝着夏尔特扑了过去。
夏尔特知道他们的身份,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凭借本能,他张开了利爪开始反抗。疯狂的意识告诉他必须大开杀戒,但清醒的瞬间他又知道自己不能再伤人命,特别是这个地方还是公爵府邸。矛盾的想法让绞痛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整个脑袋就像被向两边扯开,硬生生要分成两块。
挣扎间身体的反应自然变慢了一些,一瞬间的疏失便让人抓住了漏洞,夏尔特感觉全身突然像电流窜过一样麻痹了,控制不住直挺挺倒地的时候,他的意识还相当清醒。
“带走!”发话的依然是西蒙,夏尔特很想仰头看一下他说这话的表情,更想问问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只能发出低沉嘶吼声的他,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