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很相像。”女王重复了一遍,接着说道:“上次在舞会上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惊讶,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也不少,但当有人潜入宫殿查探当年的案子时,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威灵顿让夏尔特前来找女王问清当年宫廷乐师案的真相,但夏尔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跟这个案子扯上联系,而且是以这样匪夷所思的理由。
“实际上当年乐师杀害普利斯公爵的案子,到现在仍然有许多的疑问。风度翩翩,儒雅的乐师突然变成杀人犯,很多爱好他音乐的人都伤了心。我也不敢相信他竟会做出这种事。”女王停了一会,才讲出当时的流言,“当时有人说,他杀害普利斯公爵是因为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陛下指的是第二任的公爵夫人?”
“是的,有人说他们以前是情人关系,后来公爵夫人嫁给了公爵,多年后两人才重逢,但这时,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重重的阻碍……”
“所以乐师就杀害了公爵大人?”夏尔特显然还存在着疑问,“据我所知,公爵夫人在公爵大人过世不久也逝世了。”
“我说过了,这些内情应该属安德烈最为了解,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找他,律师先生与他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女王话中隐约带有深意,却并未挑明,“乐师与身为东方人的公爵夫人,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如果你想了解得更清楚,应该去找安德烈。”
夏尔特记得安德烈曾经讲过,是他亲手杀死了老公爵,但是为什么宫廷乐师案中却说乐师是杀人凶手?还有乐师与公爵夫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夏尔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谜团之中,雾里看花,终就隔了一层,无法触碰到真相。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女王拿起烛台起身,对坐在沙发的年轻人说道:“律师先生既然有能力进到这戒备森严的白金汉宫,应该也有能力顺利离开。下次再见面,我希望是另外一种形式。”
望着女王远去的身影,夏尔特思绪万千。他不全然听信女王的话,但其中的信息还是有值得揣摩的地方。威灵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让他来追问这已经隔了多年的案子,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如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似乎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安德烈。
打晕了一名守卫,快速脱下他的衣物往自己身上套,夏尔特将守卫拉到角落里安置好之后,才镇定地跟随在巡逻的一队人员之后,这队守卫已经到了交接班的时候,很快就能离开。
离着宫殿大门越来越近,仅有几步之遥,夏尔特虽然心中焦急,但还是抑制住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因为加快脚步反而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况且应该不会再出现变故。
“站住!”高声的喝叫传来的时候,一行人都停下了脚步,夏尔特望着已经不远的宫殿大门,又看了看黑压压聚拢过来的守卫,最终没有行动,只低下了头。
“王子殿下。”男子走近的时候,一行人立刻行礼,夏尔特弯下腰的幅度比其他人更大,恨不得将头上的帽子拉下,将脸盖住。
“你们是交接完毕要离开的守卫?”路易斯目光慢慢扫视着这一队人,似乎是想从中搜寻某个人的身影,“一个个排好队,让我好好认识一下你们。”
听到这个命令的守卫们显然都有些莫名其妙,这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一向鲜少与他们接触,今天竟然说要好好认识他们。但即便心中疑虑,守卫们还是听从了命令排好队伍,准备接受检阅。
“都抬起头来,看不到脸我怎么认识你们?”这个地方光线并不是很充足,路易斯走近了几步,这才从列成一对的守卫们面前走过,一个个打量他们。
“你。”用脚踢了一下低着头猛盯着自己脚尖的守卫,路易斯喝道:“抬起头来!”
低着头的人依然没有抬起头,只低声回了一句:“我怕吓到王子殿下。”
听了他的话,路易斯冷哼了一声:“你尽管抬起头,本殿下倒要看看你怎样吓到我。”
“是。”这守卫一抬起头,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年轻的男子脸上蔓延开了深蓝色花纹,张开的嘴更显出了两颗獠牙,连眼睛也变成了深红色。
“保护王子!”路易斯身后的守卫们已经反应过来,挡在了路易斯面前,将手中的枪支对准了这怪异的年轻人。只要这年轻人有一点异动,立刻就会变成马蜂窝。
还没来得及反应,最前面的一名守卫手中的枪就被一脚踹飞,紧接着飞腿扫过一整排的守卫,凌厉的腿势和强劲的爆发力让没有防备的守卫们立刻像靠在一起的纸牌一样倒下,夏尔特深红色的眸子像是燃烧的火焰,让人完全不敢直视。
而就在这个时候,年轻的公爵阁下也刚刚迈下了台阶。
37
37、Chapter37 。。。
滚烫的液体几乎要沸腾,眼睛里好像也燃起了火苗,夏尔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点燃了,火焰灼烧着全身。眼睛蒙上一层水雾,视野完全模糊了,理智也在一点点飞散,但他还在咬牙坚持,错误已经犯过一次,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余光扫过戒备的守卫们,夏尔特压制住狂躁停下攻击,而就在这个时候,飞射的子弹直接打中了他的小腿,让他不由踉跄了一下,本来就受了伤的腿几乎支撑不住。夏尔特向前看去,开枪的人熟悉异常,就算只能模糊看个轮廓,也能认出身份。
收回手枪的安德烈一步一步走近,向着被守卫围在中间的人说道:“很抱歉王子殿下,女王陛下下令让夏尔特?坎贝尔马上离开。”
路易斯的目光自发现夏尔特后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这时才转移了视线,“既然如此,那就请便。”也不过多纠缠于事情的前因后果,王子殿下倒是好说话。
“我很期待下次的见面。”被左右挟持住往外走,夏尔特经过路易斯身边时,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强制性迈动脚步的夏尔特也只是多看了他一眼,并未回应。
两处的枪伤已经足以让夏尔特保持清醒,被押上马车后,他就沉默不言,即便安德烈也同时坐到了马车里,单独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问我为什么闯进白金汉宫?”夏尔特眼睛看着半敞开的窗外,并没有看安德烈。
坐在对面的安德烈突然俯下|身,将夏尔特的裤脚挽了上去,查看他的伤势。右腿上原本就缠着绷带,新增加的伤口还在滴着血,小股地弄湿了裤脚。
“我很抱歉。”他这么说。
夏尔特不习惯这么被人盯着,更何况是这种皮开肉绽的丑陋伤口,他稍微移开腿,淡淡地说:“我了解,你不用介意。”
安德烈却没松开手,不仅握住了他的脚踝,甚至将脸贴在了他的膝盖上,像是立下誓言一般:“我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发生。”
布料下的肌肤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温度,暖暖的,似乎熨烫到了某一处,眼泪突然就滴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夏尔特近乎透明的水珠落到了安德烈俊美的脸上,刚好就在眼睑下方,就像两人一起掉了泪。杀害普利斯庄园里无辜的人们,挟持女王,还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错误,尽管不是发自本意,但终究无可原谅。而在这一刻,他却没有受到应有的责难,对方只是抱歉于危急关头对他的伤害。
“不用担心,一切很快都会过去。”起身的安德烈拥住了夏尔特,在他耳边低语道。
这时窗外的月亮突然被漂浮的阴云遮蔽住了,夜空显得格外阴郁。强烈的嗜血欲望涌上来的时候,夏尔特几乎是本能地咬住了就在唇边的脖颈,那美妙的味道几乎让他发了狂,瞬间就失去了控制。迅速生长的獠牙狠狠扎入了鲜美的肉里,饥渴地吮吸着那香甜的血液。
双手更加勒紧了对方的脖子,夏尔特的脸几乎埋进了安德烈的颈窝,越来越多的血液被他吞进了喉咙。习惯猎食对象疯狂挣扎的夏尔特有些奇怪这异常的安静,有时候他为了防止他们挣扎不得不咬断他们的动脉,尽管他讨厌会喷溅一脸的血。虽然疯狂躁动,但毕竟还尚存一丝人类的情感,夏尔特不由瞥了一眼被他咬住的对方,可之后,他就定住了。
金色的眼眸里波澜不惊,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痕迹,浩瀚的波光几乎要把人的心神全部吸进去。夏尔特转过头,鲜美的味道突然就变成了浓重的血腥味,他控制不住开始干呕,朝着窗外就呕吐了出来,喉咙火辣,一阵阵反胃,恨不得将自己刚才吞下的东西一滴不剩全部抠出来。
强烈的自我厌恶让夏尔特承受不住,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这个地方,但当他要打开车厢的门时,手却被迅速抓住了。
“夏尔特!”安德烈的声音里明显勃发的怒意,力道大到要扭断他的手腕,根本挣脱不得。
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夏尔特只是想逃离这令人恶心的充斥着腥味的密闭空间。他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发狂的疯子,不,更贴切的说,是一只吸血的蛆虫,令人恶心又倒胃口。
坚持想要离去,甚至挥开了对方的手,但就在夏尔特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脖子就像被砍断了,还来不及感受到痛,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在熟悉的地方,却是以不熟悉的方式。四肢全被扣上了铁环,铁链完全限制了他自由的空间。他试着拉扯了几下,半点作用也没有。透过拉上的窗帘,依稀可见明亮的光线,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天亮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夏尔特盯着这熟悉的地方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安德烈的卧房。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夏尔特庆幸现在已经是白天,发狂的几率微乎其微。脑海中一闪现昨夜的情景,就控制不住恶心的感觉,好像嘴巴里依然一股子腥味。
伤口做了处理,也换了舒适的睡衣。如果不是想着安德烈什么时候出现,精神不振的夏尔特早就又蒙头睡了过去。他叫了几声,可是都没有人应答,最后实在支撑不住眼睛又闭上了。
“安德烈?”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艾玛小姐一袭紫色长裙,蓬松的裙摆擦过猩红华美的地毯,棕色的长卷发衬得肤色更为白皙。她额头的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也没留下明显的痕迹,整个人一如往昔光彩照人,耀眼夺目。
已经被招待在沙发上坐下的安德烈站起身来,吻了吻她的手背,“艾玛,你今天很漂亮。”
对他的赞美报以礼貌一笑,艾玛茶色的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这是他们从霍华德城堡回来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听到安德烈来访的消息后,便将一大推的裙子都拿了出来挑选,现在女仆还在整理摆放了一屋子的衣服。
知道安德烈素来喜欢东方神秘国度的茶叶,艾玛投其所好,特意吩咐了女仆拿出几天前刚从港口运来的新鲜茶叶,还展示了她这段时间学习的泡茶技艺。
“听说这是在东方都很珍贵的一种茶,试一试合不合你的口味。”
安德烈端起茶杯,闻着茶香,笑着说:“不知道艾玛小姐这段时间有没有出游的计划?”
“出游的计划?难道这是邀请?”艾玛调笑道,一双眼眸似盈满了一潭秋水。
“是的。这几天想出去放松放松,不知道艾玛小姐愿不愿意接受邀请?”
艾玛虽然有些诧异于他这突然的邀约,但更多的是惊喜,“你的邀请自然是要答应,可以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希望能给艾玛小姐一个惊喜,所以现在必须保密。”啜了一口茶水,安德烈扬眉。
艾玛的笑容让脸上的酒窝显得更深了,略微歪着头,“那我就期待公爵阁下的惊喜了。”
“艾玛。”在即将跨出门的时候,安德烈突然回过头,低声说道:“上次你的提议,是个不错的建议。”送他的艾玛听到这句话显然有些惊诧,掩饰不住的喜悦,上前挽住了安德烈的手臂,“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开心,公爵阁下。”
两人一起慢慢走出了大门,冬日明媚的阳光落在他们相依的背影上。
牢房的锁荡起一阵铁器碰撞声,随着铁门被推开,照入的光线在地板上拉开一道光斑。牢房里面的人只低着头,并未因此被惊扰,眼睛依然只盯着面前的一小块地方,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像,没有事情能够影响到他。一双鞋子进入视野范围之内时,他才缓缓抬起头,似乎早就意料到眼前的人会来找他。“公爵阁下终于到了。”
他的话刚说完就被揪住衣领拉起按在墙壁上,肩膀磨蹭着脏污的墙面,并不干净的囚服因此变得更脏了。安德烈见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冷笑着开口:“格纳医师在牢房的日子似乎过的很惬意。”
“算不上惬意,但是比公爵阁下轻松是一定的。”衣领被扯得变了形,格纳也没有不满的意思,反而调笑道:“我倒要感谢公爵阁下给我带来这段时间的清静。”
安德烈冷哼了一声,松开手任由他顺势滑落,冰冷的目光却并未转移,“把东西交出来吧,格纳医师,你是个聪明人。”
“东西?”格纳抬眼,一副不知道他话中意思的模样,“我已经是阶下囚,手中怎么可能有尊贵的公爵想要的东西?”
“装傻可就没意思了。”安德烈略微弯下腰,靠近了靠在墙壁上的人,“在这个地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格纳医师可要想清楚了。”
两人目光相视许久,格纳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格外诡异。安德烈皱眉,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嘴边隐约有班红的痕迹,立刻用力将他扯了起来,厉声喝道:“你吃了什么?”
拍开他的手,格纳笑得风淡云轻,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他的暴怒,“如果你真是为夏尔特而来,我只能说,你来得太迟了。”话说完,一股浓黑的液体就从嘴里涌出,身体也同时一歪,载到在地,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格纳双目已经空洞失去了生气,犹如被碾压进了泥土中的花朵,只剩下一抹颓败的痕迹。安德烈双手紧握起,可是已经无可奈何,威灵顿最总还是快了他一步。
安德烈看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格纳,突然就想起了和他一样死在监狱里的罗杰尔。曾经意气风发、纵横伦敦社交圈的罗杰尔,满身血污地永远留在了那个肮脏的牢房,曾经艳丽的双眸,最后也只能不甘地闭上,所以他更加不容许,身边的人和他们同样的下场。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摸索着前进,突然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他抬眼一看,正对上一个被咬断脖子的中年男人。他吓得定在了那里,不仅是因为这个人恐怖的模样,更是因为那怨恨的眼神。不由自主向后退去,一双手又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脖子淌了一大滩血的女人在他耳边大笑,尖利的声音明显不是喜悦,更像是夺命的恶灵。他疯了一般挣扎着向前跑去,想要摆脱这恐怖的场景,但更多的人向他涌了过来,他只能闭上眼睛不停加快脚步,那聚集在他身上的怨毒目光就像在一寸一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