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安德烈笑道:“你可不像是会这么容易感怀的人。”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茶色的眼睛如同秋水的剪瞳,“我想知道关于那件事你的答案,我想这段时间你应该可以考虑清楚了吧。”
从窗台可以看见两人攀谈的景象,夜晚的灯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带着一种美好的光晕。
“进来吧。”虽然依旧俯首于桌面上的资料,但是安德烈早就感觉到他一直站在门口。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外面?”轻缓的脚步声慢慢向他靠近,安德烈放下手中的文件,看见的就是夏尔特的脸。
“从我们走进这里不久,你就在外面了,我一直都知道。本来艾玛离开之后我以为你就会进来了,没想到你一直等到了现在。”
“你有话想对我说。”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不是我有话想跟你说,而是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夏尔特的声音浅淡:“关于那天的事。”
“该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安德烈起身,金色的眼眸里映出橘色的灯光,俊美的面容也染上了一层绮色,“还需要我解释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有意接近你的。”虽然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实,但是还是想了解他真正的想法。
“你是指红磨坊第一次的见面还是后来的接触?”安德烈慢慢靠近,“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是被你吸引了。”
“一开始?”夏尔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的讥讽:“难道我的吸引力如此低下,只能让公爵对我保持一时的兴趣?”
“毕竟更多的时候需要的不是兴趣而是利益。”安德烈望进他的眼里,“我的确是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你帮了我很多。”
夏尔特对着他的眼,想看清那深眸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既然如此,那么你又为什么故意让我发现……” 其实从他进到古堡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吧?那为什么又故意让他看到那些资料和那个项链。
“因为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试问一个已经失去律师资格,还需要接受警方调查的人,还能给予我怎样的帮助?”伸出手轻抚过他的脸颊,“你离开伦敦恐怕也没有征得警方的同意吧?这样的你带来的除了麻烦还有什么?”
“事实总是最残忍的,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真相,让我们都对彼此保留最后的美好回忆不是很好吗?”安德烈低下头,在夏尔特的侧脸上落下一吻:“毕竟你是我见过,最吸引人的律师。”
“所以你现在选择了艾玛小姐?”侧开脸躲开他的亲近,却没有逃开那短暂的触碰,夏尔特冷笑:“那我是不是要感谢公爵以前的厚爱?”虽然早已知晓自己在他的心中并没有占据着什么地位,但是那些赤|裸裸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隐隐刺痛,不是早就已经麻木了吗?
“我想这些就与你无关了。”安德烈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早已经签好了的支票,“你被吊销律师资格证我也有一定的责任,这算是我给你的一点补偿。”
看到那递到面前的支票夏尔特几乎想大笑起来,他伸出手接住,却在下一秒把它撕成了碎片洒向空中,“公爵不必觉得亏欠,毕竟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望着离去的身影,安德烈目光沉静,然后继续坐下翻阅桌面上的文件,只是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却再也没有能进入他的思绪里。而窗台之外站立的女子,目睹了两人的分离之后,悄然离去。
对霍华德伯爵进行了详细的检查之后,医疗组发现他的症状与附近村庄死去的几个人十分的相似,只是这种病症他们目前也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奇怪的是,霍华德城堡离那个村庄有着一定的距离,伯爵也没有跟那些人有过接触,况且城堡里也没有其他的人患上这种疾病。所以他们现在也不能肯定这种病症是否具有传染性。
但是在第二天的夜晚,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料想不到的事情。
“夏尔特,快醒醒。”刚沉入梦乡不久,夏尔特就听到了西蒙的叫声,因为与霍华德伯爵的约定,他们现在还得留在城堡里。睁开眼睛,望着推搡着他的人,“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吗?”他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刚睡着又被吵醒了。
“不是我不让你休息,是出事了。”西蒙相当无奈:“利萨小姐死了。”
当他们两人来到城堡的大厅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不仅医疗组的成员都在,连堡里的佣人们也全部都被召集了过来。在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具女子的尸体,全身都被白布遮盖住了,大厅之内安静肃穆,特别是屋外漆黑低沉的天,让人感觉特别压抑。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站在人群的末端,夏尔特低声问身边的西蒙。
“刚才有人发现利萨小姐晕倒在大厅里就上前去查看,走近了发现她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而且已经停止呼吸了。就叫来了医疗组的人,因为伯爵现在昏迷不醒,他们也没有办法处理这么重大的事情。”
“是因为疫病吗?”因为根本没办法看到尸体,所以夏尔特也无从判断她的死因。
“应该不是。”西蒙的目光落在身着白衣的医疗组的人身上,“听说利萨小姐身上并没有出现黑斑,而且她死之前也没有任何生病的征兆,要是因为疫病,恐怕先死的人是霍华德伯爵。”
“所以把我们召集过来是为了寻找凶手?”望着已经完成了检验尸体工作的人员,夏尔特淡然地接着说道:“恐怕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各位,把大家请过来的原因我想你们都明白,利萨小姐突然死去,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希望大家积极配合调查。”虽然和其他人一样身着着白色的医师服,但是高挺的身躯和与生俱来的气势让安德烈依旧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经过检查,利萨的身上并没有外伤,也没有任何急性疾病发作的征兆,只是嘴唇呈现淡青色,可能是中毒的症状。而从现在的状况而言,伯爵重病,唯一的女儿又死去,那么受益的又是什么人?
“公爵大人!”年轻的管家此时急匆匆地从楼梯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接过递过来的信封,安德烈拆开一看,才发现这是利萨小姐写的遗书,上面详细叙述了她中毒的原因,她知道自己的父亲病情已经没有希望,一向与父亲关系最为亲密的她选择服毒自杀,希望他们能在她死后把她送进家族的陵墓,和她的母亲葬在一起。
“这是利萨小姐的字迹吗?”安德烈把信封递给一旁眼眶泛红的女佣面前,女佣接过信纸之后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之后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利萨小姐是自杀而不是被毒害?”艾玛走近了他身边,望着他凝思的表情,“还有疑问吗?”
安德烈摇头:“既然利萨小姐希望死后能够尽快葬入家族的陵墓,那么就请管家做好安排之后妥善处理。”
“在想什么?”站立在窗前的男人回首,就看到一杯红酒杯递到了眼前,他微笑着接过。
“还在想利萨小姐的事情吗?”并肩站在一起,窗前鹅黄色的窗帘在他们的身旁飞舞,皎洁的月光在轮廓雕琢的脸庞上。
“只是觉得好奇,霍华德伯爵现在只是重病,如果利萨小姐真的那么孝顺她的父亲,应该陪伴在他父亲身边而不是选择自杀。”
“利萨是伯爵唯一的女儿,从小受尽宠爱,现在疼爱她的父亲患了重病,她受到的打击一定很大。更何况我们都明白,这种疫病现在根本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秀美的瞳眸望着男人俊美的侧脸,“也许是不想面对失去亲人的悲痛。”
银辉为雕刻的俊颜镀上了一层冷峻的光彩,他轻笑:“前几天我从伦敦出发之前,还听说斯迈利家族与霍华德家族的联姻计划,现在恐怕是只能化为泡影了。”
斯迈利家族是伦敦久负盛名的大家族之一,掌控着上议院近四分之一的席位,在内阁也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在英格兰,苏格兰都拥有广袤的土地,势力伸延至许多殖民地,而艾玛正是现任斯迈利家族掌权人的第二个女儿。
“你在怀疑我?因为霍华德家族最终选择了其他的家族联姻,所以我就杀了利萨破坏他们的联姻计划?”带笑的眼眸带着月光的耀光,摇曳在她掌心的透明酒杯也投射着光彩。
“不,我只是在为霍华德家族惋惜,毕竟舍弃任斯迈利家族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安德烈转身走进大厅,女子看着他的身影,意义不明地笑了起来。和聪明人说话最轻松,但是同是心机深沉的人,是怎么也没有办法靠近的。
利萨小姐的葬礼办得十分简便,伯爵尚在昏迷之中,一切只能从简,她的遗体就被送往了霍华德城堡的西翼的礼堂,之后便在家族陵园下葬。
四周都很漆黑,安静得可怕,女子从沉睡中醒来,先是惊惶地想要起身,可是狭窄的空间根本容不得她这么做,过了一会她平静了下来,这一切都是在计划之中,她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等待着她的爱人把她从这无尽的黑暗解救出去。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在黑暗中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漆黑的空间里什么也看不到,恐惧开始渐渐滋生。
狭窄的方形棺木之中所能容纳的空气是十分有限的,渐渐稀薄的空气让女子开始拍打着头顶上的棺木,可是这距离地面近一米的黑暗地域,消融了所有的声响。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拍打着棺木,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无力的挣扎,慢慢地,她胸腔里的空气一点一点稀薄,她张大了嘴巴,却再也无法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最后纤长的手臂缓缓垂下,瞪大了的眼眸不甘地怨恨着。朱丽叶,终于没能等来她的罗密欧。
“看来伯爵的病情已经恶化了。”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子身上的黑斑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并且长出了渗出血液和浓汁的肿瘤。
“这种情况和以前的蔓延了整个欧洲的黑死病很相似。” 艾玛的眉因担忧而蹙起:“我们需要立刻上报到伦敦卫生局,否则疫病要是蔓延开来,恐怕到时候就无法控制了。”
22
22、Chapter22 。。。
“公爵大人!”惊惶失措的男人奔了进来,因为脚步过于急促还差点在门口绊倒。
“发生了什么事?”一种隐隐的预感让他相当不安。
男人擦拭着满头的汗水之后才开口:“城堡里有七八个人同时出现了和霍华德伯爵相同的病症,他们都是这段时间负责照顾伯爵的人。”
“什么?”病房里的人都震惊地站了起来,更有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看来他们太过轻视这病症,原本以为伯爵的病情与村庄里出现的疫病并无多大联系,而现在可以确定,这种疾病的确带着传染性。
“马上把那几个出现病症的人先隔离起来,跟伯爵有过接触的人都要进行检查。”现在最危险的就是他们这群人,这段时间跟伯爵接触做多的就是医疗组的成员,特别是艾玛。一向镇静的她此刻也止不住惊惶,对上安德烈的眼带着不安的波澜。
“不要担心,我们做了防御措施,不会那么容易感染。”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谁的心里也没有保障。
“西蒙,西蒙!你怎么了?”一直不见西蒙的夏尔特一开始以为他是因为晚上没有休息好在补眠,但当他到了午饭的时间还是没有出现,夏尔特就开始担心,可没想到一推开他的房门,却发现他倒在了床边的地上。
“西蒙,你醒醒!”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昏睡着的人却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用手试探额头之后才发现他的体温搞得惊人。夏尔特连忙查看了他的身上,发现没出现任何的黑色斑点之后才稍微安下心来。
“坎贝尔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从房外经过的女佣听到房里的吵闹就走了进来,发现昏睡的人之后立刻不由得退了几步,“西蒙先生也生病了吗?”
“是的,麻烦你能请下城堡里的医生过来一趟吗?”
“恐怖现在不行了。”女佣带着几分的畏惧,“现在堡里有好几个人患上了和伯爵同样的病症,公爵阁下下令,所有患病的人都要隔离以免感染更多的人。”
“坎贝尔先生,请您让开好吗?”穿着白色防护衣的人带着几分的无奈,“我们只是要把西蒙先生带到相对集中的病房进行看护,你这样做反而会影响他的治疗。”
夏尔特却半分移开的意思都没有,“他和那些人的病情不一样,他只是发烧了而已。公爵是下令让那些有病症的人隔离,没有说连普通发烧的人也要隔离。”
“坎贝尔先生,病人最开始的症状都是发烧,您如果继续固执,接下去您也非常可能感染上病症。”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劝说之后,夏尔特还是半点动摇的意思都没有,以前在贫民窟的时候,他们也经历过一次小型的疫病,当时有很多重症的病人都被隔离了,政府表面上说是为了他们的治疗,可是后来他们从一个从隔离中心逃出来的人说,所有的病人被送到隔离中心之后,医护人员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再也没有管过他们。所以如果现在他让他们把西蒙带走,可能也就断送了他的性命。
“怎么回事?”远远地就能听到吵闹的声音,经过的安德烈便走了过来。
“公爵大人。”其中一个人员连忙说道:“坎贝尔先生不愿意让我们把染上了病症的西蒙先生带走,这样下去恐怕连他也得隔离。”
“让开,我过去看看。”夏尔特知道走过来的人是安德烈,不过并没有抬眼看他。
“现在疫病已经在城堡里蔓延开来,患上病症的病人隔离进行治疗不但能减少其他人再患上病症的危险,对病人本身也是有好处的,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期,恐怕对他接下去的病情治疗不好。”
“他只是普通的发烧,并不是疫病。”夏尔特不为所动。
“那可以先让我帮他看一下吗?”安德烈刚说完,身旁的医疗组的成员就开始劝阻他,因为近距离与病人靠近实在太过危险,特别是他们现在并不知道疫病是通过哪种渠道传播。
夏尔特抬头便望见他已经戴上了防护手套走了过来,一改平日里的黑衣打扮,此时的他着着白色的医师服,步履依然优雅。虽然两人有着纠扯不清的矛盾,但是现在这并不是重点,所以夏尔特也只能移开退到一边,看着安德烈为西蒙检查。
“的确只是普通的发烧。”安德烈似乎也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他的身体相比一般人虚弱,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城堡找个地方好好休养。”还未等夏尔特回答,他就接着说道:“我找个人带你们离开北约克郡,你们立刻动身吧。”
“公爵阁下!”一旁的人想要劝阻他,但是看到他冷毅的眼光后也就不再说话,安德烈指着他从伦敦带来的亲信,“就由你送他们离开,明白吗?”
虽然满腹疑惑,但是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