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证考试、一见钟情、相亲,不都是这样的例子么。就算是能付出与牺牲,最后想成就的却还是自己,满足感或者是好名声。
这样的大环境下也非一无是处,至少它让城市快速发展,GDP越来越高,空中楼阁也建得越来越漂亮。当然这样的建筑就如同鸡蛋壳上的雕刻艺术,在柔亮而薄脆的界面上,雕刻美丽的图案,外表华丽,内心却是空荡荡的。
没人去采访空荡荡的蛋壳还有城市拥有怎样的心情,他却能告诉世人,那样的感觉真的非常难受。因为他有过这样的心情,就在父母还有叔叔离他而去的时候。
行尸走肉、魂不附体、心被掏空,就是对他最好的说明。
但人终究是一种有密度的生物,放在水里会沉,也无法抗拒地心引力。把身体填满的是血与肉,心如果空了,就需要找东西把它填满。不管是金钱、工作、还是爱情、婚姻。他现在正寻找着能填满心灵之物,而正为弟弟劳碌奔波的林莫离,却让他羡慕。
也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被电脑屏照射下的面孔越来越可怖,就像有什么怪兽,会冲破面上的肌肤,呼啸而出。
这样的面孔他时常见到,那是一种极端的恶主宰了整个大脑,或说是一种恶鬼占据了身体。善良的、懦弱的、犹豫的、畏缩的自己全都消失不见,邪恶的、冲动的、狂傲的、攻击性的自己全跑了出来。那样的时刻往往会做出一些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事。比如说,抢劫、偷窃、杀人、劫持人质,是一种走投无路下错误的挣扎。
想要让这种挣扎画上休止符,无非有两种。自内的,需要某种宣泄,真的杀了人,偷了窃,抢了劫,然后被无尽的后悔、自责所淹没。自外是被人及时地阻止,伤害事件没有发生,被一抢毙了也就算了,没有,却还要费尽心思地为失常自己辩护。
武子陵最不擅长面对这样的罪犯,倒不是正义的青年警官怕了他们。他只是有些同情心泛滥,有些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有些可怜他们会变成这样。
林大少爷的道德品质还算高尚,这种被恶劣的情绪占据,倒还不至于会蒙蔽理智,去做一些非法的事情。他只是愤怒的站起,把电脑狠狠地摔向地上。无异于一声惊雷,比起当场报废的电脑,武子陵更担心的是街坊邻居的投诉。
林莫离瘫坐在椅子上,黑暗中虽看不清表情,但青年警官知道他的心情一定恢复平静。
武子陵走过去开灯,蹲在地上收拾烂摊子。彼此都没有说话。
良久,林莫离向他道歉。
“对不起。”
青年没有接话,这样的情形说“没关系”也不太合适。
沉默。
武子陵把报废的电脑搬到桌上,免得绊了脚。林莫离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手臂压着眼睛。像是灯光非常刺眼。
武子陵站在一边细细地看着他。很难想象,英俊帅气的林莫离却有这么细腻的脖子,小而尖的喉结,再上去是略有弧度的下巴,薄红的嘴,直挺的鼻梁。
都说这样面相的人,多是薄情,可面前却出现这样的特例。
薄红的双唇开合,露出洁白的牙齿,舌头在口腔中飞舞,声带振动,发出声音。“我想尽快去救我弟弟,还要给他请一个最好的心理医生。”
第13章 Chapter7
许多事都是尝到甜头后就很难放弃。好比偷窃,最初可能心惊胆战,犹怕人发现,可相安无事多日,开始觉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等到时机再次光临,便抱着侥幸的心理,又一次偷拿。上了瘾一般,明知不对,止也止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挨过饿的少年都是在第一时间上前端起食物,大快朵颐。卫敛也不阻绕,只是固执地端着一盘,跑到卫生间里倒掉。
林莫羡看不下去,私下偷偷分一半饭菜给他。郭瞳那边他暂时不想多说什么,估计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打算过几天找他单独谈谈。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劝说卫敛,让他别那么固执。
“这样不好么,也许我们都有机会逃出这个牢笼。”
“利用郭瞳不经饿的肚皮,还有他的反叛心理?”林莫羡质问。
“你不是也默认了我这种做法。”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们商量出了骗房子的办法。”
“在时时被监视的房子里如何商量,唯一能编出骗人戏剧的方式,只有我们依各自的行为准则,面对事情所做的反应。你说你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不如说你潜意识默认了事态的发展。如果我是凶手,你也是帮凶。”
卫敛的定论,让他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你也不必抱有太多的负罪感,现在我们是痛苦而清醒地活着,他是无知而快乐地活着。按最终都走向死亡的结局来看,我们也没占多少便宜。”
“吓,照你悲观的言论,我们大可不必做多余的事情。就问你,现在饿着肚皮的感觉好受吗?既然之前的提议打破了,你又何必坚持,和之前一样不好么?”
卫敛笑了笑。
“虽说我们都是被当做完美者绑到这里,彼此也不尽相同。你可能会维持现状直到老死。我不行,没有改变对我来说是一滩死水是坐以待毙,我当初还以为我们这样的性格,会僵持在某个点,不再变化。看来事态的发展比预期要好很多。”
“我没看到好在哪里。”
“是嘛!那我也不必多费唇舌对你解释。拭目以待吧,最后的结局很有可能伴随着郭瞳的爆发,我的灭亡而呈现,你能看到。”
有关他的结局,卫敛没给出预言,估计也不是好结局。总之这场谈话毫无功效,卫敛照样倒掉食物,林莫羡照例分他一半。
而郭瞳那边就更不好靠近了,他像是退化成兽类,有了自己的地盘意识。只要他微微靠近,便得到恶狠狠的视线。
对郭瞳,他的愧疚与日俱增,和饥饿感成正比。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少年兽化时的场景,只是他并非行动派,他在等,等卫敛再也站不起,再也走不动,再也倒不了食。那时他会强行喂给他,让一切都恢复到最开始,也许他们三人再次齐心协力,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可惜,这世界上有许多事都不会按照人们的预期那样发展。
某一天,当他们再次醒来时,林莫羡发现卫敛不见了。无影无踪,就像房子里从来就没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不仅床位少了一个,就连地板上凭空出现的食物也少了一份。
林莫羡心生恐惧,如果说这十多平米的房间是他们的整个世界,那被这样的世界所排挤,无疑是一件痛苦而可悲的事情。
他还特地在房间里寻找,没有血迹,也没有想象中的肉块,大活人就这样被排出体外,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本来还想找郭瞳讨论一下,但这时少年已从护食阶段转为防卫阶段,他就再也没跨进他地盘一步。比较神奇的是,他的胃口并没有受到影响,吃完后人变得有些乏,躺在床上,想一些问题。
三人先是莫名的被投入这个空间,且三人彼此陌生,之前没有任何交集。然后是寻找出路,讨论缘由。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有人因某种原因聚集他们,并观察他们。先不谈这一结论这一结论的产生是否太过主观。
但照这一结论再推导下去,便发现出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信。
让你身边的完美者下地狱什么的,这样的言论无论何时想起,都让他一阵恶寒。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一种扭曲的不安在他们之中蔓延。
会不会从那时起,他们就在按某种剧本演?
林莫羡愣愣地盯着毫无瑕疵的天花板出神,直到有人戳了戳他的身体。
调转视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郭瞳站在他床边,用还带着饭粒的勺子戳他的腿,一幅生怕靠近的模样。见他有了回应,赶忙拉开距离。
“哎,问你个事。这房子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林莫羡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看,好像要从他脸部细微变化中分辨,他是否在开玩笑。因为从发现卫敛不见到现在,已整整过去10多个小时,要提出这个问题,早干嘛去了。直到现在才问,是他太后知后觉,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恩,从今天醒来就没看见卫敛。”
“哦。”停顿了几秒,“那他去了哪里,会不会找到离开的方法,偷偷一个人跑掉。”
莫羡无意做这方面的揣测,“比起偷偷的跑掉,我更相信他是出了什么意外,被迫离开。”
“被迫?”少年咬着他的用词,歪着头,发出疑问。
“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是违反了到房子当初聚集我们的原因。”
“什么原因?”少年继续歪着头提问。
“这个判断标准在房子身上,别问我。”
“哦。”又是几秒停顿,“我饿了,你饿了没有。”
饿了这么多天来,这次吃得很饱。
“没有。”
“没有饿吗?是不是因为你吃了他的那一份,所以没有饿。”
这样的说法让林莫羡感到恼火,“我在说一遍,从今天醒来开始,卫敛就消失了,连带他的床,属于他的椅子,还有他的食物。”
“为什么?”
问题好像又回到原点。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他身体虚弱,被排除在游戏之外。也许是房子洞彻了他的用心,还有可能的是,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被人判断失去了完美的资格。”
“完美的资格?”少年的表情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对,完美,只要不再完美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继而又喃喃自语,“我现在应该不再是完美的人,为什么我还在这里……为什么……”就像追逐自己尾巴的狗一样,少年不断的旋转,像旋转到极致,就能呼得一下,去往别的地方。
“难道还不够?”郭瞳突然停下,然后自问。人也进入了思考,变得安静。房间又传来亘古不变的挂钟走秒声。
林莫羡抱着腿,蹲坐在角落里,他心酸,感到难过,眼睛也发红。想着这房子终于逼疯了人,也许卫敛早就疯了,只是他疯的不明显,让他们一时失了查,才有可趁之机去逼疯另一个。接下来就会是他,如果连他都疯了,房子就应该满意了。
突然“咣当”一声,林莫羡闻声抬头,便瞧见少年拿着弄尖了的餐盘向他逼近。“你可别怪我,我只想出去。我也不是想要你的命,只要你别反抗。”
“你想干什么,先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切都还是推论,你这样做没有好处的。”
“我不管,只要有能出去的可能,我都要试一试。”
“可就算你杀了我,也不能出去啊!”
郭瞳恶狠狠地看着他,“至少不用饿肚子。”
是还在怪林莫羡吃了他假象中的食物,还是杀了他,就能食用他的身体。莫羡被这样的联想,激起了一阵恶寒。
而野兽的嗅觉通常是很灵敏的,特别是在捕捉猎物的时候,在猎物胆怯、震惊、诧异的那一霎那发出攻击。
莫羡侧身避开,却还是被尖锐的器物,划了长长的一条口子。一时鲜血直流。
见到鲜血的野兽无疑是兴奋的,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血迹,由餐盘改造的凶器上还残留着菜汁,和着鲜血,味道应该不错。
舔食过鲜血的野兽红了眼,他开始迫不及待,希望能早一点尝到人间美味。纵身扑了上去,把猎物压在身下,用尖锐的铁器对准对方的身体,却遭到猎物的反抗。一时间僵持不下。
但野兽天生就比人的力气大,更何况他现在有夹怒之势。眼看猎物就要死在野兽的爪牙之下,结果猎物来个急中生智,声东击西,用力踹了野兽一脚,野兽吃痛,顺便夺来了他手中的利器。
现在形势逆转,猎物这一方拥有了利器,他弓着身子,充满戒备。野兽也不放弃,死盯着对方。又陷入了死局。
野兽虽说还残留着属于人的理智,可饥饿感的降临,让他不计后果地扑向猎物。
两人抱在了一起,这是这么多天来他们两最亲密的一次,却也是隔得最远的一次。
林莫羡双手紧握凶器,被温热的液体润湿。野兽也在那一刻变回了人,他撑起身子看腹中的血,尤带着不敢相信。
林莫羡慌了,赶忙扔掉铁器,扶着他的身子慢慢躺下,为他止血。
最后血是止住了,人却陷入了昏迷。虽说他有一些基本的急救知识,但在这样的场合,发挥不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昏迷不醒的郭瞳,无计可施。
头脑中不断闪现着这些日子里来和他们相处的画面,现在一个是不见踪影,一个又在生与死的边缘,独独留下他一个。也许命中注定,他就是要被抛弃的人。
他有些自怨自艾,人也变得悲观、消极。哪怕有挂钟的那面墙凭空开了一个门,涌出了一群头戴面具的家伙,他也没有丝毫的触动。
这些都是地狱里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吗?他不禁在心里发问。没人回答,他也不强求答案。
众面具进来后,面对面分成两列站立,就像等待什么重要人物出场一样,只差手上拿着棒子,威武而雄壮地拖着长调,齐声叫“威武”了。
是阎王登场么?
林莫羡不禁伸长脖子,期待那人的出现。
与纯白的房间相比,门外世界是一片漆黑,根本就不知身在何处。
莫羡的张望让他有些花了眼,漆黑的世界里多了一些闪闪的白光,疑似星光。他想,也许他现在身处在宇宙中,没有引力的牵引,只是这样飘啊飘的。直到飘进来一个身穿白衣,头发长长的男子。他面容姣好,带着微笑,在一群魑魅魍魉的面孔里,显得最是好看。
林莫羡愣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恭喜你,成为最后的获胜者。”阎王的声音是磁性中带有温润。
看到林莫羡略带困惑的表情,他没有解释,只是优雅地笑了笑,“你好,我叫卓王笙,希望未来的几天,我们能合作愉快。”
第14章 Chapter7and1/2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多少有些偶然与刻意,这些偶然与刻意化身三十三种姿态狡狯地接近我们。
我们走在路间,飞驰的小车经过,渐了一身泥。车窗摇下,抛下一个眼神,或摆出一个手势,然后绝尘而去。我们愤怒地追赶,在一个陌生之地停下。四处张望,偶然从三层楼之上传来钢琴之声。
有男孩送一束花朵给女孩,有人在高高的楼顶向地面抛撒红色的纸片,捡起来看,才发现上面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语句。
我们用眼神用体态打着各种招呼,或拒人于千里之外,或处心积虑地想要有所交集。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