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也问过他,如果今天是杀了他全家的犯人,他还有办法公正的面对他吗?
就像那天在警局里遇到的那个犯人,他无法看着他眼里流出的恶意和暴力,他真的有办法面对那么多罪恶而保持公正的做下去吗?
他不知道奶奶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他只是沉默着。
『如果这条路上没有半家餐厅也是很令人困扰的事,如果就是非得需要一家餐厅大家才有饭吃的话,我想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来开,这就是你的本性。』奶奶望着他有些苦恼的神色笑了起来,轻拍拍他的背,『也别想着能不能做、做不做得好,至少你愿意出来做就很好,不愿意也不是那么大不了的事。』
想了想又笑咪咪地望着他,『只是大家可能得忍受慢慢变得没有味道又制式的食物了。』
「欸……」陆以洋有些尴尬地笑着。
『当然如果你无论如何不想开餐厅的话,也不一定要这么死心眼的只想着餐厅,你也可以改行当个司机,载大家去外地吃饭,这不也是个好方法吗?』奶奶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边朝着客厅走,『就算不太好吃,也总是能吃的,或许哪天老板突然振作起来又会好吃了也不一定,也或许之后会有更热血的老板出现在街上也不一定。』
陆以洋只是专心的听着奶奶的话,而奶奶走到客厅又回头朝他笑,『你只要想着你是不是想做饭给大家吃,不用担心不晓得大家会不会喜欢。』
陆以洋有些鼻酸,自从他从下面回来后,一直被这件事给困扰,加上高晓甜的事又让他担心,没办法好好的思考他该怎么做,听了奶奶的话倒让自己有了一点信心。
谢谢奶奶……
陆以洋没有说出口,只是低头切他的菜,没多久就听到春秋回来的声音。
「你在煮什么?」
还没看到人,声音已经从客厅传来了,陆以洋笑了起来,「白菜炖鸡。」
「你居然翻得到,我还在想那只鸡要怎么办。」夏春秋走进来手上已经拿着蛋糕在吃。
陆以洋怔了怔,想他不可能去拿供观音的来吃,「你、你怎么可以拿奶奶的蛋糕!冰箱拿就好了嘛!」
「我想吃啊,等下再切一块给她就好。」夏春秋咬着叉子回答。
「小心被奶奶打……」陆以洋拿他没办法的撇撇嘴角。
「她才不会打我。」夏春秋说着边从冰箱里翻出果汁,然后转向陆以洋。「我想喝奶茶。」
「好好,我现在煮。」陆以洋放下剥白菜的手去拿煮茶的小锅。
「怎么突然来了?」
「就看见你喜欢的那家蛋糕店在打折,刚好也没事就买了蛋糕带过来。」陆以洋边忙着找出茶叶,去冰箱翻牛奶。
夏春秋只是点点头也没多问,只是看着他忙来忙去,到能坐下来喝茶吃蛋糕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
和夏春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陆以洋觉得心里有些杂乱,边想着高晓甜、洪幼苹还想着奶奶的话。
「上次你说的那个女人,结果解决了吗?」夏春秋见他比平常沉默了些,想他应该是有事烦心。
「啥?」陆以洋呆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指的是彩娟的事。「嗯,送她走了。」
他想着彩娟走时的笑容,不禁叹了口气,犹豫了半晌,才抬起头来望着夏春秋,「你送走那么多受苦的灵魂,感受那么深的痛苦,你是怎么消化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痛苦的?」
夏春秋笑着,「也只能让那些事过去,并且感谢上苍我还好好活着。」
陆以洋有些郁闷的开口:「能够这么简单的过去吗?」
「这当然不简单,不过你可以想想对你来说重要而美好的事。」夏春秋喝了口陆以洋替他煮的奶茶,总是刚好的温度,他喜欢的甜度,温润的口感,「我每次觉得很难过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
「咦?」陆以洋怔了怔地抬头望着夏春秋。
「我曾经觉得人生非常痛苦,在遇到你之前。」夏春秋轻松地笑着,「我跟冬海因为奶奶的遗言没有办法在一起,但是我们都不能离开这个家,所以我们都很痛苦。没有办法在一起,又想推开对方又想接近对方,久而久之我们只能恶言相向,只能用冷淡的态度去刺伤对方,只能用拒绝的语气去沟通。而我仍然得要每天面对那些痛苦的灵魂,替那些我不愿意看见的丑恶政客工作,我当时很想丢下这一切离开,不管是去死还是去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都好,只要能避开那些痛苦的声音,可以避开冬海就好了。」
陆以洋还记得他刚来到叶家的时候,春秋和冬海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冬海把你带来了。」夏春秋笑着。「刚开始我不懂为什么他要把你带进家里,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冬海也许看不出来,但我看得很清楚,你当时有个性命交关的大劫,我当然想着也许冬海希望我救你,希望我的寿命可以短一点,可是我真的那么做之后,他气得要命。」
想起当时的状况,夏春秋笑了起来,抬头看见陆以洋很哀伤的脸,他伸手去拍他的头,「不过我可不是为了让冬海高兴或赌气才救你的,我救你是因为你值得我救。」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陆以洋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夏春秋宁愿减寿也要救他。
「你有天晚上煮了玉米汤给我。」夏春秋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碗汤有多好喝。「又香又浓又暖,我那天冷得要死,从头到脚都是冰的,胃又冷又痛,难过到干呕了好几次,一直不停的发抖,迷迷糊糊的总觉得什么压着我动都不能动,我差点觉得我会这样死掉,后来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从手开始一路暖上来,我醒来一看才知道是你握着我的手。」
夏春秋望着陆以洋温柔的笑着,「是你救了我,那天我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要保住你,我不能让你死。」
「我也没能为你做什么……」陆以洋摇摇头,觉得心很酸,他一直很难过自己不能分担夏春秋的痛苦。
夏春秋笑着摸摸他的头,「你已经为我做很多了,如果不是你,我跟冬海也许一辈子都只能互相攻击,也许我早就已经受不了这种生活去死了。」
「我很感谢你。」夏春秋按着他的肩,很认真的望着他,「做我们这种工作的,必需看尽人生一切苦痛跟灾难,必需承受而且了解,你只能把他当作一种磨练,并且感激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就好,不要让多余的情绪影响自己,否则无法生存下去。」
夏春秋微微苦笑着,「我没办法教你什么,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些而已。」
陆以洋用力摇摇头,忍住一直想掉下的泪水,笑了起来,「我会记住的,谢谢你。」
「嗯。」夏春秋应了声,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你要是觉得难过的话,就常回来走走吧,不一定要帮忙做家事什么的,回来陪陪我也好。」
「嗯!」陆以洋用力点点头,朝夏春秋咧开笑容。
两个人继续愉快的吃着点心闲聊着,直到高怀天打电话来寻人为止,夏春秋把想收拾完再走的陆以洋给赶出去,自己收拾着。
重新切了块蛋糕放到奶奶灵前,夏春秋撇撇嘴角喃喃念着。「谁说我不会道谢的。」
夏春秋回头去洗碗盘,没看见奶奶笑咪咪地,愉快的吃着蛋糕。
第六章
在镜前补好妆,她在洗手间里的全身镜前正面背面转了几圈,确定自己美到不行才走出洗手间。
回到饭店餐厅的包厢中,洪传家看着女儿抬头挺胸的自信步伐显得很满意,侧头看看旁边的年轻人一脸色相,上下盯着洪幼苹的样子活像没见过女人。
年轻人的父亲大概也觉得儿子不太像话,伸腿踢了他一下,笑着望向洪传家,「洪老板,不然让年轻人去走走好,我们也可以谈谈生意。」
「当然当然,亦嘉,要照顾我们家幼苹呀。」洪传家笑着向洪幼苹的相亲对象李亦嘉温和地笑着。
「当然,洪伯伯您放心。」李亦嘉几乎是跳起来的,望着洪幼苹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人家都说懦弱没用又无趣的洪幼苹居然是这样的美人。
而且她看来一点都不懦弱,明明是个自信又有魅力的女孩,为什么会被讲成这样他也不明白。
当初他爸要他跟洪幼苹结婚,他本来死都不愿意,后来是说她很听话,先娶回来以后想玩再说,才勉为其难表示不然他先验看看这老婆货色如何,却听到她离家出走的消息,他乐得不用娶这种女人。没想到没多久人就回来了,还正式安排了相亲。他只好不甘不愿的出席,意外的,洪幼苹和他那票狐群狗党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本来和朋友说好如果脸蛋身材还上的了台面的话,要让大家一起乐一乐的,现在他可不想把这么好的女人分给他那些猪头朋友了。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人就在饭店里,不开个房间实在太对不起自己。
「幼苹,楼上有个空中花园,想不想上去看看风景?」李亦嘉笑着开口,一只手搭上她的肩。
「我对风景没什么兴趣。」高晓甜睨了他一眼,伸手拨开他搭在肩上的手,「我听说……你跟我爸说你想在婚前先验货?」
李亦嘉尴尬的开口辩解:「那是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想先见见你,我没见到你之前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女孩,这年头谁想跟没见过面的人结婚嘛。」
「是吗?就算你有那个意思我也不介意唷。」高晓甜笑了起来,侧头望着他,「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们合不合呢?」
李亦嘉立刻眼睛一亮,「当然当然!既然你有这个意思,那我们就不用多说了,我现在就去要个房间!」
「不用,我订好房间了。」高晓甜从皮包里拿出钥匙。「不过是照着我喜欢的样子准备的。」
「当然当然!你喜欢怎么样都好!」李亦嘉没想到洪幼苹有这么开放的一面,当然连声叫好,揽着她的肩上楼。
走到房间前,高晓甜笑着,「答应照我喜欢的方式来唷?」
「当然,你爱怎么样都好。」李亦嘉想装得体贴又大方,但是一脸急色的笑容根本骗不了人。
「那就先蒙上眼睛吧。」高晓甜笑着从包包里掏出条黑色丝巾。「不可以偷看唷。」
「这么神秘呀。」李亦嘉笑着,让高晓甜帮他蒙上丝巾。
「这样才有新鲜感嘛。」高晓甜冷笑着开门,把他推进去,进门后按了热水壶的加热键。「不准偷看唷。」
「好好,还要多久?」李亦嘉让她拉着走进房,听见关门的声音,接着任她一路拉着手坐到床上。才坐上饭店软软的床铺,就被她一把推倒,还在讶异她怎么这么主动的时候,她拉起他的手抬高来绑在床柱上。
「原来你喜欢这种的呀。」李亦嘉笑了起来,倒也不是没玩过这类游戏,只是他一直以为洪幼苹是个大家闺秀,原来不是那么回事。
悠闲的让她把自己的两只手绑起来,然后感觉她在解自己的腰带,马上兴奋了起来。
……男人怎么这么好骗,原来电视演的都是真的。
高晓甜觉得好笑的脱去李亦嘉的裤子,虽然总感到有些恶心,她长这么大还没脱过男人的裤子,不过也只得忍耐一下。
将他的长裤连拖带扯拉到膝盖,犹豫了会儿见他已经有反应的下身,觉得很受不了的爬下床。
「你去哪里呀?」李亦嘉正在兴奋中,手被绑着,眼睛也被蒙着,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她下了床。
「等一下,我拿个东西。」高晓甜随口敷衍他,走回去察看热水壶,虽然还没沸腾,但也已经够热了。
「快点,我快要忍不住了。」李亦嘉光用想的就受不了。
「马上来。」高晓甜笑着拎起热水壶走回去。
看你以后再怎么欺负女孩子!
她旋开壶盖一整个往他身上倒下去。
「啊啊啊啊啊——」
李亦嘉尖叫了起来,连高晓甜也吓了一跳,她没看过一个大男人可以叫成这样,松手把水壶掉在地上,她退了两步看着李亦嘉。
他整个人挣扎着像是离水的鱼,原本高晓甜的力气就不够,没办法绑他太紧,他用力挣了几下挣脱了束缚痛得滚落在地上,高晓甜又退了两步,灵机一动用力撕烂自己的衣服,然后开门大叫着。
「救命呀——」
回头朝痛苦地爬起身的李亦嘉笑着,「你想娶我等下辈子吧!」
李亦嘉觉得下身像是火烧一样地疼痛,他想到也许以后他再也没办法抱女人了,怒气一下子冲到头顶,连双眼都布满血丝,「你这个贱人——」
他奋力地爬起来朝高晓甜冲去,用力朝她的脸一拳挥去,打得她整个人跌出门外。他只是扑过去把她压在地上发泄似地猛打。
高晓甜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爬起身来,在他扑过来一拳打在脸上的时候,她摔坐在地上,居然不觉得疼。
她愣愣的伸手摸着脸,听见四周的喊叫,她低头看见自己焦黑的手和脚,疑惑的回头望去,看着李亦嘉被人拉开,哀嚎扭动地惨叫着。
而洪幼苹哭叫着、抖着身子瑟瑟缩在墙角,一张美丽的脸蛋被打得肿成一片,她连忙爬起身冲过去,颤抖的伸出双手轻碰她的脸,『幼苹……你怎么样……』
洪幼苹全身抖得像是置身冰天雪地一样,她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她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痛,刚刚被压制在地上暴打的惊恐还没消退,眼前又有个焦黑见骨的女孩……
她靠在墙上无路可退,周围不少人围过来,一个男孩很好心的拿了件外衣给她披上,「你不要紧吧?我已经报警了,你放心,现在没事了。」
男孩的声音很有稳定人心的功用,但她只是颤抖的看着那个焦黑的女孩把手伸过来抚着她的脸,叫着她的名字,问她有没有事,而其他人都像没看见她一样。
她望向那个被人压着,哀嚎着他受伤了,又不时抬头对她咒骂的男人,她根本不认识。
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幼苹……你不认得我了吗……』高晓甜有点哀伤,她这几天对着镜子跟洪幼苹说了无数的话,虽然骂她的时候不少,但大多数时候也是安慰她。
洪幼苹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脸,听着她的声音,突然间想起这是那个一直在骂她、也一直在安慰她的女孩。
她慢慢停止了颤抖,想起她在旅馆里割腕的事。接下来发生的种种宛若一场电影般,她看着「自己」勇敢的对父亲说话,抬起头骄傲地对大妹放话,甚至出手教训了她。
父亲赞许的眼神和温和的关怀话语从记忆里冒出来,但那不是她的记忆,她父亲不会对她这样说话,这些全是这个女孩做的。
包括跟这个她当初想逃离的结婚对象见面,她想起来了。
「不用担心,警察来了。」那个拿衣服给她的好心男孩扶着她站起来。
「小姐,你认得这个人吗?」警察询问着她。
『告诉他说是相亲对象,今天第一次见面,他硬拉自己进房间,你挣扎的时候把水壶扔到他身上的。』高晓甜拉着她的手开口。
「……是……相亲对象……第一次见面而已……他硬把我……」洪幼苹话说到一半便无法继续的哭了起来。
不过即使如此,警察大概也能了解状况。看看他的伤势也不轻,不忘帮他叫了救护车。
「她骗人!是她开的房间!她骗我进房然后把水倒在我身上的!」李亦嘉嘶吼着。
高晓甜安抚着洪幼苹,『你放心,我找人用他的名字开的房。』
警察看着脸被打肿的洪幼苹,然后回头看着李亦嘉,「你把她打成这样你要我相信是她骗你开房间的?」
「是她用水烫我,我才打她的!」李亦嘉气到不行,伤口又疼到快抓狂。「你是什么警察!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管你爸是谁,我只知道她要拒绝相亲的话只要说不就好了,只有要拒绝色狼才需要丢热水瓶。」那个警察回头对其他员警开口:「逮捕他,先带他去医院。」
「你开什么玩笑!」李亦嘉大叫着,「我才是受害者!」
「亦嘉!」
「爸!」
李老板听见楼上的骚动有不好的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