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真大怒,一脚踹他屁股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两人正说话间,四周的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声响。霍真暗道一句不好,定睛看去,果真不出所料,一群人猴向他们围拢过来,他们中有公有母,甚至还有幼年的小人猴。他们的脚步无声无息,面色如纸而且豪无表情,就像一群幽灵一般。
“今天是什么日子,敢情人猴都出洞了?”叶赫风道。
“你没看见天快黑了吗?”霍真道:“正好是晚饭时间了!”
“真够背的!”叶赫风骂道:“就咱们三个,还不够他们分的!”
他刚说完,有几只人猴就朝他扑了过来,他眼明手快,胜邪剑及时出手,抵挡住人猴的利爪。
“小老板,你带曾希先走!”叶赫风一边挥剑,一边叫道。
霍真回头看了眼晕迷中的曾希,咬咬牙,顺着叶赫风杀出的血路冲了出去。
其余的人猴见他快要逃脱,连忙追了过去,他们力气极大,一巴掌挥来,便将霍真打倒在地。
霍真抽出纯均剑,用身体护住曾希。不过情急之下,卫痕教过他的剑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只能凭着本能胡乱挥剑。
这一顿乱舞,倒也刺到了几只人猴,也更激怒了他们。一只抓住霍真的脚狠狠咬了一口。
霍真吃痛,大叫一声,手中的剑掉到地上。人猴们见状,纷纷扑了上去,想将他撕成碎片。
正在这时,一声枪响,瞬间四周安静下来。
一只抓住霍真的人猴慢慢滑下身子,倒在地上,两只眼珠瞪得死大,脑袋后面有一个黑窟窿,往外冒着血泡。
其他人猴都傻了眼,警惕地往后退了去。
霍真抬头看去,只见几十米远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双手托枪。
“白狼!”霍真惊喜地叫道。
白狼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衣服上多了些破碎的口子,左脸颊还有几道划伤。但他依旧精神奕奕,让霍真放下了心。
“还傻愣着干吗?快过来!”白狼厉声叫道。
霍真和叶赫风这才反应过来,趁着人猴不敢轻举妄动的时候,背起曾希往白狼处跑去。
大部分人猴忌惮手枪的威力,不敢行动,但也有几只大胆的,不甘心到手的猎物逃走,壮着胆追上来。
白狼熟练地瞄准,在他们还未靠近时,直接一枪爆头,不留任何余地。
“快走!”白狼叫道,他走在最后,一边退一边回头留意人猴。
三人一直狂奔了十多分钟才在一个湖边停了下来。
这个湖是他们进山时经过的,没想到那么快又再见到。
“你……怎么会来?”霍真大口喘着气,问白狼。
“我回山洞拿回了装备,然后立刻就去悬崖找你们。可到了那儿才听说有事情发生,我有点担心,所以就来找你们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和我们一起送曾希出山吗?”霍真问道。
“不,”白狼道:“我送他出去,你们两回去和大家汇合。”
“你一人?”霍真惊讶地道。
“只要出了山,手机就有信号了,我会通知顾爷的人来接他。顾爷有部直升机,很快就能送他去医院。到那时,我再回去找你们。”
“这……”霍真看了看曾希,有些犹豫,其实他心里明白,白狼说的是最好的方法了。
“不……”曾希用力睁开了眼睛,把脸转向白狼,道:“我不用你送!”
白狼淡淡扫了他一眼,立马又侧过脸不再看他,点了根烟抽起来。
“曾希,”霍真道:“白狼身手好,一定能保护好你。”
“除了……霍哥哥,我谁都不信。”曾希固执地道。
“白狼可以相信。”霍真道:“他是我……”
“咳”白狼突然咳嗽了一声。
霍真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道:“他是我完全信任的人!”
曾希虚弱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霍哥哥相信的人,我也相信。”
33、
霍真听从白狼的安排,和叶赫风一起先回去。
临走时,他俯下身,抱了抱曾希,道:“到了医院好好养伤,我们找到曾家爷爷后就去看你。”
曾希脸上忽然流露出悲伤的神情,道:“霍哥哥,我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傻瓜,怎么会!”霍真笑道,“又不是什么大病,食物中毒而已,洗个胃就好了!”
曾希用小到谁都听不见的声音道:“你果然不明白,我是怕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霍真将纯均剑系在曾希身上,道:“我把曾家的剑还给你,记得以后切莫再随便给人了,要送就送给那个珍惜你的人。”
告别之后,白狼目送霍真离去,掐灭了烟头,弯腰在湖边将随身水壶灌满。
曾希听到水声,不解地道:“你在做什么?”
“先给你洗个胃,不然你撑不到出山。”白狼冷静地道:“虽然是土法子,但很有用。”
曾希沉下脸道:“除了我的私人医生,我不会让其他任何医生替我看病,更何况你这种江湖郎中!”
“哦?”白狼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的私人医生在哪里?”
“在……美国。”
“等他来看病,你恐怕已经变成僵尸了。”
“那至少也是有执照的医师才行!”曾希说得太用力,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狼没有理会他的抗议,走上前,一手握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一手将水壶里的水往他嘴里灌。
曾希身体虚弱,反抗不得,水流进胃里,引起一阵恶心,开始不停地呕吐,直把胃液吐了出来。
这么反复了三四次,整个人虚脱无力,几乎再度晕厥过去。
白狼这才放开他,看他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时,突然拔出枪,抵在他的额头。
“十蛮是你杀的吧!”
曾希笑了起来:“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别装了,十蛮是你杀的。我一看他的尸体就明白了,他的颈部切口异常平滑,只有你的软钢丝可以做到。其他人是被当时环境影响,所以第一想到的是人猴,而不是人。”
曾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问道:“你告诉他们了?”
白狼沉默了几秒钟,道:“没有。”
“那你打算怎样?你把霍哥哥支走,就是想暗中杀了我偿命?”
“杀人偿命,理所应当。”白狼道:“不过蛮子是顾爷的人,我会把你交给顾爷。”
曾希笑得更欢了,“顾爷?他不过是我爷爷身边的跳梁小丑!只要有钱拿,就算亲儿子被杀了,他都不会管!”
白狼脸色阴沉下来,道:“是吗,那就看你造化了。”他俯身将曾希扛到肩上,往山外走去。
曾希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你有两个选择!”白狼冷冷道:“一是乖乖不要动,而是我把你打昏。”
曾希这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傍晚,他们已经来到当初入山时的地方,再往外一二公里就是保护区了,手机也开始显示微弱的信号。然而白狼却在此时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环视四周。
曾希感觉他背上肌肉突然绷紧起来,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嘘,别出声。”白狼小声道:“附近有人。”
“你看见了?”
“没看见,但感觉的到。而且至少有七八个。”白狼道。
“谁会来这山里?”
“不知道,很可疑。”白狼说完,将曾希放到一棵树下,“你待在这儿,别乱动。我去看看。”
曾希冷笑道:“我一个瞎子,又是杀人犯,怎么敢动?”
白狼知道他是气话,便没有多想,拔出枪,走入一侧茂密的丛林中。
巡视了一周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白狼刚要去寻曾希,发现他已经离开树下,一人摸索着向密林中走去。
而更令他意外的是,曾希的正前方站着一个身穿迷彩服的持枪男子,由于曾希看不见根本没发现前方有人。
白狼一边举枪瞄准男子,一边叫道:“曾希,别再往前了!”
曾希却置若罔闻一般,继续往前走,他的身影挡住了持枪男子,让白狼无法瞄准。
一刹那间,持枪男子将曾希挟持在手,举起枪对准他的太阳穴,对白狼叫道:“放下枪,不然立刻杀了他!”
曾希被他勒住了脖子,痛苦地喘息起来。
白狼见状,缓缓蹲下身,将枪放在地上。
这时,头顶的树上突然跳下两个同样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手持钢棍,一人一棍狠狠打在白狼背脊上,将他押解在地。
从另外几棵树上,也跳下了七八个人,共有十人左右,把白狼围了起来。
那十人中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虽然面有老态,但比一般年轻人更有精神气。
他看都不看白狼一眼,径直走向曾希,道:“这趟让你受苦了。”
挟持曾希的男人立刻放开曾希,低眉顺目地退到一边。
曾希身体乏力,只得就地坐下,道:“确实吃了不少苦,不过总算值得。我在沿途留下了记号,你很快就能找到卫痕那张地图上的人脸位置了,爷爷。”
34、
曾家爷爷见孙子一脸病容,问道:“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曾希咳喘了几声,道:“我在水里放了点野葛,不然怎么有借口脱身?”
“唉,”曾家爷爷叹道:“你也犯不着对自己那么狠啊,万一真伤了自己怎么办?”
“爷爷,你怎么那么天真?你故意将地图放在电脑那么明显的位置,不就是想让卫痕看见?以卫痕的性格,一定不会声张,而是将计就计地引导我们进入目的地,观察我们究竟有何企图!我要是不想出这个金蝉脱壳之计,唯一的下场,就是落入卫痕反设的陷阱中,进入最终的目的地,那个悬崖之下,到那时卫痕还会放过我吗?”曾希道。
“悬崖?你是说那个地方在悬崖下?”曾家爷爷惊讶地问道。
“悬崖就在地图上人脸的顶端,而且前无去路,卫痕又执意下悬崖,所以下面一定有问题!”曾希肯定地道。
“难怪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收获!原来是在悬崖下!”曾家爷爷恍然大悟,道:“他当年在云南帮曾家摆平档口后,竟然又去了高黎贡山!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件事要瞒着我们!幸好找到了他私藏的地图,可惜我虽然翻拍了下来,这些年也派人按地图沿山搜查,却一无所获,还失踪了不少人!要不是只有鱼死网破这条路,我也不想和卫痕翻脸,毕竟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还有有感情的!”
曾希冷哼道:“只怕你对他有感情,他却未必!当年他答应被你收养也是另有目的,不然为何一直隐瞒地图的事情,自己一人悄悄进山?他看见你的电脑里有自己的地图后,竟然不露声色,一如既往地待我,可见他藏得有多深!论心机,你我祖孙恐怕还比不上他!”
曾家爷爷长叹,“总之希望事情早些了断!我只想知道那悬崖下有何秘密,是否和二十年前你父亲的死有关!等了二十年了,我费尽心血,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啊!”
“你请来的这些人可不可靠?卫痕有多难对付,你不是不知道!”
“放心,他们都是特种部队的精英,我美国的老同学搭的桥,绝对可靠!不过……若非迫不得已,我并不想伤害他们任何一个,都是越五剑的当家人,怎么说都是同类相残!”
曾希幽幽道:“当我们开始这个计划时,就已经断了和卫痕的所有情分!何况,当他看到你的电脑里有他的地图,他会猜不到我们一直在查他?他会不知道我们想引他入瓮?如果这次让他活着出来,他会善罢甘休吗?”
“好吧!”曾家爷爷感慨:“那看来真留不得他了。”
曾希点点头,后又轻叹道:“霍哥哥,我给你机会了,可惜你没听我的……”
此时,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上前问道:“那个男人怎么处理?”
曾家爷爷看了白狼一眼,问曾希:“他是……”
“顾爷请来的向导。”曾希道:“先留着他,兴许有用!”
白狼方才脊椎受了重创,已经无法直起身子,对于曾家祖孙的谈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耳中,却始终没有吭声,连任何异样的表情都没有。一个压制着他的男人从包里取出一个针管,注射到他的颈部经脉中。直到昏迷前,他一直注视着曾希,目光如一潭深水,深不见底。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爷爷来办吧!”曾家爷爷点了两个手下,吩咐道:“你们快送曾少爷去医院!”
曾希冷静地道:“我不去什么县城的医院,叫顾爷派人把直升机开来,送我去昆明的医院!记住,告诉医生,我是误食了微量的葫蔓藤,已经做过简单的催吐。还有,我有过胃病史,药剂中不能用强碱!”话音刚落,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35、
霍真和叶赫风回到悬崖边时,营地里寂静无声,几个帐篷里不见一个人影,中央的火堆早已熄灭,柴火冰凉凉的,支架上还挂着未来得及撤走的锅子,周围散落着几个碗。
“发生什么事了?他们都去哪儿了?”霍真奇怪地问。
“会不会先下悬崖了?”叶赫风道。
“不可能不等我们就先下去。”霍真斩钉截铁地道:“卫痕不是那么没有交代的人。”
“找找看还有什么东西!”叶赫风说着,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翻查起来,找出一些替换衣服和装着生活用品的包袋。
“这些东西摆的那么散乱,看来他们走得很匆忙,还来不及细细整理。”叶赫风推测道。
“装备袋呢?”霍真突然想起来,问道:“白狼应该带了装备袋回来,在哪里?”
叶赫风寻找了一圈,没有见到装备袋的影子。
“他们谁拿走了装备袋……”叶赫风沉思起来。
这时,一旁的岩石缝里突然钻出一个矮小的身影!
霍真猛地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叶赫风抽出胜邪剑正欲迎敌,却看清了来人并非人猴,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
“猴子,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其他人呢?”霍真见是猴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还以为又是人猴呢!
猴子看到他们,也是满脸欣喜,道:“你们怎么才回来?他们都去了悬崖下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霍真问道。
猴子这才将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慢慢道来,“你们带小曾老板离开后不久,白狼就回来了,还带回了装备。他听说你们的事情后,立刻就去找你们了,我们其他人就在营地里等,一等就是三天。每晚一到时间,悬崖下就会升起雾来,但说来也奇怪,这两天晚上起的雾和以前不同,雾中隐约飘着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
“酒味!”
一说起酒,霍真和叶赫风立刻想起之前在山洞里见过的酒坛,难道这悬崖下也有酒坛?
“昨天早上,那位卫先生说要先下去看看,于是我们就先将他放了下去,但是一直到今天还没见他回来!”
霍真心想:这小子不守纪律随便玩失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蓝小姐担心卫先生的安全,便说要下去找他,麻三就和她一起去了。我行动不方便,就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不过我怕那些人猴再出现,所以想找个地方躲躲,幸好被我发现那边的岩石缝里有一个天然洞穴,虽然不大,但足够藏身,而且从外面看只是一道缝,没人能想到里面另有乾坤。我就一直躲在里面,直到听到你们的声音才出来。”
听完猴子的叙述,霍真对叶赫风道:“蓝医生去找卫痕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猜说不定在下面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