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戈点点头。
高树走远了。
高树其实没走多远,他在小坡顶就站住脚步,低头凝视着坡底的高戈。
夜风变大了,冷冷的吹在高树的身上,仿佛是在催促他快点下去,高戈等得要着急了。
可是高树没动,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稻草人。
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稻草人。
他看着不远处静成一团黑影的高戈,心里满满都是难过,可是他不能见他。
天空上的月亮下滑一些,高戈始终直着背,面朝河面坐着。
后来天色渐明,河水的声音似乎都变小了一些。
高戈动了动僵直的身子,他开始摇晃。
似乎心情很愉快,高戈边晃着身子边哼起歌。
高树听到模糊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唱:
“假如我是一朵花……”
“摇晃在夜色下……”
“我听着河水哗啦……”
“我摇晃着身躯啊……”
“我等着他……”
“等他带我回家……”
……
歌声息了,高戈不动了。
又静默了一会儿,高戈摸着小凳子站起来,将凳子提在手里。
他一步一步漫无目的的走,睁大的眼睛仿佛是在辨别方向。
突然一抹明黄从他眼前飘过。
可是高戈完全视而不见,直直的往前冲。
那抹火光仿佛是不甘心,它又飘在高戈眼前,挡住高戈的路。
可是高戈直接就冲了过来,那火光撞在了高戈的脸上。
火光“哎哟”一声,尖叫道,“你怎么撞人?!”
高戈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面朝火光。
火光围着高戈转了转,然后戏谑的说,“哦~原来是瞎子啊~”
高戈偏了偏脸,“你看到我弟弟了吗?”
火光哼唧了一声,“什么弟弟?没看见没看见,这里只有我和你~”
高戈没再搭理他,直接往前走。
那团火光突然在他身后喊,“哥哥~”
高戈的脚步一顿,继续走。
火光觉得好玩,开始没完没了的喊,“哥哥~哥哥~”
高戈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攥住火光,直接就要把它掐灭。
火光吓坏了,更加拼命的尖叫,“哥哥不要!哥哥放开我!”
高戈的眼睛眨了一下,缓缓放开了火光。
高戈像是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用一种甜腻的嗓音说,“带路吧,送我回家~”
火光扭了扭,“我才不知道你家……”
高戈的脸又沉下来,他抓住那团火光作势往河里抛。
火光顿时屈服了,哭哭唧唧的说,“带就带……哥哥快放开我……”
高戈松开它,它一边在前面飘,一边不停地说话,“哥哥你养我吧~”
“哥哥你眼睛好看,我喜欢你~”
“哥哥我可以照顾你~”
“哥哥我是被别人抛弃的……”
……
每一句都带一个哥哥。
他们走远后,高树挪动了一下脚,他换个方向离开了。
河流声渐渐变得遥远,不一会儿,高树就从过去里挣脱出来,回到了高戈家的小巷子里。
灯笼的小爪子挥舞着,看见高树就飘过来,“哥哥在等你,你来了就赶紧进来。”
说完灯笼就率先进了大门。
高树无声的跟了进去,穿过院子,步入大厅。
大厅里点着一支烛,高戈在烛光下垂着眼睛,手里抚摸着两把伞。
高树走到高戈身边,高戈抬起脸,冲高树笑,“弟弟,我带你去玩吧?”
高树问,“去哪?”
高戈的嘴角含笑,“过去。”
高树一愣,“过去?”
高戈打开那把黑伞,青伯伯从里面飘了出来,站在他们面前。
高戈又打开另外一把伞,蓝伯伯也飘了出来,站在青伯伯旁边。
高戈手伸向那支蜡烛,烛光一颤,就奔着高戈的手飘了过来。
高戈捏住烛光,在伞尖处点燃了。
旁边的灯笼突然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它嘴里喊着,“哥哥,你带我去吧,我也是你弟弟……”
高戈的嘴角还是弯着,他柔声说,“你不是~……”
灯笼继续哭,没有反驳,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两把伞都被烧光了,青伯伯和蓝伯伯的身影虚晃了一下,然后融合为一体。
高戈拉过高树的手,双手环绕着搂紧高树的腰。
高树一直盯着融合的青伯伯和蓝伯伯。
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变成一个人,并且这个人的脸以可见的速度年轻着,渐渐变成五十多岁,四十多岁,三十多岁,二十多岁……
高树一下子愣住了,定定的看着二十多岁的青伯伯。
灯笼也停止了抽噎,它惊讶的看着青伯伯。
青伯伯继续年轻着,十多岁,五、六岁,最后是一个婴儿,一个点。
点发出白光,直接就将高戈和高树吞噬了。
直到高戈和高树的身影消失,灯笼才大梦初醒一样大喊了一声,“哥哥!”
可是他们已经不见了。
灯笼焦急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它喃喃自语,“李伯……怎么和高树长得一样?”
“哥……刚刚那个青伯伯……”
“怎么了弟弟?”
“他是谁?”
“不知道啊~……是他收养我的。”
“你不能……算出来吗?”
“他是我师傅,我算不了他……”
“那,咱们现在是去哪?”
“过去。”
“过去?”
“弟弟,李伯可以穿越时间。”
“你怎么……知道?”
“算出来的。”
“你不是说算不了吗?”
“有些不能算,有些能。”
“那咱们为什么要去过去?”
“因为我要解脱。”
“解脱……什么?”
“弟弟,为什么我一直没死?”
“哥,为什么你想死?”
“因为疼,因为累。”
“哥……”
“弟弟……”
“嗯?”
“陪着我长大的那个,是你吗?”
“……是我,哥。”
“那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总是抛下我?”
“因为……哥你不会死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
“因为……”
“弟弟,你也能穿越时间对不对?小时候我看见的那个,就是现在的你……”
“……”
“我也算不了你,弟弟,你说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
高戈突然笑了,“因为现在的我活着,所以你知道在过去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死,是不是?”
“……”
“弟弟,为什么……”
眼前一亮,高树抬头,蓝天如幕布,将整个天地都罩住。
白云一片片的悠闲的飘着,不时有飞鸟在空中滑翔而过……
高树呆呆的说,“哥……我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家村
高树和高戈在田野里走了很久。
田野里到处都是玉米的短茬,打眼望去,视野里光秃秃一片。
不过正是这样,高树能清楚的看见不远处的那个小村落。
高树搀着高戈,田垄里实在是不好走,高戈走得磕磕绊绊的。
过了会儿,高戈停了下来。
高树扭头看高戈,“怎么了哥?”
高戈松开高树的手,顺着高树的胳膊一直摸到肩膀,然后就爬了上去,“弟弟,背我~”
高树弯身,揽住高戈缠上来的腿,尽量挑着好踩的地方走。
终于到达大路的时候,高树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把高戈从背上放下来,高戈的手还揽着高树的脖子。
高戈问,“弟弟,你累吗?”
高树喘了口气,“还行。”
高戈的手在高树脖子上抚摸了一下,然后对准高树的脸就亲了过来。
他的嘴唇蹭在高树的下巴上,缓缓的往上,在高树的嘴唇上贴了贴。
然后蹭着高树的嘴唇问,“弟弟,还累吗?”
高树忍不住笑出来,他伸出舌头在高戈的嘴唇上舔了舔,“不累了哥。”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高树扭头。
一个看起来黑秋秋的小男孩穿着背心裤衩,手里拿着一个小棍,指着他们。
高树冲他笑了笑,说,“我们没做什么,小朋友你家住这里吗?”
那个小男孩的眼睛斜了斜,突然蹲下捡起一个石子,用力的抛过来,同时嘴里喊,“变态!两个男人做羞羞的事!砸死你们!”
石子砸过来,高树下意识躲了一下,结果那石子就直接砸到了高戈的腿。
高树顿时有些生气,他直接走过去要揪住那个小孩,但是小孩一见苗头不对,撒丫子就跑远了。
高树想追,可是高戈还在原地站着,他只好住脚,回身去看高戈,“哥,你没事吧?”
高戈有些怔愣的站在原地,他说,“弟弟……我感觉不到了。”
高树,“什么感觉不到?”
高戈握住高树的手,“我竟然没躲开那个石子……”
高戈突然一笑,“完啦,我会的都失去效用了……”
高树牵着高戈的手顺着大路走,“别担心哥,你没事的,有我在呢。”
高戈没有应声,他只是无声的笑了笑。
高戈说,来到这里就能揭开谜底了,也许就能知道为什么每个月十六号,那些鬼都跟恶狗扑食一样缠着高戈。
如果知道了,也许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所以高树就陪着他来到村长家,请求能不能在哪里借宿一下。
村长是一个老头子,他打开门将高树和高戈迎进去,看到高戈的眼睛也没有多惊讶,只是交代了些村里的忌讳,然后就让他孙子阿加带着两人借住在高老太太家。
高老太太独居,屋子大,高树去了后正好帮着做些家务。
阿加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小孩,不笑也不说话,就闷声在前面带路。
高树想起村长说得忌讳,就问阿加,“阿加,为什么村里的人晚上都要待在屋子里?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阿加像是没听见,但是高树发现他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高树又说,“阿加,你慢一点,我哥哥看不见,走路不方便……”
阿加还是没理会,在前面走得步子都不打弯的。
一旁的高戈突然开口说,“也许他不会说话呢……”
高树“啊?”了一声,他再看一眼阿加,发现阿加还是无动于衷的。
他们绕着村里的窄胡同转了很久,阿加才在一个土房前停下。
土房的窗户有两扇,看起来是东西屋。
东面那个窗户打开着,那种窗户是上下开得,窗扇像屋檐一样支楞出来。
窗户旁边横着一个熏得发黑的烟囱,里面源源不断的冒着黑烟。
阿加走到木门前,在门上用力的敲了三声,然后就跑开了。
高树看着阿加跑开得身影,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转过房子的土墙,小道上却没有阿加的身影,只有一只棕黄的土狗快速的跑出去。
高树回来的时候,发现高戈已经不见了。
他吓了一跳,连忙奔到门口。
门半掩着,高树拉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很黑,高树把着门,试图让外面的光亮多照进来一些。
过了会儿,高树就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这里似乎是厨房,进门两边是巨大的锅,发黄的锅盖就竖在锅后的墙上,像一面铜镜。
高树直接往里走,顺着东屋的门进去。
高戈坐在炕上,手里一寸寸的摸着一枚戒指。
他对面靠墙处,一个老太太盘腿坐着,她面前是一个烟丝盒,她此时正在往一张长条形的、顶端是粉色的白纸里放着烟丝,然后一点点的卷成一个细条,用舌头一抿,纸就缠绕着沾上了。
高树进来,老太太仿佛没看见,划了根火柴,点着烟就抽了起来。
高树看了会儿,开口喊了声,“高奶奶好。”
老太太的眼睛本来就很小,此时她又眯了一下,颇为神经质的点了点头。
高树说,“高奶奶,这几天打扰你了,你有什么活就尽管吩咐,我帮你做。”
高奶奶这回没点头,而是“嗯”了一声。
高树走到高戈身边,问,“哥,你在做什么?”
高戈摸到高树的胳膊,然后顺到他的手,将戒指套在了高树的手指上。
高戈试了半天,最后才戴在了高树的小指上。
高树举起手指看了看,“这是谁的?”
炕上的老太太这时接了话,“是我闺女仁秀的。”
高树“呃”了一声,连忙将戒指摘下来,放在高老太太的面前。
高树小心翼翼的问,“那……仁秀阿姨人呢?”
高老太太从口里吐出口烟,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她回来了,今晚就回来……”
高树“哦”了一声,“是吗……”
高老太太伸手指了指身后,“你俩去那屋吧,自己烧炕。晚上等仁秀回来,咱们一起吃个饭,然后你们老实的待在屋子里睡觉……”
高树,“嗯,好的。”
高树拉起他哥,“走吧哥。”
高戈下地,跟着高树往外走。
要出屋门口的时候,高老太太突然又叫了一声,“高树啊……”
高树,“嗯?”
高老太太笑了笑,“嗯,好,好……你去吧。”
高树“哦”一声,拉着高戈去了西屋。
进屋之后,高戈坐在冰凉的炕上。
高树问,“哥,你跟高奶奶说我的名字了吗?”
高戈说,“没有。”
高树,“哦。”
高树脱下鞋,爬到炕上。
总觉得脚底的感觉怪怪的,高树在炕上摸了一把,发现沾了一手的灰。
他立刻回身让高戈站起来,发现高戈屁股上果然蹭了一圈黑。
高树干脆让高戈重新坐回来,他去窗前试探着开窗。
可是那窗户特别紧,根本开不了。
他“砰砰”的弄了半天,对屋传来高老太的声音,“高树啊,那窗户打不开。”
高树连忙尴尬的应了一声,“哦,知道了,高奶奶。”
高树找到抹布,将炕全擦了一遍,然后在那陈旧的柜子里拽出被子扑在炕上,让高戈坐在上面。
高戈爬到被子上,手摸到腰间,将那件褂子就解了下来。
高树一扭身的功夫,发现他哥已经赤。条。条的了。
高树瞄了一眼高戈的腰间,问,“哥……你干什么?”
高戈拽过被子盖住腿,仅盖在膝盖处。
他说,“弟弟,你帮我洗了吧。”
高树,“哦。”
高树拿着高戈的衣服退下去,但是半道他又停下了。
他重新爬回来,直接压倒高戈,两人滚进了被子里。
那种老被子都是没有被罩的,被面光滑,上面绣得丝线却又刮人,不过并不疼。
这屋子里挺黑的,窗玻璃太脏,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也很朦胧。
就着昏暗的光线,高树趴在高戈的上方,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一遍又一遍。
高戈的腿顶了顶高树的小弟弟,高树的呼吸立马粗重起来。
高戈抬起身,他摸人的时候动作特别细致。
他就那么不紧不慢的摸到高树的腰带,然后解了下来。
他双手向后,伸进高树的裤子里,往下一带,高树的屁。股就露了出来。
高戈翻身,直接把高树压着趴了下去,只剩屁股翘着。
他的手摸进高树的臀。缝,正想往里伸手指,高树突然弹了起来。
高老太太站在门口,她手里的烟还在袅袅的冒着。
高树慌张的不知道该用被子遮住谁好,最后他一把扯起被,把高戈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挡了起来。
高戈若有所觉的脸朝门口的方向,高树结结巴巴的喊了声,“高、高奶奶……”
高奶奶的目光似乎在高树的屁。股处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