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天誓- 第3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不用了,家父还在府中等候回音。”李敢低头向李响喝道:“还不谢过霍侍中?”
“多谢霍侍中宽宏大度,原谅小人。”李响这才将褪到腰上的衣衫穿起,起身拱手。
霍去病将两人送出府门回到厅里,奇凤雨道:“这年轻人是个人物。李响是追随李广多年的亲信,如今居然能对他俯首帖耳,这种驭人手腕非一般人能为。”
“可他为什么要假惺惺带着李响来请罪?”高凡不解地问道。
“他是在做给全长安城的人看,不仅避免被人追究事态扩大,又能沽名钓誉搏得众人的赞叹,可以说一箭双鵰。”
奇凤雨回答道:“小霍,今后你对此人更得留神小心才是。”
这时候厉虹如抱着一个衣衫褴褛陷入昏迷的女孩,风驰电掣地冲入厅内叫道:“快,凤姨!这孩子昏倒在路边没人管,您瞧瞧是不是还有救?”
奇凤雨翻开女孩眼皮扫了一眼,镇定道:“没关系,是冻饿所致,先抱她进屋。”
两人抱着女孩离开前厅,高凡左顾右盼道:“老鲁,千叶小姐呢?”
鲁鹏道:“我又不是她的奶妈,怎会晓得这丫头去哪儿了?”
高凡怒道:“千叶小姐可是咱们的一分子,你怎能对她不闻不问?”
“酸枣你个熊!”鲁鹏骂完,像是明白点了什么,哈哈笑道:“小高,你对这小狐狸精着迷了?”
“才没有呢!”高凡道:“关心一位孤苦无依的朋友有错么?”
鲁鹏凑近高凡,笑嘻嘻道:“老子在长安也是孤单一人,怎么不见你来关心?”
正说着,一袭黑衣的千叶小慈走入厅中,说道:“霍公子,我刚才在大宅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暗中监视府内的可疑人物。”
“千叶小姐,我有礼物送给你!”高凡迫不及待掏出那对来路不正的海心玛瑙脚炼,三步两步跨到她的面前道:“这可是我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为你找来的。”
千叶小慈瞟了脚炼一眼说道:“我不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
“它可不是普通的装饰品,戴上这玩意儿能防御水元法术的攻击。”高凡解释道:“而且我觉得它的款式和色泽也正好和你相配。”
“那就谢谢你了。”千叶小慈想了想接过道:“将来我可以把它送给家乡的表妹。”
“同人不同命啊!”鲁鹏斜着眼睛打量高凡,感叹道:“怎么我就不是个姑娘呢?”
“就你这模样?”高凡嗤之以鼻:“是个姑娘也没人敢要。”
“我的模样怎么了?”鲁鹏恼了,站起身向众人展示着自己壮硕的体型:“高大英武,雄壮威猛,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少姑娘都在偷眼瞧着老子。”
“是啊。”霍去病忍不住道:“她们在奇怪,长安城里怎会闯进来个野人四处闲逛?”
高凡笑着道:“老鲁,别生气。其实我也带了好东西要送给你。”
他献宝似的从怀里袖口里掏出一件件武库藏宝,堆在桌面上道:“这颗‘集念珠’能够抵抗阴阳师的精神攻击;这块极品‘水月镜石’可以照出鬼怪原形;还有这方绿魔晶石,能够迅速补充体内耗损的魔气,而且重复使用十次以上都不成问题……”
“我就要它了!”鲁鹏眼捷手快,一把从桌面上抓起绿魔晶石,咧开大嘴笑呵呵拍打高凡肩膀道:“好小子,够兄弟!”
“你们在干什么?”
厉虹如从后堂走出,看着眉飞色舞的鲁鹏疑惑问道。在她身后,奇凤雨牵着先前救回的那名女孩也一起走进了前厅。
“这里正在举行分赃大会。”霍去病从桌上捡起集念珠抛给厉虹如道:“接着。”
厉虹如顺手接过一看,忍不住惊讶道:“是颗集念珠,而且品级很高,哪儿来的?”
“当然是我拼着性命从皇宫里带出来的。”高凡不满地嘟囔道:“小霍干什么要先做人情?”
“什么,你们真的去偷了皇宫?”厉虹如一本正经道:“这儿岂不成了贼窝。”
“还来。”霍去病向厉虹如伸出手,悠然道:“既然厉大小姐如此义正词严,光明磊落,显然是标准的大汉守法良民,我们应该成全。”
厉虹如将集念珠藏到腰后道:“为了和大家同甘共苦,本小姐决定收下这颗集念珠。”
“凤姨,这是送给你的。”高凡拿起一块银澄澄的护心镜递给奇凤雨。
“这是‘银蜈护心神镜’吧,上面加持了洪荒仙族的护身符咒,能够抵御强大的外力冲击,举世所存不超过五面。”
奇凤雨惊讶地接过,微微笑着说:“不过凭我的修为已无需靠它自保,就送给这小姑娘吧。”
高凡这才注意到奇凤雨身边的小女孩,见她十多岁的年纪眉清目秀长得十分乖巧,可惜面黄肌瘦格外单薄,便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我叫小婉,爸爸死了,妈妈和姐姐被匈奴人抢去,我没有家了。”小女孩像一只饱受惊吓的小羊羔畏缩到奇凤雨身后,声如蚊蚋。
“小婉,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厉虹如弯下腰柔声说道:“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姐姐保证,你再也不会流浪挨饿。”
“可恶,又是匈奴蛮子。”鲁鹏恨恨一捶桌子:“总有一天也要他们尝尝这滋味。”
霍去病静静注视着小婉和正在低语抚慰她的厉虹如,什么话也没说,但他的眼睛里分明有一抹寒光在闪亮。

第一部 第四集 日出瀚海 第六章 大漠金鼓

西汉元朔五年,公元前一二四年,大将军卫青奉汉武帝刘彻命令,统帅三万铁骑直捣匈奴腹地,由此揭开了大汉与匈奴间又一场血战的序幕。
与此同时,卫尉苏建、左内史李沮、太仆公孙贺以及李敢的堂叔李蔡也分别统兵由朔方出击;再加上大行李息和岸头侯张次公从右北平发出的汉军,犹如一支支离弦利箭一往无前地射向苍莽大漠,声势之盛、力度之强,实乃历年少有。
霍去病的身影便夹藏在卫青的中军大队里,而稍后的军阵中还有一营御林军,鲁鹏和高凡便身在其中。
至于厉虹如和奇凤雨,早在霍去病前往卫青帅府报到前的三天,便协同马聚才的商队离开长安前往南方。
一方面她们受霍去病的委托沿途“照看”马老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李敢等人的袭扰。
高凡的姐姐也被接到了京师,和小婉一同被厉虹如、奇凤雨带往南方,因此此时的霍府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宅,只有一班佣人和千叶小慈留守。
而更早些时候,魏其侯窦婴已被汉武帝刘彻下旨处死。原来他在狱中为求自保,命家人取出先帝御赐的一份遗诏进献刘彻。遗诏的内容十分简明,只有短短的九个字:“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
从字面解释便是,如果遇到棘手问题,窦婴可以凭借这份遗诏直接面见天子。在山穷水尽深陷囹圄之际,窦婴左思右想取出这份遗诏,为的是争取一线转机。
不料刘彻收到遗诏后命人查证内廷存盘,竟没有发现相应的诏书存底。
如此一来,窦婴稀里胡涂地又成为了“矫诏”罪臣,纵然刘彻有心保全也无法可施,唯有依照大汉律例将他处决。
而这份来历神秘的遗诏,也就此成了千古难解的谜题,其真相永远埋没在了滚滚历史长河之中,徒然引来后人的一声唏嘘。
经过连续多日行军,三万铁骑翻越目前作为大汉与匈奴分界线的阳山深入大漠。
对于霍去病而言,浩瀚荒凉的沙漠风景并不陌生。若干年前,他正是循着这样一条路线穿越茫茫大漠,满身伤痕地回到定襄。
只不过上一次的旅程他孑然一身,而今日簇拥在身旁的却是浩浩荡荡的三万大汉威武之师,旌旗接天,马蹄如雷,如林刀枪遮蔽了半边苍穹。
他的前方,卫青坐在心爱宝马踏云神驹之上。一身银白色的甲胄使得他的身形看上去比平时挺拔魁梧了许多,腰间悬挂着的一柄黑鞘长剑随着坐骑微微起伏。
“报─”一名斥候飞马奔到卫青近前,跃下坐骑拜伏在地,高声禀告道:“西南二十里的一片绿洲上发现近日宿营的痕迹,有可能是小队匈奴巡逻兵所留。”
卫青在马上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也不知他是否听清了斥候的汇报,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道:“知道了。”
“好家伙,大将军居然在行军时也能睡着,果然与众不同。”见此情形,同样是被召入卫青帐下担任中军司马的徐自为小声对身边的霍去病说。
幕府长史岳神机扭头笑道:“你们没听说过么,卫大将军有‘睡虎’的美名。”
与大汉其它的将军有别,卫青幕府中的谋臣副官寥寥无几。而且除了长史岳神机外,剩下的大都是新人。其中就包括被天子钦点入营的霍去病。
听到两名同僚的议论,霍去病没搭话,只是望着卫青又在马背上弯起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军行出里许,又一名斥候来报,在距离绿洲西北方向约三十里处发现了另一处宿营痕迹,依据经验判断最多不超过三天。
随后斥候接二连三的回报,均是探查到匈奴骑兵经过后留下的痕迹。
卫青睡眼惺忪地听着这些报告,每次都千篇一律地说上句“知道了”,之后便没了下文。
徐自为忍了又忍,似乎想向卫青提出什么建议,却最终没敢这么做。他低声问岳神机道:“岳长史,接连收到多处军情,大将军为何始终毫无反应?”
岳神机微笑道:“大将军还没睡够,等他醒来,自然会有所决断。”
徐自为瞧了瞧霍去病,咕哝道:“再睡下去,太阳都落山了。”
霍去病轻轻拍打马脖子,低声回答道:“看着吧,待会儿我们准备要啃干粮了。”
“为什么?”徐自为愕然问道,霍去病却不再开口,将目光投向西北方天际。
“报─”最后一队斥候也终于有了回音:“属下朝西北方向搜寻五十里直抵白盐坡,并未发现任何可疑敌踪!”
“全军待命!”卫青突然挺直身躯,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朝西方那轮落日之下的广阔大漠极目眺望,喃喃道:“天快黑了。”
“大将军!”岳神机取出军用地图策马来到卫青身前,指点大军目前的位置。
卫青跳下踏云神驹,拿着马鞭在沙地上戳了一个小小的圆点,而后在右上角又戳下一个小眼,如此连续点上几下隐隐形成了一条向上翘起的弧线。
“绿洲、苦水井、惊鬼窟……”追随着卫青在沙漠上戳下的每一个圆点,霍去病在心中默默报出这些地方的名字,嘴角有了缕淡淡的会意微笑。
在卫青身边的这些日子里,作为幕僚的他学到了很多实用的统军之道。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便会派上用处。
画下斥候所报最西面的那处位置后,卫青提起马鞭俯视自己手绘的粗糙地图许久,叹了口气道:“我饿了,开饭吧。全军不准生火,用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限定一刻之内吃完,然后连夜急行军。”
“你怎么知道大将军会下令吃干粮?”徐自为困惑地问霍去病。
霍去病已经下马,宛若没有听见他的问话,凝望着卫青画下的地图,自言自语道:“西南八十里外,那是我曾经走过的一片大草原……”
那位置如果标注在这张军事地图上,不偏不倚便在所有圆点连成的弧线正上方。
“经常在那一带活动的,应该是匈奴右贤王颜海统领的大军吧?”卫青摘下头盔,让凉风吹拂在自己的脸庞上,走到霍去病的身边说道:“听说右贤王世子拓寒和你是同门师兄弟,也许今晚你会见到他。”
“也许会,也许不会,在千军万马中要遇见一个人并不容易。”霍去病也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就地而坐道:“游弋大漠多日,终于找到敌军主力,大将军似乎没有丝毫的兴奋,莫非是在遗憾未能遇见伊稚斜大单于?”
“为什么要兴奋呢?”卫青遥望落日徐徐道:“很快这片沙漠就要被无数人的鲜血染成血红色。其中既有匈奴人的,也会有大汉将士的热血。
“战争无论胜败,终究避免不了死亡。
“匈奴铁骑杀死了无数大汉妇孺老弱,可我们的军队也曾一次次屠杀过他们的族人。面对这些,我无能为力。”
“你我都无能为力,因为这是上天注定的事。”霍去病眼里闪着冷光:“假如大将军已经极度厌倦战争,唯一的办法便是以战止战,彻底灭绝匈奴一族。”
“彻底灭绝,谁能做到?”
卫青苦笑一声道:“我常常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刽子手。只有在看到那些从匈奴铁蹄下被救出的无辜百姓,看到他们能够安居乐业,不必再担心祸从天降的时候,才会感到自己做的事并非毫无价值。” “吃点儿?”霍去病掰开一块干粮递给卫青:“对我来说,现在最有价值的事情便是填饱肚子,然后见证颜海大军的覆没……”
入夜后的草原气温急转直下,几乎骤然降至冰点。
此刻的风吹在脸上不再温柔,却如同锋利的刀口充满快感地呜呜呼啸而过,将这夜切割成伤痕累累的碎片。
匈奴大营中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除了少数负责守夜的军士,大部分人都已酣然进入梦乡。
夜很静,偶尔从营帐外传来一两声战马的嘶鸣,沉睡中的士兵警醒地翻转个身将毛毡裹得更紧,而后低声咕哝着什么又香甜地睡去。
但在右贤王颜海的中军大帐里,鼓乐喧天灯火辉煌,今晚的酒宴刚刚进入高潮。
两名匈奴勇士正在王座前表演摔跤。尽管只是表演,可精采激烈的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实战中的对决。
颜海举着盛满烈酒的金碗,和十几名麾下的心腹将领欣赏得津津有味,不断大声喝采。
在经过一番难分难解的缠斗之后,身缠红色兽皮腰带的摔跤手终于成功地将对方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赢得了这场表演赛的胜利。
“好!”颜海兴高采烈地将案上一条烤羊腿抛向获胜者道:“巴鲁,这个赏你!”
“谢王爷赏赐!”巴鲁抬手接住烤羊腿,向颜海躬身施礼,退向帐外。
“有敌袭─”突然匈奴左大营方向,响起守夜士兵声嘶力竭的喊叫。
“敌袭─”又一声警讯从匈奴右大营中传来,瞬间敲碎了大帐内的热闹欢愉。
“怎么可能!”
颜海丢下刚啃了一口的牛排,在匈奴将领的簇拥下冲出大帐向传出警讯的方向惊异望去。
已经不需要再做任何验证,从左右大营里燃起的冲天火光说明了一切。
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先是微微的震动,继而成为天摇地动的战栗。犹若沉闷轰鸣的滚雷,汉军隆隆震荡的铁蹄之音,悍然踏破了每一个匈奴人今夜的美梦。
夜袭突如其来,一道道火弩从黑暗中射出,拖曳着耀眼的红光如同蝗群般幕天席地涌向层层迭迭的匈奴营帐。
借着夜幕的掩护,两万大汉铁骑分别迂回到匈奴大营的左右两翼,同时发动了凶猛凌厉的攻击。似一道道旁薄浩荡的水线,在敌人组织起有效抵抗前,汉军的先锋摧枯拉朽般冲入匈奴人的营地,卷涌起鲜血与死亡。
卫青伫立在正对匈奴中军大营的一处小丘上,身后是一万士气高昂整戈待发的大汉铁骑。
远远地眺望,匈奴人的左右军营业已乱成一锅粥,到处是熊熊燃烧的营帐和喧嚣刺耳的喊杀声,唯有位于中央的王营相对沉寂,尚未发生战斗。
一阵绞杀后,右贤王大军从起初的混乱和惊慌中苏醒,逐渐组织起有序的抵抗。
这时王营内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号角,一队队刚刚被惊醒的匈奴骑兵跨上坐骑,在各自将领的统帅下依照号角的调度疾向左右两翼驰援。
黑夜里谁也不清楚这些汉军是从何而来,更无从判断他们有多少人,但在号角和热血的鼓舞中,匈奴战士迅速燃起旺盛的斗志,向入侵者展开凶猛的反击。
可惜匆忙中上马应战的匈奴骑兵根本无法组织起严整的阵形,大多数人只能各自为战,利用燃火的营帐作为指引扑向汉军。
于是两万有备而来的汉军充分发挥出整体作战的优势,大片大片地分割蚕食着顽强抵抗的匈奴人,不断朝王营推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