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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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誓-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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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藏是我的……我的,我的……”像是有千百道不同粗细高低的嗓音从怨灵的口中同时响起,汇成一种沉闷诡异的声音,在山窟间隆隆回响。
“嗤——”伍被手中的火折被激荡呼啸的阴风吹灭,四周登时陷入黑暗,只有天易罗盘焕发的银白色光晕照亮了两人身周不到丈许的空间。
“看来这些人并不欢迎我们。”霍去病掣出饮雪魔刀,九阳龙罡甫一催动,殷红的刀光大盛,如一波波惊涛骇浪直扑怨灵。
“呃——”怨灵右手五指张开,攒射出一束束阴冷黑气,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伍被扔掉火折,冷笑道:“孽障!”天易罗盘绽放开一圈圈金色波光,犹如奔涌跌宕的潮水迎向扑来的黑气。
黑气与波光交击,嗤嗤低响声中,似拍岸的浪花转瞬间粉身碎骨,化为乌有。
霍去病舒展锆龙风驭,腾空挥刀,一式“月冷龙沙”斩向怨灵眉心。
“噗!”怨灵的脸部被刀锋劈成两丬,却又迅速弥合,恢复如初。
一道道黑色的鬼气侵入饮雪魔刀,如水银泄地飞快蔓延到霍去病的右臂。霍去病横向飘飞,躲过怨灵拍来的巨掌,体内九阳龙罡汩汩流转,将森寒彻骨的鬼气迫出,半条胳膊犹如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又麻又冷。
“咄!”伍被甩手掷出一道金色光符,如闪电裂空射向怨灵的胸口。
怨灵张手来抓,一把将光符捏入掌心。砰的一声巨响,耀眼的金光从怨灵指缝里迸射出来,将它整只手掌消融成一缕缕黑丝流散。
怨灵凄厉怒吼,断开的手腕截面里,猛然涌出数十个面目狰狞的骷髅头,像一阵疾雨朝伍被头顶打落。
“啵啵啵啵——”骷髅头撞在天易罗盘发出的波光上,应声爆裂,撕开了一道缺口。剩下的骷髅头前仆后继一拥而入,张开白齿森森的大口,冲着伍被身上咬落。
霍去病从天而降,手起刀落,卷动一蓬眩目红芒,将这二十多颗骷髅头碾成齑粉。怨灵仰天长嚎,身上的黑雾如同沸水一般翻腾开裂,从里面源源不绝地冒出一只又一只充满怨念的无臂鬼爪,排山倒海似地压向两人。
“见鬼!”伍被连抛三道光符,轰碎上百只鬼爪。此时此刻,身为阴阳师的他,用来对付怨灵的手段反而比霍去病的斩舞刀诀更显成效。但怨灵发出的鬼爪层出不穷,依旧在缓慢而毫不停顿地逼近他们。
霍去病横刀在胸,催发出一波波刀光护卫身前,与天易罗盘的金色光圈交相辉映,不断绞杀着袭来的鬼爪。
怨灵释放出的煞气越来越重,如一座无形的大山摧压在霍去病和伍被的身上。
时间一长,两人不得不朝甬道方向一步步地退却,刀芒与光圈铸成的防线被逐渐挤压向里收缩,随时濒临崩溃的危险。
“啪!”伍被后退过程中踩中一块头盖骨,脚底打滑险些摔倒,身前顿露破绽。
肆虐狂舞的鬼爪趁虚而入,像一窝蝗虫密密麻麻扑袭在他的身上。
伍被一声厉吼,突然丢开天易罗盘不顾一切扑倒在地,伸手抓向一枚从碎散残骸下露出青色微光的铜戒。
成千上百的鬼爪转瞬间将他的身影完全掩盖,疯狂攫取着体内的精血。
“喝——”霍去病催发九阳龙罡,红雾弥漫里云龙显现,摆尾横扫,荡落一层攀抓在伍被后背上的鬼爪。
“孽障,末日到了!”伍被抬起脸,阴冷地笑着,高高举起缠满鬼爪的右臂。
在他的右手无名指上,赫然多了一枚青光闪烁的方形铜戒,戒面上雕刻着一条蛇面鹰身的魔兽,一对青色的羽翼向外舒张,构成铜戒的两只尖角。
他挣扎着站起身,口中飞快地念动咒语,将铜戒对向高空中的怨灵。
“不要,不要——”怨灵哀婉惊恐地大叫,拼命朝后倒退,却被山岩堵住去路。
“呼——”铜戒光华大盛,射中怨灵。一束黑色的丝光自怨灵体内飙射而出,被毫不留情地吸入铜戒中。怨灵的身躯幻动扭曲,却无法挣脱青光的禁锢,在铜戒的吸食之下迅速缩小变淡,最后彻底消失。
“哧哧——”伍被身上的鬼爪宛若失去生命力,神奇地散落不见。
霍去病收刀伫立,不过须臾之间,他和伍被已从鬼门关前九死一生地兜转回来。
伍被的脸上身上,布满鬼爪肆虐留下的血痕,重新点亮火折后,他吁了口气:“多亏了这枚老朽曾祖父生前佩戴的‘蛇面鹰扬戒’,他的遗体一定就在附近。”
“这么说来,为了保守宝藏的秘密,他非但毒死了这些负责押送的楚国士兵,也给自己下了封口令。”霍去病俯下身,用手拨开脚下的一堆骸骨,露出底下的一截黑色袍服。
虽然经过一百余年,袍服仍旧色泽光鲜,保存完好,手指触摸上去,可以隐隐感受到一缕奇妙的灵力微微波动。
“九幽神袍!”伍被像鬼火般阴森的眼眸亮了亮,跪下身小心翼翼地除去覆盖在黑色袍服上的一堆堆枯骨,一具瘦小枯干的遗骸渐渐展现在两人的眼前。
“他是被疯狂的士兵压在身下,没有等到毒发便窒息而死。”
霍去病扯开几只紧紧锁在遗骸脖颈上的手爪,说道:“不反抗,不挣扎,让人很难想象他在临死最后一刻面对的是绝望与愤怒。”
“可惜大楚终究灭亡,而且没有任何的复国希望。”伍被跪在遗骸前木然说道:“他死得毫无价值,却改变了我们整个家族的命运!”
“如果他的死毫无价值,那这些被毒死的楚国将士又算什么?”霍去病手指山窟中扭曲的累累白骨,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史官们从不会为没没无闻的人掉一滴泪,他们的笔下永远只会记载帝王将相的显赫家世。至于芸芸苍生,譬如蝼蚁,死了也活该——谁教他们太微不足道,甚至无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伍被没有回答,轻轻从白骨上褪下九幽神袍。借着火折发出的光芒,霍去病可以看到,袍服的内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像鬼符一样难懂的殷红色文字,一股诡异而神秘的气息无形中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他问道。
“《玄幽九篇》,家族传承千年的至高秘术。”伍被眼中闪着光芒,又从九幽神袍中搜出三张淡金色的神符,仔细审视了许久,终于低声叹道:“‘大雷钧天符’、‘伏羲换天符’、‘神阙诛鬼符’,其中任何一张都堪称才华横溢的绝世巨制,我不如先人多矣——”
他摇了摇头,收起神符,向遗骸默默叩首,然后用九幽神袍将祖先的遗骸包起背到身上,手执天易罗盘一言不发地继续向里走。
在岩壁尽头,伍被打开了另一扇光门,里面是一座流光溢彩的水潭。墨绿色的水面上漾动着绚烂的光晕,照耀在四周潮湿森冷的岩石上。
道路至此而绝,传闻中的大楚宝藏并未出现,伍被也不由得怔住了。
“要不要掘地三尺,把这儿挖个底朝天?”霍去病懒洋洋伸脚将一块小石头踢进水潭:“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居然又没了,难道一不小心落进水里溶化了?”
他的话刚说完,两人不约而同低头看向那汪水潭,又一起哑然失笑。
霍去病拔出饮雪魔刀,催动止水宝珠,光华所及之处潭水纷纷退却,露出一片潭底。一排排经过防水处理的箱子层层迭迭堆砌如城墙,上面的封条清晰可见。
两人跃入潭下,这才发现刚刚在上面所看到的那些箱子,不过是宝藏的冰山一角。在一排箱子的顶上,伍被找到一只黑匣,打开一瞧,里面是厚厚一迭的宝藏清单。
“一千箱黄金、五百箱青铜……”伍被翻阅清单,小声念道:“两千套猛虎营盔甲刀枪,三百套火龙骑装备,甲等元功石三十颗,乙等元功石三百颗、紫柳晶三两二钱……果然是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宝藏!”
霍去病打开黑匣底下的一口箱子,里面整整齐齐迭放着十套火红色的软甲。甲胄上加持着抵御五行法术的符咒,并一一配备有暗红色的火鸟风驭。
在旁边的另外一口箱子里,装满了被拆卸成三段的龙形长枪,枪柄上的火符纹路隐隐闪光,经过上百年的储存,却依旧崭新锋利。
“火龙骑是楚王近卫,曾经威震六国。每名骑士都配齐了驱邪金盔、天龙软甲、火鸟风驭、屠龙魔枪、斩将弯刀、避水丝绦、破军神弩等极品装备,堪称价值连城。比起匈奴的乌林魔骑也毫不逊色。”
伍被眼里光芒闪耀,傲然说道:“这样一支强横的骑兵,在战场上无疑会成为任何一个敌人的梦魇。”
“还缺几百匹训练有素的上等战马,正好着落在外面那位喝茶的老兄头上。”霍去病盖上箱子,似笑非笑说:“这些东西既然进了咱们手里,即使用不上,也不能便宜别人,对不对?”
“火熠神鼎——清单第六页上有记载。”伍被道:“放在了元字第二十二号箱中。”
霍去病按图索骥,发现在宝藏中央,有一口高约两尺的正方形红色木箱孤零零地摆放着,上面的编号正是元字第二十二号。
两人走到木箱前,别有意味地对视了一眼。伍被撕下封条,打开箱盖。一尊只有两寸来高、通体彤红的三足圆鼎,映入了霍去病和伍被的眼帘。
在熠熠闪亮的鼎身上,各种火属性的仙禽魔兽、山精鬼怪的图像星罗密布。鼎内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殷红色灼热烟雾,笼罩在鼎口凝聚不散,一股深不可测的火元灵气扑面而来,散逸进止水宝珠散发出的光雾里。
“火熠神鼎,如假包换!”霍去病凝视箱内的圆鼎,并不急于取出,说道:“要把潭底的箱子全部运走,至少需要几百辆大车。那位马老板的商队我可借用不起。说不定雇用一下的酬劳,就是这儿的整座宝藏。”
“老朽可以运用五小鬼搬运之术,随身带走一小部分。”伍被道:“但那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剩下的只能今后想办法慢慢搬运。”
听到“五小鬼”,霍去病忽然想到了鬼头。这家伙自从跟随龙城公主而去,居然一下没了消息,直到使团出发也没有返回,看来似乎真该准备一盆狗血了。

第一部 第二集 九鼎传说 第九章 釜底抽薪

离开武夷山后,使团一路辗转抵达闽越王城东治。
马聚财把商队留在了武夷山,只带了几个随从,也跟着霍去病一行来到东治。
按照他的说法,霍将军对闽中地人生地不熟,不免需要他这匹识途的老马充当义务向导。等使团差事完成后,再绕道武夷和他的商队会合,一起返回寿春岂不甚好?
“这家伙是彻底把咱们当作保镖了。”霍去病的副手毛被不满地哼道。
他和伍被曾经同被称为“淮南八公”,如今雷被、苏飞等人或叛或死,留在淮南王身边的只剩下他和晋昌、田由。
以前负责和闽越秘密联络的人是伍被,如今真伍被假死,假伍被真亡,出使的差事却还是轮不到毛被头上,依旧要为霍去病充任副手。
淮南王与闽越王室的交往,可以说是源远流长。早在十几年前闽越出兵攻打东海国时,就曾得到淮南王的暗中资助。
后来现任的国王骆余善发动宫廷政变,弒兄篡位,背后同样有淮南王的影子存在。
所以当淮南王下定决心要举旗叛乱时,自然也不会忘了叫上自己相交多年的盟友,一起来凑热闹。
骆余善也很懂得投桃报李,每回有王使从淮南来访,都会拍着胸脯,保证誓与自己的盟兄共进退。
当天晚上,骆余善在王宫大摆筵席,款待远道而来的淮南使团。马聚财当仁不让地作为其中一员坐在了毛被的下首,为众人充当闽越土话的翻译。
散席后,宾主似乎意犹未尽,骆余善又请霍去病到书房秉烛夜谈。
但是双方显然不再需要像马老板这样的三脚猫翻译,使团方面只留下霍去病和伍被,其它人则由迎宾官陪同前往驿馆休息。
而闽越方面,除了骆余善和几名心腹大臣外,也仅留了一名专职翻译。
宾主在书房落坐后,霍去病将淮南王亲笔手书的密函递交给骆余善。
骆余善看了很久,将它交给身边的骆丑,笑呵呵道:“霍将军,请用茶。”
“大红袍。”霍去病喝了口茶,说道:“听说这是大汉天子才能享用的贡品。”
“本王留下的都是些挑拣剩下的二等货色。真正的精品当然只有贵国的天子才有资格享用。”骆余善一边等着骆丑看完密函,一边搭腔说:“好像前些日子淮南出了大事,刘王兄的头发恐怕又要白上不少根吧?”
“王爷日理万机,哪里比得上大王您逍遥自在?”霍去病回答道:“还是闽越好啊,山高皇帝远,快活似神仙。”
“霍将军如果觉得闽越不错,那就多住几天。”骆余善的脸突然一苦,叹口气说:“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个山大王也是有苦自知,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大王的牙口很好,不必过谦。”霍去病望向拿着密函低头沉思的骆丑,知道这人是闽越王的智囊,所有方针大计都是出自他的脑袋,再经由骆余善的嘴巴说出。
“十月初八,会不会太急了点儿?”骆丑抬起头说:“而且那时候刚好是汉人的新年,突然添上许多杀伐之气,恐怕不祥吧?”
“按照我们汉人的黄历,十月初八是一年中难得的黄道吉日。别人过年,我们出兵,更能够收到出其不意的奇效。”
霍去病端起茶盏,遮掩住半张脸庞,说道:“莫非贵国那时候也会过年放假?”
“十月初八就十月初八!”
骆余善一拍大腿爽快地说:“请霍将军转告刘王兄,只要寿春一举事,本王立刻响应,御驾亲征直取江东。到时候咱们东西并进,会师于长安城下。饮马渭水,不亦快哉!”
霍去病微笑道:“口说无凭,还请大王写一封亲笔书信!”
“霍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骆丑不悦道:“难道大王的金口玉言还会有假?”
“啪!”霍去病重重将茶盏按到几上,冷笑道:“什么叫‘立刻响应’?霍某是否可以将它理解成为观风望色的另一种说法?”
“大胆!”骆丑喝斥道:“霍将军,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淮南王派来的使者,就凭这几句话就别想活着离开东治城!”
“诸位误会了,事实上我对大王十分钦佩。”霍去病用丝巾擦去溅在手上的热茶,忽然又心平气和地说道。
“换了是我,也不会为了一位所谓的盟友,愚蠢到以只有几十万军民的小小邦国,去和大汉对撼。正因为大王是聪明人,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谈话才会更有价值。”
骆余善和骆丑被霍去病的一席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彼此惊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骆丑将语气放得和缓了一些,问道:“那么霍将军到底想和我们谈什么?”
霍去病缓缓说:“我仍旧需要大王的一封手书,但内容恰恰相反。必须让王爷明白,一旦寿春举兵,闽越绝不会跟着蠢动,到时候他只能孤军奋战。”
“霍将军,我没听错吧?”骆余善疑惑道:“你真是淮南王派来的使者?”
“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中邪。所以大王不必这样古怪的看着霍某。”
霍去病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说道:“不用起兵招惹大汉,这不是更符合大王眼前的利益么?根据我的了解,贵国的前任国王之所以倒台,就是因为他不知死活,强行出兵入侵南越,招来了大汉朝廷的严厉报复。
“大王为保闽越平安,才大义灭亲弒兄登基,向大汉请降。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汉人的古话通常都很有道理。”
骆余善摇头道:“写一封毁约书不难,但我们为什么要得罪淮南王?”
“君子不立危墙,何况贵国并不怕惹怒淮南王。”
霍去病讥诮道:“你们担心的,不过是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从淮南运来的礼品和美女罢了。”
“这个……本王岂是贪图小恩小惠之人?”骆余善掩饰尴尬道:“但咱们也不能凭霍将军的一番说词就猝下决断,和刘王兄翻脸断交吧?那样做,我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贵国宫廷的一年岁入不知多少?”霍去病用茶水在几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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