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她喝问道。
负责看人的婆子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地道:“跑……跑了。”
“跑了?”雪琴立时皱了眉头,“关得好好儿的,怎会跑了?”
“她嚷嚷肚子疼,闹着要如厕,小的一开门,她就……就一头撞在小的肚子上,然后就跑了,小的没追上……”婆子揉着肚子道,表示现在还疼着呢。
“跑多久了?”
“有一刻钟了……”
雪琴骂了句“废物”,心知这么半天人早就跑得没影儿了,况且梅园里住了这么多的人,哪家不带十几个丫头婆子,想从中找出一个来难如登天。
思量了半晌,还是将这事儿报给方夫人知道,让她着人查一查。
简莹出了梅园,就见马车已经备好了,周漱正领着猴魁并六个王府的侍卫等着那里。
两人也没心情说什么,打过招呼,便各自上车上马。
出了山,拐上官道,走了没一会儿的工夫,又有王府的下人快马来报,说苏姨娘大出血,情况危急。
周漱脸上笑意全无,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简莹心知马车再怎么跑也快不过马去,便掀开车帘道:“夫君,你先回去吧。”
周漱看了看天色,冬天夜长,现在虽然还不到酉时,可太阳就快下山了,他怎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路上?
“去吧,总共就几十里路,能出什么事儿?”简莹看出他的迟疑,便劝道,“万一苏姨娘有个好歹,要交托什么,我们俩总得有一个在场的吧?”
周漱担心的也正是这一层,他答应过苏老先生,会好好照顾苏秀莲母子。若是苏秀莲出了什么事,他可就要食言了。
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先走一步,于是吩咐猴魁,“你跟着娘子。”
又指了两名侍卫,“你们两个随我走,其他人都留下。”
众人齐声应是。
周漱弯下~身子,对着车窗道:“那我先走了,娘子不必着急,慢慢回去就是,莫颠着了。”
“好。”简莹冲他一笑,“你小心骑马。”
“嗯。”周漱答应一声,领着两名侍卫和那报信的下人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简莹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思索,她和楚非言的对话,周漱到底听见了没有。
听他依旧一口一个娘子地叫着,便是听见了,想必也听得不甚清楚吧?毕竟距离那么远呢。
可如果他追问起来,她是如实相告呢,还是矢口否认呢?他原本就不想娶妻,大概也不会在乎自己娶的是嫡女还是庶女吧?还是如实相告好了。
大不了离开王府,如今她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又不是活不下去。
想起楚非言说她性子泼辣,离了王府也活得下去,小六儿的性子回了简家才是最好的,不由失笑。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坚强的女人都不好做。在世人眼里,好像你坚强了就活该承受更多的挫折和苦难,柔弱的女子则理所当然获得更多的呵护和关爱。
连楚非言这只见过几次面的人都觉得她泼辣,别人想必也这么觉得吧?那她以后是不是该装得柔弱一些,动不动哭一鼻子,生个病什么的?
“二少夫人,醒醒,快醒醒。”元芳见她嘴角一个劲儿地抽抽,只当她做梦魇到了,赶忙推她。
简莹眼睛睁开,便收了笑。
心说算了,哭哭啼啼腻腻歪歪的样子她是真心做不来,还是活得干脆爽利一些吧。
猴魁见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要不了多久,天就该黑了。虽然已经走了将近一半儿的路程,可赶夜路总让人心里不是那么安稳,正要吩咐车夫快一些,忽地瞧见路旁的灌木剧烈晃动起来,紧接着前方的路面腾起一条线状的尘雾。
他大吃一惊,急声喝道:“快停车!”
车夫听见他的提醒,待要勒马,却是来不及了。只听“咔嚓”两声,马腿被绊绳生生折断,痛苦地嘶鸣着,向前扑倒……
——(未完待续。。)
第115章 追不丢!
马儿轰然倒地,马车被高高地抛起来,而后向一侧翻倒。
元芳察觉情况不对,立刻扑过来抱住简莹。
两人在车厢里碰撞数次,又从车门双双滚了出去。
简莹被元芳护住了头,腿却重重地磕在一块石头上,脚踝像断了一样,痛得她立时厥了过去。
四名侍卫分成两组,一组走在前面,一组跟在后面,猴魁则护在马车一侧。
出事的瞬间,所有的马都被伙伴的悲鸣声惊到了。前面两名侍卫猝不及防,被摔下马背,后面两名倒是及时地跳了下来。
猴魁试图跳下马背的时候,一只脚卡在了马镫之中,被那马拖着,朝一旁的树林撒蹄狂奔。
简莹没看见这些,等她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来,就见两拨黑衣人从路的两头冲杀而至,和四名侍卫缠斗在一起。
前面的两名侍卫摔下来的时候就受了伤,明显不是对方的敌手。后面两个以二敌四,左支右绌,破绽百出,落败也是迟早的事。
张望的空当,前面那一拨已经放倒了两名侍卫,朝这边围拢过来。
“快藏起来。”简莹推了推两眼发直的元芳。
这些人各个武功高强,下手干净利落,毫不留情。一出手就先放倒马车,再集中力量对付侍卫,手法十分专业,当真是大胆又谨慎。且人多势众,元芳一个人是绝计打不过他们的。
如此精心布局,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杀人。不管他们是抢劫还是绑架。总归是冲她这主子来的。因为随从们身上没钱,绑了也没有人替他们出赎金。
只要她没逃走,他们目的达到,想必就不会对其他人紧追不舍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她总觉得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就不会轻易让她死,与其让元芳留在这里拼命,不如活着回去报信,然后想法子救她。再不济,还能记住这些人的模样。日后找机会帮她报仇。
元芳只顾着保护简莹。落地的时候摔得不轻,这会儿才回了魂,“二少夫人,俺不能……”
“笨蛋。快点儿。”简莹急了。猛地推了她一把。
元芳听到脚步声近了。也顾不得多想,借着马车的掩护,飞快地滚了两下。一个猛子扎进旁边的灌木丛中。
简莹闭着眼睛装昏,感觉有人弯下腰来打量着她,“这就是咱们要找的人了吧?”
这人嗓门奇大,一说话震得她耳膜生疼,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
“看这身儿打扮应该就是了。”回话的人嗓门稍小一些,可也瓮声瓮气,一面说一面拿了满是汗酸气的手指往她鼻子下面探了探,“没死,还活着呢。”
“大哥,这人快没气儿了。”另一个粗犷的声音插进来。
“这人”指的应该就是车夫了,从车上摔下来,又被马车压在下面,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奶奶的,这大户人家的护卫怎恁没种?见咱们冲出来就撇下娘们儿自己个儿就跑了。”有人骂骂咧咧地道,
骂的应该就是猴魁了。
“这车里怎的连点儿值钱的物件都没有?不是说还有个丫头吗?怎的也不见了?”又有人嚷嚷道。
简莹并躲在灌木丛中的元芳俱是心头一紧。
“别管了,抓着正主儿就行。把人带上赶紧走,这是官道,叫人撞见就麻烦了。”有人气势十足地发话,想必就是那位“大哥”了。
有人答应一声,将简莹提起来套上一个黑布袋子,又用麻绳紧紧地扎了口,扯着袋嘴一抡,就扛在了肩上。
那位“大哥”道声“走”,一行七八个人便分散开来,两前两后四中间,前后左右地呼应着,向路旁的树林奔去。动作十分麻利,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猴魁好不容易制伏了那匹受惊的马,掉头回来,就见四名侍卫和车夫倒在血泊之中,到处都看不到简莹和元芳的身影。他眼前一黑,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
二少爷有多紧张二少夫人,别人不知道,他们这几个贴身伺候的人可是一清二楚。二少爷将二少夫人托付给他,他却叫二少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要怎么跟二少爷交代?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他跳下马,大声喊着,连焦急带害怕,声音便带上了哭腔。翻了马车,又去翻旁边的灌木丛。忽地听见身后有动静,顺手抄起一根儿臂般粗细的树枝,转身就打。
“别打,是俺。”来人抬起手臂一挡,那树枝立时断为两截。
“元芳。”猴魁喜出望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二少夫人呢?你好好的,二少夫人是不是也没事?”
元芳摇了摇头,“二少夫人被抓走了,俺正追着呢,听见你喊就回来了。”
猴魁一听就急了,“你傻了,你回来干什么?万一把二少夫人追丢了……”
“追不丢。”元芳打断他,胸有成竹地道,“俺打小就跟俺爹学打猎,鼻子灵眼睛也好使,只要他们在地上走,不是在天上飞,我肯定能找着。
就是人太多了,有八个呢,俺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俺去追,你赶紧回王府多找些人来。俺会沿路留下记号,你沿着记号找,就能找着二少夫人了。”
听她这么一说,猴魁倒是镇定下来了。二少夫人只是被抓走了,这已经比他预想的最坏情况好了不知多少倍。只要人活着,怎么都好说。
“那行,咱们分头行事。天马上就黑了,你快去吧,小心一些。”
元芳一点头,便转身钻进树林之中。
猴魁牢牢记住她去的方向,这才回头去检查那几个人。车夫断气了,四个侍卫死了三个,还有一个被砍成重伤,眼见也活不成了。
好在这条官道比较偏僻,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经过。否则叫人认出这是王府的车马,将二少夫人被劫的事传了出去,可就麻烦了。
他赶忙将车夫和四名侍卫都拖到路边的草丛里,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盖在那重伤的侍卫身上,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兄弟,你要是个命大的,就再坚持坚持,等我叫了来人给你治伤。”
又扯了一些干草盖在他们身上,免得被人瞧见,将路上的血迹拿沙土盖住。处理完这些,就只剩下那匹半死不活、伏在地上不停抽搐的马,还有那辆坏掉的马车了。
凭他一人之力,是没有办法拖走的。
“伙计,我现在救不了你,便是救活了你,你也没法儿再跑了,不如死了痛快。”他念叨着,便一掌拍在那马的脑门上,帮它解脱了。
拿出火折子,连车带马一起烧了。
而后翻身上马,朝济南府城疾驰而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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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还有口气儿呢!
房妈一看见周漱就红了眼圈,“二少爷,是我老不中用,没能照顾好苏姨娘……”
“这怎会是奶娘的错?”周漱安抚了她一句,便语带急切地问道,“苏姨娘怎么样了?”
“苏姨娘出血太多,已经昏过去了。”房妈抹了抹眼睛道,“产婆给她灌了催产汤,正在里头想法子接生呢。看那情形,大人和孩子怕是只能保住一个。”
周漱闻言立即皱了眉头,“告诉产婆,孩子要不要无所谓,必要将大人给我保住。”
“二少爷?!”房妈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决定,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苏姨娘进府这几个月,二少爷一次都没来过天水阁。所有人都认为他对苏姨娘没有感情,把人带回来,只不过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会儿竟要舍孩子保大人,难不成在二少爷心里,苏姨娘竟比自己的骨血还重要?
“二少爷,您再考虑考虑。”房妈回过神来,赶忙劝道。
“没什么好考虑的。”周漱一意孤行地道,“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保住苏姨娘的性命。”
说罢目光一扫在旁边缩头缩脑的大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进去救人。”
“是是是。”两名大夫也顾不得避嫌了,忙提着药箱往里间去。
这几个月来,房妈每天辛辛苦苦熬汤做菜,精心伺候着苏姨娘。生怕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得空就跟甘露她们一起做小衣服小鞋子,如今已经攒了整整一柜子。
一想到这些工夫都要白费了,她就止不住心酸。
她也不想让苏姨娘死,可苏姨娘不过是个女人,没了可以再找旁的。这孩子却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怎能说舍就舍了?
二少爷如何狠得下心?
周漱看着丫头一盆接一盆地往外端着血水,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虽然他不知道苏秀莲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但他知道苏老先生最初是想让女儿打掉这个孩子的,是苏秀莲以死相要挟,才保全了这一胎。
苏老先生怕女儿未婚先孕。被熟人指指点点。便从泉泸村搬到了深山里。否则他也不会兜兜转转,耗费许多时日才将人找着。
他相信换成苏老先生来选,肯定也是要保大人的。
孩子没了还能再生,大人没了就真的没了。他不能让苏老先生失去唯一的女儿。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正想着。忽地听见里屋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姜妈眼睛一亮,正要抬脚进去,就见一个产婆甩着两只血糊糊的手出来了。急忙问道:“怎么样?”
“生了生了,是个千金。”那产婆喜滋滋地道,虚叉两手,朝周漱福了一福,“恭喜二少爷了。”
周漱面上全无喜意,板着脸地问道:“那苏姨娘呢?”
产婆表情一滞,小心翼翼地道:“还有口气儿呢,大夫正在救治……”
“不是让你们先保住大人吗?”周漱怒了。
“这……这孩子都出来了,总不能再塞回去吧?”产婆有些委屈地嘀咕着。
房妈因孩子平安降生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说不是男孩有些遗憾,可毕竟是二少爷的骨肉呢,总比没有的好。
心情好了,也有心思周旋了,先使眼色叫产婆进去,又来劝周漱,“二少爷,您别着急,不是说还有气儿呢吗?
当娘的怎舍得抛下孩子不管?说不定听见小小姐的哭声,苏姨娘一心软就睁眼儿了……”
“二少爷。”辉白气喘吁吁地闯进门来,打断了房妈的话茬,“二少爷,您快去瞧瞧吧,猴魁回来了。”
周漱见辉白不管不顾地闯到这里来,又听他只说猴魁回来了,没提到简莹,心下立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出什么事了?”
辉白看了房妈一眼,附在周漱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漱脸色大变,“猴魁在哪里?”
“他伤了脚走不快,叫小的来报信,他在茗园等您……”
不等辉白把话说完,周漱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房妈喊了一声“二少爷”,没把人喊住,又拉着辉白询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有什么事比苏姨娘生孩子还重要的?
“房妈您别问了,还是先顾好苏姨娘吧。”事情紧急,辉白说话也快了。
说完一躬身,便挣脱房妈的手,追出门去。
这会儿工夫,产婆已经将孩子洗干净,用襁褓包着抱了出来。
房妈急着看孩子,便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周漱踢开书房的门,就见猴魁正对门口跪在那里,三步两步跨到跟前,将他一把提了起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娘子怎会被人劫了?”
“小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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