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贤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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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贤妇-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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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蒙圣上看重,民妇受宠若惊。民妇见识浅薄,没能给圣上带来启发。实在汗颜。”她福了福身。面带惭愧地说道。“下次有机会,民妇一定好好表现,争取不负圣上所望。”

    萧正乾听得出她这话里隐藏的那一丝晦暗的嘲讽。却不以为意,依然笑得和蔼可亲,“贤侄媳何必谦虚?你方才所言种种,已经对朕有所启发了。

    朕相信,很快就能查明那些刺客的来历和去向。”

    他这话一出口,简莹便清楚地感觉到身边的周漱呼吸滞了一滞。

    挑拨离间吗?

    她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心说这皇帝果然不是好人,为了刺探消息,连挑拨人家夫妻不和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如果他以为单凭那样一句话,能让周漱对她生出疑心,然后自己趁虚而入,套出些什么来,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除了她“穿越者”的身份,她和周漱之间没有秘密。他们的利益一致,生活的方向一致,他们很了解彼此的脾性,在很多时候都能够做到心照不宣。

    她相信,这一回也一样。

    是以她并不打算说任何会被认为是“提醒”或者“警示”的话,将话语权交给周漱,让他去应对。

    “刺客一事,侄儿也有一些个人的见解。”周漱在萧正乾眸色沉沉的注视下开了口。

    “是吗?”萧正乾眉头微挑,“那么你就说来听听。”

    周漱应了声“是”,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便慢慢地说道:“圣上来到简府以后,四方戒严,城门口的盘查比往日要严格得多,夜间巡逻的官兵也增派了数倍有余。

    听金石说,为了确保圣上的安全,城中各处都安排了暗卫。

    饶是如此,那些刺客依然能够潜入府衙,劫囚杀人,然后避开府衙官兵、大内侍卫和禁卫军的重重搜捕,消失得无影无踪。必定经过了长时间周密的部署和谋划,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他们的潜入府衙的目的也令人颇为不解,既不像杀人灭口,又不像单纯地救人,更像是故意混淆视听,扰乱思绪,让人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

    “混淆视听?”萧正乾眉眼一动,“你的意思是,那群刺客故意救走了本该杀死的人,同时故意杀死了本该救走的人?”

    周漱微微躬身,“侄儿不敢妄下论断,不过两个容貌身形相似的女子,一个被人救走,一个死于非命,谁知道真正被救走的是哪一个,真正死去的又是哪一个呢?

    眼下能够作为依据的,不过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上模糊不全的胎记以及一些可以脱卸转移的身外之物罢了。死的可能是‘简兰’,可能是‘贺红莲’,也有可能两个都不是。

    更进一步推测,那位自称是‘简兰’的姑娘出现在公堂上,说不定就是混淆视听的开始。

    眼下一死一逃,表面看来案子已经了结了,可谁又能够断定,这几桩案子已经了结,不会再有后续了呢?

    只要她们之中有一个没死,日后再出现一个与贱内容貌相似的女子,自称是简家的女儿,谁又能斩钉截铁地说她不是呢?”

    说着一撩袍摆,跪在地上,“侄儿只想与妻儿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愿因为贱内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生是生非。还请圣上念在侄儿为揭发叛党奔走效力的份儿上,为侄儿夫妻二人做主。”

    简莹为自己的膝盖哀叹一声,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萧正乾没想到他分析到最后,竟然求起恩典来了,只得将脑海之中翻腾的千头万绪暂且按下,“朕要怎样做。才算为你们做主?”

    周漱抬起头来,字字清晰地道:“不管这三桩案子背后都有些什么内幕,都有什么人在布局操控,只要放出消息,说‘贺红莲’已经伏法,就没有人能够再拿贱内的身份做文章,从而兴风作浪,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萧正乾脸色陡然一沉,“让朕这一国之君弄虚作假,帮着你们去蒙骗这天下的所有人?”

    周漱心说没错。他就是想让一国之君弄虚作假。和他们夫妻一道蒙骗世人。

    如此才能彻底免除后患,让简莹依着圣意,名正言顺地做她的简家嫡女。而简兰,即便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这辈子都跟“简家女儿”沾不上关系了。

    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将身子贴伏在地,“草民岂敢对圣上的决断指手画脚?

    圣上想要朝臣们和睦相处,各得其所。齐心协力为国为君为民效命;文武百官想要大才得用,壮志得酬,彼此攀比争斗,无非是希望得到圣上的倚重;

    百姓们想要案子彻底了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从心底里有个盼头;济安王府和简家想要结为百年之好,彼此扶持,守望相助;草民期盼妻儿和乐,过平静的日子……

    草民只是觉得,对我们所有人来说,‘贺红莲’伏法,比被人劫走更有益处。”

    “满嘴胡言。”萧正乾声如洪钟,将“满嘴胡言”四个字说得铿锵有力,“朕乃一国之君,大梁国的每一个人都是朕的子民。不管他是于国有功之人,还是作奸犯科之辈,都应依法按律办事。

    朕绝不会因为某人之死对某些人‘更有益处’,就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子民的性命。

    念在你救驾有功的份儿上,方才的话,朕就当没听见。出了此门,若再敢如此这般胡言乱语,朕绝不轻饶。

    你,还有你,你们可听清楚了?”

    周漱和简莹赶忙答应,“是,草民/民妇谨记圣上教诲。”

    萧正乾脸色缓和下来,“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你们都退下吧。”

    简莹和周漱齐声应“是”,磕了头,便双双退出门来。

    相携离开孝友堂,到了无人之处,简莹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真坏!”

    “何出此言?”周漱不解其意。

    “圣上本来就想得够多了,听你说了一通死的未必是‘简兰’,劫走的也未必是‘贺红莲’,不知道又要脑补出多少阴谋诡计呢。”简莹拿手指点了点他的下巴,“还好你没有入朝当官,要不然整天被你绕弄,圣上早就该秃顶了。”

    周漱扬起唇角,“不是我要绕弄,是他们自己非要多想,我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你不是常说浑水好摸鱼吗?不把这潭水搅浑了,我们如何摸鱼?”

    说到浑水摸鱼,简莹敛去玩笑之意,将那份名单和萧正乾审问她的事情细细说了,“圣上可不是一个糊涂君王,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周漱听完并不怎么担心,“我知道圣上不是糊涂君王,只要他愿意装糊涂就够了。”

    “也是。”简莹闻言便也释然了,“反正既抓不到刺客,也没有证据,他怀疑也是干怀疑。”

    两人一路低声交谈着出了西苑,周漱要去陪萧铮,简莹要回去看孩子,便在垂花门外分了手。

    他们退下没多久,萧正乾将劳阳叫进了书房。劳阳在书房逗留了一刻钟,出了书房便悄悄离开王府,不知去向。

    这一整日,济南府城都因为盘问和搜查而笼罩在一种紧张、不安和兴奋的气氛之中。人们一边惧怕那些出入府衙如过无人之境的刺客,一边津津有味地谈论着,猜测着,添枝加叶地传说着。

    刺客没有抓到,帝后自然不会冒险出门。明天一大早就该赶赴泰山举行祭天大典了,祭天大典之后就该回京城了,何皇后肯定是没有机会去找方依云的麻烦了。

    方夫人那颗从前天开始就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有人努力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悄悄地收拾着残局,有人在暗中积极地布局,筹划着真正与朝廷势力纷争有关的阴谋,有人平静或者焦虑地等待这一切尘埃落定,还有人在暗无天日地下密室之中为自己的一败涂地歇斯底里……

    在无数种情绪交织碰撞之下,这一天就这样或漫长或短暂地过去了。当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西方的天际,夜幕带着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降临时,济南府西城一条偏僻的巷子突然火光冲天。

    起火的是巷子尽头一座荒废了许久、传说闹鬼的宅子,据附近赶来查看火情的百姓说,他们赶到的时候,恰好瞧见几名黑衣蒙面的大汉从宅子里逃窜而出,迅速隐没在夜色之中,随后就听见屋子里有人喊救命。

    几个胆大的人进到院子里,透过窗口,见到一个年轻女子被人用铁链绑住,脱身不得。因为火势太猛,他们无法进屋救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被埋在坍塌的房顶之下。

    那女子临终之际,大喊大叫,说她是简家之女,要见圣上云云。

    城防营赶来将火扑灭,从废墟之中挖出几具烧糊的男性尸首,以及一具严重烧伤的女尸。

    经府衙仵作检验,那几具男尸的尸骨上残留着明显的刀剑外伤,有个人甚至是头身分离,应该是在起火之前就已经被人杀死了的。

    那具女尸相对完整,由于有人听见她自称是简家女儿,用硼砂水检测之后,发现她后颈果真有一个四片叶子组成的万字符标记,断定烧死的正是昨天晚上被人从府衙大牢劫走的贺红莲。

    这个消息一经传开,又一次引发了议论的狂潮,众说纷纭。

    其中传播最广,得到最多人认可的说法就是:那群刺客劫走贺红莲之后,藏身闹鬼的荒宅。不知什么原因起了内讧,在打斗之中不慎弄翻灯烛,引起大火。

    因为火势蔓延太快,加之贺红莲铁索加身,活着的刺客来不及将她带走,就仓惶逃命去了。

    最初赶到火场的百姓之中,还有人绘声绘色地讲述,那被困在火中的女子眉眼如何,身形如何。总之,就是跟济安王府的二少夫人一模一样,进一步坐实了官府放出的贺红莲已死的消息。

    当天夜里,禁卫军分别在西北两处城墙下,射杀了几名试图翻墙逃跑、抵死不降的黑衣蒙面人。

    至此,刺客潜入府衙一案,算是基本了结了。圣上下了旨意,将失火案与另外三桩案子并作一案收录,收尾的工作交由方知府全权处置。

    案子已无料可挖,眼下最大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恭送帝后赶赴泰山,举行祭天大典!

    ——(未完待续。)

第434章 “嘲讽”技能

    祭天大典的仪程十分繁琐,从日出开始到日落为止,要持续整整一日。

    泰山距离济南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可要赶在日出之前赶到泰山,三更一过就要出发。对那些必须围绕在帝后身边的人来说,这注定又是一个睡不好觉的夜晚。

    对于熬夜,萧正乾已经习惯了。为了解决某件大事,和亲贵大臣关在御书房里商讨个几天几夜,这样的事情他做得多了,一个半个晚上不睡实在算不得什么。

    是以今天晚上,他根本就没打算睡。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这会儿就算没回到京城,也离京城很近了。因为泰山发现叛党,耽搁了好几天。虽然宫中有两位皇子和数位肱骨重臣代为理政,可他们再能干也不是他,许多事情做不了主。

    等他回去,定会不可避免地看到堆积如山的奏折。

    他有个毛病,做什么事都要一口气做完,否则就吃不好睡不着。如果他去问简莹这是什么毛病,简莹一定会告诉他,“圣上,您这是强迫症。

    说得直白一些,就是焦虑了,障碍了,有点儿蛇精病了。”

    他是个勤恳务实的皇帝,并不代表他喜欢几天几夜坐在奏折堆里。早回去一日,需要一口气批完的奏折就能少一些。他已经传下旨意,祭天大典结束之后,在灵岩寺宿上一晚,第二天一早从泰山直接回京。

    也就是说,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济南府了。

    仔细想想。他来了这几日,这样那样的事情不断,还没有跟他那位救驾有功、人在病中的义兄好好聊过。是以晚饭过后,遣散了亲贵大臣,他便带上裕德来到济安王的书房。

    圣上亲自前来探视,济安王自是“受宠若惊”,又是感恩,又是惭愧,说些“愚兄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招待不周”、“怠慢了圣上”、“万望圣上恕罪”之类的话。

    萧正乾也说了几句“住在王府这几日叨扰兄长了”之类的客套话,说完便吩咐裕德将王府伺候茶水的下人悉数打发了出去。“我想同兄长单独聊一聊。兄长不会介意吧?”

    济安王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那一脸称不上表情、仿佛一个画工不怎么高明的画师涂在表皮上的笑容,心脏在胸腔里忽急忽缓地跳动着,“圣上有话但说无妨,愚……臣洗耳恭听。”

    “闲话家常而已。兄长不必拘谨。”萧正乾脸上的笑纹放大了一圈。眸底依然幽深一片。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波澜不兴的瞳光之下。

    济安王嘴里应着“是”,心思却急急地转动着,眼前这位是一国之君。国就是家,家就是国,一国之君要口中的“闲话家常”,又岂能是小事?

    莫不是他蓄兵意图弑君谋反的事情被发现了,临走了要跟他算账?

    那也不对,他有一身的武艺,萧正乾若是知道他想谋反,怎敢将左右支开,与他单独相处?莫不是在书房四周埋伏了大内高手?以自身为饵,等着抓他个现行?

    正胡思乱想,就听萧正乾不紧不慢地说道:“父皇临终之际,曾将我单独叫到床前,嘱咐我一定要善待兄长……”

    济安王心头一震,脱口问道:“圣上……先皇临终对圣上说了这样的话?”

    萧正乾状若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济安王绷紧的肩部,端起面前的茶盏吹了一吹,“是啊,父皇说当年若不是兄长奋勇救驾,他老人家和大梁国的命运也许会完全不同于今日,皇位也未必会传到我这里。

    身为一国之君,更该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父皇再三叮嘱,让我将兄长当成亲生手足,不离不弃。我答应父皇,只要我大梁国存在一日,便一日不会少了济安王府的富贵。父皇十分欣慰,一连道了三声‘好’,而后溘然长逝。”

    济安王面容大动,赶忙起身下榻,转到下首面朝西南方跪下,痛哭失声,“先皇临终之际还记挂臣这不才之人,臣感恩之极,惶恐之极,惭愧之极。

    臣一家上下深受皇家大恩,穷尽此生恐难报答万分之一,唯有跪拜叩首,聊表寸心。”

    说罢以头撞地,砰砰有声,几下之后,额头便青紫一片。

    萧正乾放下茶盏,起身来扶,“父皇泉下有知,必能感受到兄长一片拳拳之心。你身体有恙,不可过于哀痛。”

    济安王顺势转身,朝他跪下,“圣上隆恩浩荡,臣……臣……”

    “兄长快快请起。”萧正乾手上一用力,将济安王托扶起来,“你我自家兄弟,行此大礼,岂不显得生分了?”

    济安王心下吃了一惊,他知道萧正乾跟他一样,也是自小练习弓马骑射,武功底子不弱,可也没有料不弱到这种程度。

    他练的是定国公府传下来的功法之一,着重于修炼骨骼和体魄,广义上说,就是力量型的武功路数。积年累月的操练之下,他的骨骼比一般人要粗壮许多。

    也许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事实上他的身体是很沉重的。当然,那是对别人来说,他自己是没什么感觉的,施展起拳脚也并不怎么影响灵活度和敏捷度。

    他能感觉得出来,萧正乾方才并未使出全力,虽然他也并未刻意抵制抗衡,可单凭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地将他“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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