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吗?」他转著球问。我依旧摇摇头,才走到一旁要坐下,却被他拉住。
「陪我打。」我转头看向他,却看不懂他眼里的东西,太多,太复杂了。
那股霸气不由得我拒绝,陈悯将我拉下场打球。一对一很无趣,所以他又另外拉了四个社员来打球。
我们俩被分到不同队,陈悯喊著要防守我,但却在大家抢球的时候护著我,我上篮时他还侧身让我。当我发现这点时,便丢了球喊著头又痛起来之类的话,众人随即停止这场诡异的友谊赛。
我丢了球之後就走人,听到陈悯随口交代两句话後就跟上来的脚步声,一路上我都没说话,穿过操场,直到学校後花园,坐定在紫阳花丛间,才示意陈悯坐到我身边。
「怎麽,拉到伤口了吗?不好意思,我不应该任性拉你……。」他满怀的抱歉被我打断。
「陈悯。」我正视他,难得见我这麽严肃,他也没有接话,等我说下去。
「你还记得当初在医院时你说的话吗?」我问的话却让陈悯有些失笑。
「什麽话,我话这麽多,哪会全都记得!」
我听了苦笑一下,想来也是:「就是你说不要搞什麽心理障碍的那句话。」
陈悯就像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麽一样,原本脸上的讪笑去了大半。
「承认吧,你被那件事困住了。」我像个没事人一样说著,但心里却在淌血。对这件事,自己也不敢大声的站出来说已经走出阴霾。
现在我连午觉都不敢睡,因为只要一睡著,就见到那恶心的男人骑在我身上,粗暴淫秽的抚著我的身体;晚上一个人在家,一定吞颗安眠药,才敢开著灯睡觉。那败类以前不只一次说我长得漂亮,如今想起,也许是这张脸让我被强暴,所以现在站在镜子前,总想将自己的脸划花。
这样的我有什麽资格来说陈悯?虽然这麽想著,但我就是不希望他跟著我一起活在地狱中,太痛苦了。
陈悯沉默一会後,抬头望著层层叠叠的积云说:「被困住又怎样。我知道我在医院说的话很自私,因为毕竟受伤的不是我,但是……,你知道吗,你现在不敢直视在上厕所的男性,即使是背对著你,你也会将眼睛别开。」他说到後面转头看我,我则直怔怔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我曾经做出这样的反应。
「我原本想把你从那个深渊拉起来,但是发现你陷得太深了,索性,跟你一起到那泥沼里,因为放你一个人在那太孤单,也太危险了。你本来就没有必要受这种苦,老天爷却让你一个人担著,还让你独自一人舔著伤口疗伤,我看了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陈悯把担忧都写在眼里,我却依旧怔怔的望著他瞧,眼中的陈悯带了点雾气。
老天……,我现在是该悲还是该喜?我竟然因为那不堪的往事而重新认识陈悯,不嘻笑捣乱,一心一意为朋友著想到让人心酸的陈悯。
「都怪我当天没能早点发现去救你,要不然现在你还是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高三生,不用因为那鸟事连觉都睡不好!」说到最後,陈悯几乎怒吼,他将头埋在双膝之间,两手紧扯著头发,我看了赶紧扳开他的手,不让他自残。
「陈悯,不要这样!」我的视线模糊了,眼泪一滴滴打在手上,落入紫阳花丛间。
我竟然哭了!从那件事之後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哭,再怎麽难受还是得忍过去,没想到依旧决堤。
「西日,别哭啊!」陈悯发觉我不对劲,将我拥入他怀中,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与莫名让我眷恋的体味後,却无法停止我的眼泪,反而哭得更严重。
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了,但眼泪就是停不了,好像要将这半个月来的压抑全都发泄出去一样,止不了的泪浸湿陈悯的衬衫。
陈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著我的背,下巴轻靠著我的头,我第一次感到安心的感觉。
从急喘到小声啜泣,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我只知道最後自己哭累的直接在陈悯怀中睡著了。
第一次,我睡了个无梦的觉。
【欲知後事 请看下回分解】
*此为创作,纯属虚构*
西日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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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靖愔的车。
第五章
有些苦涩睁著中午哭肿的眼,一边看著靖棻的考卷。
靖棻很聪明,不过我不是指她的成绩很高,而是明明她会写,但却总是保持在八十分左右。当我头一两次跟她讲解写错的题目时,她总是可以回答正确的答案。由此可知,这是靖棻为了不让她哥太担心,却又可以让自己不至於压力过大所采取的方式。
「西日哥哥,你的眼睛怎麽啦?」靖棻轻咬著原子笔盖疑惑的问我。
「哭了对不对?伤口又发作了吗?很痛吧。」靖棻不等我回答,连珠炮般的问了一串问题。
她是个心很细的孩子,却常用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貌去遮掩那颗成熟的心。
我听了摇摇头,说:「因为隐形眼镜怪怪的,所以会让人看了以为我哭过。」这也是我今天说了一下午的藉口。
「是喔……。」靖棻的眼中出现担心,见她想了一下後继续说:「那西日哥哥你今天上到这里就好了,其他的我会慢慢看。」
我听了皱眉:「怎麽可以,你明天要考第三章,结果我们连摸都没摸一页。来,课本。」
我的眼睛也只是有点酸涩,没必要到回家休息的程度。靖棻见我很坚持,只好嘟著嘴把课本递给我。
此时,严家的铁门被打开,严靖愔回来了。靖棻赶紧起身拉著严靖愔。
「哥哥!西日哥哥的眼睛不舒服,让他今天休息一天好不好。」话一说完,严靖愔转头蹙眉看著我。
靖棻见目的达到,松开严靖愔的手,笑著看我,我则有些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没有啦,不用休息,隐形眼镜冲个双氧水就可以了,而且今天该上的地方还没上到,所……。」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半命令的口吻打断。
「你跟我来。」他的眼神充满著不容抵抗的压力,我只好跟上他步入卧房的脚步,丢下靖棻一人在客厅里写作业。
我第一次来到他的卧房,对於房间过分的乾净整齐一点也不惊讶。严靖愔是个一板一眼的人,所以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呈现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状态是极为正常的。
他走到卧室後左转,进入浴室,而我则在卧房等他,一边环视著这将近十坪大小的简洁卧房。我眼睛瞥到一个东西,霎时明了他的行业。
严靖愔给我名片时,我没有注意上面的资讯,只是草草瞄过上头的大字後就收起来,自己也不曾拿出来研究过。看著墙上挂著唯一一帧照片,严靖愔穿著军服与其他同袍合照的画面让我愣了一下,因为照片中左下角那个搭著别人肩膀笑得开怀的人就是严靖愔。他会笑得开怀?
不一会,严靖愔从浴室出来後手上拿著一瓶双氧水,递给我。
「厕所借你用,赶快把隐形眼镜处理好。」说完,他就离开卧室。
我拿著双氧水到浴室,将隐形眼镜卸下来清洗,顺便闭起眼睛休息一下。
今天意外的崩溃,成了我与陈悯另一个共同的秘密。我从没在他面前这麽发泄过,还哭累睡在他怀中,直到下午第二节才醒来。这期间陈悯一直拥著我,他还说,我紧抓著他的衣服不放,就好像这样才能安心一般。
哭过後,心里某部份被解放,不若之前的沉重抑郁,但是随即有浓浓的依赖进驻心底,那是对陈悯的依赖。明知不可以这样,但心里还是对他产生不小的依附感。
叹了口气後,我将隐形眼镜戴上,步回客厅,见严靖愔正在看靖棻的功课。
「谢谢你,我把那罐双氧水放在洗手台上。」严靖愔听了点点头,头依旧没抬起,我对他这样的态度也习惯了,坐回沙发上,摊开靖棻的课本,靖棻的注意力却还在我的脸上。
「西日哥哥,如果我现在把参考书上第三章後面的考题都做完而且还满分的话,你就赶快回家休息喔。」闻言,不仅我抬头看他,就连严靖愔也蹙眉看著靖棻。
「对了,哥,虽然西日哥哥半途离开,但还是要依钟点给钱喔!」靖棻转头对严靖愔说,严靖愔微笑点头。
她怎麽一直想把我赶回家?不过第三章根本还没复习,靖棻怎麽也不会考满分的。
「好啊,如果满分的话我就如你所愿回家休息,外加下次带你出去吃饭;如果少了一分,就还是得把第三章从头看起喔。」我笑著回答,估计靖棻怎麽也不会考满分,严靖愔见我答应了,也没说什麽,继续帮靖棻在联络簿与作业上签名。
「当然,可是西日哥哥不准食言喔!」我苦笑说是後,就见靖棻赶紧翻开参考书第三章的考题部分,提笔写下答案。
我见了愣住,虽然靖棻在学校已经有学过第三章,而且我还赶在学校之前就帮她预习了,但是这麽熟练答题的状况还真的让我吓到。
客厅一点声响也没有,严靖愔翻著靖棻的作业,靖棻努力作答中,而我则翻开课本帮她将第四章的重点写上。
这样的情况让我有点向往。因为从懂事起,我都是自己缩在角落念书,妈与哥从没管过我的课业,国中小的联络簿上也常常被老师圈起来,问为什麽总没有家长签名。严家现在的画面是我国小时梦寐以求的,但当我升上国中,发现这是个与我无缘的梦之後,便不再奢望。
没想到,如今自己竟成这构图中的其中一员,心里颇为复杂,不过想来靖棻真的很幸福,有一个这麽爱她的哥哥,不过就是管得严了些。
想著,我抬头瞥了一下严靖愔,他正看著靖棻写考题,而且最莫名的是,严靖愔的脸上竟带著淡淡的笑容。
他在笑什麽?是为靖棻都写对而高兴,还是为他那一小时一千元家教费可以不用搥胸顿足的付出去而高兴?
「好了,西日哥哥,赶快改吧!」靖棻堆满脸的笑容将参考书推到我面前,我拿起书包里的解答对答案。
不改还好,越改我越心寒,靖棻这孩子根本不用家教。
「耶!」靖棻见我在她的考题右上角写著红色的一百後,高兴的欢呼著。
靖棻笑得快乐,而严靖愔依旧将那抹淡到快要不见的笑挂在嘴边。这对兄妹是怎麽了,家教都请假的就是了。
靖棻赶紧帮我收拾东西,还把书包丢到我怀中。
「西日哥哥,赶快回家休息吧!」说著靖棻突然脸色一变:「不对!」
看吧,肯定是发现自己哪里没有读到想把我留下来了。
「哥,你送西日哥哥回家好不好,他这样眼睛不舒服,现在又是晚上,如果走一走跌到洞里怎麽办。」
我有点愣住,怎麽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而且路上哪有什麽洞可以让我跌啊。
严靖愔看看靖棻後再看看我,便对靖棻说:「你乖乖在家,先洗完澡才能开电脑。」靖棻乖巧地点点头後,把我赶到门边。
「西日哥哥再见!」靖棻猛朝我挥手,严靖愔则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
「走吧。」严靖愔开门,让我先出去,我还是觉得不妥,却被靖棻推了出去。
在严靖愔关门前一霎那,我见到靖棻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
十月初,虽然前几天秋老虎威力惊人,热得就像盛暑时的温度,但一入夜还是有些凉。
虽然不太晚,但严家座落在宁静的住宅区中,此时的小巷里只有我与严靖愔两人走动。我们两一路行来一句话也没说,不是我不想打破这让人难受的气氛,而是严靖愔这个人真的很难聊得起来。
走到公园前,严靖愔叫我在这等他,他去公园下的停车场将车开出来,而我则在这空档想著刚才发生的事。
为什麽靖棻会这麽迫不及待的将我赶出来?是因为想玩电脑吗?还是她其实不喜欢听我上课?如果是後者的话,那我真的有些失望,因为靖棻是个让人想不由自主与她亲近的孩子。
不一会,一辆黑色日产轿车驶到我面前,车窗降下後,我见到严靖愔的脸。
「上车。」或许是身任军人的职业病,他的每句话就像命令一样。
我坐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并跟他说了我家住址後,他将车安稳开上路。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车内没有音乐,只有行车与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所以我即便没出什麽力,声音听起来依旧响亮。
严靖愔听了挑挑眉,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靖棻……,靖棻是不是不喜欢我?」
红灯,车子停止行进。
严靖愔苦笑看著我,说:「刚好相反,棻棻很喜欢你。她就是这麽细心,见到你哭红了眼後就一直拜托我让你回家休息,我一开始不答应,她还跟我闹脾气。」他们可能是在我清洗隐形眼镜时交谈的。
我听了有点愣住:「我不是哭红眼,我是真的……。」
「棻棻就是看得出来,一个隐形眼镜出问题的人若是连整个眼皮都是肿的,他一定早就瞎了。」严靖愔打断我的解释,却让我心惊,没想到靖棻竟细心到这种程度。
「我不知道你是为什麽而哭,只希望……,以後不要让棻棻察觉到你在难过,因为她很喜欢你,会跟著一起伤心。」严靖愔说著边踩油门。
我听了垂下眼睑。身边有太多人关心我了,而我却总是让大家担心。
「伤口好多了吗?」严靖愔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些窘迫。
「有……,现在没事了。」现在即便是提及伤势,我还是会含糊带过,尤其是对那些真正知道我为何受伤的人。
「没事就好。」
严靖愔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再开口,车内的气氛有些窒人,不自在的我将目光放到车窗外的街景与停停走走的车阵。
现在深刻的觉得,现在的我跟以前那狂放不羁的卓西日不同。以往看到街景,都会想著哪里有好吃好玩的,有空便可去走走;现在看著同样的街道,我只会将目光放在人群,猜想著他们的皮相下又是什麽恶心丑陋的模样。
不过,会这麽想的自己才是最丑陋的……。我有些难受的闭上眼,往椅背缩去,想将自己藏进椅背中。
严家离我家有点距离,目前在塞车,而且眼睛有点酸痛,小眯一下应该无妨吧。
就算眼睛是闭著,却还是感觉到车子在停停走走,闻到车内皮革椅套的味道,严靖愔偶尔打挡、踩煞车、踩油门的声音,甚至连他的手摩擦在方向盘皮革上的细微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我突然很享受这种静谧的氛围,有一种时间都停止的错觉。
原来将所有感官都交给听觉时,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特殊,甚至令人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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