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他进来。”
“是。”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对陈明说，“陈先生，老爷请您进去。”
“好，好的。”陈明开始有点紧张了。
这是一间书房，两面墙壁前都摆着复古的木质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厚厚的外文书籍。这让陈明联想到白墨翰的书房，虽然没有这个这么大这么气派，但是基本上的格调还是很相像的。同色的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最近翻看的书籍，一个老人端坐着，望着向他走来的陈明。他的眉宇深邃，目光如炬。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但是一看就能联想到他年轻时英气逼人的模样。陈明似乎看到了老年的白墨翰。
“陈明先生，请坐吧。”老人的声音充满了岁月的沉淀感。
“是的，你好。”陈明僵硬地坐在老人的对面。
“我来自我介绍下，我是白墨翰的爷爷——白杨。”
“你好，我是……我是陈明。”陈明觉得自己有点傻。
“我们就不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和墨翰的关系。”
“啊。”陈明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过白墨翰的爷爷这么直接，让他有点窘迫。
“我以前和墨翰谈过，不过那个孩子比较固执。所以我一直想见见你。”
“您是想让我和他分开吧。”陈明也猜到了一些。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们白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家族，你和他的事情传出去会影响到他以及整个家族的声誉的。”
“恩恩，我知道。可是……”
“我知道墨翰这个孩子很优秀，你舍不得离开他也是正常的。我你愿意离开的话，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这个可能不是唯一说服你的理由，因为和墨翰在一起，你能拥有更多。不过，在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后，你可能就会改变主意了。”
“……”陈明不知道白墨翰的爷爷要说什么，也可能是白墨翰已经有未婚妻云云的。
“陈美娟你还记得吗？”
“她是我的……我的……”陈明怎么可能忘记美娟呢。
“是你孩子的母亲，也是你曾经的恋人。不要惊讶我怎么知道的，这点消息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查到的事情。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关于她的。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是生东东的时候难产了。”陈明默默地伤心起来。
“是的，是墨翰告诉你的吧。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他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是警察通知他的。”陈明回答道。
“是墨翰这么和你说的吧。陈明，我告诉你，他骗了你。其实，他一直派人在跟踪陈美娟。”
“不可能，翰不知道美娟在哪里，我们还一起去找她了，可是没找到。”
“陈美娟是他的情敌，他怎么可能会真心让你找到呢。相反，他一直在阻止你见到这个女人。墨翰给了她一笔钱，威胁她离开你，陈美娟照做了。为了防止她回来找你，墨翰一直派人跟踪她。”
“你骗我。”陈明开始乱了。
“还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其实这整件事情都是他的阴谋。他找人去引诱陈美娟欠下高利贷，再让她一下子输得精光。然后陈美娟只能来求你这个唯一能帮助她的人，这样你就会去找墨翰借钱，他知道你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可以借到这么大一笔钱。于是，他就借机要挟你留在身边。而你，确一直没有发觉不对，甚至在陈美娟死了以后，也没有半分怀疑。我只能佩服你的单纯。”白老爷子说得时候眼中充满了不屑。
“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陈明不想相信白杨说的话。
“是不是真的，你好好想想。当然，你也可以回去问问墨翰，看他是什么反应。陈明，你一直生活这谎言中，你应该清醒了。我是希望你们分开，也一直在找寻机会。不过我还是怕伤了我们祖孙之间的关系的，直到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我相信你听了后就不会有理由再待着墨翰身边了。”白老爷子说得毫无表情。
回来的路上，陈明一直在消化这个信息，虽然他脑子不太好，可是，人家都这么挑明了说。他慢慢想起过去生活中的一些事情，为什么警察会打电话给白墨翰，美娟有自己的手机号码，要打也是直接和陈明说。为什么自己只被白墨翰锁了一段时间后，就被他慷慨地放了，因为他知道美娟已经走远了吧。陈明是笨，但不傻。自己再去问白墨翰也是没有意义了吧，他脑子这么好，一定又会说出什么理由说服陈明了。事实都摆在眼前了，陈明不能不信了。
陈明回到了公寓。给自己整理了行李，他的东西没有什么，他也不想拿白墨翰的东西，主要是东东的奶瓶什么的。可是他没有钱，东东现在需要很多营养，跟着他一定会饿死的，所以他硬着头皮拿走了柜子里的5000元现金。那是白墨翰留给他的零花钱，白墨翰还给了他几张卡，陈明都不拿走。陈明到客厅，把东东从摇篮里抱了出来。看着熟睡的儿子，陈明充满歉意地说：“东东对不起，爸爸没有保护好妈妈。你跟着爸爸可能也会吃苦，可是爸爸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别不要爸爸好不好。”东东咬着手指说了声梦话，这给陈明很大的鼓励。于是，陈明没做太多留恋，就抱着孩子离开了公寓。到了车站，问了售票员可以到达的最远的城市。拿着车票，抱着孩子，等在拥挤吵闹的候车室里。东东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陈明赶紧哄了起来。坐在火车上，陈明看着外面流动的风景，再见了Z市，再见了白墨翰。他要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独自将东东养大。
☆、正文15 （6594字）
白墨翰回来后发现陈明不见了，摇篮里也空了，所有婴儿用品都不见了，还有柜子里的钱也没了，他知道陈明逃跑了。可是为什么陈明要逃跑呢？昨天他们还好好的，陈明还抱着宝宝和他一起玩起游戏，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白墨翰死也想不到陈明会逃跑，为什么以前不走现在走，走得还这么突然。肯定不会是陈明自己突然发起疯了的，一定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他了。白墨翰思来想去，最想陈明离开自己的人是谁？答案已经浮出来了，白杨那个死老头。白墨翰拿起茶几上的茶杯使劲砸在地上：“妈的！”他马上开车赶回老宅，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就闯了进去。
“老爷，少爷他…”
“你们先下去。”白老老爷子放下报纸，将老花眼镜取了下来。
“是。”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关上大门。
“我知道你回来找我，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老头，你对陈明做了什么？”
“放肆，连爷爷都不叫了。”
“你到底对陈明做了什么！”
“我只是和他谈了谈，顺便告诉了他一件事情。”
“你对他说了什么？！”白墨翰愤怒地蹬着眼前的老人
“我和他说了你对陈美娟做的事情。”
“你！你！！”
“他有权利知道，不是嘛。”白老爷子神情严厉。
“你只是想让他离开我，好保全你守候了一辈子的家族名誉。”
“我不想被人指着鼻子说我的孙子是个同性恋。”
“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上了陈明！我喜欢他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你想和一个男人结婚，这会毁了我们白家的名声。”
“在你心里，你只知道你的名声，你有没有关心过我！有没有关心过你的儿子，我的父亲！你不需要家人，你只需要你的名誉！”白墨翰猛地转身，拉开了大门，像风一般离开了。
留下了一个伤心的老人闭着眼睛，扶着额头，此时的白杨显得特别的苍老。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孤独的老人。
白墨翰开车回到了公寓。200多平的公寓现在空无一人，冷清得可怕。白墨翰在洗手间的台上发现了陈明的那枚银戒指，上面还刻着B&C，陈明从来不会将他取下来。那次自己想给他点教训，假意要给他打孔的时候演得太像了，把陈明给吓得，想到这里白墨翰不禁苦笑了起来。可是，他的表情马上又阴沉下来，看来陈明真的下了决心要离开自己。一定要找到他，他怎么可以离开自己。以前他对陈明说的话陈明都忘了吗？现在想想陈明好像从来没有答应过自己不离去，每次都是白墨翰在威胁他。白墨翰紧紧地将戒指拽在手里，力道之强，让戒指都弯曲了。陈明，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要把你抓回来，然后你就永远不要再想离开我了。
陈明坐着火车，晃晃悠悠地不知时间的流逝。他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手里抱着宝宝，无聊了，就逗逗宝宝。宝宝饿哭的时候，就给他冲奶粉喝。不知多了多久，火车终于到了终点站。这里是个小镇，不久前才通火车的。陈明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对这里还有有些亲切感的，这里没有Z市的繁华和喧闹，只有朴实和安静。陈明在附近找了个旅馆先住下。宝宝来到了新环境，显得很兴奋，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陈明现在要先找一份工作，即使他带了的钱足够他们爷俩生活3个月——主要的开销还是宝宝的奶粉钱，但是，钱总是会花光的。他要尽快找一份工作。可是宝宝平时又不能离开他，必须由他照顾着，这真是个让人烦恼的问题。旅馆也不能多住，因为这里一天就要好几十，这样钱消耗得太快了。在旅馆躺着的那个晚上，陈明想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有家乡的，有Z市的，最多的还是关于白墨翰的。他对白墨翰是有恨的，但是也是有爱的，这就是又爱又恨吧。是时候放下这个男人，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了。以前的都要斩断，接下去最重要的就是和宝宝两个人好好活下去。
第二天，陈明抱着宝宝在小镇的街上寻找工作，看到有招工的都要进去试试。招工的地方本来就不多，还要找到一份能兼顾孩子的工作就更是难了。所以这一天，陈明看到最多的是摇头和摆手。他的心情很沮丧地坐在路边，宝宝可能是感受到爸爸的不开心了，就伸出小手拍了拍陈明的脸，然后给陈明一个大大的笑容。陈明突然觉得心情没这么差了，就对着宝宝说：“东东，你放心，爸爸一定会找到工作养活你的。”第二天一大早，陈明就抱着宝宝又开始在另外的区域找起工作来了。他看到有一家小餐馆外面贴着急招服务员的海报，就进门看看。现在因为不是吃饭的点，所以小店里还没有客人。
“你好，有人在吗？”陈明很有礼貌地询问着。
“来啦！”从后面出来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女人，声音高亢，衣着朴素，“有什么事吗，大兄弟？”
“那个，我看到外面贴着招聘的纸，你们这里招服务生吗？”
“有啊，你以前做过服务生吗？这是你孩子啊？”女人看陈明抱着孩子，“长得挺俊的啊。几岁了啊？”
“呵呵，刚出生没多久。”第一次在找工作的时候有人和他聊孩子，陈明也挺乐意说的。
“可巧了，我闺女也就5个月大呢，还没断奶呢。”
“听你的口音是北方人吧。”
“你以为你在哪儿啊，这里离我老家也就一天的路。感情你是南方来的吧。”
“是啊，呵呵。”
“孩子他妈呢？怎么你抱着啊，这是女人家的事。”
“他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了。”
“哎呀，瞧我这嘴巴。你别往心里去啊。其实我们家的情况和你也有点像，我刚怀上我们妞妞的时候，孩子他爸出去拉板车的时候和别人发生了争执，就被对方打死了。后来那个人判了刑，可是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就剩下我们娘俩现在相依为命，好在我们家妞妞身体壮实，特好养，也省了我不少的心。”女人笑着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她的笑容让陈明感受到了她的坚强。
“我以前一直在做帮佣的工作，端菜没做过，不过我做的菜还挺好吃的。”
“看不出来啊，大兄弟你的样子看起来像个文化人啊。”
“没，什么文化人啊，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后来在城里工作了两年，所以有点变得和城里人像起来了吧。”白墨翰对外表和着装的要求比较高，和他朝夕相处的陈明耳融目染，也越发文气起来了。
“你干活怎么样啊？”
“你别看我这样，我还是很勤快的。”
“成！先试试看吧，我这里正好前两天走了人，忙活不过来。”
“我有一个比较困扰的问题，就是我的孩子平时没人照看。”陈明看了一眼手里的孩子。
“嗨，我以为啥事呢。这个好办，我们家妞妞平时就放在楼上，人少的时候，我就上去照顾下她。她一哭，在楼下我就能听见，你们家孩子以后就放在我们妞妞旁边。”
“那真是太好了。那附近有没有比较近又便宜的房子可以租？”
“有啊，你看对面那家就在招租呢，一个房间30平，200块一个月，你觉得成的话，就可以到对面看看。”
“谢谢，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娟子就成了。”
“娟子啊。”陈美娟的名字里也有个娟字。
“你叫啥啊？”
“陈明，耳朵陈，日月明。”
“好，陈明兄弟，今天先去把房子问题解决了，明天就来开工。我们这里生意也一般，我看你一个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一个月给你800的工资，你看成不？”
“行！”这个工作能照顾东东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哎，那你先去看看房子吧。”
“好。”
陈明到了对面的楼下，看门上写着电话号码，可是他没有带手机，原来那个放在公寓里了，那是白墨翰给他的，他不想带走。于是抄了号码，又回到了娟子的店里。
“不好意思，能借用下电话吗？”
“成啊！在那里呢，你用呗。”
不久后房东就来了，带着陈明进屋看了下。这里的房间都是有独立的门和锁，一幢楼有五六间房间，不过看样子大部分还空间。房间里比较小，可能只有二十七八平左右，但是家具比较齐，煤气灶，桌子，床，柜子，超小电视机，都有了，还有一个非常小的厕所。陈明觉得这样就够用了。打扫起来也很方便。一个月房租230元，不包水电，要先交三个月的押金。不过可能比较久没人住了，所以灰尘比较多。
下午陈明从娟子家借来了扫把和抹布，开始认真打扫了起来。他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被子、热水壶、水桶和毛巾等生活用品，顺便还买了一块花布，把原来破旧的窗帘给换下来了。等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差不多忙活好了，终于可以住人了。这时候娟子在楼下大声叫唤着陈明，让他下来吃饭。
“真不好意思，还没开始工作呢，就开始在你这蹭饭吃了。”陈明抓抓脸颊。
“说啥呢，我看起来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一顿就可以把我吃穷了啊？我们做这行的吃饭都比较迟，你可要适应啊。菜怎么样啊？”
“恩恩，可好吃了。”
吃完饭，陈明负责收拾碗筷。娟子去给两个宝宝喂了奶。
当娟子把睡着的东东交给陈明的时候，陈明连忙向她道谢。
“这怎么好意思呢，还麻烦你照顾东东。”
“没事儿！反正我奶水足，小孩子喝母乳会比较健康，这种事女人不做，难道还让你们男人做啊！”
“那就谢谢你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先带东东回去了。”
“好，明天早上9点开工准备啊！”
陈明给东东洗了澡，小家伙乐呵乐呵地在床上手舞足蹈。陈明让他坐在自己的前面，打开了那个很小的电视，竟然是彩色的。等等，这样是不是还要交广播电视费？哎，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