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一怔,她有点明白了艾儿的话了,想了想道:“驸马温润如玉,此乃君子之风。他待人极好,那是他的优点,谁与驸马相处久了,都会不自觉被他吸引的,这不是驸马的错。”
长公主有些怅然,随后又释然笑道:“我知道清寒她们四个丫头与驸马相处的日子比我要长得多,她们都对驸马有爱慕之情,这也正常。坦率的说,我亏欠她们四个丫头良多。
再说,我常年困在深宫,她们为了我不至于成为瞎子聋子,让我耳目聪辨,自愿潜伏在清河画舫暗收消息。如今虽然画舫没了,可她们往后恐怕也只能戴着面具活着了。
我虽是长公主,身份尊贵,可也不能让她们为我做如此牺牲。只要时机合适,我自然愿意成全她们”
艾儿听得长公主这么说,十分惊诧和不理解。
“不过,这也得等我大婚之后再说,若是驸马亦愿意收了她们,我自然不会反对。”长公主道。
艾儿只是唏嘘,摇头不已。
两人沉默良久,长公主转移话题问:“今日早朝,太子殿下在朝堂表现如何?”
艾儿目露欢喜之色,忙道:“太子表现极好,咱们所谋之事十分顺利。”
长公主欣慰地点点头,笑道:“这也是得了皇帝哥哥那道旨意之故,对了,咱们在六扇门和安阳府衙安插的人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没有消息。”艾儿答道。
长公主点点头:“没有消息是对的,找机会告诉他们,就说我给他们临机专断之权。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尽量少传消息,免得暴露了痕迹,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是。”艾儿应诺。想了想又道:“有一件事很奇怪,樊府从东窗事发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难道他们不怕查么?”
长公主摇摇头:“不是不怕查,而是如今,也只有一条线索能查到他们身上。”
“殿下是说那两名侥幸活着的重犯?”
长公主点点头:“对,再传下话去,一定让人盯紧了。别出什么岔子,要是被他们灭了口可就不好查了。”
艾儿应诺着。
“行了,叫郝嬷嬷准备轿撵,我要去见见皇帝哥哥。”长公主吩咐着,随后陷入沉思。
她有很多的消息要报与皇帝哥哥,想必,皇帝哥哥听了定会十分的高兴。
第037章 血蛊之毒()
乾元宫。
皇帝躺在龙榻上,痛苦的紧闭双眼。他只觉得这些日子,越发难熬了。
头昏、食欲不振、四肢阙冷、心悸、甚至呼吸艰难这些症状越发明显,越发磨人!
他知道自己的病况,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恨的是,派遣密探追查了大半辈子,依然对给自己下“血毒”之人查不出丝毫线索
他甚至知道,被“下毒”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大周王朝、西平国、东海国、春周国、青商国、剑北国的皇帝!一共七位皇帝,甚至还有他们的嫡子!
下毒的这个人,不,是这个组织真是神通广大,又胆大妄为!
只是,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对此,他有过猜测,却无法证实。
他曾怀疑前朝的“问天教”。江湖盛传了上百年的天下第一强者,便是问天教之主,此人武功超越十二品,有神鬼莫测之能,也只有如此强者领导的教派有这个惊天实力,能神不知鬼不觉给七国皇帝施上“血毒”。
至于问天教教主,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甚至,问天教亦随着前朝的覆灭早已销声匿迹。
典籍之中记载,问天教众自称是神殿的守护者,是神的侍从!
他们是一群不为利益去战斗的存在,他们更类似某种宗派信仰,他们遵从神的旨意,以勇气和鲜血守护信仰,他们甚至爱好和平,但在和平无法守卫之时,他们就会转去扫荡一切阻碍和平的障碍,从而建立他们理想中的大一统。
皇帝甚至怀疑,几十年前大周王朝没有挥兵征服六小国,真实的原因是问天教的介入。也许,亦是从那个时候起,大周王朝的皇帝开始染病,苟延残喘。
但是,怀疑终究是怀疑。自己身上的毒是极其厉害的慢性血毒!太医院众多医官这么多年来对其束手无策,以致自己病入膏肓。
他死不足惜,他担心的是太子霍仁。根据密报,大周王朝太子亦跟其父一般身染血毒,如此推测,这种血毒便有可能“遗传”。不过,他观察太子多年,并不曾发现异状,而身在大周王朝为质的大嫡子霍康不知有没有受此遗传
正如此想着心事,耳边传来皇妹的低低呼唤:“皇帝哥哥,您醒着么?”
他睁开双眼,便看到皇妹精致俏丽的脸以及满脸的忧虑之色。
他暗暗叹息,如此倾国倾城的容貌,就该当绽放出快乐的笑容,而不是染着浓浓的忧愁。
“皇妹,你怎么来了?”
他想要躬身起床,却被她拦住。
“皇帝哥哥别起身了,躺着便好,兮儿此来,一是为了榜文招医之事,二是为了再建‘内库’之事。”
“哦?”皇帝有些意想不到,饶有兴致道:“那就说说”
长公主忙正了正身子道:“皇帝哥哥可听说过药王谷?”
皇帝点点头:“药王谷的阳家,朕当然听说过,那可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神医世家。不瞒皇妹说,两年之前,朕找过阳家瞧过病。当时给朕看疾的乃阳家家主阳奉天,他虽诊断出朕的病乃是血毒,却无法医治。他们说朕的血液里种有‘血蛊’”
“血蛊?”长公主吃了一惊。
“不错,这种血蛊可不是空穴自来,而是有人对朕下了蛊毒”
看到长公主一脸震惊和关切,他摆摆手,义愤填膺地讲起了施血蛊的阴谋以及猜测。
长公主之前虽然知道血毒之事,却第一次听闻蛊毒的阴谋,着实震惊,良久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才道:“那么今日兮儿带来的消息就是个好消息了前些日子江湖盛传阳家与一位江湖神医叶天士比斗,用药、用毒、解毒等等,阳家输得一败涂地。”
“阳家输了?”皇帝有些意动,眼睛一亮:“如此说来,此人医术极高?”
长公主道:“是的,兮儿找人了解过,这个叶天士在西平国名声极大,人称‘无病神医’,此人常年居住在祁山,兮儿已派人前去相请,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请他来给皇帝哥哥瞧病。”
皇帝甚感欣慰道:“让皇妹挂念了,哎,朕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怕等不到你说这位神医,又或者等到了,他却是浪得虚名之辈,让朕又落得一个大大的失望”
长公主劝道:“皇帝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如今朝堂无主,太子殿下处处受人掣肘,您也不希望看着太子殿下独木难支吧,所以,皇帝哥哥你要坚强,而且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峰回路转寻到医治的办法。等到那时,咱们再一起联手,力挽狂澜,整肃朝堂,清君侧,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皇帝被长公主说得有些激动和振奋,郑重地点头。
长公主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润,转移话题道:“对了,还有第二件事,亦是大喜事儿,皇帝哥哥之前曾讲过的用商贾之道重建一个‘内库’之事,如今有些眉目了。”
皇帝有些动容:“哦,这可是大事,快说说有何眉目?”
长公主笑着把一份密折递给皇帝,皇帝好奇地接过,细细看了,遂闭起眼睛不言不语,思索良久。
长公主看不出皇帝的想法,便解释道:“驸马有格物之才和商才,皇帝哥哥可听说过驸马改良的陆记生榨米粉?可听说过食为奴酒楼和天下第一食楼所用的炒菜之法?用此法子,驸马挣了不少银子”
皇帝睁开眼睛笑道:“朕当然听说过,朕比皇妹更了解驸马之才,驸马绝非凡夫俗子,他有文才、格物之才、算学之才,以及商才,甚至还有咱们不曾发现的各种才华朕曾私下派人暗查过他,要不然,你以为朕会轻易答应你招其为驸马么?”
长公主确实有些惊讶。
皇帝道:“驸马的格物无人能及,而且商道眼光高远,确实不同凡响。朕认为造酒计划完全能让咱们挣到足够多的银子,建起一个小内库。其实,朕刚才不是在想这个计划,而是想起了此前发生在驸马身上的一件事”
“是什么?”长公主一脸好奇。
皇帝笑问:“皇妹可还记得驸马曾经被人绑到安阳府衙?”
长公主点点头,这事她当然知道,当时还是她施计为驸马解的围。
“听说,这件事的事由可是改良青盐之法,当日在安阳府衙,国舅家的孙女婿可是不惜诬陷,也要千方百计把这个法子弄到手的。朕就在想,驸马既然能造出前人造不出的好酒来,指不定还真有改良青盐之法,要知道,盐政历来都是国家最重要之政务,甚至把盐铁定为专售,盐税亦是朝廷最重要的税源所在”
长公主兴奋地打断道:“这就是‘垄断’啊!若是驸马真有此法,而只要咱们抓住生产环节,也能轻松的挣到泼天的银子”
皇帝点点头,想了想道:“造酒之事,宜早不宜迟。但是改良青盐却急不得,皇妹须先跟驸马好好说说,毕竟,你俩马上就要大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当相互扶持,相濡以沫。最好能想个万全之策,以此掣肘户部,掣肘樊党”
长公主应着,暗忖:“还是皇帝哥哥深谋远虑,确实该当如此。”
第038章 酒订单()
崇文坊。
清晨的街道依旧冷冷清清,打更的最后敲了一锣,拖着疲惫的身躯消失在薄雾中。
不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果然是一唱雄鸡天下白,各家各户开始有了零星响动,起床、洗漱、生火,卖早点的摊贩开始推着板车出门
天下第一食楼。
陆宁儿已早早起身,在陆家所有人中,她总是第一个起身。她知道,自己没有爹爹的世故和大局观,亦没有数儿妹妹的机敏聪慧和过人的眼光,她只能靠勤奋,所谓勤能补拙,而且自家的生意自家在意,她愿意这样过日子,每天都能为家里挣来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子,这些银子数量之巨,在以前她都无法想象。
她记得陆哥儿说过,人最重要就是要快乐,挣银子也是为了快乐,为了更好的活着。开酒楼的这些日子,她就觉得十分充实和快乐。生活,原来还能这般美好。每天第一个起身忙碌,她都觉得是被幸福填满。
店内的大部分活计已经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她更多的是监督。监督着众多兄妹和伙计磨豆浆、做馒头包子、炸油条、制生榨米粉等等,她一丝不苟。
店小二是起床最晚的,他们每天结束了酒楼的工作,还得负责打扫和清理酒楼的卫生,陆家酒楼与别家酒楼不同,从打一开始就把卫生视为重中之重,酒楼内座椅,绝对一尘不染,厨房干净亮堂,杜绝蚊虫鼠蚁。当初建酒楼制定的各种条例,包括卫生条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店小二总是睡得晚一些,每天早晨起床亦显得有些睡眠不足。
一名十五六岁的店小二慢悠悠下了楼,半闭着眼睛,打着哈欠,搬开酒楼第一块门板,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吵杂。好奇之下,探出迷糊的脑袋张望。这一看,睡意全消,只见酒楼外聚集了二十多号人,这些人穿戴整齐,头戴木冠,大多三四十岁的模样,怎么看都像富贵之家出来的人。
这怎么回事?他顿时泛起嘀咕。没敢真把门打开,只漏出一人通道。
外边的人看到酒楼开了一块门板,顿时聚了过来。
“小哥,鄙人是城东如意楼的东家,想要与贵店掌柜的谈谈合作”一个胖子凑上道。
后边跟着有人道:“我是绝味楼的东家,我也要谈,要进东平烧酒”
东平烧酒?店小二瞬间回过味儿来,原来都是冲着东平烧酒来的。
正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他瞧见了一位熟人,那是食为奴的图管家。只见图大管家挤开人群,凑上道:“别愣着了,赶紧把门开了,还有,把陆东家亦喊过来,上门是客,咱们可都在外边等了半天了。”
店小二不敢怠慢,打了个激灵,忙开了门。请了一窝蜂的人进入店内。
店小二朝楼上喊了几嗓子,硬着头皮开始泡茶。这事儿是怎么闹的,店还没开呢,人就先来了,而且还不是吃饭的客人。听着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他感觉头都大了。据他所知,店里原本五百来斤的东平烧酒,如今卖得仅剩不到一百斤,这在座的估计也有二十来号人,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呀,自己都不够卖的,这如何分?
很不情愿地奉上茶水,他也被人问这问那问得烦了,索性撇着嘴一言不发。这时候陆东家终于下得楼来,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陆丙仁这两天住在酒楼,亦为东平烧酒的事儿发愁着。之前已经有人来求购此酒,他婉言谢绝了好几宗大买卖,心中肉疼不已。亦想着法子再让陆哥儿送一批来,可酒还未到,却把一群闻香识酒的酒楼东家和掌柜的招来了。
望着这一群人,形容为苍蝇有些失礼,可一看,不正是一群苍蝇么?
一通寒暄,一通自我介绍,道明来意之后,陆丙仁倒抽了一口凉气,顺义坊、文昌坊、定安坊、兴武坊、东城坊、崇文坊、宣化坊的些许大酒楼东家掌柜,甚至还有城外的酒家掌柜也都有人来了。他们没有打商量,都是第一时间听到东平烧酒之名,尝过一小口,立刻就不约而同赶早来了。
就为了进东平烧酒?这酒的名气可传得够快的,陆丙仁显得有些呆滞。
“陆东家,您是不知道,如今我的翠微酒楼的酒水简直卖不动呀,才一上酒,立刻就有客人抱怨,说什么天下第一食楼产天下第一美酒咱的酒顶多算是寡水这是甚么话呀,喝了这么多年的酒,怎么一下就成了寡水了?”
“对啊,我鸿门酒楼的酒水生意亦是一落千丈,也都说要喝天下第一的美酒,向几个客人打听,这才知道是东平烧酒,请问陆东家,这酒可是陆东家所产?鄙人能否进些回去?”
“我们富贵酒楼也要进东平烧酒,先要个两百斤不,三百斤。哎,没这个酒,客人不满意就不愿来,长此以往,酒楼生意还怎么做?”
“三百斤能卖多久,不够,不够,我要五百斤!”
“我们大鹏酒楼也要,有多少咱们要多少——”
“”
听着一群人七嘴八舌,几乎吵起来,陆丙仁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这酒是陆哥儿所造,满世界独一份儿,听着他们的抱怨,他看到了满天飞的银子。而忧的是,这酒刚刚出产上市,产量肯定有限,能不能满足得了眼前这些“红眼狼”?
他尴尬地拱拱手:“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陆丙仁致歉道:“劳各位早来,也承蒙各位对东平烧酒的关注和厚爱,不瞒各位东家和掌柜,此酒产量有限,我店里存酒所剩无几,恐怕没办法给大家以供应抱歉,抱歉”
众人一听,不干了,议论纷纷。
“那怎么办?咱们可不能白跑了这一趟不是,酒楼的客人都盼着呢。”
“对啊,没有酒,咱们酒楼的生意和信誉可是要砸的。”
图大掌柜亦着急道:“陆东家,既然现在没有存酒,以咱们两家关系,您看,咱食为奴预定成不?您也知道,我已经被咱们东家催了好几遍了,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若再弄不到酒回去,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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