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你干脆找个衬手的东西来用,免得打痛自己的手。”
韩封胸口突感一阵窒息,炎育陵的态度让他气愤,但更大成分是揪心地疼。他探手到炎育陵额前,掌心放在还未干透的头发上轻轻拍打。
“听话,别再嘴硬。”韩封决定终止惩罚,可他还是需要炎育陵屈服,以后以此为戒,避免行差踏错。
“我听你的话,不会再吃那种药。”炎育陵淡定回应。他不是不知道韩封屡次给自己招供机会并非理所当然,他应该要为这种特殊待遇而感恩,但是他不希望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谭峻,从前交朋友要过母亲那关,现在,交朋友要顾虑自己的公众形象,炎育陵预感自己很难会结交到单纯的新朋友,所以他把和谭峻的重逢视为天降的珍宝,守不住,就什么都没有了。
韩封抬手揉自己紧绷的太阳穴,默不作声,也暂不动手。这段日子炎育陵一直唯命是从,突然的叛逆令他有些不知所措,骂没用、威吓无效,或许恨下心来打会有用处,可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舍不得下重手。
“不是公司的人,对不对?”韩封语气无奈,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九成。如果提供药物的是剧组、经纪公司的员工、或同事,炎育陵不可能会这么守口如瓶,据他所知,炎育陵还未和这些人有那么好的关系。而要锁定炎育陵所认识的圈外人,韩封脑海中的目标在今天之前是无。
炎育陵没有交朋友的时间,也没有随便认识人的自由,歌迷寄来的信件,韩封每一个字都看过。
炎育陵身子一震,听出韩封已经有了答案。
“你中学时期很活跃于篮球校际比赛,认识的学长……多半也是球队里的人,同样是运动员的话,会有兴奋剂确实不出奇,现今大学生的糜烂和堕落真是越来越严重啊。”韩封边说边抬起腿松开对炎育陵下半身的箍制,并用左手给自己用力过度的右腕按摩。
炎育陵察觉自己已经可以随时起身,但他不敢。
“封哥,我求你,不要对付学长,我不会再见他,你罚我,怎么罚都可以。”炎育陵低下头,绷紧了全身肌肉,暗自为韩封可能开口的任何惩罚做心理准备。
“哦?不见他?我还以为你很重视他,既然那么可有可无,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韩封歪歪脖子,尝试看到炎育陵低垂的脸。
“才不是!”炎育陵大吼,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这样不妥,连忙换了语气接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大声,封哥说的都对,我服,我认罚。”
炎育陵别扭的恭谨态度令韩封禁不住在心里偷笑,但心痛的感觉随后便袭了上来。这么聪明、听话、又杰出的孩子,生他养他的人,究竟为何可以狠得下心肠把上一代的恩怨报复在他身上?
“还有几下?”韩封把休息够了的右掌再次放到炎育陵热烫的屁股。
“七十。”炎育陵咬牙,心想等挨完了这顿就主动去面壁思过,除非韩封马上就宣布下一步惩罚。
啪。臀肉一阵颤动,炎育陵眨了眨眼,想回过头去看韩封神色,第二下便打了下来。
啪。还是一样的力度。炎育陵一点也……不觉得痛。
啪。韩封打了第三下后没有抬起手掌,而是就势轻轻地揉炎育陵肿胀的屁股。
炎育陵脸又红了起来,韩封揉得很舒服,屁股的麻痛感正渐渐消去。
啪、啪、啪……韩封这么打了七下,花的时间足够打满七十下,与其说打,那比较像是按摩。炎育陵早已把脸颊枕在手臂上,闭着眼睛,到最后还忍不住发出了舒适的呻吟。
“刷了牙吧?”韩封冷不防问个不搭调的问题。
炎育陵睁开眼扬起下巴,怔怔地点头。
韩封瞄了眼床头上搁着的热茶,心想那一定已经凉了,不喝也罢,手掌按在炎育陵头顶,用手指轻揉几处穴位,问道:“头会疼吗?”
一股脑的温暖传到了心窝,炎育陵眼底微热,垂下头含含糊糊地应道:“一点点……”
韩封稍微侧转过身,两手并用替炎育陵按揉头部能缓解晕眩和疼痛的穴道,忍不住叹了口气。炎育陵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又只剩下三个小时的睡觉时间,除非有解酒仙丹吧,不然明天是铁定要辛苦个大半天。
炎育陵自觉不该任性地享受韩封的伺候,除了因为知道自己有待罚的错,还有需要求韩封放过谭峻,他亦不该忽视韩封本身也得休息。
“封哥,我没关系,不用麻烦……”炎育陵翻身坐起在床边,看到自己光裸的□,连忙站起来把垂在脚下的裤子穿上。屁股隐隐还残留些麻痛,他很自然地伸手去揉,摸得出屁股肿了点,可回想整个挨打过程,都不比自己记忆中母亲的任何一次责打重。
韩封也不想再耽误炎育陵宝贵的睡眠时间,跟着站起身走到床头拿起那杯热茶,转身朝门外走,“快些睡,六点我会准时叫你。”
“封哥!”炎育陵叫住韩封,韩封一回头他就低下头吞吞吐吐地问:“你……要……怎么样才可以……放过学长?”
韩封转过身撇嘴摇头,用嘲弄的语气道:“在这里除了你和那几个丫头,还有谁要称呼我‘封哥’?我去找那家伙算账,搞不好会以猥亵罪被逮捕,不过……”韩封收起笑,眯眼严肃地续道:“下次你再要和他出去玩,我会限制时间,并且要知道你每一分每一秒的行踪。我要你回来,你就得马上回来,不然……”韩封歪头用下巴朝炎育陵屁股的方向扬了杨,“我会在丫头面前给你一顿好揍。”
“知道了……”炎育陵红着脸低头回话,暗想这回开了先例,以后自己要是犯了错,韩封就会多一项惩罚自己的方法,而这个方法的警惕性对他来说是绝对的无可比拟。
“哼。”韩封哼鼻,抬手把房内电灯关了,临关上门前叮咛道:“趴睡姿势不舒服,你拿被子垫着应该就不会太疼。”
“哦……”炎育陵尴尬到了想撞墙的境界,待韩封关上门便颓然坐下。屁股又不是被打得皮开肉绽或黑紫变形,坐在柔软的床褥一点负担也没有,韩封未免也太……宠自己了……
想到这,炎育陵心里突然有点得意,这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挨了打还感受到满满的关怀与重视。扑地仰躺在床上,侧过身紧抱着抱枕,炎育陵微微牵起嘴角,睡意立刻就占据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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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半,天还暗得像深夜。韩封静悄悄做了早餐便当,盛了清热凉茶与可以解酒的蜂蜜柠檬饮料各一壶,摸黑走进炎育陵睡房,替他把该带出门的私人物品放进随身背包,也放了支备用手机,再拿到客厅沙发搁着,然后从鞋柜挑干净的球鞋,连袜子也一并准备好。
做这些功夫是要方便炎育陵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出门,那就可以多睡几分钟,他常常觉得自己很像照顾孩子的单亲爸爸。这样的感觉说实在的,并不会不愉快。
一切弄妥后正好是六点,炎育陵的助理最快六点一刻就会到,以助理的驾驶能力,会需要至少三十分钟才能抵达拍摄进行的地点。工作尽可能比预定时间早到十五分钟是韩封要求公司对炎育陵的特殊纪律规定,他要炎育陵在这个圈子里维持模范生的完美形象。
韩封蹑手蹑脚回到炎育陵睡房,点亮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侧躺在床上的炎育陵毫无动静,眼皮一动不动,只平稳地呼吸。
喝醉了酒睡相还能这么端正,甚至不打鼾,韩封真要感叹造物主是抱什么心态来塑造这个生命?给他这么好的肉体和灵魂,却配了条荆棘满布的崎岖道路让他摔。
这几天的晚上很热,炎育陵的毯子只盖到了膝盖处。韩封还很在意昨晚的惩罚,小心地把炎育陵长裤除下,靠手感确认已经消肿才放心。炎育陵始终没有醒过来,想是因为过于疲累。韩封不禁又为他超标的工作量感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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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间,炎育陵听见很轻的说话声,他费力把眼皮撑开一道缝,看见韩封站在床边,靠着窗在讲电话。
“六点了吗?”炎育陵嗓子沙哑。
韩封瞟了眼随时可以继续睡下去的炎育陵,挂上电话后问:“很累?”
“没有……”炎育陵动了动唇,完全没发出声音。
“六点半了。”韩封走上前,在炎育陵惊讶地要弹起身前伸手按住他肩膀轻拍:“我送你去,再睡五分钟。”
炎育陵抬头看着韩封,高大的身影、厚沉的嗓音、严肃的脸孔、温柔的眼神……他突然有想哭的冲动。
“我说五分钟,你拖一秒半秒,就全都精准地加在这里。”韩封把手移到炎育陵身下□的山丘,警告性地拍了一掌。
心里的感动瞬间扫空,“知道啦……”炎育陵噘着嘴把身体转向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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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星期,广告拍摄、杂志访问、偶像剧后期配音及宣传品拍摄工作恶作剧似地排得水泄不通,工作完成后的第二天清晨,炎育陵发现行程表诡异地出现两个星期的空白,他只敢猜测是公司来不及排,而不是自己有假期可以享受。
拍剧期间,炎育陵已为第二张专辑交了十五首曲子,贝鲁交了三首,虽然比唱片公司要求的总数还欠十首,不过如果这十八首里幸运地通过十三首,基本上就是等公司安排时间灌录了,而偶像剧要等到至少一个月后才正式跑宣传,所以炎育陵不晓得这个毫无预定行程的早上自己应该做什么?
恍恍惚惚地晃到坐在客厅看报纸的韩封面前,炎育陵搔着头道:“封哥,嗯……我没什么灵感写歌……你陪我去健身吧?不然好像没事做……”
韩封垂下报纸瞪着炎育陵,“你要不要这么犯贱?滚回房间睡觉行不行啊?”
无端端挨骂,炎育陵皱了皱眉,暗想韩封可能心情不好,便乖顺地转身回房,嘴里一边嘟哝:
“睡就睡咯……干嘛那么凶?”
“站住。”
背后传来韩封冷冷的命令,炎育陵赶紧停步,转身低头,“对不起……”
“我又没骂你,道什么歉?”韩封扔掉报纸,走上前一巴掌扇了下炎育陵脑袋。
这不就已经在骂了吗……炎育陵腹诽,忍着一肚子的闷气不作声。
“睡不着就去弄早餐,然后自己下去健身房,中午十二点前回来,跟我出去吃饭再买点东西,我要你帮我拿给路卡,还有那些丫头的家人。”韩封手插着腰道。
“路哥要来吗?”炎育陵抬起头疑惑地问。
“是你要回去。”韩封果断回应。
炎育陵眨了无数次的眼,茫然地看着韩封。
韩封想想还是不要拐弯抹角,一字一句道:“清明节,你回去做你该做的事。”
“我不要。”炎育陵这次反应得特快。
“我很不容易才给你桥到几天空白,你就给我一句‘不要’?”韩封怒道。
“为什么不先问过我?”炎育陵撇过脸,咬着发颤的唇。
韩封料到要说服炎育陵回去不会那么简单,可他还是有自己的尊严,心里再疼这小子也不会允许自己过分纵容。
“你不是回去度假,你只有五天私人时间,剩下的一星期多你都有公司安排的工作,细节你助理一会儿会电邮过来。”
炎育陵回头坚决地道:“那我回去工作就行,不需要私人时间。”
韩封认识炎育陵的嘴硬性格,他决定不浪费时间争论,只直接下达指令:“机票已经买了,明天中午你就会飞抵家乡,你住我家不安全,我给你订了酒店,你不用主动找任何人,路卡会帮你安排,季鹏也会暗中保护你,但是公开场合你必须装作不认识他们,不能让媒体有机会知道你和当地的黑帮有关联,五天后唱片公司就会派人接你,到时一切就跟公司安排。”
“那干脆迟五天去啊……”炎育陵语气透着恳求之意。
韩封沉默以对,两人僵持了近半分钟,韩封终叹出一口长气,苦笑了一下,抬手撩起炎育陵下巴,诚恳地道,“育陵,我是为你好,你心中带着一根刺,走不了多远。”
“我……”炎育陵想反驳,可是一开口就哽咽。
“听话,好不好?”韩封的手抚上炎育陵脸颊,轻轻地拍。
“我不知道……做不做得到……”炎育陵眼眶泛泪,咬着唇努力想表现得坚强。
“你只要记得这里有一大堆你必须做的事,丫头们没有你就没有工作,我没有你就得喝西北风,最糟糕的是我们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被你拖后腿而怨恨你,这种角色很惨的啊,你知不知道?”韩封说完便笑着把手放到炎育陵头上,使劲搓乱他头发。
炎育陵僵硬地站在原处,韩封说的对,家庭问题会成为在娱乐圈成功的绊脚石,在媒体翻出这些疮疤前,他必须先去面对,与此同时,遇到再艰难的事,他都不再是独自一人。
“封哥,谢谢。”炎育陵把朦胧了视线的水雾擦去,刚抬起头,就被韩封强壮的臂膀拥入了怀。
“不用对我道谢。”韩封拍打炎育陵背脊,示意鼓励,“做好你自己,不要丢我的脸。”
“知道。”炎育陵细声回应,靠上前把额头抵在韩封坚硬如大树的胸膛,心里无比的踏实,没有一丝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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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台湾那天,韩封没来送机。由于提早回国并非公司安排的行程,公司便没有派助理接送,炎育陵独自一人拎着比自己的行李还多的土产和手信搭计程车抵达机场,在候机室等待时,他突然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一个人到机场准备出远门,目的地,是曾经发誓不再留恋的家。
直到出发前一天才告诉自己这样的安排,不愧是韩封的作风——处事果断,一意孤行,有时候甚至不可理喻,被韩封‘管教’了一年,炎育陵憋了不少闷气,也不是没有在韩封背后默默地用中指问候,然而不可否认,自己出道以来都一帆风顺,成绩比很多同期或更早进公司的同门艺人卓越,靠的不仅是公司的压榨功力,更重要的是自己在圈中备受好评的工作能力,而这都是让韩封给磨练出来的。
韩封最在乎的就是态度,娱乐圈中态度明明就最重要,偏偏公司没教,结果出了不少娇纵自大的少爷小姐,台前受人追捧喜爱,幕后却得罪许多人。韩封很懂得看人,只要探一次班就能把主要工作人员和合作艺人分析得相当透彻,再指导炎育陵见到什么人必须低头、什么人跟自己搭话最好少理、什么人不喜欢太客套、什么人讨厌不说话耍酷的新人,什么人喜欢信心满满,不过分谦卑的人……种种待人处事之道。
态度之后就是耐力,没有任何一个导演或制作人会不喜欢拥有‘铁人’称号的小伙子。体能锻炼是韩封的拿手技,规定的运动量比公司严格,简直和魔鬼训练不遑多让。炎育陵曾经因拍戏熬了三天三夜,回到家第一件事居然是要去跑步,当下真的很想一头撞晕了事。可之后一觉睡醒,浑身舒畅无比,就知道韩封在自己累毙而睡得不能更死的当儿,给自己彻底按摩了疲累的筋骨肌肉。
身和心都耐操的话,就必须要有健康的体魄当自己最强的后盾。饮食是维持健康的关键,所以无论是家里的饭桌,还是工作时的饭盒,一律都是韩封的指定菜色——清淡、单调、乏味,但绝对营养均衡。除此之外,烟不能抽、咖啡不能喝,刚开始的确很痛苦,但熬过了适应期就会看到成果——没有生过病,过度劳累后很快就能恢复,天生完美无瑕的肤质也没有丝毫影响。
长相,是遗传自生父;才华,是母亲从小培养的;身材,是拜对父亲的憧憬而赐。可是如果自己的人生没有和韩封与路卡有过交集,现在或许还在母亲赋予的极端压力下念着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