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萧…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苏子乔想要将他抱住,又怕他的抗拒再次弄伤自己。
“是你的妈妈对么?”白皑萧冷冷的说。
“她…她怕你得到我舅舅的一切,她要你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苏子乔激动道:“所以我才二十四小时贴身缠着你,我处处跟着你不是因为舅舅要求我这样做,而是我怕妈妈会对你下手。自从爸爸死了,妈妈所有的希望都在我身上,她渴望我继承唐氏光宗耀祖。舅舅是同性恋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秘密,他不可能结婚也不会有孩子。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可是你却在这个时候出现,我妈妈是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苏子乔,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害我么?”
“我没有!我发誓我没有…我相信舅舅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唐氏集团的建立本就有我爸爸的心血,舅舅从来不会亏待我的。属于我的东西我不需要去争,更大的富贵我也不屑于去夺。小萧,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害过你!”苏子乔的眼睛一刻也没从白皑萧的眸子上移开,如果他不是一个演技非常好的人,那他说的一定是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你可知我有多么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白皑萧喃喃得说。
苏子乔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小萧,我知道你一定会相信我的。我答应你,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人伤害你——”他的泪水滚落在白皑萧的脖颈中,一滴滴灼烧般发烫。
“那你把整个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得说出来给我听…。”这一次,白皑萧没有推开他。
苏子乔泣不成声得把整件事情讲述了出来,包括郑茵芪是怎样雇佣张礼江扮成暴发户富二代混进进逸中学,包括她是怎样逼迫自己提供白皑萧单独行动的踪迹甚至不惜以死相挟,包括最开始她得知郑唐衣要把心爱之人的儿子带回家当自己儿子养的那一天…她一不做二不休得寄去了一只炸弹……
白皑萧冷静得听着这一切真相,他长长得舒了一口气:“苏子乔,把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原原本本得告诉郑唐衣…。”
“小萧…”苏子乔面有难色:“她毕竟是我妈妈,我不能…”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因为我相信你对我的心意…”白皑萧冷冷得说:“郑茵芪犯了罪,她必须要付出代价——她欠我的,我认了…但她欠小娇一条命,我必须要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舅舅如果知道了他是不会放过我妈妈的…小萧,我求求你——”苏子乔声泪俱下得抱住白皑萧摇摇欲坠的身躯:“我已经没有父亲了,妈妈做的错事我愿意替她偿还,毕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你是怕郑唐衣杀了你妈妈,还是怕他一怒之下把你从继承人的名录里踢出去?”白皑萧哼了一声:“你若不说,我会去说的。”
“你不可以说!”苏子乔激动道:“你就是说了我也不会站在你这边的,我不会承认的!”
“你不是喜欢我么?你的喜欢,就只有这种程度的苍白无力?”白皑萧掏出手机,在苏子乔的眼前晃了晃:“是你来拨打还是我来拨打?”
“小萧,你要我的命都可以拿去…但我不能指证我妈妈。她纵然罪孽深重,却是含辛茹苦得把我带大…即便我再喜欢你,也不能够构成对抗她的筹码。”苏子乔斩钉截铁得说。
白皑萧嘴角一撇,笑容凄然又诡异。
他按下了郑唐衣的手机号,响了三声,对方接起。
“郑唐衣,我给你听些东西——”白皑萧盯着苏子乔:“你说吧。”
苏子乔紧抿着嘴唇摇摇头,半个字也不肯吐露。
白皑萧冷笑着按下了手机的录音播放键,望着苏子乔不可思的双眼逐渐瞪大,凛然道:“苏子乔,人如果撞多了柱子,就会学着绕着走。即便我从心里愿意选择相信你…也不能不留下一手。”
从白皑萧诳苏子乔把整个事情讲述下来的那一刻,他已经将手放在口袋里偷偷用手机录下了他的原话。
整个播放的过程沉默得让人窒息,郑唐衣在录音的最后只淡淡说了一句话:“明天你们两个都回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背叛有几层
这是一次庄重的家庭会议,地点定在唐氏集团总部的大会议室。
唐氏集团大厦矗立在A市金融中心圈,一栋八十八层的大楼自第十六层起全部隶属于唐氏集团。拼贴有致玻璃墙仿佛从云端铺下,将整栋楼身包裹在阴晴不定的天际里。
从一楼到十六楼是A市唯一的一家六星级酒店,其低调外置的装潢和内在奢华体验并不太相称,虽然控股公司依然是唐氏,却鲜有人知。
宽敞明亮的落地窗从走廊的一侧沿景深平铺过去,冷色调的灰白地毯肃穆严谨,半开放式的玻璃隔间上一尘不染。
来来往往的白领职员踩着半高的皮鞋身着职业套装,脖子上挂着吊牌和门卡,在恒温的空调间里风一样穿梭。唐氏集团的服饰是统一的,代表着整个企业严谨和谐的文化理念。
郑茵芪带着苏子乔走在前面,白皑萧独自跟在最后,与他们保持着三到五米的距离。与会的人员一共有七名,除了郑唐衣,白皑萧,郑茵芪,苏子乔和作为助手的阿亮外,还有郑唐衣的全权委托律师温正华和负责公证的仲裁部主任刘严冬。
郑唐衣端坐在主位上,清了清喉咙道:“这次会议将完成我首次确立遗嘱的有关事项,自我的律师温正华先生宣读完毕起产生法律效力,唯一的录音设备由律师温正华提供。其会议内容在具有无限期法律效力,再没有因诉讼纠纷提呈公共法庭之前,任何人没有将内容对外进行公众披露的权利。未来如若对本次会议所确定的内容加以更改,至少要在座四人以上达成统一协议方可通过。现在请各位把手机掌上电脑等一切电子产品关闭,交给我的助手阿亮。”
遗嘱?白皑萧心想,难道郑唐衣为了给自己一个公平的说法,真的要让郑家母子一无所有?但他还是觉得不解气,一条活生生的年轻生命,就算用郑唐衣所有财产来弥补都得不到他的认可。
“本人温正华,从即日起担任唐氏集团总裁郑唐衣的全权委托律师。以本人名下律宏律师事务所的商誉进行公证和担保。本人即将宣读由郑唐衣先生亲自订立的遗嘱,自宣读结束起,正式生效。郑唐衣先生遗嘱,自本人确立生理死亡之刻起,名下唐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将由外甥苏子乔继承。名下一套沿海别墅由姐姐郑茵芪继承,名下其余不动产产包括目前两栋商品别墅,一处境外庄园,十二间商业店铺,以及未来购置未知数目地段等不仅限于境内的不动产权,全部归于继子白皑萧所有。名下所余定期不定期存款,由郑茵芪苏子乔白皑萧三人平均分割。本遗嘱——即刻生效!”
温正华咔嚓一声按下了录音键。
白皑萧再也抑制不住满腹愤怒,呼得一声跳起来:“郑唐衣你什么意思?把钱给大家分分就家和万事兴了么!既然你要立什么狗屁遗嘱,那就干脆一起说说清楚,这个女人——”他手指郑茵芪:“她杀了人,杀人就要偿命,她活不到继承你遗产的那一天——”
“温律师,刘先生,敝人还有些家事要处理——”郑唐衣示意阿亮按住失控的白皑萧,自己先行将两个外人送了出去。
“白皑萧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了人?”郑茵芪像一只斗鸡,完全没有了端庄的姿态,提着裙子站起来冲白皑萧发起了反击。
“证据是你儿子亲口说的!”白皑萧打开手机调出录音文档:“每一个字我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么!”
白皑萧颤抖着打开手机找到了被他保护在一个隐藏文件将里的音频文件。可是音频里却兹拉兹拉的传出来好多空白的噪音,白皑萧的脸色顿时像死人一样惨白:“怎么…怎么会这样?”他疯狂得重启再打开再重启再点开,却什么都没有。
“你的证据呢?”郑茵芪抱着手臂得意得冷笑道:“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了不得到能置我于死地的东西?”
手机里的音频明明在开会前自己还确认过的,为什么会被完全抹去?刚才…是被阿亮收上去的!
白皑萧抓起手机冲郑唐衣的狠狠得砸过去:“郑唐衣!你骗我!”
阿亮冲上前去,一把接住飞来的凶器。“小萧少爷,你冷静一点——”
“冷静个屁!你们都是骗子!骗子!郑唐衣…我是那么的相信你!相信你会为我主持公道!会为小娇讨个说法!”白皑萧声嘶力竭得吼着,整个会议厅在他的吼叫声里天旋地转。
昨天受到的创伤加上淋了暴雨,白皑萧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是凭着怎样的毅力爬起来参加这次会议的。他以为只要真相大白,沉冤得雪。他的肾上腺素可以支撑着他满身伤口,可以支撑着他三十九度的高烧,可以支撑他裂了三根肋骨的惨状来亲眼目睹犯了罪的人可以堂堂正正的伏法。
可是,一切证明他错了,他败了。放在眼前的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而他只是一个被所有人戏弄的跳梁小丑罢了。
无尽的黑暗最终吞噬了他的残存的意识,他似乎听到耳边不觉的狞笑嘲笑冷笑。郑唐衣,为什么是你…你是要用这么决绝残忍的方式来告诉我…你对我不仅没有半点爱,连基本的疼惜也不复存在么?
整整两天,白皑萧噩梦不断。梦与现实交替之时正赶上护士来帮他换输液瓶,用凉凉的酒精棉花涂在白皑萧完全不听意识的手背上。梦境中,他想起小时候和母亲做的游戏,输了的人要被挠手心。母亲的指甲修长饱满,挠得男孩吃吃得傻笑。忽然之间,皮肤挣裂开来——血肉浪花一般翻滚在眼前…
白皑萧能闻到一种病房固有的消毒水气味,来来往往的脚步咯噔咯噔得踩在地板上。他偶然清醒视线却狭隘有限,只记得头顶一尺高的上方,输液袋下的蓄水囊里一滴一滴得下坠着水珠,仿佛催眠般的节奏让他不愿意醒来。
“小萧…你感觉怎么样了?”郑唐衣憔悴的容颜在白皑萧的眼睛里慢慢清晰起来。
白皑萧动了动嘴唇,满口的药味和血腥味让他发出的声音十分沙哑,但郑唐衣看得出他的口型:他在说,你给我滚。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郑唐衣双肘支撑着病床,将脸深深埋在手掌中。
“我是黑道起家的,今天的每一笔财富都是当年刀头舔血枪弹里翻滚,用命换来的。”郑唐衣说道:“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是我一生都不能抛弃的人。有些人运气好,跟我跟到今天,有了可以走在阳光下的身份;有些人命不好,仆倒在地过去血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机会看今天的成就。而悲哀的其中,就有我的姐夫,子乔的父亲——苏合景。四年前的那场最惨烈的帮派火拼…卷入了大大小小七八个帮派。我们被人陷害,同时受到四面夹击。苏合景以一挡十,掩护着我冲出突围。他被人砍了三四十刀,大到要害小到手脚指头,我连个囫囵尸体都没办法帮他找回来。”
白皑萧一字不落得听着,心里却不由自主得关了一扇信任。郑唐衣可以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策划出这样的圈套来算计自己,那么再为自己的罪恶编一个圆满合理的谎言又有什么困难。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决裂后的回归
“苏子乔他爸不是车祸死的么…”白皑萧记得苏子乔曾经如是对他说:“你们的话,到底还有多少可信度?”
郑唐衣摇摇头:“那是为了年幼的子乔不会被恐怖的真相吓倒,我和她妈妈才编造这样的谎言。”
“年幼…”白皑萧冷笑着想:十几岁的孩子还被当成幼儿一样保护,自己和小娇在那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撑起一个破碎的家了——可是郑唐衣,保护你认为重要的人并不是可以对其他人肆虐伤害的理由。
郑唐衣继续道:“当年我们家里很穷,无法供我和姐姐同时念书,于是她早早退学。为了供我上学,就在学校摆小吃摊…跟姐夫两个人当牛做马起早贪黑——可惜我不争气,不喜读书,高中时就跟黑道上的人混在一起。后来做得大了,就把姐夫也扯了进来。小萧你知道么,我欠姐姐的…就是拿命也还不起。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姐姐母子一生富足,衣食无忧。自从姐夫走后,我知道姐姐的性格变得夸张多疑,脾气残忍乖戾。子乔就是她的一切,为了维护住子乔在郑家的地位,她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承认是她害了你,是她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承认我用牺牲你的方式去换取曾经对姐夫的承诺。而订立遗嘱分割财产就是为了让姐姐对你彻底放心,如果子乔可以名正言顺得继承唐氏…我相信姐姐再也不会视你为威胁的——小萧,你能理解我么?”
郑唐衣撑起手臂,抱住白皑萧的身子。他的臂弯在发抖,眼里的一切骄傲都化作无力的恳切和祈求。
“郑唐衣,就算我可以原谅她对我犯下的罪,那小娇呢?”白皑萧冷笑着摇头:“她才十四岁,一生劳顿辛苦,没过过一天像样的日子。你跟我…亲眼看到她天真的笑容被无情的炸弹摧毁成碎片。为了一个假想敌,一个有可能入侵利益的外来者…郑茵芪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郑唐衣,如果你想让我体会你眼看着苏合景的尸首漫天飞舞的绝望,那你能不能体会到我看着小娇的手断在我眼前时的心情。”
“可是桂小娇已经死了…一场意外一场无辜,就像是走在路上出了车祸。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替她好好照顾她的父亲,这是对活着的人的弥补对死去的人的安慰。”郑唐衣紧紧得搂着白皑萧,任由他挣扎也不肯放手。“但姐姐和子乔还活着…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小萧…对不起,你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这么做。”
是啊,他们是你唯一的亲人。白皑萧在心里鄙弃着,自己又算什么呢?一个不能被拿到台面上说的同性情人的儿子…一个没有悲哀资格的丧家之犬。“我凭什么…”白皑萧的目光黯淡下来:“我凭什么敢爱你,凭什么敢要求你为我大义灭亲…郑唐衣,你没有错,是我太自信,是我太下贱!”白皑萧抬起手,猛然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小萧!你干什么?!”郑唐衣死死得抱住他:“不要伤害自己,你要是恨,就打我好了。”
“郑唐衣…”白皑萧在他的怀抱里挣脱不开,从里到外的疼痛都像八级地震一样撼动着遍体鳞伤的身躯。他咬着牙冷笑,笑声狰狞而惨烈:“你觉得得意吧…直到现在,我却还狠不下心来恨你——呵…呵呵…”所有的压抑蚕食着他的精神和肉体,他想大声的咒骂自己这个废物,想放声大哭让眼泪去洗刷所有的耻辱。最后他却只是呛出一口殷红的血,尽数吐在郑唐衣的肩膀上。
“小萧!小萧!快叫大夫——”
郑唐衣,如果你还够仁慈,就叫我此刻死去算了……
白皑萧离开郑家的那天是四月一日,南方的暖春气候竟然飞起一场诡异的雪,看起来像个讽刺的愚人玩笑。他拖着个小小的行李箱,手里抱着白谨谦的遗像。一场大病让他显得更加瘦弱,但脸上呈现出了成熟轮廓,早已看不出十七岁的年纪。
郑唐衣站在三楼的阳台上,默默得注视着他的背影。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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