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分析道,万一自家到时拿不出那么多钱,那么指定在会在八丈河镇上引起恐慌。总计有七千两的存款,近五百个储户,随时都能爆发出大问题。
自家拿不出钱来,储户们不愿意,拆了砸了他们陆家都是小事,关键是这民怨得不到解决,肯定是要找官府的。县衙能拿出那么多钱吗?何况新阳县怎么可能会拿钱出来替他陆家还钱?
接着这群问题得不到解决的民众会继续往上闹,府衙不行就到省里,甚至京城!皇城边上的登闻鼓可是多年没响过了!
知府衙门的这两位头脑,着实被五百名储户震慑了一把,别说五百人闹,就是五十人一起闹腾,也够他们受得了。
不过张泽林随后说道:“此子言语或许有些夸大,但我们官府要未雨绸缪,等此子进来且听他如何说道!”
陆骏在门外并未多等,见那门房出来就传他进去,让陆义为他稍稍整了整衣衫,便带着李烨一起进去。一路跟着门房来到签押房的偏房,在这里等候召见。
不一时进来一年轻的书吏,略带些傲气,上下打量了一下陆骏三人:“大老爷召见尔等,务必小心伺候着……”书吏交代了一番,这才带着三人去见赵知府。
“大老爷,人已带到。”
“进来!”
陆骏进去先躬身行礼:“学生陆骏陆子良拜见老父台!”子良是陆骏的表字。
“哦?”陆骏自称学生让赵知府甚是差异:“你还是一位生员不成?”
生员既是俗称的秀才,不过这个秀才现在含金量大大不如前朝,按照国朝惯例,童生由县里录取,秀才由府里录取,举人由省里录取,进士则有朝廷开科取士录取。
因为名义上都是有各级的最高长官录取,所以童生见到知县称呼老父母、秀才见到知府称呼老父台,无非是拉近双方的关系,以便日后在官场上方便拉关系。
但这声“老父台”分量不低,让赵知府不由得侧目。
“学生元庆十年由老父台点中,得授生员。”陆骏再拜道。
赵知府点点头,每科生员有三百人,他也只记得前一二名罢了。
自中了秀才之后,陆骏就自知不是读书的料子,他本是现代人的灵魂,对古文本就不感冒,纵然学了这些年,依旧很苦难。考中秀才已是让他大感吃力,所以他也就放弃了继续读书走仕途的打算。
不过作为一名穿越众,无论做不做官,都要在历史上留下自己浓重的一笔才肯罢休,故陆骏选择了经商,当一名富甲天下、穷尽奢华去享受的商人才符合前世穷逼改变命运的梦想。
赵知府又问了几句,包括陆骏不再读书的事情,就开始了正题。
“你信中是否有夸大之言?”因为是自己录取的学生,赵知府态度好了很多。
“学生不敢谎言,甚至往少的说,这是我恒丰钱庄的李掌柜,他知晓所有情况,老父台尽可发问。”陆骏指着旁边的李烨道。
李烨第一次见到知府,甚是紧张,低着头不敢抬起。被陆骏一指,浑身都有些发抖,强忍着没有失态。
不过赵知府没兴趣多问,只是对陆骏道:“暂且信你,你来衙门求见,却不知让府衙如何帮你?”
陆骏深施一礼,从怀中把汇昇隆的汇票拿出来道:“学生思及后果不甚惶恐,我陆家是小,引起****却让老父台蒙羞……故思来想去,学生愿以这张汇票做抵押,请老父台开恩,把府衙银库的存银存一部分到我恒丰钱庄,府衙随时可以支取,期间还可付给府衙利息……”
这和赵知府猜想的差不多,不过听到陆骏要付利息,他脸色一板道:“官府岂可与民争利?此言切不可再说……如今你需要多少银两?”
陆骏大喜,这就成了?但面上不露,看赵知府的神态,说道:“四千两即可……”
“四千两?这张汇票价值五千两,我看就借你五千两好了。”赵知府甚是爽快。
“多谢老父台!”陆骏真是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这相当于救命钱啊!
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就这么简答的办成了。
其实还是有许多条件制约着,最主要的是那张五千两的汇票,有此做抵押,借钱就有了保证。其次是陆骏信中写到的后果,赵知府不愿晚节不保,临了致仕了,还让自己治下出现严重事态。
当然陆骏的学生身份能让够让二人的交流时的气氛变得很轻松,尤其是陆骏处变不惊、沉着稳重的态度给赵知府留下了好感。
之后再说了会话,临走时赵知府交代道:“虽然你弃文从商,却也不可忘记圣人之言,国朝有名的商人,可都有一个‘儒’字,望你自勉!”
“谨遵老父台教诲。”陆骏点头应是。
告辞出来之后,李烨李掌柜犹自在梦中一般,喃喃道:“见到了知府大老爷,甚至知府大老爷还帮了我们……”
“知府大老爷长啥样?”陆义没进去,此时跟着听到李烨自语就问道。
“忘记了……”李烨不好意思挠挠头。他进去只顾着紧张了,出来才发现,竟然不记得赵知府的面容了。
“嘁!”陆义有些鄙视。
陆骏却在想着,临走时张同知给自己的眼神。
“我们在这里坐会喝口茶。”陆骏走进府衙斜对面的一处茶楼里,寻了个能够看到府衙门口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第六章 银子的用途()
果然等了小半个时辰,陆骏看到从府衙出来一人四处张望,陆骏指着他对陆义道:“你快去问下那人是否在找我们。”
陆义应了一声就快步赶过去,陆骏在座位上看陆义和那人说了几句,那人就跟着陆义一起过来,心思不由得的活泛起来。
来人四十来岁,管家模样,甚是富态,陆义介绍道:“这就是我家公子。”
“给陆公子请安!”此人拱了拱手,拿出一封信道:“这是我家老爷让我交给陆公子的。”说完话,此人甚是利落的转身离去。
陆骏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发呆,稍一时缓过神来拆开信件,顿时了然。
写这封信的不是旁人,乃是同知张泽林,言语中不乏对陆骏的褒奖与赏识,只是最后提到一点:恐拆借的五千两银子不足,若是陆骏有需,尽可问他来借。
“莫不是看上我承诺的利息了?”陆骏自语道。
国朝风气讲究的是官不与民挣利,让知府大老爷借钱还问人要利息,那被人知道了,定会被参上一本,严重的话,遇到政敌煽风点火,那名声就毁了!
做官讲究的是官声和在士林的名誉,经商则讲究的是诚信。当官的若是名声都没了,仕途生涯也就此结束了。
何况做官的都是受到传统的儒家教育,讲究的是扶危救难、不求回报,所以陆骏问赵知府借钱付利息一事,直接被赵知府回绝了。
但一旁还有张同知呢,听到陆骏要付利息,他顿时起了心思。
说来张泽林来颍州府做同知也有五六年时间了,不同于其他“摇头老爷”,他自三年前那次赵知府身染重病开始,就开始管理颍州府了。虽然后来赵知府康复,但精神头已是大不如前,到如今也都是张泽林在主持府衙的日常工作,除非遇到重大事件,如一年一次的府试,必须是由知府大人坐镇的,以示对教育工作的重视。
尝到权利滋味之后,张泽林自然不愿等赵知府致仕后,重新做回“摇头老爷”,从早就已开始谋划着,赵知府致仕之后自己也能再上一层,当然他能肯定,颍州知府一职是不用想的,因为颍州府乃是中上府,依他的资历出任知府一职都难,何况颍州知府?
他和赵知府出身一样,都是贡生出身,在仕途上很难混,一般都是到同知的位置上就退下来了,赵知府因缘际会才得到知府一职,如今张泽林却没这个机缘。
但不妨碍他会攀关系,借助主持颍州府工作的机会,他和省里的大员关系打得火热,这让他看到一条路子。
不过这条路子需要钱,而且不是小数目!依他的实力也堪堪能维持和省里的关系,但想再进一步所需的银子就拿不出来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以权谋私,但想想也是作罢。赵知府虽然无为而治,却不是老糊涂,也不会被人糊弄,不然能把颍州府治理的井井有条?
赵知府早已为府中诸官、吏画下一条红线,一般如各种节日孝敬、火耗等,属于半公开的收入,赵知府不会过问。但越线贪赃枉法、以权谋私,那肯定是要被问责的,前些年经常有些小吏以身试法,结果俱被罚没赃款、剥去官身。也正是因为张泽林能守得住底线,才能三年来一直代替赵知府住持工作。
然而银子一事,一直困扰着张泽林。今日陆骏的话却让他眼前一亮,立刻就想到了利息上面,这才有陆骏临走时,他特意使了个眼色给陆骏。而陆骏也没让他失望,心领意会,在这里等候。
若陆骏猜测不差,张泽林就是想拿府里的存银放在自己这里生息,至于利息几何,还不是二人商量来的?到时给府里一部分,张泽林拿一部分……陆骏把张泽林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事实上张泽林的打算是自己把利息全部吃掉。
“这可有些犯难了。”陆骏坐下后,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了李烨,李烨当即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可真是才出狼口,又如虎口,而且老虎的胃口不小……”随便猜想一番,李烨也知道百八十两银子很难打发了张同知。
但是他们陆家才多大的家业?前天为了打发闹事的史员外,几乎把陆家的家底掏空了,现在钱庄一百两银子都不到。现在张泽林的做法,在李烨看来就是明着问他们陆家要钱了。至于张同知承诺的存银,李烨自动忽略掉了。谁要信这个谁是傻瓜?那个当官的伸手要钱不找点好听的理由?至于能不能意会,那是你的事情了。
何况李烨本来就对那巨额存银有心理阴影,在他看来,除了自家少东家会花钱外,在镇子上谁家能花的完那么多银子?这也是他对陆骏推出的免费存款有异议的原因。
不过免费存款不至于让自己亏,只是少挣点。但存款给利息无异于挖坑给自己跳,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何况没钱?
“李掌柜和官府打交道有经验,你估计这张同知想要多少银子?”陆骏的看法和李烨不一样,他作为现代人的灵魂,自然有自己的理解,只是现阶段确实用不了那么多银子,这才是让他犯难的原因。
他吸收的七千两存款,其中两千两放贷出去,而这中间有一千两是他以自己的名义借贷的,所以想要在镇上再次大规模放款是不现实的,因为市场已经饱和了,除非有特殊情况。
“府里的情况不知道,不过参考县里的情况,估摸着最少五百两!”李烨思索一会道。
五百两,陆家的小半家产,陆骏心头也是一沉,他预估的利息也就百十两,然后准备从府衙拉来一万两的存银。这五百两已经超出他的承受范围。
“不如公子回信拒绝?”陆义在旁建议道。
“这哪里是能回绝的?”李烨摇头,一时间三人都有些沉默不语,内心俱是沉甸甸的。
是啊,上面既然开了口,你岂能回绝掉?尤其是他们这些商人,官场不打好关系,随便一个理由都能把你限制死死的。
许久,陆骏长出一口气,对李烨道:“李掌柜,回去之后,你便带两个伙计到府城开间分号!”
“什么?”李烨大吃一惊,陆骏的思维跳跃太快,他有些跟不上。
“当然,你的主要工作其实是和府衙打好关系,业务多少没关系,但是要把府城里的各种关系摸清楚!一两年后,相信我们的总号就要放到府城来了!”
李烨险些被陆骏的话雷倒,勉强让自己不失态:“少东家没事吧……”
第七章 家训和婚姻()
回去的路上,李烨依旧对陆骏的话无法释怀,这分号是说开就能开的?
只是他问了几次,陆骏只解释道:“从这件事情来看,和官府关系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这次能搭上张同知这根线,如何也不能断掉……”他的意思很明白,这笔钱不能白花,既然要花出去,那么就要利益最大化。
现在陆骏的重心还在镇上,府城这边就有些顾及不到,所以他才打算让李烨常驻在府城,有点后世驻京办的意思,也为他日后进军府城提前打好基础。
但李烨怎么也理解不了,下面乡镇的一个小钱庄,现在就开始妄想着进军府城,而且还在一两年内!这不能说李烨目光短浅,而是他和陆骏实在不是一个次元的人,自然理解不了陆骏的想法。
陆骏也了解李烨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人,只是他这人比较务实,处事稳重,不会轻易冒险,符合主流的思想,所以也不会对他有什么不满,只是不愿再多解释。
李烨有个优点,就是对陆骏的命令再怎么有异议,还是会百分百的执行,不会打折扣,所以回到镇上,就和宋大掌柜一起商量在府城开分号的事情,这个不用陆骏亲力亲为,他们自然会安排好的,不然这掌柜一职也不用做了。
其实还有一点,陆骏回到家中,立刻被老爷子陆从广叫到跟前。
“给父亲、母亲请安!”陆骏进得屋内,就发现气氛不对,父亲陆从广气哼哼的坐在床上,母亲王氏夫人在旁边抹泪,还有父亲的两房小妾,张氏和宋氏站在王氏夫人左右,小声劝说什么。
“哼!”等了许久,陆从广才出声,也没让陆骏起来,拿起旁边的拐杖就打在陆骏身上,边打边气道:“孽畜,你还有脸回来!”
而一旁的王氏夫人也哭出声来,边哭边道:“你这孩子咋能就自作主张退婚呢?”
果然,因为自作主张退婚,陆骏早已预料会有这场,当下也不反抗,把头埋得低低的,任老爷子敲打。
到底是老来得子,陆从广也舍不得下狠手,况且他还在生病,也没那么大的力气。打了几下,他就停下了。
“孽畜,孽畜啊!”陆从广拿拐杖使劲敲打地面,砰砰作响。
陆骏起身扶着陆从广,把拐杖从他手中拿走,低声道:“爹,您不能再生气了,小心身体。”
“你还知道心疼我的身体,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老爷子口若悬河,此时也感觉不到他是病人,骂起来真是中气十足,足足说了一刻钟。
陆骏心道:得,我就不该说话。
“谁让你站起来了,跪下!”陆从广发现陆骏挨骂的姿势不对,不知何时起陆骏站起身来了。
“是,只望父亲您能消消气。”陆骏重新跪倒在地。
“我消气,我现在更有气……”待着话头,陆从广再次彪悍起来,陆骏有些欲哭无泪,我真不该说话。
“老爷,您先歇歇喝口水。”宋氏心思灵活,此时插话道。
“唉!”陆从广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力的倒在靠背上,由宋氏伺候着喝了杯水。
旁边的王氏夫人也是心疼儿子,弯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意思是让他起来。陆骏看了眼陆从广,慢慢的站了起来。
陆从广此时仰面望天,倒是没再看陆骏,好一会功夫才有气无力道:“说说怎么回事吧。”和刚刚骂人的气势完全判若云泥!
这倒真让陆骏有些担心了,怕真个把陆从广再次气的病倒,那么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不是那种半吊子的穿越者,他乃是穿越到还在娘胎中陆骏,随着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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