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大晚上见到这样黑黑的人影大多数都会被吓着了,可是希律却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走上去才看清是他的队友。
“你怎么在这里?”希律的声音落在余子琼的头顶上。
希律认真的看了看余子琼的样子,很普通,掉在人海里都不一定找的出来,而且不敢直视对方,很自卑的样子“我……”
“睡不着?”希律坐下来替她说道。
余子琼僵硬的点点头,或许是天色太暗,希律才没有看到余子琼脸上的红晕。
“你……”余子琼这么近距离的坐在希律旁边还是第一次,心里不免紧张的要死“你也是吗?”
“嗯……”希律顿了一下点点头。
“我我……叫余子琼。”余子琼自我介绍之后,一直不敢看希律的脸。
“我叫白希律。”她抬头看见了希律的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淡淡的,陪着淡淡的月光,余子琼有些出神了。
“嗯。”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心里明明是很想要好好说话的,可是偏偏就是说不出来。
“你看上去很紧张,放松点。”希律看得出余子琼面对自己很紧张“或者说是我让你紧张了吗?”
“不不,是没想到你会和我说话,有点意外。”余子琼不好意思的笑笑,傻傻的,但是还蛮可爱的。
“你也不怎么和队友们说话吧,我看你经常在干活,但是又不说话。”希律的这句话让余子琼脸红透了,原来希律会注意到自己的。
“那些事情多做做,或许他们会喜欢我的。”余子琼的回答让希律觉得好笑,一脸好班长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闷头读书的女孩子。
“多接触他们才知道你什么样子,光是低头苦干,只是白费力气。”希律笑笑“女孩子适当的打扮一下,也可以引人注目。”希律不喜欢身边的人邋遢,不喜欢不修边幅的人,但是更加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
“我……我没什么条件。”余子琼略显自卑的低下了头。
“介意说说吗?”希律总是觉得余子琼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父母出车祸去世了,我在大哥大嫂家里生活,可能是他们生活条件有限,所以我平时读书还要打工,没什么钱用来打扮。”余子琼苦笑着述说道。
“你哥哥嫂嫂对你好吗?”希律不禁问道。
余子琼只是笑着不说话,但是希律明了。
“我和你们不太一样。”
“是吗?”这回苦笑的却是希律“看见你我突然想起我弟弟了,他和你的遭遇差不多,可是我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你弟弟?你可是白家少爷。”余子琼对于希律的话有些质疑。
“我们是拟制血亲,你知道吗?”余子琼点点头“后来我妈和继父出车祸死了,他被那边的人带走了,我可是找了很多年,不知道会不会想你一样半工半读。”
“你一定很担心吧。”余子琼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希律笑笑“我其实挺怕的,害怕有一天找到他,他却不认识我这个哥哥了。”
“他离开你的时候很小吗?”余子琼又问。
“嗯,五岁的孩子记忆还能剩下多少呢?”希律点点头,拿出钱包里的照片,用手机照明说道“他很可爱吧。”
照片上的娃娃,粉粉的嘴唇,奶奶的皮肤,一双又大又漂亮的眼睛,放到现在在网上一定是人气爆棚的小正太了。
“你……你看起来不经常和别人提起。”余子琼觉得这个孩子是他的宝贝,想着罗飞飞,希律看起来也不是很亲近她。
“我的好朋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和我弟弟有点像,我就……”希律笑着,拇指轻抚照片“以后记得坚强点,不要表现的这么弱小。”
“啊?”余子琼对于白希律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有些惊讶“我吗?”
“我希望他可以坚强一点,坚强到我找到他。”余子琼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同病相怜,希律是希望借由自己给他自己一点安慰,至少她和那个孩子是同类人。
“以后……”余子琼指着照片“找到了他,可以让我看看吗?我的同类人。”
现在三年了,余子琼和白希律也认识三年了,余子琼因为希律的资助与帮忙,也开始渐渐的转变,如今已经被法国大学录取,就读于珠宝设计专业,虽然她很想回来,可是希律却说不要,原因没说她也不问,这不是隔阂,而是信任。
坐在车上,很长的一段路希律都没有听到莫城再说什么“生气了?”
“没有。”莫城摇摇头“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希律回头望了一眼。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莫城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希律一个急刹车,让两人向前猛的一撞,倒是让莫城有些意外,希律心里不由的揪了一下“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的过分。”莫城回头看着他,眼眸依旧清澈如水,可是却让希律的心跳不再平稳。
“我不该吗?”希律开门见山的问道,希律知道莫城听得懂。
莫城点点头“嗯。”
“为什么?”希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再次问道。
“我想了很久,刚才想明白了。”莫城的语气依旧平淡,似乎是在述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但是这样的语气反倒让希律不安,如果焦急,如果质问,这一切或许还可以让希律有所准备,可是莫城的样子,对他来说是很不好的习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甚至于他捉摸不透下一刻的变化。
“余子琼是好朋友,可是你延迟了和罗飞飞的分手时间,我和她一样都是和你从一开始的不相识,认识都是意外不是吗?”莫城一口气说了对他来说很长的一段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希律明了,因为莫城感觉到自己的特殊了。
“可是她感觉到你是朋友,我不是……”莫城的眼眸低垂,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出来,叹了一口气“所以……不要对我这么好,回家迟了,你可以等我回去,不要这么着急的到处找,我生病了你可以帮我送到医院,但是不要这么悉心照顾……”
“你……”希律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手心发凉“你不喜欢?还是不希望?”
“都……都一样。”莫城说完之后,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抖,他清楚自己是在害怕,这是一种已经离他很久的恐惧,像是整个人被绳子捆绑住,一点点的勒向咽喉,明知道即将不能呼吸甚至死去,可是手脚还是不能控制,被束缚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受的痛苦。
打架
“城城,你……在想什么?”希律不相信这个答案,他想要知道莫城的想法,他承认自己还是摸不透“告诉我。”紧紧的盯着莫城,这么妥协是白希律从来没有过的,即使是当初面对爸爸,可是面对莫城,他还是妥协了。
莫城抬头凝视前方,“我的路和你们都不同。”
莫城终究没有让自己迷失在这一场不真实的梦境里,他还是看清楚了,从刚才知道了罗飞飞他们的事情里,他看清楚了,他的世界里没有希律也不该有希律,更加没有白小柏和小辛他们,就像罗飞飞也不属于他们的世界,强行进ru,即使没有余子琼的事情,其实希律将她分离出自己的世界是迟早的事情,他们都是一群在空中的人,自己站在地上,仰视着,羡慕着可是终归方向一样路不一样,空中没有地上如此坎坷曲折的路,随时都会迷失,随时都会跌倒,就算一时飞上空中,自己也不是他们的同类人,迟早会跌下来,那时候会更加的痛和更加的苦。
他看到罗飞飞,想起了曾经的一句话:不要强行进ru不属于你的世界,为难了别人,也作践了自己。
自己以后从别人口中醒悟之前,不如自己一巴掌打醒自己,虽然痛,但是醒了。这是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以后真正的主人回归到这个世界里,他发现自己没有容身之处,再一个人默默的离开,或者不由控制的崩溃,他无法做到。
“可以的,我们可以一样的。”希律抓住莫城的手臂“你心里不是也希望吗?”
希律感觉不会错的,莫城对他是有信任和依赖的,为什么下一刻会变成这样?他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盘,却把莫城吓了一跳,“不是你的错,只是……你对待的是一个以后会分道扬镳的路人,方式错了。”
希律从来都不知道莫城的直接与诚实也会有如此伤人的一面,的确,在莫城看来,以后就是路人,他是个过客。
那次的谈话过后,希律发现莫城更加收敛了自己的态度,原本就不是很明了的态度,如今更加小心,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很恭敬很礼貌,不越过一分一毫,就连作业都是早早的写完,管家都有所察觉,暗中问道,可是希律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几天下来,希律也不敢多见莫城几面,深怕自己无法承受,直到一天接到莫城学校的电|话。
当希律接到电|话赶到学校,就看见莫城安静的站在办公室门口,额上带着淤青,单薄的衣衫被风吹得不停的抖动,他慢下脚步走向莫城,莫城发现了来人,抬起头来,眼神依旧平淡,但是却因为脸上的伤,让人不由的有些心疼。
希律握着车钥匙的手不由紧握,手指轻轻的碰上莫城的下颚,他的脸颊都开始冰凉了,莫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似的。
希律首先开口“打架了?”
“嗯!”莫城点点头,不似其他学生开口便是一阵解释。
“和你打架的人呢?”希律微微蹙眉,莫城抬头问道“你不问为什么吗?”
“我比较在乎是谁打伤了你。”希律侧身看看办公室里面,一个壮硕的男人拉着一个胖胖的男孩坐在班主任座位前,班主任为他到了一杯茶,笑脸相迎,真是看不出有什么犯事的样子。
“不用生气,我没有错。”莫城倒是十分淡定,语气也不带有任何的不服与委屈。
希律伸出手掌,放到莫城面前,莫城等待了几秒,把手放到了希律的掌心里,被一把握住“我们进去吧。”
希律拉着莫城走进办公室,面无表情的看着班主任,视线转移到了那对父子身上“我是莫城的家长。”
“你是?莫城的哥哥?”班主任起身问道。
“是,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儿子可以坐在这里,而要我弟弟在外面罚站。”希律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举止依旧优雅,但是强大的气场却让班主任感到一丝压迫感,冰冷的双眸似乎就要化为利剑直穿她的胸口一般,让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的男人不可小看,因为在动物世界中,只有王者才会如此优雅的表现愤怒,而不似一般的动物撕咬疯狂掐架,他可以不动声色的对方付出代价,她开始露出尴尬的笑容“莫城哥哥,是这样……是这样的莫城今天把李宇打成这样,我们看两边人先坐下来,商量该怎么解决?”身为一个班主任,居然可笑的用了问句而不是“好好谈谈”!
“你们家小孩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说说该怎么解决?”那个男人率先说话,看着打扮举止,莫城和希律第一时间都想到了“暴发户”。
希律没有说话,反倒是看了看身边的男孩,那个男孩鼻子上塞了纸巾,额头上贴了一个创可贴,嘴角半边脸肿了起来,看起来是伤的比自己家城城严重,希律居然反常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伤的比他轻,不然心里不平衡,不知道要不要上去再给一拳。
“是这样的,今天中午午饭时间,莫城打把同班的几个男生给打了,其他男生只是蹭破了一点皮,只是李宇……”
“为什么?”希律反问莫城,他不是很相信班主任的说辞,这个班主任若是不偏心也不会只惩罚城城一人,从进门开始,他就看出来,他们是准备好帐算在莫城身上了。
“他们以前就经常找我茬,今天堵截我要一群人打我一个,结果被我打趴下来这儿告状了。”莫城叙述事情每次都是这么简单,稍稍复杂一点,可以流露出一点点的无辜和委屈,旁人看了都会偏向他,可是这个孩子有一说一的,还真不怎么会发生。
“就是说,他们是想群殴结果技不如人才来告状的?”希律微微笑道。
莫城点点头“没种!”,第一次听到莫城骂人,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是听着还是蛮带劲的。
“你这臭小子说谁没种!”那个男人听了不干了,指着莫城的鼻子就要打过去,结果被希律反手捏住手腕“你敢再碰他,我可以让你还有你儿子消失在这里。”
“你们好好说,不要着急,莫城哥哥,莫城伤人是事实。”班主任故作为难的说道。
希律冷笑道“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想听听你把错误归咎给莫城的理由。”
“你看看李宇……”班主任面对希律心里就慎得慌,这个帅气英俊的男人却让人有些畏惧。
“伤的重,技不如人,一群人打一个都被打趴下了。”希律手肘顶着桌面,撑着头“理亏的人似乎不是我们。”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李威是谁,敢打我儿子,赔多少?我呸!”那个胖男人指着莫城“他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也要打回来,我儿子脸肿了,我也要让他肿!”
想认
“我的确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会让你知道我是谁。”希律气定神闲的坐着看着他们的样子“城城我们走了。”
希律说着拉起莫城走出了教室,门外小辛偷摸着过来“我不是说你不要过来吗?”,小辛吐吐舌头“你出事了,我那里安得下心来学习,要不是白小柏出差了,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你的。”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免得被老师发现。”
小辛犹豫的看看他看看希律“我先带城城回去了。”希律知会小辛,小辛听了之后也放下心来“希律哥,这不是城城的错。”
“我知道。”希律笑着点点头“回去吧。”
看着小辛的背阴,希律不由的叹了一口,同样是罗飞飞带走他们的事情,小辛和小柏两人瞬间就和好回家了,而他和莫城兄弟两个却弄的这么尴尬。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莫城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他要打我。”
“我知道。”
“你生气了。”
“我没有。”
“麻烦你了。”
“不麻烦。”
“你果然生气了。”
“我没有。”
“谢谢你。”
“不用谢。”
“你不要学我说话!”莫城这是语气才有点变化,居然破天荒的皱着眉头,抬起头,带着微微怒气的看着他。
“你也知道自己平时这么说话的?”这句话落,莫城的脸开始微微泛红,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希律一把把莫城抱到一旁的栏杆上,让他坐着与自己平视“以前也受委屈了没有说。”
“没什么好说的。”莫城的声音淡淡的从耳边飘过。
“对我?”希律认真的看着他。
“每个人。”
希律将他的发丝轻轻撩过“为什么?”,拇指轻轻抚摸他额上的淤青。
“没必要。”
希律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有必要?”
莫城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久才说到“你知道的。”
“你难道不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亲哥哥来看待吗?”希律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却让莫城一愣,“是家人。”
“我没有哥哥,没有家人。”莫城的眼眸开始微微低下不再直视希律,声音却带了点沙哑“我是莫城,被围城困住的莫城,我想小时候爸爸给我起名字,也是要告诉我,这才是我的世界。”
“不是的。”希律摇着头“莫城的城,不是围城的城。”
“这对你弟弟不公平,你给我的都是原本给他的,这些我都该还给他的。”莫城叹了一口气“这些都不是我的。”
“你是小傻瓜吗?”希律双手板正莫城的脑袋“你为什么要想这么多?你知道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这些都不属于你。”
“就算你不知道真相,你也该清楚,我是真心对你好的。”希律强行让莫城看着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