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此爱你- 第2部分

话筒那边传来爸爸熟悉的声音，背景是刺耳的机器轰鸣声。程时握住话筒的手指隐隐发白，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喂？宝宝？你听得到吗？这里信号不太好”电话那头，程典还在大声的说道。

“爸爸！”半天，程时轻轻说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回来后，你喜欢我的屁股的话就随便给你抱。。。。。。”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简直就变得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什么？儿子！你说什么？唉！算了，这里太吵了，等爸爸回去再说好不好？不要怕，爸爸很快就会回去的”

背景传来一阵大笑声，一个粗狂的陌生男人的声音嚷道“程工，你这是和儿子说话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新婚的小媳妇说话呢！”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声。程时听到爸爸对着那群人吼道“去，小媳妇我才懒得这么上心！”

呵呵，弯起嘴角，程时无声的笑了。


挂了电话，程时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很久都睡不着。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身后有个结实宽厚的身体为自己挡住看不到的空虚和恐惧。

他到这个家大概几个月后，有一晚，程典参加同事的婚礼，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他吓得缩在厚厚的羽绒被子里，不敢出声。

在孤儿院里，他听一个走后又自己跑回来的大孩子说，他的爸爸一喝醉酒就会打他和妈妈。

门口的玄关处传来脱鞋子的声音，随后，袜子在木板上走动的闷声。声音越来越近，到了他的房门口。

呜！拉起被子蒙住头，爸爸，不要打我。

门吱呀被轻轻推开，程典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低头在程时的耳边悄悄喊他“儿子？”

程时抖了抖身体。

确信程时睡着了，程典掀开被子，转进来，一股浓烈的酒味充满了被窝。

他小心翼翼的拉开程时蜷缩的身体，帮他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伸出粗壮的手臂搂住儿子的腰。

“嗯？”程时听到他小声嘟哝道“好热！什么东西这么热”

一只粗糙的大手滑过他的后背，摸到圆乎乎的小屁股上。

“啊！”程典惊叹道“好烫的屁股！”说完，他抱起程时的屁股贴到自己的肚皮上“好热，好舒服”

=　=！等待中的毒打没有降临，可是，他的命运就此比那个跑回来的大孩子还要惨………他成了爸爸的暖宝宝！



已经凌晨四点了，爸爸还没有回来。程时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其实，从小，他就怕冷，很怕冷，阿姨说他是被冻怕了。

咔嚓，外面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爸爸！他激动的浑身打颤。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直接到了他房间的外面。吱呀，啪嗒啪嗒。。。。。

“儿子？”程典趴在他的耳边轻声唤道。

“呵呵，睡着了”他脱去外衣，先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穿上睡衣后重新回到程时的床边。

“长大了，就算爸爸不在身边也可以睡着了”程典有点失落的自语道。

“爸爸！”突然，程时翻身扑到他的怀里“爸爸！”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程典急忙抱住他的宝贝，顺着他的后背，担心的问道。

程时在他的怀里摇摇头“爸爸，我想你了”

程时一改往日的挣扎不合作，还没等程典动作，就自觉的把屁股靠到他的肚子上，蹭了蹭。

唔~~！程典感到下腹立刻传来旷寂已经的热流。

他伸手推开程时，翻身转到另一面说道“睡吧！”

顿时，程时好像被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冰水：爸爸，不要他了。

黑暗中，程典皱眉夹着双腿：程典，你还是个人吗？



升学考试结束了，程时不出意料的考进了市里的一家重点初中。可是问题来了，那所学校距离他的家有四十多分钟的车程。

“我听你们班主任说这学校是市里最好的，升重点高中的比例很大”程典戴着黑框眼镜翻看学校资料，认真的对比，一边对坐在沙发上默默不语的程时说道。

离家那么远，爸爸一定会让他住校的。程时越来越难受，自从那一晚后，爸爸都不到他的床上睡觉了，这一次更加打算把他送出去。

“怎么不说话？”程典纳闷的抬起头，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是不是不喜欢这所学校？那你喜欢哪所？”

“这所”程时指了指一所看起来很小的学校。这里离家很近，走路就可以回来。

“这所不行”程典皱起眉头，分明就是个二流初中，将来怎么进重点高中，考好大学？

“就要这个”程时的拗脾气上来了。

“不行”程典也寸步不让，事关儿子的将来，怎能由着他乱来。

“爸爸，你就是故意想把我送走”程时哭喊道

“你胡说什么？”程典的难得的脾气被他激发出来，他摘下眼镜，放下资料，注视着程时说道“我送走你干什么？”

“那为什么要非要送我去住宿学校？”

“因为那里是一流的初高中连读学校，对你将来考大学好”

“不去”程时捏着双手，情绪激动的喊道。

腾得，程典的火气窜了出来“不去不行”

“死也不去！”程时平时看起来很乖，骨子里却是被程典宠坏了，他丝毫不理会气头上的程典，梗着脖子和爸爸倔强起来。

“你”程典气的脖子通红，额角的青筋暴起，他站起来，在地板上来回走动，而后冲到程时面前，扬起手，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慢慢放下。

舍不得！他在心里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程典，你怎么这么没用，连儿子都管不了。

程时被他他怒气腾腾的样子吓到，不敢说话，低着头小声的啜泣着。

程典望着儿子微微耸动的肩头，由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他抓起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一语不发的出门离去。

嘭~~重重的关门声后，程时侧身软倒在沙发上，泪水顺着面颊缓缓落下，在皮质的沙发垫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因为之前的争吵，直到程时的暑期快要过完，开始准备去学校了。程典才放下脸主动和他说话。

“过2天就要开学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他的语气很温和，但是程时的眼泪刷啦就掉了下来。

“唉！”叹了口气，他坐到儿子的身边，从身后抱住他“儿子，上次爸爸骂你是因为你太任性了，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和爸爸说话吗？”

程时低着头小声说“爸爸，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程典默然，程时卑微的语气让他胸口一痛。

“儿子”他用力掰起程时的脸，望着他说道“胡说什么？哪个爸爸不骂人，不打自己的孩子的，不打不骂才是不管你”

“爸爸”程时搂住爸爸粗壮的腰身，趴在他的怀里大声哭起来“我以后一定听话”

程典摸摸儿子头，暗暗发誓，以后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再打骂儿子了。
一晃一学期过去了，程时离开家已经小半年了。今天是放寒假的第一天。想到儿子就要回来了，程典连活都没心干了，一早上就在车间里转来转去的。

“程工，你不要转了，坐一会吧！”终于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口提醒他。

“你懂什么？程工的儿子要回家过年了，他能不激动么”

“就是啊！我们当初还打赌，看程工会不会一开学就跑到他儿子的学校当保姆去，没想到他还真的忍住了”

工友们七嘴八舌的打趣程典，平时的他一定会眉毛一横，随便吓唬他们一句。可是今天他六神无主，魂不附体的，根本就没听到他们说什么。

“小程，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今天也没什么事，放你一天假，有事我再打电话给你”总经理站在门外无奈的说道。

=　=！程典，我说放假，你也不必一副大逃离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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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典开着车飞快的朝家里驶去。儿子，爸爸来了，等着爸爸~~！

越是着急，越是一路都遇到红灯，到了大楼下，连电梯都等不及，他干脆一路顺着楼梯跑了上去。

好容易爬到家门口，气喘吁吁的掏钥匙开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和他出门前一模一样。

唉！他忘记了，儿子要下午才到。=　=



既然回来的早了，程典决定动手打扫房间。

其实，自从程时走后，这个家几乎都没怎么起过火，他都是在厂里的食堂吃大锅饭。第一天，当他出在在打饭的队伍里的时候，竟然引发了一场小骚动。

“哇！天要下雨了，程工来打饭了”

那天的饭比平时买的要快了好几倍，大伙觉得连程工这种居家型的男人都来食堂打饭，一定是得到内部消息，今天的饭很有料。

想到宝宝不在后，这个家就完全没个家样，程典低头苦笑。

“爸爸！”耳边依稀响起宝宝稚嫩的声音，声声呼唤几乎快要揪碎他的心。

程典，你怎么忍心？你是怎么。。。。。。。。狠下心的。

轻轻推开儿子的房门，干净整洁的房间一直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宝宝搭上公车离开的那天，他独自坐在这个房间里一夜无眠。

床单上，枕套上还残留着宝宝身上特有的味道，就算放到一大推衣物里面他也绝对不会弄错。其他人都无法理解的心情，那是相依为命，独一无二的存在。

没有了宝宝，程典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亲人了。

他并没有告诉程时，他也曾是个孤儿。一直在孤儿院里待到十八岁，然后考取了一所名校，才渐渐有了今天的他。

他的心愿就是可以收养一个和他一样孤苦无依的孩子，可是现在的不少女性都无法接受这个想法，觉得孩子还是自己的好。尝试了很多次后，他彻底放弃了，不结婚又怎样？

那时候，他心情很沉重，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然后，他遇到了宝宝，他的程时，那个被亲生父母遗弃，却被上帝眷顾的孩子。

一眼万年！从前出现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才有的情形，第一次如此真实带着震撼冲击着他的灵魂。

有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是他的眼里连西施都不存在，满满的都是他的宝宝。

“爸爸”小男孩特有的干净清澈的声音软化了冰封多年的感情，化作春日的暖流，缓缓滋润了干涸的心田。

“宝宝”他将脸深深埋入程时的被子里。多少个无眠的深夜，他就是这样幻想着宝宝就在他的怀里，热乎乎的屁股贴着自己的肚子，睡的毫无防备。

那是他偷袭了很多次才换来的福利。

平时在儿子面前总要摆出大人权威的男人，此刻，在这个几十平米的房间里，再也无需隐藏，任由思念汇聚成一股洪流，将自己彻底掩埋。

上个月厂子里组织大家出去玩，他在当地买了一只可爱的小乌龟，现在就养在客厅的鱼缸里，他觉得，宝宝一定会喜欢的。

“小李，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时都喜欢看什么动画片？最好是适合小男孩看的”

“嘻嘻！程工，你就直说你家宝宝会喜欢看什么就好了嘛！绕那么大的圈子干神马？”

“程工你是不是害羞啊！”

这些小丫头，他无力的摇摇头，脑袋里整天都不知道想什么？动不动就几个人围在一起神秘兮兮的偷笑。

对了，他坐起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打开来，上面用钢笔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动画片的名字。

《火影忍者》他记得小李她们当时一脸兴奋，口水飞溅的讲了一大堆，听得他头晕目眩，依稀记得好像是讲2个少年互相喜欢，但是命运使得他们不得不分离的故事。

太悲情了，不适合，划掉。


《棋魂》这个好像是讲下围棋的，宝宝很喜欢围棋。他又继续朝下面看，备注那里小李赫然写着：佐为离开后，光再也没有心思也没有勇气下棋，觉得失去了他，世界变得好安静。

=　=太写实，划掉。但是他打算自己看看。

。。。。。。。。。。。。。。。。。。。。。。。。



删除了半天，最后被留下的只有几部了。程典长长松了口气，抬头，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结果他什么都没做。

算了，还是先做一顿宝宝最爱吃的饭菜吧！菜是昨天就买好了，从冰箱里拿出来，快手快脚的洗干净。

程时一走进玄关，就听到厨房里传来熟悉的切菜声。

当当当当。。。。。。。。。

这个声音陪伴了他五年。

他悄悄走到厨房前，探头。

干净明亮的料理台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宽阔厚实的背肌在灰色的羊绒衫下隐约可见。下面是一条米色的卡其布的裤子，脚上是可爱的嘻哈猴的毛拖鞋。

和自己脚上这双一模一样。

爸爸！他张嘴，在心底轻轻呼唤。

切菜声停了下来，男人挺立的身躯微微一僵。

空气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微妙起来，程时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的心跳声。

程典放下菜刀，慢慢转过身。

“爸爸~！”宝宝带着哭腔的呼唤连同软乎乎的身体一齐撞进他的胸口。
一顿饭爷俩吃的都很安静。程典从来只有对着儿子的时候还有点话说，今天宝宝却一直板着脸默不作声，徐徐夹着菜，放进嘴里后细细咀嚼半天，缓缓咽下。

动作优雅，从容，给人的感觉就是我在忙着吃饭。

疏离的静谧在空气中弥漫，沉沉的压得程典心口闷痛。

“宝宝，学校还好吗？”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不上不下的气氛，他开口随意提了个很多家长通常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交流时惯用的话题。

“还可以”

“功课紧张吗？食堂的饭菜味道怎么样？我听说那种大食堂卫生通常都不太好，你有没有闹过肚子？”

程时放下筷子，静静地盯着程典看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在乎”

前一刻宝宝还扑到他的怀里哭的像个饱受委屈的孩子，害他都鼻子一酸，差点在儿子面前丢脸。

现在，他又透出一股大人的神态和自己说话。

才不过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为什么宝宝变得让他琢磨不清了呢？

“你胡说什么，爸爸一直都很担心你”

程时翘起嘴角，嘲讽的微微一笑“既然这样，为什么这么久，连一个电话都不给我”

我。。。。。。。。。

程典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儿子那双变得过于聪慧的眼睛。

你要爸爸怎么说？告诉你，从你走后的第一秒起，爸爸就后悔了。

多少次，独自坐在沙发上，手机被攥到湿热，却连翻盖都不敢打开。太多的害怕，害怕听到宝宝埋怨他的狠心，害怕听到他过的不好，害怕他哭着说想要回来。。。。。。

甚至，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都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先哭出来。

宝宝有了新的学校，新的小伙伴，他需要独自长大的机会，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必须要教会给儿子的东西。

不愿再想下去，程典握紧放在腿面上的双手，低声说道“爸爸太忙了！”

太忙了？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吗？是把我当作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对待，给予的解释吗？

爸爸，你知道这些日子你的宝宝是怎么过来的吗？

咬着牙忍住快要决堤而出的眼泪，程时呼的站起来，粗哑的说道“我吃饱了，想去休息”

说完，他头也不抬的急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

“嘭”房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程典仿佛听到儿子那扇好容易才对他打开的心门，被他亲手再度关闭。


快到年底，到处都变得忙碌起来。商店的橱窗上挂满了各种小饰物，贴着圣诞老人的笑脸，程典这才意识到，圣诞节来了。

他是很传统的中国男人，对这种西方的节日没有感觉。从前上大学的时候，有些开放的同学一到这个时节就变得活跃起来，兴冲冲的对每个路过的人大声喊“Merry　Christmas　”

大街上的年轻人们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手里捧着包装精美的礼物，说说笑笑的从他身边经过。

“叔叔，Merry　Chr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