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奶奶却赶紧一扯枣花爹的袖子,她望着周围无边的暗夜,也压低了嗓门说到,“别,别瞎说,那,那东西能听到的。”
姚甜甜原本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她从小到大受到就是无神论的唯物主义教育,信奉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战士说,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可是,自从她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个异时空,尤其是与那个始作俑者,自称活了晚年的药香少年插科打诨的斗了这么多次之后,她对于自己自小在课本上学到的唯物主义产生了怀疑,因为她的唯物主义也解释不了这一切,完全解释不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现在,面对着几乎看不到五步外的荒山暗夜,听着秋忙大叔带着恐惧的低语,姚甜甜的心‘咚咚咚’的狂跳了起来,她禁不住又往五奶奶的身边靠了靠,紧紧的拉住了五奶奶的袖子,牙齿不由自主地打着颤,鼓足的勇气问到,“秋,秋忙大叔,你,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撇一眼周围的浓浓的黑暗,杨秋忙也向着枣花爹腿边挤了挤,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说道,“我从今天早上开始走上这条秘密小路,整整走了十五个来回了了,每次都以为杨家屯就在眼前了,眼前的景物马上就变了,我也就从岩石荆棘间滚下来,结果弄了这一生的血和泥,还是呆在原地转圈圈呢!”
“从早上?”枣花爹杨憨头似乎发现什么不对劲,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在皇家猎场打短工呢吗,大清早的你怎么跑这来了。”
“哎,别提了,”杨秋忙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带着懊恼回忆说,“昨天傍晚时候,黄府的二管家有事急事要回黄家屯,他愿意出十文赏钱,想找一条近路回去。我琢磨着这事不是天上掉馅饼嘛,傍晚从小路上送了他回去,早起再从好走的大路上赶回去干活,一点事情也不耽误,就白白赚这十文钱,这是多么的一宗巧事啊。”
说到这里,杨秋忙自嘲的笑了笑,“姚先生说的对啊,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事呢,我当时就是太贪了,鬼迷心窍的应下了这个差事,当天晚上把黄府二管家送了回去,早起往回赶,这些都很正常。但是,当我遇到挡路的巨石的时候,事情就变得不寻常了起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去,杨秋忙再次向这枣花爹的身边靠了靠,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整整一天在荒山里不停的走,不停的被摔回来的诡异,他最后做了总结性陈词,“这就是老辈人常说的鬼打墙啊!前面有鬼挡路!”
听完了杨秋忙的话,大家一时都沉默了,枣花爹动了动身子,和杨秋忙靠的更近些,五奶奶紧紧的抓住了姚甜甜的右手,抓得姚甜甜生疼生疼的。
右手上的疼痛感让姚甜甜的心头一跳,脑中灵光一闪,猛地从恐惧的情绪中镇静了下来,她向前凑了凑身子,问道,“秋忙大叔,黄府的二管家回去黄家屯有什么急事?”
随着一阵细细簌簌的山风吹过,杨秋忙茫然的摇了摇头,“咱只是个带路拿钱的,赚个辛苦钱,人家东家的事情哪会和咱说啊。”
“那,你到了黄家之后,发现了什么异常了没?”姚甜甜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
“异常?”杨秋忙仰着头想了想,摇了摇头,“昨晚他们让我住在他们下人的房间里,看他们家的下人们忙着招呼贵客,没有异常啊。”、
“贵客?什么贵客?”杨秋忙话音刚落,姚甜甜立即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汇,紧接着问道。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杨秋忙立即轻松的答道,“听他们家的下人说,他们招待的是京城里来的贵客,黄大户在京中做事的儿子带回来的,他们家下人的得意的炫耀,说这位贵客是京中太师最信任的人,是个道法高深的老道爷,据说好像是姓邱的。”
道士?又是道士!姚甜甜一下子就联想到郭冬青说的他们家得到的那道‘山海羹’的菜谱,是一个老道士莫名其妙的送来的,会不会就是一个人呢?这个道士是个老道士和杨家屯的魏星言又有什么关联呢?
姚甜甜想了天,继续问道,“秋忙大叔,你送了黄府二管家回去,那跟随着他的风水先生魏星言呢?”
“魏星言?”杨秋忙一愣,蹙着眉头想了一下,仿佛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困惑地说,“好几天没看到他的人了,甜妞要是不问,我都想不起黄家猎场里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杨秋忙话音一落,枣花爹似乎是有所悟,他在老祠堂的土台子上已经见识过姚甜甜的沉稳和机智了,在他的内心里,已经不再把姚甜甜当作小孩子来看待了。尤其是,在这样诡异反常的时刻,这个小姑娘能这么冷静的问了这么多看似毫无管联的问题,这让枣花爹心头有些定了下来,他忽略了耳边呼啸的山风,支楞着耳朵仔细听起了他们的对话。
听到姚甜甜问起那个鬼怪的魏星言,枣花爹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那个魏星言风水先生偏偏穿了一身读书人的长衫,真是个鬼怪的家伙,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捣的鬼?”
“嗯,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那个姓魏的有问题!他放着好好的风水先生不当,比试什么诗文啊,引得狗娃那个孩子五迷三倒的,让他们几个好伙伴之间都生了嫌隙。”五奶奶一拍大腿,后知后觉得说。
“是他?!”杨秋忙‘嚯’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他害得我们有家不能归,我这就找他算帐去。我……”
话没有说完,杨秋忙却说不下去,他垂头丧气的坐回了地上,抱着头呜咽出声,“我,我们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我的福生,见不到我的福妹了,我回不去了,……”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杨秋忙这一压抑着的呜咽一下子勾起了枣花爹和五奶奶的伤心,杨家屯里也有他们的亲人,如果他们真的回不去了,就是亲人永隔了。一时之间,悲伤的气氛笼罩这片荒山,反倒冲淡了一些先前的恐惧。
感受着大家浓浓的牵挂和担忧,姚甜甜的鼻端酸涩,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杨家屯是她刚刚认可的家,那里有她血脉相连的嫡亲叔叔,是她活了两世唯一的亲人,她才刚刚享受了几天有亲人关爱的好日子,不能就这么天人永隔,在一次成了孑然一声的孤儿。
不,不,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想办法才行!可是该如何做呢?姚甜甜焦急的沉思了起来。
就在姚甜甜苦思无果的时候,她心底深处就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呐喊,“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是很久没有了声息的药香老少年!在姚甜甜心头彷徨无依之际,他再次发出了警告之声,又有了他的消息,姚甜甜心头大定,赶紧说到,“你没事了?我们该怎么办?”
药香少年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是在积蓄力气,等了一会儿,他才又虚弱的说道,“亲情是世界上最无私、最宝贵的,有了对亲人的牵挂,就能破除一切虚幻的魔障阻碍。”
“虚幻的?”姚甜甜抓住了药香少年话语里的关键词,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说山路上的巨石封路,是虚幻的?那,这条秘密的小路上的鬼打墙也是虚幻的了?”
“是,也不是!”药香少年微微喘息着,稍稍一顿之后,解释道,“此间小路早已经被移走,你们所见也不是同一块巨石的幻象而已。心中有石,则眼前有石,若心中只有亲人,则巨石无障!”
“这么说,只要不管不顾的往上爬就可以过了?!”姚甜甜把药香少年嘴里玄奥的话语消化了一番,按照自己的理解追问了一句。
“还需坚毅的心头之血,在幻障中燃起一线光明。”药香少年越说急切,“你们只需念着血亲之人,其他的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事不宜迟,再晚一点,我,我怕是支撑不住了!”
“你?……”姚甜甜虽然心头挂念着叔叔,但是药香少年的虚弱她还是听在了耳中,尤其是他最后那句话更让姚甜甜的心悬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你要如何助我们?你要做什么?!”
“我无妨,至多多修养一段时日,”药香少年语气轻松的说完,突然高声喝道,“可是,再晚一步,杨家屯怕是要一片炼狱,屯毁人亡了!”
097 重回杨家屯
药香老少年的当头断喝,让姚甜甜心头大急,她无法想象宁静的杨家屯变成一片炼狱的场景,无法接受带她友善可亲的乡亲们一夜暴亡的事情,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好,你说我们具体要怎么做?”姚甜甜下定了决心,又不放心的交待了一句,“你,你一切小心。”
“调动起大家的情绪,大声呼唤亲人的名字!”稍稍的沉默之后,药香少年又不放心地的叮嘱道,“开路之后,就全靠你们自己了,我要闭关,你,你自己要小心,再小心。”
姚甜甜没有说话,不管药香少年看没看到,她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叔叔,叔叔,……”姚甜甜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呼唤着自己的叔叔,仿佛一个害怕的小姑娘在恐怖中思念着至亲的亲人。
在这样极端的状况下,姚甜甜突然放声大哭,并且喊着亲人的名字,五奶奶首先绷不住了,她也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大壮,大壮,我苦命的大壮,奶奶的乖孙子啊,……”
五奶奶和姚甜甜这一老一小的大声地哭喊,奔波了一天一直找不到路的杨秋忙哽咽的声音也放大了,“福生、小福妹、凤丫啊,……”
“枣花,老婆子,我,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再也……”枣花爹在周围一片的大哭声上,也宣泄了自己情绪,大声地哭喊了起来。
就在大家哭声一片的时候,姚甜甜心底深处传来药香少年的一声暴喝之声,“开!”
随着药香少年的爆喝,姚甜甜只感觉眉心处一下钻心的疼痛,有股粘稠的液体一下子喷了出来,随即她的眼前腾起了一片血雾,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了那片血雾之中。
血雾之中,姚甜甜努力的张大了眼睛,惊奇地发现,自己周围根本就没有高大的树木和刀削一样的峭壁,而是遍布着黑黝黝的碎石,还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的恶臭气息。
姚甜甜发现了眼前景物的变化,五奶奶、秋忙大叔和枣花爹也都发现了不同,秋忙大叔首先反映了过来,他一下子跳了起来,甩着沾在手掌上的黑乎乎的东西,疑惑的说,“这,怎么回是,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哪里?”
须臾之间姚甜甜已经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欲对杨家屯不利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挪了这些恶心的东西来挡住杨家屯外面的道路,并且幻化成巨石或者山间秘道的模样,阻挡外面的人进去。
现在,药香老少年拼了自己受伤也让他们看清了阻挡道路的本源之物,他们只要越过这些不知道为何物的障碍物,向着杨家屯的方向,按照心头之血指引的向着亲人的方向前行就可以。
想的明白,姚甜甜一直右前方,大声的说道,“感谢神明保佑,给我们指一跳明路,我,我看到叔叔了,我要去找他。”
原本姚甜甜只是直接直觉的感觉那里是杨家屯的方向,但是她大声地喊出来之后,真的就透过了血雾看到了杨家屯村东头的村塾,看到了半敞着的大门,透过大门看到了叔叔拖着疲惫的身子蹒跚的走进了里屋,她甚至看到了叔叔紧缩的眉头,似乎还听到了他一声轻轻的叹息。
姚甜甜看到了一直牵挂着的叔叔,五奶奶也看到了蔫蔫的躺在炕上的大壮,她心头着急,变了声的焦急之语脱口而出,“大壮,大壮,你这是怎么了?你这么壮实,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病过啊,这是怎么了?”
五奶奶看到了病重的大壮,枣花爹和杨秋忙也分别看到了自己担心的人奄奄一息的躺在了炕上,他们不用姚甜甜再说什么,也不顾脚下恶臭的乱石,向着家的方向冲去,那里有他们牵挂着的亲人,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地方。
相比于年富力强的秋忙大叔和枣花她爹,姚甜甜和五奶奶的速度要慢了一些,等她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那腥臭难闻的乱石堆,踏在真实的土地上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杨家屯得村头。
眼前的血雾散去,周围是杨家屯的青山绿水漫山遍野的山花,而初升的朝阳挂在东方,撒出一片和煦的光辉,这简直就是在正常不过的早晨了。姚甜甜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回首望去,身后的山路蜿蜒延伸,路边的山花开得灿烂,哪里还有什么腥臭的乱石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奶奶抖了抖脚上还沾着的一些黑褐色的东西,惊讶的喊出了声来。
五奶奶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另一声惊讶的呼唤,“咦,是奶奶?是奶奶和小甜妞回来了!”
“大壮?!”五奶奶听到自家孙子的声音,却仿佛听到了最奇怪的声音,她猛的一下回过来,惊喜的问到“大壮,你没事了?我的孙子没事了?”说着话,五奶奶一把扯过了大壮,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一番,困惑的缩紧了眉头,“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你生病了啊?”
“奶奶,您刚回来,您怎么看到我生病了?”大壮惊奇的张大了眼睛,嘴里不停的大声说着,“我们昨天是生病了,浑身没有力气,头疼的要炸开了,不过喝了姚先生熬得药都好多了,今天早上突然就一点事都没有了,大家才刚陆陆续续的回自己的家里去了。”
“突然就好了?”一旁的姚甜甜突然插了一句,“大家一起生病,又都一起好了?”
大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难过得说,“我们都没事,可是姚先生不但没好,却病得更厉害了。就在刚才,他吩咐我出来看看,看是不是村里外有人来了,我刚出来就看到了你们。”
“叔叔,叔叔没有好?”姚甜甜的语调一下子急切了起来,她顾不上再和大壮说话,拔腿就往村东头的村塾跑去。
一迈进村塾的大门,浓烈的中药味一下子充斥了姚甜甜的鼻端,福生正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药汁从灶间出来,脸上还才残留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脚下也还蹒跚着。
姚甜甜赶紧跑了几步,指着福生手中的药碗,急切地问,“这可是给叔叔的药?他现在怎么样了?”说完,她一般抢一样的端过了还热着的药晚,就要送到屋里去。
“嗯,”福生点了点头,却出言阻止姚甜甜到,“这药还太烫,要在外面等要凉一些才能端给先生喝。”
姚甜甜停住了脚步,低头吹了吹还热着的中药,一边问到,“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昨天的是简直太诡异了”说起这个话题,福生还是满脸的惊恐和后怕,嘶哑着嗓子说道,“昨天,天色突变,天上浓黑的乌云好像就要压下来吞噬了所有人一样。一个瞬间,整个屯子的人好像着了魔一样,全都病倒了,一个个的都浑身无力,头痛欲裂,是先生强撑着不适,给大家熬了药,才让大家免予癫狂,互相残杀。”
说到这里,福生稍稍一顿,脸上闪过劫后余生的恐怖,继续说道,“杨海富兄弟二人不肯相信先生的话,没有吃药,不到一刻钟,他们兄弟二人就像红了眼的魔怪一样乱杀乱砍,不但把他们一家人都砍死了,他们兄弟二人自己也相互砍得浑身一块好肉没有了。”
姚甜甜听到这里,脑海里想象着乌云遮天蔽日的异像之下,两个疯狂的自相残杀的血人,直到双方都成了白森森的骨骼才罢休的情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后怕的说,“他,他们没有伤害村子里的其他人吧?”
福生摇了摇头,有些庆幸又有些困惑的说,“先生给大家分了药汁,大家还是有些担心,所以就都留在了村塾里。说来也奇怪,杨海富兄弟这么疯狂的折腾,就是没到村塾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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