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怀里。
姚甜甜一气呵成的做完了这一切,刚想进一步施救,被推开的杨家屯众人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们的三叔公竟然被一初来乍到的小丫头给抢了过去,她想干什么?
杨家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跳了出来,她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则直指姚甜甜的鼻子,大声地喝问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啊?跑到我杨家屯来指手画脚的,你想要什么明说,不要耽误了咱们救三叔公。”
听了妇人不怀好意的喝问,大壮第一个不干了,他一步跨了出来,双臂一展,把姚甜甜护在了身后,“丽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甜妞是姚先生的侄女,自然也是我杨家屯的自家人,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随便的乱说乱讲,任意的诬陷好人!”
“吆,是大壮啊,你还没正式倒插门姓姚呢吧,就这么互着了?这里是杨家屯,和姓姚的可不是自家人,你想当他们自己人啊,跟我们可没有关系!”被叫做丽嫂子的妇人斜了一眼大壮,不屑地说道。
福生没有大壮身手灵活,挤了半天才满头大汗的挤了进来,他喘着粗气和大壮并肩而立,迎着丽嫂子的不屑,冷冷的说道,“姚先生虽然姓姚,可是他教书育人,泽被乡里,在场的乡亲父老,你们哪家的子弟没有被姚先生教导过?哪家没有受过姚先生的恩惠?而且,老族长还亲口说只要姚先生不嫌弃咱们屯偏僻,他就永远是咱们杨家屯的人!”
福生大义凛然的说着,微微昂了头,带着质问环视着周围的乡亲们,大家都在福生询问的目光中纷纷低下了头去,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
逼退了众人,福生这才迎上了丽嫂子的目光,被福生一瞪,原本神情不屑的丽嫂子目光一偏,闪过了福生的目光。福生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他趁热打铁的问道,“丽嫂子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质疑老村长的命令,还是怀疑乡亲们的眼光?”
丽嫂子垂头想了一会儿,又嚯地抬起头来,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福生几眼,又不屑的瞥了眼不知道低着头在忙活什么的姚甜甜,嘴里啧啧出声,“啧,啧,啧,这才刚来杨家屯一天,就狐媚子的拉了这么多人护着了啊,这福生可是订了亲的人呢,不知道避讳,二婶子也不管管自家的儿子,这要传到枣花娘耳朵里,可是好说不好听哪。”
杨二婶被人点了名,立即往前站了站身子,她是很生气福生这个时候为姚甜甜出头,但是丽嫂子这么说,杨二婶却是不乐意的,自己的儿子在怎么样,背后怎么教训他都成,她却不能允许别人说他半个‘不’字的。
杨二婶闲闲的瞅一眼丽嫂子,声音不高也不低的说,“吆,他丽嫂子啊,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屯子里的孩子们都跟着姚先生读书识字明理的,福生这孩子尊师重教的,哪里不对了?再说了,甜妞这孩子是姚先生的侄女,又和枣花那孩子投脾气,福生为她说句公道话,不是应该的么?”
杨二婶气定神闲得说完,还不肯罢休,她眼皮一撩,看到了一旁的狗娃,马上就有了一个主意,她稍稍的上前一步,指着狗娃说道,“狗娃这孩子也在呢,他也是跟着姚先生读书做文章的,你说说,大壮和福生这么做,对不对?”
杨二婶的一句话,一下子把狗娃推倒了众人的面前,他瞅一瞅义愤填膺的大壮和福生,又看了看把火引到他身上的杨二婶,最后目光有些瑟缩的停留在了怒气冲冲的丽嫂子身上。
“说,你说啊?”丽嫂子感觉到狗娃瑟缩的目光,她得意的一仰下巴,指着狗娃的鼻子说道,咬着牙说道,“当着大家的面,你倒是说说啊!”
丽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狗娃是比谁都清楚的,她是他的后娘,是把他从小打骂到大的,丽嫂子一直以来的积威,让狗娃每次在面对她的时候都忍不住地哆嗦,现在听到她这么问,带着她一贯的盛气凌人的气势,狗娃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丽嫂子满意的一仰头,对着杨二婶洋洋得意地说,“她二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不听父母的话的,狗娃这孩子虽然不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可是从小就跟着我,知道分好坏人,是不会向着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谋划咱们杨家屯的东西的。”
听了这话,杨二婶脸上神色一变,刚想再说些什么,瑟缩着的狗娃突然一反常态的一挺胸膛,反驳道,“娘,你不要冤枉甜妞,她不会谋夺杨家屯什么东西的,大壮被毒蛇咬伤就是她治好的,她这么做是在救三叔公呢。”
“什么?你还敢说我不对了?反了你了,竟然敢跟我作对?!”丽嫂子没想到狗娃竟然敢反驳她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她气得脸色刷白,一下子就薅住了狗娃胸前的衣服,厉声质问道。
“我,我,我,”在丽嫂子长年的淫威之下长大的狗娃又是本能的一哆嗦,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试探着抬起了胸来,“我不是要和你做对,我只是再说事实而已,甜甜的真的只是在救三叔公。”
032 狗娃长大了
“啊,我不活了啊,从小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大的小祖宗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啊。”丽嫂子干嚎着大声说着,身子一沉坐到了地上。随即,她一抬腿把狗娃也踢翻在地。
撒泼的丽嫂子一只手混乱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双脚照着狗娃的身上不管不顾的乱揣着,另一只手还不往指着人群外面一个矮人半头的人影,大声地喝骂道,“杨冬初你这个坑人的窝囊废啊,我王小丽嫁给你算是倒了霉八辈子血霉了,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一天到晚的忙活着,我忙活了这么些年,落了啥啊?就是让这个忘恩负义的消王八羔子联合外人一起来欺负我啊?啊,啊,啊,我不活了啊,……”
丽嫂子当众撒泼,狗娃首当其中的被踹了,狗娃爹——窝囊的杨冬初被老婆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他不知所措的抱着头蹲了下去。而微着丽嫂子和狗娃的人们也自动的让出了一条路来,让这怪异的一家三口都能清楚地看到彼此。
“咳,咳,咳,大庭广众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太不像话了,你们还嫌丢的人不够吗?”随着痛心疾首的话音,一个老者颤微微的顺着人墙走了进来,他用拐棍点着地面,“回家,回家,都给我回家,不许再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老人急吼吼的说着,缓缓地弯下腰去,把抱着头缩在地上的狗娃一把扯了起来,无可奈何的说,“你呀,你也是马上就十五岁的人了,很快就能顶门立户的过日子了,怎么和你那个爹一个样,怎么也这么窝囊啊,啊?!”
“哎,”老人说着,摇着头叹息了一声,拉着狗娃就往外走。
狗娃被他后娘连蹬带踹的,弄了满身的灰土,狼狈不堪,被爷爷拉起来之后,他本能得用手遮挡着杨家屯众人各样各样的眼光,可是当他从自己的衣服缝隙里看到正低头忙活着什么的那个黄袄红花的背影,耳畔响起了那句认真的话:‘杨鹏飞,我相信你,加油!’,他禁不住心中升起了一股子豪情。
狗娃猛地一用力,挣脱了老人的手,仰起来混合着水和土的狼狈小脸,大声的说,“不,爷爷,我杨鹏飞长大了了,现在杨家屯正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我怎么能因为个人的一时懦弱而逃避呢?!我不走!”
“你,……”颤巍巍的老人猛地抬起了头来,他翕动着嘴唇,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来,“也好,三叔公、族长和姚先生都在,你留下来也好,你长大了,爷爷也放心了。”
听了爷爷的话,狗娃郑重的点了点头,坚定决绝的说,“嗯,我长大了,爷爷你就放心吧。”
大壮原本是一直气狗娃在后娘面前的懦弱的,但是他再气也不能多说什么,既然狗娃还要在那个家里生活,他就要顾及朋友的感受,不能一时冲动让狗娃的日子更难过的。
现在听了狗娃少见的这么坚决,大壮上前一步,和狗娃并排站在了一起,他用力的拍着狗娃的肩膀,义气的说道,“狗娃,你这么做就对了。晚上,咱哥俩也学古人抵足而眠,好好的叙叙!”
丽嫂子惹了精明的杨二婶,被她四两拨千斤,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引发了他们家的内部矛盾,狗娃公然反抗,丽嫂子当中撒泼,狗娃爷爷企图力挽狂澜,狗娃终于幡然悔悟,显示出了一个小小男子汉应该有的血气方刚,而大壮则很义气的表达了想要做狗娃坚强后盾的意思,虽然他的话说的有点那么不伦不类的,经不住人们细致的推敲。
丽嫂子在家里横行惯了,这次被狗娃的突然反抗闹了个措手不及,当众撒泼又棋差一着,用了一个下下策,成了全屯人的笑料,人前闹了很大一个没脸,只得灰溜溜地爬了起来,很恨的剜了一眼姚甜甜、狗娃、富生和大壮几个人,然后披头散发地扯着狗娃爹溜了出去。
这场因姚甜甜而起的风波,以诬赖姚甜甜的丽嫂子灰溜溜的溜走拮据了,而姚甜甜自己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上一句话。不是因为她是个任人随便诬蔑也不肯反击的软弱之人,而是因为她没有时间,她正忙着救护心血管病犯了的三叔公呢。人命关天,稍一分心,三叔公可能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姚甜甜一边回忆着自己在上一世里学过的急救知识,一边把三叔公缓缓地放在了地上,又随手扯过了不知道谁的破夹衣,卷成了一团垫在了三叔公的头下。
看着三叔公口边的白沫越来越多,姚甜甜轻轻的将他的头偏向一侧,解开了他夹衣的扣子,又用手轻轻的扣拍着他的背部,让他口腔以及气管内的分泌物一点点地拍了出来。
直到三叔公的脸色渐渐的有了红晕,姚甜甜才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摸着自己额角上的汗水抬起了头来。
姚甜甜抬头,正好瞥见了杨二婶冲着大门口的方向轻轻的淬了口吐沫,她顺着杨二婶略带得意地目光望去,将将看到了丽嫂子仓皇而逃的背景。
姚甜甜理了理自己方才听到了只言片语,知道自己肯定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好戏,她惋惜的暗叹了一声,认命的冲着并排而立的福生、狗娃、大壮几个招了招手,“来,搭把手,这里地上凉,咱们把三叔公抬到屋子里去吧。”
杨家屯的众人虽然觉得把三叔公的姓名托付给一个黄毛小丫头有些不放心,但是有了丽嫂子自讨没趣的胡闹在前,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阻拦了。
大壮等人听到姚甜甜地招呼,纷纷到围了过来,在姚甜甜的指挥下,福生托住了三叔公的头部和肩部,力气最大的大壮托住了三叔公的背部和臀部,灰头土脸的狗娃顾不上梳洗,也托起了三叔公的腰和腿,姚甜甜自己人小力薄的,架起了三叔公的双脚。
在杨家屯众人自动分开的人墙下,姚甜甜带着大壮等几个人一起努力,把三叔公平稳的抬到了正屋里,放到了姚润之的卧室的土炕上。
经过了姚甜甜一番及时的救治,三叔公脸色见好,眼神中终于又有了一丝生机,他缓缓转动着自己的头,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姚甜甜他们刚刚安置妥当了三叔公,就听到院子的大门被‘嘭’的一声撞倒了一边,有人上气不接下去的跑了进来,“启,启,启禀黄老爷,荒山的地契取来了。”
听了这话,姚甜甜脸上神色一紧,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赶紧支楞起了耳朵。
随着姚甜甜无意识的动作,三叔公的身子也跟着一僵,不知道是他受感受了姚甜甜紧张的心情,还是听了‘地契’两个字让他又提起了心,三叔公口不能言,他焦急的转动着眼睛向窗外望去,嘴里急切的咿咿呀呀了起来。
姚甜甜赶紧拍不轻不重的打着三叔公的后背,嘴里劝慰道,“三叔公,您别急,您的身体要紧,这个时候着急不得啊。”
回答姚甜甜的是一阵更加急切的咿咿呀呀,而三叔公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涨红了起来,姚甜甜心头灵光一闪,已经明白了三叔公的意思,她体贴的替三叔公顺着气,清清的劝到,“三叔公莫急,老村长一心为了杨家屯的乡亲们着想,不会乱来的。”
姚甜甜说着话,眨巴着她灵动的大眼睛,悄悄地附在三叔公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说的三叔公的脸上渐渐得露出了若有所思地神色来。最后,三叔公竟然费力的抬起了自己手臂,轻拍了一下姚甜甜的肩膀。
姚甜甜绽放了一抹大大的微笑,甜甜的说,“三叔公放心,我这就去外面看着去。”说着话,姚甜甜不理看的目瞪口呆的大状他们几个,一仰自己的头,挑起门帘,转身向着院子里走去。
姚甜甜和三叔公这一沟通的功夫,院子里形势又发生了改变,杨家屯的众人被手持刀枪棍棒的衙役和黄大户的打手们一步步逼着退到了院子一角,黄大户手托着一个雕花漆木匣子站到了打手们的最前面,嘴里阴恻恻的说着,“怎么?杨老头想反悔?!”
自从三叔公晕倒,杨老村长神情恍惚的被乡亲们挤到一边之后,他就紧紧抱着杨家屯的口粮地的地契,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乡亲们被黄家的打手们逼退,黄不仁欺身到他的面前,杨老村长才从自己的沉思中醒过了神来。
瞥一眼退守在身后的乡亲族人们,他明白了自己身上的担子,他知道自己肩负着全村上上下下族人们的责任,他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得失荣辱,关键时刻,他必须要下定决心了。
想的清楚,杨老村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站直了自己的身子,迎着黄不仁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杨家屯的人说到做到,一诺千钧!”
033 姚先生,一切就拜托你了
“好。”黄大户满是横肉的脸上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他担开了手里的雕花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块锦帛来。然后,黄大户身子一探,把锦帛地契和一口袋银子又往杨老村长的眼前送了送。
杨老村长抬起袖子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接着,他哆嗦着打开了自己怀里的红漆木盒子,从里面也取出一块锦帛地契来,杨老村长托着手里重逾千钧的锦帛,脸上一阵通红,他攥着锦帛的双手暴起了一条条的青筋。
看着近在咫尺的的杨老村长,盯着他痛苦难舍的眼睛,黄大户一探身,把手里的荒山和地契塞到了杨老村长的手里。然后,伸手一扯杨老村长手里的杨家屯的锦帛地契,大声地说,“既然,杨老头你同意交换了,那就拿来吧!”
猛地一用力,黄大户把杨家屯的锦帛地契多到了自己的手,‘哈哈哈’的大笑着扬长而去。
黄大户带着他的打手们走了,杨老村长怔怔的捧着一片锦帛地契和一小袋银子,仿佛木雕石刻的一般,没有移动分毫,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泪水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滑了下来。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师爷迈着方步跺了过来,他冲着无声流泪的杨老村长晃了晃手,出声说道,“杨老村长,你们既然已经筹措到了税银,就把去年的人头税都交割清楚吧。”
“也好,”杨老村长抬起袖子胡乱的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直愣愣的把手里装着银子的小口袋往前一送,决绝地说道,“请李大人点数,去年一年,杨家屯三百九十六口的人头税银都在此了!”
李师爷也不客气,他把手伸进了钱袋里,从里面取出一大一小的两个闪着光的银馃子出来,托在掌心里掂了掂,脸上漏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来,“杨家屯税赋已清,本官可以放心的回去交差了,杨村长,你们好自为之,咱们会后有期了!”李师爷虽然是和杨老村长说着话,眼神却向一旁的姚润之望去。
感受到李师爷的注目,姚润之坦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