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说的这几个地方,姚甜甜还都有所了解。
冒儿胡同是她最先怀疑的地方,也是她所探知的敌方最早落脚的地方,部署肯定也是最周全的,所以她从杨家屯回来,没有直接回山海阁,而是先去了冒儿胡同转了一圈,也是有一层先打草惊蛇,让他们离了这一妥当的落脚处的意思在里面。
而城南的棚户区,姚甜甜也不是全然不知的,当初老酒鬼把赵三小姐从赵府悄悄地掠了出来,就是藏在了城南一处低矮的草房内的。当时,姚甜甜还和大壮一起去了那里,亲眼看到了那里的一切,确实像孙夫人说的一样,那是一个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了。对方真要把五奶奶和老村长藏在那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城外的乱葬岗,姚甜甜也不陌生,她曾经在那里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夜,也由此看到了老酒鬼背后之人和煌太师走狗们的实力,又比那个邱道士的道法强上了百倍,让姚甜甜咂舌不已。只不过,让姚甜甜没有想到的是,经过了那样的一役之后,对方还会在那里布置一个落脚点。
姚甜甜暗自思量着,孙夫人也沉默了一会儿,才有有些歉然的说道,“咱们家老爷虽然是宁县的一县之长,可毕竟上面还有管着他的呢。他只能悄悄地派人去查,却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搜的,你的亲人们……”
“我都明白的,”姚甜甜赶紧打断了孙夫人歉意地话,感激的说道,“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说句犯上的话,当官的有时候还不如一个老百姓自由呢。孙大人有难处,还能为了咱们小小山海阁的事情做到如此,我已经很感激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会自己处理好的。”
“难为你小小年纪,看事情这么通透,咱,咱们也是身不由己啊,就连我出来还的这么偷偷摸摸的,唉。”孙夫人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
“夫人还是尽快地回去,免得让那些人抓住把柄,给孙大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您回去之后,安心的喝药,不用再为了其它事情劳心费神了。”姚甜甜体贴的叮嘱道。
“如此,姚东家珍重,我告辞了。”
送走了孙夫人,姚甜甜又独自返回了安静的静室之中。刚刚推开木门,就看到老酒鬼正在大口大口的喝着桌上的凉茶,一副渴急了的样子。
“慢点喝,每人和你抢的。”姚甜甜调侃了一句。
“哎,”老酒鬼抬起头来,委屈的叹息了一声,“可怜我老酒鬼,连夜奔波,直到现功夫喝上一口凉茶,东家连这个都不许了么?”
“呵呵,原来是酒鬼前辈刚才听得津津有味的,连茶都没有顾上喝啊,真是敬业哪,佩服、佩服!”姚甜甜作势一躬身,继续调侃道。
“东家知道我在偷听?”老酒鬼这一回不在淡定了,有些懊恼的问道,“我这一回很小心了哦,怎么还是被东家发现了呢?”
姚甜甜混不在意的走道小火炉子前,取了上面的沸水添到茶壶里,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我发现的,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啊。”
“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老酒鬼一蹙鼻子,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认真的回想了起来。
姚甜甜悠闲的坐在了老酒鬼的对面,才慢悠悠的解释道,“你明明看到了我送孙夫人出去,而孙夫人也不是原本的官家夫人的装扮,却一点也不惊奇,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老酒鬼原来是在这里露了破绽,东家真是聪明名啊,怪不得轩坞那个牛鼻子总是夸呢,还提醒老酒鬼小心提防着点,一个不小心就……”老酒鬼话没有说完,却不在说下去了,嘿嘿的干笑了起来。
轩坞?好熟悉的名字啊!老酒鬼没有继续说下了,姚甜甜却已经抓住了他话语里的关键字眼。记得叔叔姚润之借火伤遁的时候,那个出面帮忙的道士就是叫轩坞的,老酒鬼和他相熟,应该也是知道叔叔的消息的吧。或者,叔叔和轩坞道士也都已经到了附近?
姚甜甜越想越兴奋,她顾不上再和老酒鬼斗嘴,欣喜的站起了身来,“轩坞道士在哪呢?我叔呢,他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真是太精明了,一点点的口风都能猜到这么多。”老酒鬼悄声的嘟囔道,“老酒鬼这张嘴啊,非得缝起来不可了。”
“我只是关心叔叔嘛,”姚甜甜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说道,“人家就是这么一个亲人了,这么久没有消息,你们知道也不肯告诉我,这不是存心欺负我人小,每人给撑腰、做主嘛。”
姚甜甜越说越伤心,开始还是半是玩笑呢,说道后来,她想起了叔叔待自己的种种来,眼泪忍不住‘啪哒啪哒‘的掉了下来。
“哎,哎,这,这,怎么会这样呢?这可如何是好?”老酒鬼还是第一次看到姚甜甜苦呢,他一下子慌了手脚,急的在屋子里转起了圈来。
“你实话实说就行!”姚甜甜一般掉着眼泪,一边委屈的说道。
“好,好,好,”老酒鬼头疼的跺了跺脚,狠下心来说道,“只要东家别哭了,我老酒鬼就是拼着被责罚,告诉你就是了。”
“好,您说。”姚甜甜终于破涕为笑,脸上的委屈一扫而空,挂上一个充满期待的纯真笑容。
老酒鬼一哆嗦,仿佛是掉进陷阱里的野兽,他赶紧补充道,“咱可说好了啊,我说了你叔叔的消息,你就不许在追问别的了。否则的话,老酒鬼就真的要被缝上嘴巴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说吧。”姚甜甜痛快的应承了下来。心中却得意的笑了起来,只要你肯吐口,以后还怕没有机会再套消息嘛,现在自然是不能把他逼得太紧了啊。
263 杨鹏飞悔悟
“你叔叔姚润之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不用担心。只不过,”老酒鬼神色一肃,缓缓地说道,“他现在正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能分心,所以咱才把消息瞒的严严实实的,不想让你坏了他的大事!”
“叔叔他……”
“咱们又言在先的,我说这些已经是坏了规矩,其它的实在是无可奉告了!”老酒鬼说着,飞身而起,只留下一道袅袅的回音,“孙夫人的话我已全部获悉,这就去准备了!”
“你……”姚甜甜急的跳了起来,但还是没有留住老酒鬼的身影。
获悉了叔叔平安的消息,姚甜甜心头稍觉得痛快,五奶奶和老村长被抓走的阴云暂时的淡了一点,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几顿没有好好的吃饭了,在这么耗下去,怕是五奶奶没有救出来,她就已经饿倒了。
如今,能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对方如何出招了,现在正是养精蓄锐,等待背水一战的时机。
放下去的饵没有等多久,晚上就有了动静。
夜幕降临后不久,正是往常的山海阁热闹的时候,却因为风雨楼的突然介入搅局而冷清了不少。
就在小伙计们都百无聊赖的时候,杨鹏飞登门了,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精光外露的汉子。
见风雨楼的掌柜的露面,有眼色的小伙计立即悄悄的报了进去。福生和大壮正在账房里盘账呢,听了禀告,大壮以下自蹦了起来,“没想到他竟是逼的这么急,今天就追上门来了。”
“不要冲动,这事还是先去禀告东家。”福生拦住了大壮,神色莫名的转了转,说到。
“不用去禀告东家了,东家早就吩咐下来了,不管何时杨鹏飞来了,都直接把他一个人带去宽仁堂,东家在那里候着他呢。”随着话音,虎妞一挑帘子走了进来,利落的说到。
“既然东家吩咐了,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福生是知道上一回的那一次的会面的,带着杨鹏飞一直进了宽仁室,却把他那些横眉立目的随从们留在了门外。
关上了宽仁室的木门,隔绝了内外的声音。大壮一抬脚,‘嘭’的一声就把杨鹏飞揣了个嘴啃地,他嘴里还不解气的说到,“你真是长本事了啊?欺负起乡亲们来那叫一个狠啊!你胆子真不小,竟然把的你的狗腿子们留在了外面,以为我不敢揍你嘛?”
大壮一边说,一边又狠狠地踹了一脚,当他第三次抬起脚的时候,却疑惑着没有踹下去,喘着粗气说到,“你,你怎么不威风了?也不知道躲,难道是专门来被我踹的么?”
“你,你们,等你们气消了,我才起来。”杨鹏飞抱住了自己的头,整个身子蜷缩在了一起,像小时候被别的孩子欺负那样,小声小气的说。
一见杨鹏飞这样样子,大壮也想起了小时候他和狗娃、福生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由得就软了心肠,粗声粗气的说到,“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奶奶和老村长是你带人抓走了,现在又做出这幅熊样子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福生虽然也和大壮一样不知道杨鹏飞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看到姚甜甜衣服不管不问的神色,他也就拉住了犹疑的大壮,劝到,“这里没有外人,什么的事有东家处置呢,你先别着急。”
福生拉着大壮坐下,杨鹏飞才从地上撑起了半个身子,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姚甜甜的身前,哽咽着说到,“都是我的错,是我被认蒙蔽,被权势的光环迷了眼睛,才被人利用,做出了伤害乡亲们的事情。不管你们怎么怨我、骂我、打我,都是我应得的。”
姚甜甜并没有趁机再埋怨他,而是拉着他起来,柔声的说道,“现在,你可以把你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跟我们说说了么?”
杨鹏飞点了点头,仔细的叙说了起来。
原来,那天他再一次好奇的去找借住在杨海富家的魏星言,却被他带着去了荒山的深处,他告诉他说,他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而是京中煌太师的门人,只要杨鹏飞肯跟着他,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到时候,不但杨家屯的长辈们尊敬他,就是这宁县的一县父母官,都会任由他驱使的。
那个时候的俄杨鹏飞,刚刚改变了鼻涕虫狗娃的形象,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呢。但是就是这样的他,却从姚先生的眼睛里看到了规劝,在福生和大壮的眼睛里看到了疏离,在姚甜甜的眼睛里看到了婉拒。
飘飘然的杨鹏飞没有从自身找原因,却认为是自己的才华被人嫉妒,不得施展的缘故,魏星言的劝说正好中了他的下怀。于是,他一声不响的就跟着魏星言离开了,去了京城那十丈软红尘的繁华之地。
可是,京中的生活却与杨鹏飞设想的不大一样。不但煌太师没有召见他,口口声声地说给他富贵荣华的魏星言,也没有教给他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是把他在杨家屯的生活细细的文了一遍,尤其是涉及到先生姚润之的事情,问得就更加的详细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前,煌太师终于召见了杨鹏飞,并且赏了他一个执事的头衔,命令他跟着魏星言一起回到宁县,抢了一间叫做山海阁的酒楼的生意,并且说一切听从魏星言的吩咐行事。
从京中快马赶来的一路上,魏星言零零散散的说了关于宁县山海阁和杨家屯的一些事情。他说,杨家屯的村塾里着了一次火,姚先生被这场大火烧死了,杨福生趁机获得了老村长等人的信任,坐上了代理村长的位置。
而那片他们换来的荒山竟然是一座宝山,长出了各种各样的食材,杨福生和姚甜甜就利用这些食材在宁县开了一间养生为主的酒楼——山海阁。
魏星言还说,杨鹏飞作为杨家屯的一分子,也对那片荒山有着使用权,他的才华又远剩杨福生,山海阁本来就该是他执掌。只要他拿到了山海阁和荒山,献给煌太师,他就可以平步青云,真正的入朝为官了。
听了这些介绍之后,杨鹏飞满怀希望的回到了宁县,先和赵老爷一起筹划重开风雨楼的事,之后又以几乎是白吃白送的价格让风雨楼一下子出尽了风头。三天之后,他才瞒了魏星言,一个人擅做主张,带着一个好心,一分得意的来到了山海阁内,劝说福生和姚甜甜,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
杨鹏飞气呼呼的离开了山海阁之后,连夜就被魏星言带着去了杨家屯,按照魏星言的话说,是要先断了山海阁的后路,让杨鹏飞在杨家屯树立绝对的危险,把荒山握在手中。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等杨鹏飞等人带着连夜赶到杨家屯的时候,那里已经是十户九空,荒山上也是空荡荡的,没有魏星言说的那些珍贵又稀有的食材。不但如此,老村长、五奶奶和大壮他们还上门来找他理论,骂他忘恩负义。
一腔热血,却连番被挫的杨鹏飞怒了,他告诉魏星言,山海阁的主事人是姚甜甜,只要抓了五奶奶和老村长,就等于把姚甜甜抓在手里了,不论是荒山还是山海阁,要什么就会给什么的。
原本有些失望的魏星言马上高兴了起来,派人抓了五奶奶和老村长,没做停留,马上赶回了宁县城里,杨鹏飞却带着一分忐忑,一分得意的暂时留在了杨家屯内,等着姚甜甜他们求上门来。
果然不出杨鹏飞的预料,姚甜甜很快就招上了门来,听完他提出的条件之后竟然没有反驳,却问了他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杨家屯的荒山被夺走之后,谁来管理这片荒山,是他还是黄大户?他这么费劲心思的伤害乡亲们,最终会不会是给黄大户做了嫁衣?
姚甜甜的问话让杨鹏飞迟疑了,有了郭家饭庄那个先是合作,随后又放火烧人的例子,他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郭家饭庄第二。所以,杨鹏飞连夜就赶回了宁县,城门刚开就冲了进去,却没有找到魏星言,也没有看到之前被押来的五奶奶和老村长,而他整个人被告之,不允许随意外出。
这样的局面让杨鹏飞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果然,在他坐立不安的等了一天之后,他被人喊去了邱道长的房间。邱道长倒是没有问他什么,也没有罚他什么,就是不言不语的足足瞅了他有一盏茶的光景,毫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今夜,你就去山海阁,把荒山的地契取来,否则郭家饭庄的结局就是前车之鉴。”
根本没有杨鹏飞分辨的机会,他就被人几乎是押着来了山海阁。
说完这些,杨鹏飞再次匍匐在地,大声的忏悔道,“都是我糊涂,上了奸人的当,害了自己事小,连累了五奶奶和老村长,实在是不应该。如今,煌太师的人志在必得,我狗娃就算舍了这条贱命,也要救了乡亲们出来啊!”
264 至邪之术
“你说的是真心话?”大壮狐疑的看着哭到在地的杨鹏飞,摸着后脑勺,不确定的问道。
福生也凑到了杨鹏飞的身前,诚挚的问道,“现在咱们杨家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你,你可不能在骗我们了啊。”
“我说的都是实话。”说着话,杨鹏飞猛的一下子抬去了头来,‘刺啦’一声撕开了自己锦缎的上衣,指着胸口说到,“我杨鹏飞以命起誓,……”
杨鹏飞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啊’的大叫一声,捂着胸口翻滚了起来。而在他的手下,他胸口处的那团墨黑色的印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大有马上就灼烧起来的架势。
面对痛苦万分的杨鹏飞,福生和大壮一下子吓傻了眼,姚甜甜却突然一抬手,右手食指直指杨鹏飞的眉心,嘴里大喝一声,“妖道休要害人,破!”
随着姚甜甜的大喝,她的指尖迸发了一道七彩的流光,‘咻’的一下子没入了杨鹏飞的眉心之间。顿时,杨鹏飞停止了翻滚,一下子晕了过去。
姚甜甜对着不知所措的福生和大壮疲惫的摆了摆手,用一种有别于她平日的语气,带着沧桑和威严说到,“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你们抬他到一旁的塌上歇息一会儿,我也要调息了!”
说完这话,姚甜甜不再管福生和大壮他们满是疑惑的眼神,盘膝坐好,双手平放在掌上,然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这时,姚甜甜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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