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反常态的,平日里机灵的小伙计却是战战兢兢的,听到枣花询问,小伙计‘噗嗵’一声跪在了枣花的面前,哀求道,“求求枣花姑娘救救咱们老板,救救蝶衣坊吧,咱们是百年老店,不能就这么被人家给拆了啊。咱们蝶老板都做了五套不同式样的衣裳了,客人还是不满意,扬言说咱们蝶衣坊不能作出她满意的衣裳来,就派人来一把火把咱们的店烧个精光。”
“什么人这么嚣张,敢这么肆无忌惮的,不怕官府的官差么?不怕王法吗?”枣花又急又气,禁不住喊了起来。
“王法?官差?”小伙计冷笑了起来,“人家说出来的话就是王法,官差是人家家里看门的!”
“这,这是孙县令的夫人们要裁衣裳了?”枣花立即听明白了小伙计的话,急的直转圈,“在宁县,谁能得罪了她们啊?”
“唉呀,说得就是呢,枣花姑娘啊,您快点去看看蝶舞东家,她都要快急疯了啊。”小伙计变声变调的说道。
“好,我这就去。”枣花慌了手脚,不再搭理小伙计,转身急匆匆地就赶去了蝶舞的房间。
一进门枣花就吓了一大跳,只见蝶舞的屋子里,各式各样的布料扔的满处都是,而蝶舞却赤红着眼睛正在发呆,她手里的剪刀无疑是的滑动着,似乎还在裁减着什么。
“蝶舞姐姐,你,你怎么了?”枣花赶紧走了过去,蹲在了蝶舞的面前,急声地问道。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样子的蝶舞,一向坚强、机灵的她竟然还有这么颓废沮丧的时刻。
“枣花妹妹,我对不起蝶家的列祖列宗,也对不起你,”蝶舞抬起了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喃喃的说道,“咱们得蝶衣坊怕是要保不住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枣花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摇晃着绝望无助的蝶舞大声地说道,“我刚才已经问过小伙计了,他告诉我说是孙县令的夫人们找上门来,跟你要最新式样的衣裳,你做了好几套她们都不满意,扬言要毁了咱们的蝶衣坊,是不是这样?”
蝶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无声的泪滴顺着她的腮边鬓发滑落了下来。
“别哭,你别哭啊。”枣花慌乱的掏出帕子给蝶舞擦了擦泪水,急急得说道,“咱们得衣裳式样是姚东家给的,我这就回去求她,求她再给我们一些新的式样,肯定能让客人满意的。”说着话,枣花就要起身往外走。
“没用的,”蝶舞一把扯住了枣花的衣襟,嘶哑着嗓子说到,“一切都是借口,她们就是冲着我蝶衣坊来的。”
枣花听了蝶舞的话,一个怔愣顿住了身子,呐呐的问道,“蝶舞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229 蝶舞求见
“是啊,蝶舞为什么这么说呢?”姚甜甜听枣花说道这里,也禁不住蹙了蹙眉头,有些困惑的说道。
“哎!”枣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反问了一句,“东家你记得吧,前段时间,蝶衣坊的生意越来越好,东家好心帮衬蝶衣坊,又给我们设计了一套繁复华贵的,最是附和官家夫人和大宅门里的太太们穿了?”
姚甜甜点了点头,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给自己听,“是啊,蝶衣坊的名声越来越大,我担心那些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夫人们不好应对,特意设计了那么一套衣裳,一来可以多赚些钱,二来也是应对哪些难缠的客人们。那套衣裳华贵端庄,没有什么问题啊,是那套衣裳惹祸了?”
“不是的。”枣花赶紧摇了摇头,“蝶舞姐姐拿到那套衣衫的式样之后很喜欢,她不想那么早的就把那衣裳做出了,本来打算着第一件做给牛夫人穿的。所以,那套衣裳根本就没有客人见过的。”
“这一回,遇到了孙县令的夫人来店里,蝶舞给她做了几套衣裳都不满意,蝶舞才精心按照那套衣裳得样子做了,本以为孙夫人会喜欢,即使不能给蝶衣坊扬名,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
“可是,那么好的衣裳,她们竟然还不满意!蝶舞姐姐说,她们根本不是来做衣裳的,就是来成心找茬的。县衙的人诚心找茬,小小的蝶衣坊可怎么承受的了啊?”枣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越说越着急,最后急得眼泪都朴素扑簌的掉了下来。
枣花这边眼泪汪汪的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福生一推门走了进来。
自从山海阁顺利开业以来,生意一直很火爆,前期宣传造势做的好,紧跟着姚甜甜制定的策略也是得当,福生这个大掌柜的简直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他很少有时间来到后宅,尤其是在山海阁生意正忙得午时。
可是,今天是个例外,各自忙碌的枣花和福生都回来了。福生看了一眼满面泪痕的枣花,心中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带着急切直接说道,“东家,蝶衣坊摊上事了,您帮帮她们吧。”
福生会来说这些话,姚甜甜并不奇怪,毕竟福生和蝶舞的关系在那摆着呢。虽然暂时是各自忙碌,但将来两人注定会成为一家人的,尤其是清水镇上的蝶衣坊分号近日开张,杨二婶热情高涨的尝试着做生意,她心里和嘴里都已经认下了蝶舞这个儿媳妇,蝶舞和福生之间再无障碍。
不过,让姚甜甜奇怪的是谁给福生的消息。
如果,按照枣花的说法,蝶舞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孙夫人是冲着她蝶衣坊去的,就是她手里拿着再多式样的新衣裳也无济于事。她如果求到姚甜甜面前来,也不仅仅是要设计图样,而是把整个山海阁都堵上,和她蝶衣坊共存亡。所以她自己并没有来山海阁,也没有要求枣花回来送信、求情,一切都是枣花自己的主意。因为,枣花心思单纯,在她的心目中,姚甜甜是万能的,能解决一切的困难。
可是,现在福生又来了,是蝶舞改变了主意了?还是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利用枣花和福生,把山海阁和蝶衣坊牢牢的绑在一起,逼迫姚甜甜就范?
没错,福生的到来是让姚甜甜起了疑心。她来宁县开山海阁的真实目的,除了帮助杨家屯的乡亲们赚些银子,迅速的摆脱贫穷窘迫的状态之外,还有一个更隐秘的目的,那就是竖起一竿大旗,引出背后那些鬼魅的小人们,替原本的小甜妞的父母报仇,完成叔叔姚润之的托付,也要弄清楚自己同名同姓的穿越之谜,当然,顺带着也要帮助那个迷迷糊糊活了上万千的药香老少年寻找一下身世谜团了。
这明面的目的,福生他们几个都知道,但是另一个目的,姚甜甜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这些人里面也就是老酒鬼能猜出其中的一点端倪吧。不过,老酒鬼自身就带着很多的秘密呢,他肯定不会随便乱说的了。那背后隐藏着的山海阁的敌人有多么隐秘和无处不在,福生他们是万万不会想的到的。
现在,通过赵家陷害牛老爷和山海阁的事情,姚甜甜终于敏锐的摸到了一点点的线索。看似平静的宁县已经是暗潮汹涌,莫说是错信了一个人,就是稍微的走错了一步,都将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关于蝶舞这个人,她与虎妞和九红她们不同。
姚甜甜一早就知道虎妞的身世,她的亲人因为姚氏一族的关系被牵连。而她这人又是把一切都摆在了脸上的性子,姚甜甜是毫无怀疑的就接纳了她。而九红是因为走投无路被姚甜甜救下来的,后来在山海阁为难得关头,是她毫不犹豫的以身试毒,这才渐渐的被姚甜甜接纳的。
而蝶舞不同于她们,一开始姚甜甜就打着合作的主意的,她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百年老店蝶衣坊,姚甜甜和蝶舞两人之间可以说是相互的借助、合作共赢得关系。
只不过,在双发的合作过程中,事情有了一点变化。姚甜甜欣赏蝶舞的精明能干,蝶舞也佩服姚甜甜的运筹帷幄,双方的合作关系才参杂了友谊的成分,而后来蝶舞和福生互生情愫,眼看着就要成就百年之好。这就让双方的关系更加的密切,不在是那么冷冰冰的在商言商的关系了。
不过,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是建立在双方利益一致的基础上的。现在,蝶衣坊有了麻烦,在姚甜甜这一面,无论如何是要帮上一把的。但是,如果蝶舞把这种帮助当作了理所当然,还利用姚甜甜身边亲近的人来逼迫的话,那姚甜甜就需要在重新衡量一下蝶舞这人,重新给她定位,不能让她坏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
可是,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出于蝶舞的本意,是她身边的人错会了她的意思。她没有不择手段的拖山海阁下水的意思,那么她就不再仅仅是一个合作伙伴,而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自己的下一步棋也就方便多了。
姚甜甜脑子里快速的转动着,一时没有说话,福生觑着她的神色,进一步解释道,“虽然蝶,蝶老板她没有过来求咱们。可是,她们那的衣裳样子都是东家给她的,这一次,东家您就再辛苦一次,帮帮她们吧。”
姚甜甜一挑眉梢,似乎刚刚被福生的话惊醒,她没有回答福生的问话,而是笑吟吟的说道,“山海阁的生意这么忙,福生哥哥竟然还能听到不少闲话,可见是真的历练出来了。”
“哎,”福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山海阁这么大的生意,东家放心的教给我,我哪有还有事件去听什么闲话,是她,她身边的丫头小桃专门给我送了信,我才知道蝶衣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哎!”
福生的叹息声还没有落地,门外就传来了九红的声音,“东家,蝶衣坊的蝶老板求见,人就在门外了。”
福生脸上一急,看向了一旁的枣花,枣花摇了摇头,回给他一个‘我什么也不知道’的眼神。
姚甜甜把福生和枣花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对着外面扬声吩咐道,“请她进来吧。”
九红答应着去了。
不大一会儿,颇显狼狈的蝶舞跟在九红身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九红颇有眼色,她把人领进来以后,立即微微一福身,告退到,“东家,前头粥室还需要人照看,我先去了。”
姚甜甜点了点头,九红无声的走了出去,还极有眼力劲的替他们关上了客厅的大门。
蝶舞环视了一圈,见枣花哭得眼睛红红的,福生也是一脸的焦躁,而姚甜甜则是一幅如有所思的神色,她明白了眼前的局势,这分明是枣花和福生在姚甜甜面前为自己求情呢。
蝶舞跺了跺脚,对着福生和枣花说道,“你们,你们好糊涂啊。蝶衣坊一处出事也就罢了,何苦非要再拉上山海阁呢。”
蝶舞的此言一出,屋子里的另外三个都愣了一下。姚甜甜微不可见的舒了口气,心头松了下来。
福生心疼的看着有些狼狈的蝶舞,搬了把椅子来扯着她坐下,怜惜的埋怨道,“蝶衣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自己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硬抗下来,我,我就这么不顶用嘛?”
枣花抬手摸了摸眼角,也不服气的嘟囔道,“姚东家最聪明了,什么事情都难不住她。蝶衣坊出了事情,我,我很害怕,这才跑回来讨主意的。”
扫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姚甜甜尽量把脸上的笑容放柔和了,轻轻的说道,“蝶舞姐姐你先不要着急,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咱们大家就一起来想想办法,把难关渡过去吧。”
230 解决之道
“姚东家有办法化解?”蝶舞的眼神一亮,惊喜的问道。随即她脸上的惊喜就一下子消散了下去,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哎,姚东家不要宽慰我了。我今天赶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他和枣花妹妹沉不住气,把山海阁也给连累了,一起搭进去。”
“蝶舞姐姐,你不要悲观,说不定东家会有办法化解呢,之前咱们山海阁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东家都解决了。也许,也许,……”枣花不死心的说着,可是说道后面看着另外三人的脸色,她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了。
福生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历练,原本就精明的他想事情更加全面了。蝶舞这么一点,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不再口口声声的求姚甜甜,而是有些沮丧的问道,“你是怎么得罪的这个孙夫人,之前没有什么征兆吗?”
“哎!”蝶舞再次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孙县令掉来咱们宁夏这几年,我们蝶衣坊一直小心翼翼的,之前我爹经营的时候,几乎是守着老招牌吃老本,不可能得罪官家。我接管了这几个月来,见了‘官’字也是绕着走,怎么突然就惹上了这么一桩奇怪的官司呢。”
“拿牛夫人挑剔了这么多,就没有露出什么口风来?”福生蹙着眉头,像是问蝶舞,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事我已经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了,根本就是无迹可寻。你不要为这事费神了,快去前面看着去吧。”说着话,蝶衣站起了身来,对着姚甜甜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我也告辞了,回去收拾打点一番。既然蝶衣坊遭劫难逃,那些为蝶衣坊工作的伙计、师傅们不能再无端的被连累了。”
“你,真的无法可想了?”福生脸上一阵疼惜,他是为蝶舞心疼,他与她交往的越深越能明白,蝶衣坊对于蝶家,对于她蝶舞的意义,今天眼看着就要散了,蝶舞该是多么的伤心啊。
“命运如此,我,我已经尽了力了,相信蝶家的先祖们也不会怪罪我的。”蝶舞摇了摇头,稍稍的侧过了身子,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稍稍一顿,她继续说道,“蝶家先祖也是白手起家的,我就不信我有手艺,不能开另外一间绣坊,就是可惜了枣花妹妹的好手艺,真是赚钱的时候啊。”
说完这话,蝶舞歉然的对着枣花一福身,然后转身、抬腿就往外走,姚甜甜却出言唤住了她,“蝶舞姐姐且略等一等,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姚甜甜冷眼旁观的了这么久,确定蝶舞就是来劝阻福生和枣花的,对于自己刚才对她的怀疑有一些愧疚,说话也就不再兜圈子了。
蝶舞听了姚甜甜的话,慢慢的回过了身子,正色的说道,“蝶舞知道姚东家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可是,这一回蝶舞惹上的士管家,就是宁县首府牛老爷来了,也未必能摆的平这件事。山海阁几经波折才开业,好不容易生意红火了起来,杨家屯的众乡亲还指望着这个酒楼呢,蝶舞怎么能如此自私的拖累了山海阁呢。姚东家的一片好心,蝶舞心领了。”
“蝶舞姐姐的担心我明白,我也谢谢你肯为了杨家屯的乡亲们着想,我有一个不需要连累山海阁的法子,你可愿意一试?”姚甜甜心头感慰之余,认真的问道。
“真的么?东家你真的有办法?”福生第一个欢喜了起来,他冲动的一把扯住了蝶舞的袖子,大声的说,“你别忙着走,东家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枣花也起身离开了座位,凑到了姚甜甜的面前,摇着她的袖子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东家是最聪明的,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嘿嘿,亏得我没听蝶舞姐姐的话,径直跑回来求助了!”
福生和枣花的激动很快就感染了一脸不敢相信的蝶舞,她转过了身子,‘噗嗵’一声跪倒在了姚甜甜的面前,极其认真地说道,“如果姚东家有办法保住了蝶衣坊这块招牌,从今以后,我蝶舞任凭驱使!”
蝶舞如此的承诺,让姚甜甜心头的愧疚更深。她为了试探蝶舞的心思,差一点把她逼上了绝路,而蝶衣坊今天这一番劫难,说到底还是和自己有些关联的。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是那幕后之人想探一探蝶衣坊的底细了。
蝶衣坊沉默了这么多年,一夜之间声名迭起,除了新东家蝶舞推陈出新,大胆尝试之外,她掌握了枣花这个绣品大师和新奇的衣裳式样也是蝶衣坊突然风生水起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宁县平静的太久,蝶衣坊上演的这一幕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