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惊让我觉得这一次韩老师一定在耍我，于是做事总是漫不经心，想要因为做错什么而被老师换下来，可是渐渐的我发现她似乎没有耍我。
那时，全班人答数学题似乎都很吝惜文字，除了必要的数字，从不愿意多写一个字，往往丢失了一些重要的得分点，而我这个大傻瓜自知数学很差，想着能写多少是多少，于是拼命的去填满格子，想换点分数。韩老师就是看中了我这一点。
明白了这些，我开始很认真的为老师做事，尽管每次嘴上都在说老师的不是，其实每次老师吩咐我做事，我的心里都美滋滋的，像小学生一样，幼稚。
后来我来到了现在的班，学校里开展唱歌活动，每个班都要唱革命歌曲，别人班的老师喜欢放学后把同学们留下来练习，我们韩老师却从不这样，她总是用中午读报的时间。到要比赛的最后一个星期，她竟然帮她的数学课拿出来让我们练习。每次放学看到别人班上羡慕的眼光，我觉得超级得意。
我还记得我们唱的是《闪闪的红星》，轮到她单独教我的时候，我一紧张竟然唱走调了，同学瞬间就笑了起来，她也是，但片刻后，她摸摸满脸通红的我，说，慢慢来，Don’tbeshy。我到现在还记得她那时的腔调，它在我的记忆里游荡，让我不禁莞尔。就是那句话给我的鼓励，我就真的不再害羞了，大大方方的唱了起来。
再后来，是某次我抄作业被她发现后，她斜睨着我，说，原来我曾经的数学课代表就这点能耐呀！然后，她就走了，不给我说话的余地。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只不过有些人逆反，可以反到正道上，有些人反之。我当时就在想，我要让你后悔你所说的话，于是，我认认真真的学数学，期中考试的时候果然考了全班前几名。她微笑的走过来，狡黠的笑着，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孩子，我就知道你是这样聪明的乖孩子。原来我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
再后来，就是期末时的那个颤抖而无助的背影。再后来，是她紧皱的眉头……
殷向阳，你还记不记得下学期期末的时候，我们全班都没考好。那天最后一节是数学课，韩老师来班上发卷子，我的视力好，在座位上就看到她的神情怪怪的，没想到的是，她一发完卷子就独自一个人跑上了楼梯，连课都没有跟我们上。我明白她在哭泣，因为即使隔着窗户，我仍看到了她上下颤抖的肩膀，我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吧，或者，我不想让自己被感染，于是我别过头，不去看她。这才发现全班都安静无声，都看着韩老师离去的方向，我准备和你说话，可是，我抬起头，却看见你的眼眶镀上了一层红晕……
不要再说了！干吗说得这么煽情啊！我说过，你又不是央视的朱军！
我不得不说，殷向阳。我想，她应该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老师吧！博士，这是教大学都绰绰有余的水平，因为她两年前才刚刚毕业，所以只能暂教高中，然而却让她的自信心一次一次蒙受挫折。我还记得刚刚上高一的时候，她看到我打篮球会表扬我，说要以我为榜样，让全班都运动起来，还说，她自己以前就很爱运动，是个运动健将。可是，我们的成绩一日不如一日，于是，她也就开始严禁我打篮球，阻止我的一切额外的运动，当然除了田径队的之外，于是我开始讨厌她。而有时当我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我又会在想，到底是她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她。殷向阳，你明白么？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希望，可是在无数次的失望之后，人就会不得不绝望。她可能就是绝望了吧！于是她选择离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刚刚说的，你有什么没跟我说？
其实……殷向阳，你不要激动。
嗯，我不激动。
其实……
城，我觉得老师昨天之所以没回寝室是因为她早料到了会有人在楼下堵她，她是铁了心的要离去吧！再说，我听说大学老师的工资很高，听说大学生根本不用老师管，听说大学老师根本就不批改作业，听说大学老师的福利比现在高的多……
所以，既然大学这么好，韩老师又可以胜任大学的教学，那么我们就应该让她去，不是有首歌叫“放手也是一种温柔”，有句话是“爱她就给她更广阔的蓝天”么？既然如此，当老师作出了她认为对的决定，我们不应该支持她么？我们不应用自己的人生去牵绊她的人生呀！
这样的想法你是否认同呢？
反正心痛只是一时的，习惯了就好。呵，就像我习惯你打来的电话，所以习惯性的等你电话一样。等我们习惯没有韩老师的生活，我想那个时候我们会发现，人生就是一场旅程，无论谁离开，我们的生活依旧要继续。
所以，城，有一天如果我和你分开了，不能每天见面了，我想我也会慢慢的习惯，慢慢学会用时间稀释一切回忆。
喧闹的白天
p。s。我又在说大话了，是么？我真的做得到么？
＇268 郁金香花语＇
十二月二十五日
离上次写日记快一个星期了……
今天是圣诞节，武汉的天空也很应景的下起了雪。刚开始下雪的时候是在上微机课，酷爱电脑的我们不知听到谁说了一句——下雪了。于是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窗外，同学们也熙熙攘攘地开始讨论。发觉到声音很大，微机老师皱眉教训我们，谁都没有听他说话，只听见周海涛大叫着下课了，于是其实根本没有听到下课铃的众人都跟风跑了出去。
我尤其高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讨厌夏天，相对的，我喜欢冬天，特别是有雪的冬。我喜欢看那些雪精灵从天而降的样子，像天使羽毛，很美。
我与同学在雪地里打闹，乐不可支，看到我兴奋地样子，林晓慧这个男人婆在一旁泼我冷水：我这可是第一次看到雪，都没想你那么兴奋，你是不是傻了啊？
我嬉笑着白了她一眼：你们浙江都不下雪么？
嗯……至少从我出生到我离开浙江来武汉的那一年，都没下过雪。
唉……我装做一副很伤感的样子，你真是太可怜了。那就趁现在好好玩吧！
切。她嗤之以鼻。
我在飞扬的大雪里寻找你，你这个电脑狂人不会还在上网吧！不然，对你那么敏感的我怎么会没发现你？操！其实我真的好想在这样一个大雪天里，在白茫茫的空间，牵着你的手，然后静静的等，静静的看着彼此微笑，不需要任何语言，却能让人感觉到那无言的爱。
晕！你怎么总是这么肉麻呀！我快受不了了！
受不了你就去吃屎！
喂喂喂，怎么说话呢你！你本来就是呀！总之我觉得你这种想法在今生今世应该是不会实现的，来世再说。你好心的“安慰”我。
你……我有点生气，莫名的。你说的也对，再说美好的事物稍纵即逝，今天早上我用手接那飞雪，可雪刚刚落到我的手中变化作了雪水，不见了。你要小心，要是我突然不爱你了，你说不定会不开心的，说不定。
这……不是“说不定”，是“一定不会”。
那是中午，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小心翼翼的走着，一步一步，将我们共同的印记留在雪地里。
你的话让我惆怅。是啊！还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吧。就算我很爱你，就算我觉得你对我很好，就算我们每天通电话，就算我自认为我们很了解彼此，就算你邀请我和你一起补习，就算你对我比对班上的任何人都热情……可是我是男生，你也是男生——这就是对你我来说永远跨越不了的鸿沟，这就是对你我感情的不二法案，这就是你我无法深入发展的禁锢。
顾熠城。
诶？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我从书包里拿出来。这是黄色郁金香的标本，很美是不是？送给你。
可是……为什么？
这是圣诞礼物啊！你知道黄色郁金香的花语么？想你也不知道。是——我一字一顿地说——喜欢你阳光般的微笑。
那一瞬间，我看到你的眉头又皱了皱，似乎有点犹豫，有点苦恼，有点无所适从。
你……厌烦了我么？
喂，殷向阳，按理说，你应该是0吧，我才是1！应该是我送花给你才对吧！你突然有点生气。那我要回送你什么呢？拥抱？接吻？钱？袜子？
慢着。你刚刚说“0”和“1”？你怎么会这种专业术语？
这……你有些尴尬。都是胡嘉淇告诉我的！最近经常和她打电话，她介绍了几本耽美小说，我想闲着没事，就看看咯！晕！干吗要跟你解释呀！
你最近和胡嘉淇走得很近，都怪我这个大嘴巴，总是在她这个小妖精面前说你有多好多好，结果，她有天竟然跟我说她有点喜欢你了，干，我当时没当真，看来她已经展开攻势了！
那我凭什么就是0号了，我虽然长的是可爱一点，不代表我那一方面不强悍！
就凭我比你壮，就凭我小时候在木兰山上学过武功，就凭我现在还在学校田径队里训练。所以我那一方面一定比你强！
我不干！那一刻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们在讨论什么，明明就是没有事，我们还谈的津津有味。靠！
总之，我也要送你一件礼物就对了！不如，我叫你投篮吧！
你顺手从地上挖了一堆雪，揉成团。像我这样做，看清楚。说着，你踮起脚，手腕一用力，雪球划出了好看的曲线，飞进了眼前的卡车里。
我照着你的样子做，结果没有成功。
晕，卡车后面这么大的空间你都投不进？你的眼底满是惋惜。
我没告诉你，其实我是故意的。
我喜欢你那样的眼神。没有焦距得好像雾气蒙蒙的湖面。
于是，你想我预料的一样，走过来，站在我身后，你整个人就像贴在我身上一样，你开始手把手的教我，感觉的你身上传来的热度和你的专属气味，我忽然感觉特别温暖。从后背传至左心房，然后迅速的扩散。真希望，那一刻，永远不要过去，永远不要。
一整个中午，我们竟然忘记了回家吃饭，站在了车来人往的路边，从最初的投篮，到最后的打雪仗，我玩的痛痛快快。
你呢？你，也是么？
回学校上课的时候其实我很想告诉你，黄色郁金香还有一个意思，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无望的爱。
嗯。
——无望的爱。
下雪的夜晚
＇252 【特别篇】顾熠城的自白（一）＇
这一节是以小攻顾熠城的角度叙述故事的，之后顾熠城的自白会因为情节需要不定期的贴出来。
看大家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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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熠城的自白（一）
干！
殷向阳，你他妈什么破意思？！
有必要好死不死的爱我吗？我们是兄弟！不是那种会因为每天黏在一起，每夜打电话聊天，每星期一起补习而会产生出超越友谊的垃圾感觉的基友！
嗯，我知道的，你不是真的爱我。你只是习惯和我在一起胡闹，你只是觉得单纯的学习什么的太枯燥了，于是在这枯燥的日子里找点乐子，你不是一向都可以跟任何人说“我爱你”吗？对我可以，对卢孟思可以，对胡嘉淇可以，对林晓慧也可以，对汪金还可以……对他妈任何人！
那你凭什么能说对我说出的那句话是真心的？！
所以这一次你也是……开玩笑的。
一定是开玩笑。
我他妈讨厌基佬。
昨天天气很好，下午体育课和汪金他们去打球，我不在状态，没有手感，一个小时也没投进几个球，实在打不下去了，干脆坐在旁边看着他们打球。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雪，现在虽然已经全化了，不过依旧很冷。
一起回去吧，没意思。汪金跑过来。
好。我起身和他一起往教室走。
对殷向阳是什么感觉？汪金勾着我问。
呵呵。
呵呵是个什么意思？苦笑？他让你尴尬？
汪金，你觉得他对我的感觉是真实的吗？他真的……爱我？
呃……我一开始觉得他并不是真的爱你，或者可以说不是两个人之间爱情的那种爱。他跟我说过他没有爸爸，他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和亲戚关系不太熟络，可以说只有他和他妈妈相依为命。我认为他要的是一份类似于父亲或者亲哥哥才能给予温情。他缺少的是那。你的出现可能正好满足了他内心的缺口，他把你看作对他的救赎。
救赎？
但是之后每次晚上和他一起回家，他总是抑不住的跟我和林晓慧说关于你的事情，跟我们“汇报”今天你们两个做了什么说什么，又不停的夸你长得多帅多帅，呵呵，说实话我也不觉得你有多帅……
我比你帅多了，好吗？
好吧，那我承认。在班上上课的时候，经常看到他不断的回头偷瞄你，有意无意的想离你近一点，更近一点，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你身上。上次我发的语文周记本，我偷看殷向阳的周记，他写的是你，准确的说是写的他眼中的你，在他的眼中你是无暇而完美的，就算有时连我们这些哥们都受不了的脾气，在他的笔下都变成了非常可爱的情绪。他爱你的一切……
那么……你的意思是……
是的，他爱你。只是他的爱太盲目了。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教室门口，我瞥见你和胡嘉淇卢孟思在打闹，然后你也发现了我，但你假装没有注意到我。你没有直视我，也没有想要跟我说话，你继续和卢孟思打闹大笑，不过我清晰的感觉到我的身体上有你的余光，那余光是深沉而带着渴望的。于是我朝你的方向不由自主的笑了，于是你忽然停了下来，有些愣愣的望着我的方向。
我知道。你喜欢我“阳光般的微笑”——这是你亲口说的。
没想过过了一会儿，胡嘉淇跑过来跟我说：你在勾引殷向阳？
晕，你怎么不说我在勾引你？
然后她的脸上带着和她性格形象一点也不符红晕回去了。
晚上做梦的时候，我梦见了你。
一片纯白色的空间里，你穿着你夏天里最喜欢的那件体恤，在笑。很可爱，我伸出手，就像有时候在学校会对你做的那样，摸摸你的头。可是刚碰到你，你却失声痛苦出来。干。我对眼泪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啊！心脏收紧，我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痛楚。
我环住你，你怎么了？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还噙着泪水，闪闪亮亮。我也不知道，只是希望这一刻是永恒的，我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一起笑，一起看着对方的眼眸，一起牵着手绝不放开，我一点也不想继续一个人在深夜的家里独自沉默的复习功课，我好喜欢有电波把你和我连在一起……
殷向阳！我大力推开，你愣了，莫名的看着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不要爱我！你爱我，只会让你受伤！因为我不可能……
我不要听。不要！
你捂住耳朵，不断的摇头，然后你消失的，留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白色里。
我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有水迹，全身都是汗水。
我哥，睡在我旁边的顾熠杰被我吵醒了，嘀咕一句：操，翻身一拳便揍到我身上，我吃痛的睡意全无，他还想再补一拳，被我挡住，然后借力把他推下床，他恼羞成怒的爬起来，跳上＋床，和我扭打起来。
这注定又是个无眠的夜。
等我们两个冤家打累了，瘫倒在床上休息，我忽然想起了韩老师离校的那天，她把我叫到办公室告诉我她要分开我们两个人原因——因为她知道了你爱我。
别问老师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不过老师要告诉你一件很现实的事情，你们两个……就算互相相爱，就算至死不渝，就算相濡以沫，在中国，你们两个都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和他有任何瓜葛，这对你们两个都好。
……
老师之所以劝你而不是殷向阳，是因为老师知道你比他理智，比他考虑的周全。老师是要离校的人，相对于你们也有有经验的人，相信老师一句话，不要弥足深陷，在还没有更深刻，更无法自拔的相处之前，趁早抽身，保全两个人。
嗯。这些我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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