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死?”凌九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被挖了心并不会马上死,反而一切痛楚都没有了,甚至还能说话。
“我不想让你死,”凌骁对他阴森森地勾了勾嘴角,“我要你活着,永远活着,千世百世地活着!”
那个时候凌九并不明白,直到后来他重醒过来,重活了,国破了,家没了,骁国不见了。
他也发现,自己本就冰冷身体此时是没有半点体温。
他不吃不喝好几天,他想死,可是却安然无恙,只是他发现自己可以不用呼吸,不用吃饭,不用喝水,甚至不用去茅房。
他甚至不会受伤。
他试过无数方式自杀,连头都割了下来,只是凌骁以前下人找到他,又把他头捡回来,默默地缝了回去,然后凌九发现自己又活了。
那名下人终于告诉他,他心被挖了,取而代之,是上古至宝禹珠。
那名下人告诉他,凌骁费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宝贝,本来是想救秦紫曼,可是还不等他带着禹珠回来,秦紫曼就已经撑不住了。
禹珠虽然厉害,有代替心脏再生能力,可是前提是那人必须不能死,一旦死了,就回天乏术。
于是,即使自己带着禹珠回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紫曼冰冷身体,什么也做不了。
凌骁心里有恨,他想随着秦紫曼一起死,却不要凌九可以一死解脱,所以他救了凌九,他要凌九活着,永生永世地活着。
自己一个人,寂寞地活着,带着他生生世世诅咒。
他就是要他自己一个人。
然后凌骁,带着秦紫曼骨灰,心甘情愿地死了靖国将军枪下。
只剩下他一个人。
曾经凌九疯狂地自杀过,用过无数种方式,可是无论他将自己伤得多么严重,伤口总会以速度愈合,他死不了,就是死不了。
直到一百年后,他不老不死,却像蛇一样活生生地褪掉一层皮,那是他生标志,之前做杀手时满身疤痕也随着他褪掉那层皮不见了。
除了胸前那块疤。
凌九突然就明白了,他致命缺陷,就胸前那块疤,他想死,就那块疤位置,重刺下去,把那颗禹珠挖出来,他就可以死了。
可是他怕了,自杀了那么多次,真会成功吗?如果挖出那颗禹珠之后,被别人夺了去怎么办?
无论怎么说,那都是凌骁留给他唯一一件东西啊。
他一直都想着,就算死了,起码是和他送自己禹珠一起死,可是如果死亡代价是失去禹珠……
他舍不得,这次,是真舍不得,所以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所以说,双胞胎妹妹什么,讨厌了。
当年凌骁身下,是他同胞妹子,如今刘青歌身下,也是他双胞胎妹妹。
凌九再醒过来已经是十天之后,一睁开眼,就看到刘青歌和刘青月坐他床前,刘青歌一脸焦急样子,相比他,刘青月倒是淡然许多。
“你终于醒了!”刘青歌一喜,忙着扑了过来。
刘青月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讥讽地说道:“就说了凌公子不会有事,是你自己太大惊小怪。”
转头对上自己,刘青月一改冷漠,却是绝代芳华笑脸。
凌九睡了十天,身子有些酥,索性没有坐起来,就那样躺着看他们两个。
刘青月对他温柔地笑笑,从桌上端来莲子糕,捻起一小块送到他嘴边。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来,所以我每天都会做好过来陪你,等你醒来就可以吃到鲜莲子糕了。”
凌九张开嘴,含进嘴里轻轻地嚼着。
刘青歌有些不高兴,所以说刘青月之前每天把莲子糕给他吃不是特地给他准备,而是凌九没醒吃不了别浪费,把他当垃圾桶打发了是么。
见他张嘴吃下,刘青月一喜,一块又一块地喂着。
刘青歌一旁看得很怨念。
半盘下去,凌九有些饱了,对她摇摇头。
刘青月这才转身,才发现刘青歌还身后,不禁皱眉,“你怎么还?”
刘青歌:“……”
“好了,凌公子我会照顾,大哥先回去吧。”
“大哥?”刘青歌跟着重复。
“不然?”刘青月冷眼反问。
刘青歌顿了顿,转身出门。
刘青月随即又笑得温婉,去桌边端了杯茶过来,“吃了那么多甜点,一定口渴了吧,来喝点水吧。”
凌九只是冷眼睨着她,偏过头去,不肯喝。
刘青月笑了下,“我差点忘了,你是不会口渴。”
“你来这里,是已经想好怎么对我解释了吗?”凌九淡淡地看着她。
“当然,”刘青月对他笑了笑,“我神,你真忘了小月儿了吗?”
凌九疑惑地看着她。
“你说过,只要月圆,就代表你天宫之上看着我,每年每月,我都等着月圆,等着与你对望。”刘青月看着他说道,目光里,是难以掩饰深情。
凌九觉得这些话很熟悉,这样想来,连面前刘青月也都如此熟悉。
忽地,他想起了一个十岁左右女娃娃来,不过十岁年纪,就隐约看以看出她绝色容貌,只是才十岁年纪,眼底就是那般摄人冰冷和寂寞。
他记得那好像是十几年前事了,那几天沫逸特别躁动,想来应该是与他昆仑山上待得太久寂寞了,于是带他下山来走走,自然选择了风景秀丽江南。
江南多雨,那天雨下得很大,大街上几乎都没什么人,不过他与沫逸早已不是常人,所以没什么可怕冷,就那样大街上淋雨走着。
几百年了,凌九早就不怕闪电了,甚至习惯了。
空旷大街,一如他们心。
走着走着,渐渐听到凄婉琴声,那样悲凉凄婉,暗沉雨声对比异常明显。
沫逸看了凌九一眼,索性闲来无事,倒不如去看看,不然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走了没几步,他们就看到街边大雨中,一个十岁左右少女坐那里,面前放着琴架,她正专注地坐琴架前,认真而努力地弹着,十指都因此而割破,可她依然没有半点停顿,弹得那样认真专注。
明明才十岁,眼底竟是那般悲凉寂寞,凌九心底蓦地一惊,她眼底寂寞,让他不禁想到了自己。
一样眼神。
一样寂寞。
沫逸一见是个小女孩,转身就要走。
凌九却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然后从不远处卖伞小贩处买了把伞,撑起来走到少女面前。
第74章 王爷的醋意大发
少女专心弹着琴;连指尖的伤口也顾不得;好像还没发现他的存在;许久,才终于发现头上的寸尺地方比其他地方停了雨。
她这才抬头;看到面前的白衣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眉目如画,衣袂飘飘,俊美如仙。
少女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他;许久许久没说话。
“这般好的年少年纪,怎么眼底这般寂寞?”凌九对她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这般温暖;几乎是少女见过最温暖的画面;就好像春天融化的冰雪。
不过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冰雪融化了;江南是没有雪的……
“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啊。”刘青月看了看他,随即闷下头。
凌九不禁一怔,这样的对话,似曾相识。
凌九蹲□,将雨伞交给身旁的沫逸,自己则握住她的双手。
沫逸忍不住轻笑,“我的神,你又动了所谓的恻隐之心吗?”
刘青月疑惑地看着他。
凌九只是专心地轻触着刘青月的伤口,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月儿,大哥哥你呢?”
“哦,小月儿啊……”凌九轻笑,“我叫凌九,你怎么这样难过?”
“我想回家,”刘青月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我好想回家,可是哥哥把我送来这里,他要我做到最好,否则不许我回家。”
“我学不好,总也学不好,师父总是骂我,我想练好,总也练不好……”
刘青月默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随着凌九触摸的动作,她竟然觉得指尖不痛了,连血也止不住了了,伤口有愈合的趋势。
“一个人如果真的想做什么,就没有做不到的,一个人本来没有那么多坚持,每个人都在放弃,如果坚持下来,一定是有什么支持着那个人,或是势,或是财,或是家人,或是感情。”
凌九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她温柔地笑着。
“你如果有在意的人和事,如果你真的在意他们,你就一定可以成功。”
随着触摸她指尖的动作,凌九将灵气传送给她,指尖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
凌九捏了捏她的脸蛋,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打开来看,是一包莲子糕,他捻起一枚,喂到刘青月嘴边。
刘青月张嘴吃下去,随即皱起眉,“怎么有点苦啊?”
“因为大哥哥就喜欢吃苦的啊,”说着,凌九也捻起一枚放进自己嘴巴里,“人生不如意十之j□j,哪里那么多甜蜜呢,甜中带哭,这才是人生。”
刘青月仰着小脸看着他,似懂非懂,只是很用心地记了下来。
“阿九,我们该走了。”沫逸催促说道。
凌九点点头,把手里的糕点交给刘青月,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站起身要走。
“你会成功的,我相信你,小月儿。”
刘青月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大哥哥,你要去哪?”
凌九从沫逸手里接过雨伞交给她,“自然去我该去的地方。”
“那我还可不可以再见到大哥哥你啊?”刘青月仰着小脸,十分乖巧地问道。
沫逸皱了皱眉头,将凌九一把拉在自己身后,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小丫头,你越说越过分了,他是我的神,不许你惦记。”
刘青月委屈地看着他,“大哥哥,你真的是神吗?”
凌九眼珠转了转,笑了,“是啊,我是神啊。”
“神啊……”刘青月的表情更加郁闷,想再见到他已经很难了,他还是个神……
“这样吧,以后你如果想大哥哥了,就看夜空,若月亮是圆的,就代表我在天宫之上看着你,你有话可以对我说,我都听得见哦。”凌九说道。
“真的吗?”一听他这么说,刘青月顿时两眼放光。
凌九对她点点头,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牵着沫逸转身离开。
沫逸那时候还对他调笑,“我的阿九啊,你居然说你住在月亮上,你以为你是嫦娥啊。”
凌九转了转眼珠,“不然呢,星星那么多,不好认啊。”
两人相视一笑,越行越远。
想起过往,凌九看着刘青月,有些诧异地问:“你是当年的小月儿。”
刘青月忙不迭点头,“你终于想起我了,大哥哥,你果然和当年一样,不老不死,容颜不改。”
凌九并没有回应,这些话听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大哥哥,真好,还可以再见到你。”
“你调查过我吧。”凌九突然说道:“如果你没有调查过我,不可能这么了解我,知道我不会口渴,知道我不会死,单单认为我是神?那不过是哄小孩的,别告诉我你当真。“
“是啊,”刘青月甜甜一笑,“我喜欢大哥哥,所以关注你一切的一切,不应该吗?”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调查我的?这个世界上认识我的,差不多都死了,我又常年在昆仑之巅,没几个人知道我的存在,你从哪里关注我一切的一切的?”
刘青月顿了顿,低头想了想,说道:“有志者,事竟成啊。”
“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算了,随你吧,我累了想休息,你先离开吧。”说着,凌九闭上了眼睛。
刘青月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记着把桌上的糕点带走。”
刘青月后背一僵,脚步一转折回到桌前,端起剩下的莲子糕,离开。
刘青歌这会儿正在书房里面发脾气,书架上的书和账本全被他丢在了地上,凳子也横七竖八地躺着。
月儿是怎么回事,凌九对她而言几乎是陌生人,而她对一个陌生男人都比自己好,还有凌九,一睁开眼就是那么冷冰冰的样子,是在耍脾气给他看嘛!
他不就做了点对不起他的事么,男人逢场作戏不是很平常嘛,他至于么至于么!
奇怪,怎么会良心不安呢?
他正想着,敲门声响了响,还不等刘青歌说进来,刘青月已经端着剩下的半盘莲子糕推门进来。
刘青歌瞬间窘迫,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刘青月却好像视若无睹,完全没有介意,只是淡漠地把盘子放到桌上。
“这里还有些糕点,妹子来送给哥哥品尝了。”说完,转身就走。
“什么送糕点,明明是凌九剩下的。”刘青歌哀怨地小声嘀咕着。
刘青月冷笑,“你可以不吃。”说完,她转身就要去拿。
刘青歌忙着按住她,“我吃我吃!”
刘青月淡漠地抽回手,好似被他碰到手都是一件极其嫌恶的事情。
“那我先离开了。”说完,不管刘青歌同意不同意,转身就要走。
刚刚走出两步,她的视线好像突然被什么吸引,停住不动。
刘青歌诧异地看着她蹲□子,拿起脚边的一本书——《骁记野史》。
刘青月看着手中的书,目不转睛。
“大哥,你这本书有没有别人看过?”
“没有吧,瞧这书好像很久没人看过的样子,灰尘都这么厚了。”刘青歌道:“这书我有点印象,那会儿我在扬州的时候也看过一点,情节差不多都忘了,后来不知怎么就把书弄丢了,听说这书可是绝版,世间没几个人有,也没有人重新发行,只要一出书就被人大量买走,书店也被人暗自威胁不再出书了。”
刘青月点点头,突然一改冷漠,温柔地看着他,笑着问道:“大哥,你把这本书送我好不好?”
见美人一笑,刘青歌三魂失了两魂半,忙不迭地点头。
刘青月得到书,道过谢要离开。
出门之际,刘青歌叫住她。
“月儿。”
刘青月下意识地皱眉,除了那个人,她不喜欢任何人叫她“月儿”。
刘青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口,说道:“青月,你为什么不叫我哥哥了?”
刘青月勾了下嘴角,抬起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说呢?”
刘青歌语塞。
刘青月已经离开关好门。
刘青歌最近很不开心,自从凌九医治过刘青月后,他的身体一直不舒服,所以就一直没来书房里帮他算过账,刘青歌只能自己忙活。
这些还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他生气的,是刘青月三天两头往他那跑!
士可忍,帅忍不了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啊!他在这里气得半死不活的,看着凌九和刘青月整天在那里秀甜蜜!虽然他搞不清楚,自己气得到底是刘青月还是凌九。
“这两天凌九恢复的怎么样?都在做些什么?”刘青歌不动声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漠不关心地向下人问道。
“哦,您说阿九啊。”一提起凌九,下人停下手里的打扫,熟稔地微笑。
下人十分不解,毕竟凌九在这里没什么名分,凌九本就平易近人,知道他原来是男子后,与那些下人家丁更快地打成一片,大家在私底下交情都还不错,当然叫得熟稔。
作者有话要说:哎,要露出马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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