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来不及了!”
“什……”白玉粥还没反应过来火烛岩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听见‘咣’的一声陶罐被打破的声音,随即感觉到一个力量把自己一提扔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唔!”一股古怪的味道冲入鼻中,白玉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火烛岩塞进了陶罐里。
“火烛岩!”白玉粥冲着用身体挡住整个陶罐破口的火烛岩大喊道,“你在干什么!!!”
“唔,你别动。这里比较安全……唔,尸体我已经倒出来了……唔,你忍忍,应该……唔。很快就没事了。唔……”火烛岩在外面对着陶缸里的白玉粥说道,可语句断断续续的,还时不时有吃痛的闷哼。
“火烛岩!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心里非常清楚火烛岩说话不对劲的原因是什么,白玉粥挣扎的大喊大叫,“火烛岩!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啊!!!放我出去!!!我不要你这样!不要啊!!!”
“唔!你别闹。”火烛岩死死的压住了陶罐的破口,明显带着忍痛的语气说道,“别闹……”
“放我出去啊。”用力的推搡着火烛岩,想要让他放自己出去,可以自己越是用力火烛岩更是用力的护住陶罐,白玉粥的心绞痛厉害,“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很快就没事了……你好好呆在里面……别闹……”火烛岩疼的满头大汗,用力的喘着气安抚白玉粥。
“火烛岩……”知道他态度坚决,白玉粥只能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火烛岩的衣服,等待着他随时可能的一丝松懈。
一个拼死保护,忍受着虫噬之痛;一个万般煎熬,只能狠狠的咬着自己,以此让自己陪他受难。
火烛岩粗重的呼吸,虫子悉悉索索的爬响,时不时的传入白玉粥的耳内,甚至就连虫子咬破皮肤的声音,他都觉得自己听得清清楚楚。不同的煎熬分别的折磨着两个人,时间在不断的被拉长,度日如年,不过尔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白玉粥几乎都快要将自己手上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时,抓着火烛岩的那只手终于感觉到了他有了一丝的放松。
没有丝毫犹豫的抓准时机将火烛岩推了开来,这次,火烛岩并没有任何坚持的动作。直到钻出了陶罐,白玉粥才发现火烛岩已是非常虚弱,满头大汗的闭着眼,吃力的呼吸。
稍稍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虫子的踪影。不安的将火烛岩翻转过来,看到他背部被撕咬的残破不堪的衣服,白玉粥紧紧的皱了眉。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伸手将那衣物撕开,映入眼里的是更加的惨不忍睹。
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唇,白玉粥逼自己看着火烛岩布满了密密麻麻被虫字咬出的洞的背部,强硬的压抑着自己要发疯的情绪。
“你忍耐一下,我帮你把虫子弄出来一些。”白玉粥拉开玉环,对着还有一丝残存意识的火烛岩说道。
火烛岩缓缓的闭了闭眼,算是表示自己知道了。一时间,无数根细如发丝的玄铁丝在白玉粥的操纵下,游离的钻进了那些虫洞。
白玉粥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静心的感觉着玄铁丝另一端的细微变化。抓到了,运气,扯!
一瞬间无数只赤红色的虫子被白玉粥用玄铁丝扯了出来。只见白玉粥没停留的又翻手一转,那些慎人的害虫顿时被割成了数节。
“你怎么样?”白玉粥快速的收回玄铁丝,将火烛岩翻转过来,急切的问道,“大部分的虫子被我捉出来了,有些钻得太深,我抓不出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不用费心了……”火烛岩连摇头的力气反复都没有了,只是虚弱的开口说道,“你……还是想办法……救自己……出去吧……天,天石……你也已经拿到了……所以……”
“你别乱说话!闭嘴!保存体力,坚持住,我会带你出去的!”白玉粥生气的捂住了火烛岩的嘴,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起来。
“对不起。”火烛岩十分费力的拉开白玉粥的手,气息不稳的吐出三个字。
“什么?你干嘛要说这个?为什么?”白玉粥突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恐惧,声音颤抖了起来,语无伦次的拉着火烛岩身前的衣服说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说这话,为什么……你明明……你明明……”
“我不知道……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我已经那么做了。”火烛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想要触碰白玉粥的脸,“我好像……本能的,想,想保护……反正,你……你,一定要……活,活着出……”
然,话没说完,那只才刚刚触碰到白玉粥的手,却已经重重的摔了下来,呼吸停止了。
“……”那一瞬间,白玉粥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停止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火烛岩汗湿苍白的面容,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停,都停不下来。
“啊!!!!!!”终于,像是再也无法承受一般,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响彻了整个地洞,“弥天!!!!弥天!!!!弥天!!!!!!啊!!!!!!”三声弥天,透着极大极大的恨。
…………
“轰!!!”一声巨响,邪教大殿中央的地板突然被炸出了一个洞,一把巨大的破天斧从里飞了出来,直直镶入了大殿的正墙里。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警惕了起来,紧紧的盯着那烟尘未散的地方,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弥天脚下的那几个奴隶,更是发出了如野兽般警告的低吼。
一个奇形怪状的身影在烟尘中显了出来,只见一个娇小的少年扛着身形整整比自己大了一倍的大汉,一步一步的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白玉粥?!”弥天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从烟尘中走出的那人,惊呼出声。
闻言,白玉粥抬头,没有丝毫感情的看了一眼弥天,仅一眼,却逼得弥天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的白玉粥头发散乱的披在身上,面容冰冷且毫无生气,全身散发着强烈的肃杀之气,让人不禁胆颤。
周围的人见状只敢在其周边保持的防御的姿势,犹豫着不敢有所动作。
只见白玉粥旁若无人的将火烛岩放躺在地上,像是留恋般轻轻的抚了抚他的脸庞。随后,闭眼,起身,再睁开眼,杀气肆溢!
感觉到了白玉粥强烈的杀意,四周的人终是要拼死一搏的发动了攻击。然而,他们根本来不及接触到白玉粥的身体,只觉的脖间一阵刺痛,瞬间,尸首分离,血溅当场。
白玉粥对于自己如此血腥的行为,没有任何感觉,仍是面目表情的直视弥天,一步一步走向她,缓慢而压迫。
“铮!”一甩手,弥天将手中的铁链解了开来,几个奴隶立即扑向了白玉粥。
眨眼间,几个如恶狗般扑向的奴隶被分割成了数块,血溅在了白玉粥身上,染红了他的发和衣。
弥天终于忍不住的愤恨的拍了一掌座榻,一个纵身,向白玉粥发动了攻击。
两人缠斗,打的昏天暗地……
“唔!”破天斧深深的砍进了弥天的胸口,白玉粥不留余地的再以施力,直接将她推顶到了墙上。
“我要你整个邪教,给他陪葬。”白玉粥压着破天斧,对着血流不止的弥天,毫无感情的说出一句。
“咳咳!呵哈哈哈!”闻言,弥天咳着血放声大笑了起来,“白玉粥,你现在很痛苦吧。咳咳!呵呵呵,也好,虽然没能杀死你,但是能让你感到这种痛苦,我也值了。咳咳,生不如死的感觉很痛快吧……呵,唔!!!”破天斧被拔了出来,又重新砍了进去。
弥天对白玉粥最后嘲讽一笑,终是丧命……
【师傅,对不起,到最后,还只能是我下来陪你,对不起。】
看着弥天靠着墙滑落的尸体,白玉粥面无表情的转身。杀戮,并没有停止。
纯白无垢的衣服,被刺目的鲜血染得深红,白玉粥就像那地狱来的罗刹,成为了千百年来,邪教众人唯一的噩梦……
大火弥漫了整个泯殇殿,带着一身鲜血的白玉粥,回到了大殿,缓缓的坐到了火烛岩身边,将他扶起半靠在自己怀中。
“那结发是我们的。”白玉粥抱着火烛岩轻柔的在他耳边呢喃细语,“我说过,生不离,死相随。所以,咳!!!”突然,白玉粥咳出来一大口血,溅在了火烛岩身上。
“所以……”白玉粥伸手轻轻的擦拭了一下溅在火烛岩脸颊上的残血,轻柔依旧的说道,“我现在过去陪你。咳!咳!咳!”
最终,白玉粥深深的垂下了头,泯殇殿的大火依旧肆虐的烧着……
第四十一章
简万舞猛的张开了眼睛,强烈的剧痛顿时侵占了他所有的感觉。
【糟糕,好像断了几处经脉。】捂着胸口,简万舞忍痛的皱了皱眉。
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火烛岩,简万舞闭上眼试着跟白玉粥沟通,可感应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感觉到白玉粥的存在。
稍微想了一下,简万舞面色凝重的伸手探向火烛岩的脖间。极其微弱的脉搏,若有似无,但简万舞还是能肯定自己摸到了。
【难道是关心则乱吗?粥……】简万舞皱了皱眉,想起白玉粥之前的怒气,不由一阵感慨。掏出怀中的瓷瓶,将里面最后一粒药给火烛岩喂了下去。
“既然你没死,我就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喂完药,简万舞吃力的扶起了火烛岩说道。将他的一只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吃力的站起身,试图把他一起带出去。
“啊……”火烛岩的重量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让简万舞的疼痛很是加深了几层,不由的痛呼出声。
【至少,我们要走出泯殇殿。我说什么也不能被‘自己’放的火烧死。】咬紧牙关,简万舞态度坚定的扶着火烛岩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砰,呼……”带着火烛岩艰难走到了安全的地方,简万舞终是支撑不住的‘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吃力的喘着气。火烛岩顺势的倒在了他身上,有半个身子压在他,可简万舞已经疲惫的使不出推开他的力气。
“呼……呼……呼……”简万舞粗重的呼吸着,身上没有一处不是在叫喧的疼痛的,痛苦的伸长脖子深吸了几口气。
简万舞并拢了一手的两指,放到嘴里,吹出了一声响哨。
没多久,一只身形比普通的鹰略小了一点的信鹰飞落而下,挺拔的站在了简万舞身边,锐利的眼神还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看到信鹰,简万舞松了一口气,费力的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袋,吃力的挂到了信鹰的脖子上。
“这天石……就拜托你送回去了……”简万舞抚了抚一下信鹰的羽背,气息不稳的说道,“走吧……不要让我们白白费了一番功夫……”说完,轻拍了一下信鹰的头,那信鹰便像是得到命令一般,展翅而去。
“呼……呼……呼……”看着越飞越远的信鹰,简万舞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也许,也许真的要死在这了……】
“呼……呼……”自嘲的笑了一下,眼前一黑,简万舞终究也还是不省人事了。
…………
“你终于醒了。”简万舞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一个并不陌生但却不是很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皱了皱眉,适应了一下久违的光亮,简万舞稍稍转头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人。
【怎么会是你们?】“……”张了张嘴,简万舞并没能发出声音,只能在心底疑惑的问了一句。
“你们昏迷了很久了,可能口比较干,暂时说不了话。你别急,先安心休养几天。”钟离痕看得出眼前这人疑惑的神情,微笑了一下说道,“事情也真是巧,我们居然会连续救了你们两次。不用说你感觉惊讶了,我也觉得很稀奇。”
听了钟离痕的说法,简万舞只是低垂了一下眼,便什么反应也没有的将脸转向另一边,看着依旧是蒙着面的妇人,动了动手指,似乎是想要表达什么。
妇人看着他的动作,稍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但很快便明白了过来。随即,将自己的手掌伸到简万舞的指下,对他点了点头。
【他呢?】白玉粥在妇人的掌心写下两字。
那妇人会意,看着自己对面的一人,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正躺着的‘白玉粥’。(PS:因为其他人并不知道躺着的怜倌已经变成了简万舞,依旧默认为他是白玉粥。所以,为了方便区别,木骨下面就用‘白玉粥’表示其他人眼中的怜倌了。)
“他在另一辆马车上。”空看懂了妇人的意思,对‘白玉粥’说道,“你们的伤势太重,我们耽误不得,只能带着你们马不停蹄的赶路。我们现在已经是在戈壁滩,日落之前就能赶到沙漠附近的小镇了。”
微微的停顿了一下,空继续说道:“你们血洗了邪教,这事情要是传开来,西王母国内肯定会有不少势力容不得你们,所以,在事情暴露之前,我们决定先带你们赶紧离开。他气息虽然虚弱,但并还没断尽。至于到底能不能……一切也都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简万舞点了点头,安静的闭上了眼睛,不再有任何动作。三人见状,均都当他是伤势未愈身体虚弱需要多休息,便也都噤了声,不去打扰他。
“粥,粥。”闭上眼的简万舞,在心底呼唤了两声,想要寻找白玉粥的痕迹。可是,这次也跟上次一样,过了良久,简万舞都没能感应到白玉粥任何的迹象。
“粥,你到底去哪了?”不安的皱了皱眉,简万舞的感觉很糟糕。
…………
马车驶入了某家客栈歇脚,一群人意外的遇到了驭南楼的楼医和小七。
“啊!怜倌!”正收拾骆驼准备再一次进沙漠的小七,在看到被抱在钟离痕怀中的‘白玉粥’时,惊讶的大叫出声,赶紧跑上前,紧张的问道,“怜倌,你怎么了?”
简万舞看着小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暂时没办法说话。你是驭南楼的人?”钟离痕看着小七一副想碰‘白玉粥’又不敢碰的紧张样子,开口说道。
“我是怜倌专属小厮。怜倌他怎么了?”一听‘白玉粥’没法说话,小七更急了。
“他受了很重的伤。是被我们意外救……”
“我说小七啊!你不要命了么!”钟离痕还没说完,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他,只见一个带着半张面具的男子从客栈内走出,“你的伤才刚好没多久,就这么急急忙忙的想进沙漠。我说你是真操心怜倌呢,还是嫌弃自己命太……”
“楼医!!!”小七看到那人猛的扑了过去,拽着他就往钟离痕这边拉,“楼医你快来!怜倌他受伤了!怜倌他受伤了!”
本想教训小七一惊一乍的打断自己的楼医上官知,在听到小七后面的话后。立马转了态度,抬头看向小七拉着自己走去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面色不佳的‘白玉粥’。
甩开小七拉着自己的手,楼医快速上前,一把抓起了‘白玉粥’的一只手,给他把起了脉。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简万舞却翻手握住了楼医的手,阻止他给自己把脉。
“怜倌,你这是做什么?”楼医不解的看着‘白玉粥’。
简万舞没法说话,只是拉着楼医的手指了指另一辆马车。
“他的意思是想让你先看一下另一个人的伤势。”因为经常跟不能说话的妇人沟通,空很容易就明白了‘白玉粥’的意思,替他解释道。
“另一个人?”楼医显示一愣,但又很快的明白过来,“不行!我要看替你诊治,身为驭南楼的楼医,我怎么可能先去帮别人诊治,放着自己楼里的人不管?!”
闻言,简万舞握紧了楼医的手,皱着眉,态度坚决。
“怜倌!”楼医见‘白玉粥’这般态度,不满的说道。
“我看阁下还是先去替那位看一下吧。他的伤确实比怜倌要重许多。而且,你若是不去,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看着两人拉锯的样子,空上前劝道。
“啧!”楼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撇了撇嘴,甩手走向另一辆马车。掀开车帘,便钻了进去。
“快来人把他抬到干净的房间!快!”不一会儿,楼医便跳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