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鄂下了马,脱下自己的外衣,一把裹在季独酌的身上。手上微一用力,连他整个人都揽入了怀里。
“喂,江大侠……你这样做人很不厚道哦。”
季独酌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
“……我喝醉了。”
“酒后乱性?”
江鄂的额头冒出青筋一条:“你就不能闭一会儿嘴么?”
“言论自由言论自由,你要让我闭嘴,干脆点我哑穴吧。”
“……”
第九章(5)
风雅颂的新址选在河南嵩山。季独酌的马给扔在酒肆了,两人一骑,信马由缰的便走到嵩山脚下。同泰 山北斗的和尚们走邻居似乎有那么点惊世骇俗的味道,这边梵音佛法钟声当当,那边烹羊宰牛歌舞笙箫 ,可谓钟鸣鼎食的又一新解。
一路上不断的有缁衣大师顶着圆圆的秃脑袋冲他二人行礼。江鄂颇有所感的问:“你上次把雅集楼的店 员气的统统跑到少林寺出家,不会早就有所预谋吧?”
季独酌双手合十,慈悲满面:“阿弥陀佛,入乡随俗啦。”
“何解?”
“佛曰:不可说。”
他二人也不着急,马蹄声得得儿的往山上爬。待到半黄昏,山里的树木枯了一半,北风吹过石砾呼啸作 响,季独酌毫不客气把江鄂的衣服在身上裹了几圈。
江鄂知道奈何不了这个妖孽,笑了一下,也就随他折腾去了。
眼瞅着距离风雅颂新楼越来越近,季独酌眼睛笑成一条眯眯缝:“喂,江大侠,你说涉江他们会怎么迎 接我们?”
“至少不会一跪一叩哭着爬到你脚边。”
“难道你就不能配合一下,让我稍微做下美梦么?”
江鄂瞥了他一眼,伸手指着数林里渐渐围拢过来的众人:“抱歉,我没有睁着眼说瞎话的爱好。”
涉江姑娘莲步而来,捏着扇子笑盈盈的打了记响指,一旁传来卡拉卡拉的两声机括响,两头猛虎缓缓地 从人群中踱了出来。弱不经风的风长老摸了摸老虎威风凛凛的头,在它们背上拍了一巴掌。
“给我咬死季独酌这个混账。”
两头老虎瞬间猛扑了上来。
“你们家养的老虎好多啊……”再次被牵扯进无妄之灾的江鄂怎一个窘字了得,手掌一用力,已经抱着 季独酌平地跃起,“你究竟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冤枉冤枉!我什么都没做!”
眼瞅着江鄂好不容易避过两只老虎挥过来爪子,涉江又一记响指,身后有人抱了一堆焦了一半的书书本 本过来扔在地上。
“真好啊真好,你在自家点火也就罢了,还要把祖上传下来的资料烧了大半!”她上前一步,偏着头高 傲的看着上窜下跳的两个人,“楼主,你有种。有种你就别回来!”
闻言,江鄂低下头,看了眼躺在自己怀里的分外老实季独酌。
所谓混账……真是没错。
他脚尖在树干一点,人已跃上树梢,同时双掌平推,大好青年季某人就这么被扔倒两只老虎面前。
一下子摔了七荤八素,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就看到两只雄赳赳的花斑大虎,其中一只甚至还 凑了过来,用爪子拍了他一巴掌。季独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脚下暗暗退了一步。
身后同时传来那人不冷不淡的声音:“涉江姑娘,你别着急,要杀要剐,这家伙随便你。”
耳听最后的保护弃自己而去,季独酌一颗脆弱的心碎成片片,他眼中含泪,欲说还休的望着涉江:“喂 ……我们打个商量好不……”
“好啊,”涉江手指一伸,捏了一手霹雳弹,“你是要跟老虎商量,还是要跟我商量?”
“唔……还是老虎吧。”季独酌识趣的闭上了眼睛等了一阵子,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反倒是一 条巨大的舌头舔上了脸。
湿润润,酥麻麻。
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身边正有一只大老虎凑过来,额头温顺的蹭着他的下摆。
季独酌咳嗽一声。
喂,你们是老虎不是猫好吧?
砰,砰,砰……
半黑的天空炸开了无数绚烂的烟花。
几乎就在同时,荒凉的山上点亮数以千计的灯笼,亮如白昼的光芒照的人眼花。
江鄂从树枝上跳了下来,与季独酌对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笑意。
果然是隆重的欢迎会啊。
江大侠你演的不错。
过奖过奖,你的软脚虾装的也有模有样。
人群分作两遍,一道黄金雕刻的大门呈现在他们的面前。涉江水袖宽摆,伸出玉指葱葱:“我们早就设 下了宴席,请江大侠与我们一起庆贺乔迁之喜吧。”
第九章(6)
涉江走上前来,在两头老虎的额上拍了拍,那老虎虎眼一瞪,威风凛凛的踱着步子向江鄂走过去,喉咙 里发出威胁般低低的嚎叫声。
涉江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江鄂坐上去。
江鄂稍稍错愕了一下,见众人们的目光纷纷转向过来,知道是他们考验自己的胆量。他二话不说,微微 一笑,轻巧巧的翻身跃上了虎背。
“江大侠果然是好胆量。”涉江捏着扇子微笑道,“也请楼主骑上虎背。”
“我没兴趣。”季独酌后退一步。
“哦?难道江大侠这个万人都不怕的东西,楼主你反倒害怕了?”
季独酌眉头一皱,狠狠的瞪了某女人一眼,颇有几份不情不怨的走到另一只老虎的旁边,吸了口气,翻 身上虎:“俗话说得好啊,老虎屁股摸不得。涉江你养的这两头老虎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胆量骑的。”
说实话,一个弱质女流能把老虎训练的跟只小猫一样,这种的事情以前倒是从来没听说过。江鄂伸出手 摸了摸老虎短而硬的皮毛,身下的老虎打了个哈欠,甩了甩尾巴,四肢一挺,站立起来。
两头老虎抖擞精神,传过那道黄金雕琢的巨门,在山上发足狂奔。顿时耳边风声呼呼,山头百鸟惊飞虎 啸连连。
林间古木参天,间或有几间寺庙点缀在深山老林之中。那两头老虎一跑起来没了顾忌,江鄂觉得巅的利 害,急忙运起轻功稳住身形,待转头去看一旁的某个人,才发现那人脸色铁青的趴在老虎背上。
这才知道为什么刚刚某人要骑老虎的时候显得一脸不甘愿。
不禁哈哈一笑,学着涉江的模样在老虎额头上拍了几拍。那老虎也通人性,直接跑到自己的同伴身边。 两头老虎相伴相随,并肩而行。
江鄂的手在虎背上一撑,一招漂亮的泻玉无痕跃到另一头虎背上,双手一抄,把季独酌稳稳的抱进怀里 。
“居然也有让你吃鳖的东西,真不容易啊……”江鄂仰天长叹一声。
“母老虎养的老虎,世界上有几个男人能不吃鳖?”季独酌咕哝一声,索性趴在他的肩头,狠狠的抱住 他的腰。这老虎到不可怕,可怕的是跑起来能颠死人,更何况又没个嚼头缰绳,对他这种身无武功的人 来说显然是酷刑啊。
老虎的脚程快,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停了下来。待两个人下了虎背,季独酌已经晕的分不清东满西 北了,只泥一般软趴趴的靠在江鄂的怀里不说话。
江鄂也懒得管他装了几分,定睛去看,只见脚下七十二峰环绕七十二寺掩映,山间雾气氤氲若隐若现, 香烟缭绕袅袅而上,确实不妄中岳美名。
原来这一番颠簸,已经是嵩山主峰之顶。
山头北风吹来,季独酌往江鄂的怀里又多蹭进一分,那两头老虎似乎也畏寒一样,彼此磨蹭其对方的头 颈。
江鄂低下头,把某人颠乱的衣服整好,又帮他把挂腰间的酒葫芦理正,这才推开了他:“你给风雅颂选 的这个新地方果然不错。”
方才的不舒服一扫而空,季独酌啪的摇开扇子,指着这崇山峻岭说:“以前总有人说高床软枕,只可惜 高床软枕睡得多了,只会让人筋骨酥软。将来有一天,我愿以这群山为枕,以密林为席,一壶美酒,一 个知己,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
“说的倒好听”,江鄂合上季独酌的扇子,“依我看,楼主你是好日子过太多,腻歪了。”
季小楼主的美梦碎成片片,夸张的以袖擦泪:“哎呀,知我者,果然非江大侠你莫属。”
涉江走上前来,在两头老虎的额上拍了拍,那老虎虎眼一瞪,威风凛凛的踱着步子向江鄂走过去,喉咙 里发出威胁般低低的嚎叫声。
涉江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江鄂坐上去。
江鄂稍稍错愕了一下,见众人们的目光纷纷转向过来,知道是他们考验自己的胆量。他二话不说,微微 一笑,轻巧巧的翻身跃上了虎背。
“江大侠果然是好胆量。”涉江捏着扇子微笑道,“也请楼主骑上虎背。”
“我没兴趣。”季独酌后退一步。
“哦?难道江大侠这个万人都不怕的东西,楼主你反倒害怕了?”
季独酌眉头一皱,狠狠的瞪了某女人一眼,颇有几份不情不怨的走到另一只老虎的旁边,吸了口气,翻 身上虎:“俗话说得好啊,老虎屁股摸不得。涉江你养的这两头老虎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胆量骑的。”
说实话,一个弱质女流能把老虎训练的跟只小猫一样,这种的事情以前倒是从来没听说过。江鄂伸出手 摸了摸老虎短而硬的皮毛,身下的老虎打了个哈欠,甩了甩尾巴,四肢一挺,站立起来。
两头老虎抖擞精神,传过那道黄金雕琢的巨门,在山上发足狂奔。顿时耳边风声呼呼,山头百鸟惊飞虎 啸连连。
林间古木参天,间或有几间寺庙点缀在深山老林之中。那两头老虎一跑起来没了顾忌,江鄂觉得巅的利 害,急忙运起轻功稳住身形,待转头去看一旁的某个人,才发现那人脸色铁青的趴在老虎背上。
这才知道为什么刚刚某人要骑老虎的时候显得一脸不甘愿。
不禁哈哈一笑,学着涉江的模样在老虎额头上拍了几拍。那老虎也通人性,直接跑到自己的同伴身边。 两头老虎相伴相随,并肩而行。
江鄂的手在虎背上一撑,一招漂亮的泻玉无痕跃到另一头虎背上,双手一抄,把季独酌稳稳的抱进怀里 。
“居然也有让你吃鳖的东西,真不容易啊……”江鄂仰天长叹一声。
“母老虎养的老虎,世界上有几个男人能不吃鳖?”季独酌咕哝一声,索性趴在他的肩头,狠狠的抱住 他的腰。这老虎到不可怕,可怕的是跑起来能颠死人,更何况又没个嚼头缰绳,对他这种身无武功的人 来说显然是酷刑啊。
老虎的脚程快,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停了下来。待两个人下了虎背,季独酌已经晕的分不清东满西 北了,只泥一般软趴趴的靠在江鄂的怀里不说话。
江鄂也懒得管他装了几分,定睛去看,只见脚下七十二峰环绕七十二寺掩映,山间雾气氤氲若隐若现, 香烟缭绕袅袅而上,确实不妄中岳美名。
原来这一番颠簸,已经是嵩山主峰之顶。
山头北风吹来,季独酌往江鄂的怀里又多蹭进一分,那两头老虎似乎也畏寒一样,彼此磨蹭其对方的头 颈。
江鄂低下头,把某人颠乱的衣服整好,又帮他把挂腰间的酒葫芦理正,这才推开了他:“你给风雅颂选 的这个新地方果然不错。”
方才的不舒服一扫而空,季独酌啪的摇开扇子,指着这崇山峻岭说:“以前总有人说高床软枕,只可惜 高床软枕睡得多了,只会让人筋骨酥软。将来有一天,我愿以这群山为枕,以密林为席,一壶美酒,一 个知己,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
“说的倒好听”,江鄂合上季独酌的扇子,“依我看,楼主你是好日子过太多,腻歪了。”
季小楼主的美梦碎成片片,夸张的以袖擦泪:“哎呀,知我者,果然非江大侠你莫属。”
二人说笑了一阵,马蹄声声自山腰而来,涉江骑了一匹黝黑发亮的骏马到了他们身边:“你们跑的到快 。”
“骑马本不利于爬山,涉江姑娘你能如此迅速的寻上来,脚程也很快啊。”江鄂轻描淡写的赞了一句, 涉江嫣然一笑,也不过分谦虚,冲他点了点头。
“楼主,你们风景也看完了,甜言蜜语也说完了,天色不早,我们该进风雅颂了。”
季独酌的脸色微青,瞄了两头老虎一眼,故作镇定的摇摇扇:“说的……也是。”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路上跑的,各色的珍馐美味流水价的送上来,众人用了,说了些吉祥话。噼啪啪 的火树银花撒了一天一地,等散尽了,人也醉了三分。
有下人领了江鄂去客房。这风雅颂到真是风雅之极,连客房的修饰也格外别处心裁。选了一溪泉水,依 着峭壁半悬空的建了几间房,推开雕花窗棂,眼前便是峭壁巍峨。果真是胸中有丘壑,造化钟神秀。
江鄂躺在季独酌嘴里的高床软枕睡了半宿,梦里觉得有几分重,待睁开眼,发现那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 爬上了自己的床,整个人跟只虾米一样缩在自己的怀里。伸手去推,那家伙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只 更紧的缠上来。
江大侠冷汗一滴。
抬起头,目之所及,一片苍松迎客月影斑驳,蓦然间,相识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这个人啊,打也打不 得,骂也骂不得,乃是滚刀肉一个。只能由着他的性子,任他肆意折腾。
想到这些,不禁对月喟叹。
——我说季楼主你啊,你要头枕千山,莫非江某小我便是千山伟岸之姿?
前后晃荡了几日。风雅颂新址初定,一批批的事务堆下来,压的某个妖孽喘气的空闲都没有。江鄂有时 候坐在他身边,端了杯茶,一口一口的吹尽水汽。偶然眼皮一抬,闲闲凉凉的叹一声:“很忙啊。”
“唔……”想到自己的承诺,季独酌咳嗽一声,“这个,这两天就好了,你且等下。”
“不是反悔想爽约就好。”
“怎么可能……”季楼主嘴上说着,却又仰天长叹,泪流满面。这人,怎么就那么容易猜中自己的心思 呢?
揉着酸疼的肩膀,季独酌自一摞文件中抽了封信交给涉江,这位伟大的女性二话不说,骑了马便向西而 去。
按照季某人的日子算下来,待在天陷下的某人老实了那么久,也该到要折腾折腾的时间了。
遇上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把还没审查的文件一把推开,站在悬空搭建的主楼里,季独酌高喊一声 :“该死工作都给我统统见鬼去吧!”
瞬间,一片刀光剑影。
积怨的已久的下属们爆发了。
江鄂拎着季独酌躲开刀林剑雨,两个人一路狼狈的逃到后山,确定身后再无追兵,便相视一笑。
“他们不会以为我们私奔了吧?”
“楼主,你想太多了。”
“你顺着我说一次会死么?”
“对不起,我没有娇惯小孩儿的兴趣。”江鄂万分可惜的耸耸肩膀,换来某人恶狠狠的一瞪。
“算了算了……”季独酌扇子一摇,“带你去个好地方。”
引着江鄂走进后山的兵器库,看门的下属见是自家老大,急忙打开库门。漆黑的山洞中点着一排幽黄的 烛火,各式兵器应有尽有。
“江大侠,沈飞鹰已经跟我哭了三次了。”季独酌挑起眼角,撇了他一眼,“你手里那把……也该还回 去了吧?”
掂了掂手里的三尺青锋,江鄂微笑道:“我看让他继续哭去,此剑剑气内敛,我用着顺手,就留我这吧 。”
“这可别,我还想耳根清静几天呢。”季独酌走到墙边,弹了弹墙上的一柄剑,剑声清脆悦耳,“你觉 得这柄如何?”
江鄂摇了摇头:“虽是好剑,但剑声过脆,不免少了几分沉稳。”说着,举起了一盏烛灯,挨个去翻看 墙和架子上的各种宝剑。
季独酌也不吝啬他肆意试看,只随着他,由他选剑。挑了几柄,江鄂终于站住了脚,铮的一声,抽出了 一柄重剑。
那剑方才出鞘,剑气所到之处,烛火应声而熄。
至阴至寒。
江鄂眉头一舒,问道:“此剑如何?”
“此剑……”
“此剑不可!”
幽深的山洞中低沉的嗓音压面而至。
江鄂转头去看,只见洞口处老刀举了一盏油灯缓步而来:“不可,此剑大凶。”
“哦?”江鄂转头去看季独酌,见那妖孽也是满面凝重。
“我父亲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