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魔陷- 第9部分

　　「谢皇上夸奖，逆天生来如此。」

　　他谦和的态度让朱靖宸忍不住侧目。

　　气魔一向不可一世，曾几何时看他这般客气的与人说话，朱靖宸自然不会认为是因面对的是一国之君，气魔的态度才有如此转变，毕竟当初对方知道他的身份和见到大皇兄时，依然倔傲，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其实他发现到，自从两人发生关系后，气魔有时虽然依然我行我素，但在许多小事上却让着他，这令他有些感动。

　　「你父母可在？」皇上再问。

　　「无父无母。」

　　「你是孤儿？！」

　　「是。」一问一答，不卑不亢，这份超然的气度已让皇上刮目相看。

　　「恕朕直言，你救了宸儿，又救了朕，想要什么赏赐？」

　　「什么都可以吗？」气魔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朱靖宸，却换来对方一记瞪视。

　　看来最近他真的是把靖宸宠上天，完全都不怕他了！气魔不怒，反而感到好笑。

　　「你尽管提，既然朕承诺了你，就一定会办到。」

　　「连家务事都处理不好就夸下如此海口，逆天难免心存质疑。」气魔冷笑一声。

　　想到昨天，他的心都凉了，要不是他在白珠上施了法术，恐怕靖宸早就被人杀死了！

　　而这一切全都拜眼前这个人类皇帝所赐。若非他姑息养奸，做事优柔寡断，才令他的妻儿有胆爬到他头上撒野，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

　　「这……」皇上尴尬不已，红了老脸。

　　「逆天，别说了。」朱靖宸赶紧出声阻止。

　　「你说的没错，是朕对不起靖宸，朕立刻就处置皇后和太子。」皇上恢复常色，望着朱靖宸的眼神充满愧疚。

　　他最心爱的女人死于非命，他不但未能替她报仇，甚至连她留给自己的唯一儿子都三番两次险些丧命。

　　是的，他都知道，爱妃的死与皇后脱离不了关系，只是朝中大半权臣都是国舅的人，他不能轻易动她。

　　可他多年的隐忍换来的却是皇后的变本加厉，为了让太子顺利登基，皇后不仅对付靖宸，居然还对他这个丈夫下蛊！

　　中蛊之后，他神志时而清醒，时而错乱，皇后笃定他已经被控制住，在他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浑浑噩噩之际，他甚至听到母子讨论要如何对付其他皇子、铲除异己。

　　逆天说的没错，是他纵容那对母子才让他们将这宫里、朝廷搞得乌烟瘴气，他不能再姑息下去！

　　「来人啊，给朕将皇后押来！」

　　守在宫外的禁卫军和太监听到皇上中气十足的叫声，全都大吃一惊，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禁卫军统领立刻带领手下向后宫奔去。

　　禁卫军离去之时，太监们全都涌进殿内去看皇上，没有人注意到有个小太监不见了。

　　长乐宫内

　　皇后半躺在榻上，一手支在身下的软垫上，太子附在她耳边，不知说些什么，逗得她咯咯直笑。

　　突然，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娘娘，大事不好了。」仔细看去，他正是从龙寝消失的那位太监。

　　「何事慌张？」皇后凤目一凝，脸上笑意尽消。

　　她认得这小太监，是张公公的侄子，当初进宫时，她特意安排在皇上那边伺候，就是为了掌控皇上身边的动静。

　　「皇上突然醒了，派了人来捉拿您。」小太监颤巍巍的回道。

　　「什么？！」

　　「不好，父皇肯定是知道了，母后，这下该如何是好！」太子脸色由青转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先别自乱阵脚，让本宫好好想想。」皇后扶着额，头疼万分。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以为万无一失的，没想到皇上竟然清醒过来，该死，她可是在他面前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而且巫蛊一向最为皇室中人所忌讳，这下罪证确凿，他们李氏一门和太子都别想活了。

　　银牙暗咬，皇后下了决定，「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太子，尽快通知你舅舅，就说东窗事发，要他借调凤城尉的三万兵马，名义是清君侧。」她得先下手为强。

　　「是，儿臣马上就去。」朱靖宇连忙往外跑去。

　　宫里乱成一团，宫外也不得安宁，丞相见到太子之后，立刻向门生凤城尉借调兵马，急匆匆地向宫里进发。

　　皇后和禁卫军统领也僵持不下，禁卫军统领率众包围凤熙宫，但皇后依然不为所动。

　　「屈浪，本宫可是当朝国母，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禁卫军统领面无表情道：「微臣只是奉命行事，娘娘见谅。」屈浪凛然而视，并未屈服于皇后的威仪之下。

　　「皇上早已神志不清，你切莫中了他人奸计。」皇后话中有话，矛头直指朱靖宸。

　　「你才是奸人，是你害了父皇！」朱靖宸愤愤不平的指着皇后大声斥责。

　　他和气魔一直待在龙寝，哪知左等右等还是看不到皇后的踪影，便过来看个究竟。

　　结果却听到皇后颠倒黑白、栽赃嫁祸，教他如何不生气？！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说哀家害了皇上？」皇后抵死不承认，反唇相讥。

　　「这就是证据。」气魔随后就到，伸开手掌，一只碧绿色小虫在上头蠕动，正是方才从皇上体内取走的蛊虫。

　　「不过是只恶心的虫子罢了，有什么稀奇。」皇后脸色乍青还白，却强自撑着。

　　「你来试试，就知道稀奇不稀奇。」

　　气魔手指一弹，暗中施法将蛊虫抛向皇后，皇后躲闪不及，蛊虫落在她脸上，从她鼻间钻了进去。

　　「不要……不要啊！」皇后吓得花容失色，捂着脸蹲了下去。

　　眨眼工夫，皇后便眼神涣散，开始胡言乱语，症状和皇上之前一模一样，禁卫军便趁机将皇后绑了起来。

　　当宰相和朱靖宇带兵赶到时，发现大势已去，崔尚书带着护国大将军和手下兵马进宫护驾，正好将他们团团包围。

　　经过一番激战，太子派不敌，只好束手伏法。

　　五日后

　　皇后和宰相被赐死，诛连三族，太子被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京，此消息轰动整个京城，百姓们议论纷纷，不知情的疑惑不解，知情的大声叫好。

　　皇上随后下旨公布了皇后和宰相的数条罪状，并火速派人肃清太子派余党，一场轩然大波总算平静下来。

　　「三殿下……不，太子殿下，快请起。」太监总管宣读完圣旨之后，笑着上前将跪地接旨的朱靖宸扶了起来。

　　半晌才回过神来，朱靖宸立刻收敛心神，淡笑的吩咐下人拿来赏银，「来人啊，有赏。」

　　原来之前气魔说的好消息就是册封太子之事，他以为还要等些日子，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谢太子赏，贺喜太子，奴才还有事，先回宫了。」太监总管笑咪咪的接过赏银，连声道喜，乘轿而去。

　　是夜，朱靖宸再次对着母妃画像喃喃自语。

　　「母妃，儿子替您报仇了，您欣慰吗？」明知画中人不会回答他，他继续说下去，「今后儿子就是太子了，肩上的担子沉重不少，虽然不知道能够为这个国家做多少事，不过儿子会在有限的生命里努力做一位明君，让您含笑九泉。」

　　气魔站在外面，听到他这一番话，不禁含笑摇头，阔步而入，从背后抱住他。

　　「太子殿下，本尊给你道贺来了。」

　　「放手。」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气魔压倒在一旁的书桌上，上下其手。

　　抚着他平滑的小腹，将他的腿盘在自己的腰上，气魔喘着粗气道：「你得偿所愿，要怎么谢本尊？」

　　「谢礼？你把我的寿元拿走吧。」他略一迟疑，缓缓开了口。

　　这本来就是他答应给气魔的报酬，早拿晚拿并无差别。

　　「你真要本尊拿走寿元？」好看的眉挤成川字，气魔被他的不解风情弄得有些恼了。

　　「拿去吧，交易已经完成了。」他缓缓闭上双目，故意忽略心中的失落。

　　「不等你坐上皇位？」

　　「母仇得报，这才是最重要的，况且我已经是太子，如无意外，天下必定是我的。」

　　可虽然他也很想继续活下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很好。」怒极反笑，气魔猛地站了起来，用力将朱靖宸推开。

　　气死他了，怎么遇到这么一块不开窍的顽石，他要寿元早就动手了，还用和他说？

　　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是不是除了报仇就没有别的！

　　「你怎么了？」从未见他这样，朱靖宸起身握住气魔的手，却被他无情的甩开。

　　「我疯了，被你气疯了！好，我就如你所愿，拿走你五十年寿元！」指着他的鼻尖咆哮，气魔低咒一声，疯狂的夺走他的呼吸。

　　「唔……」

　　几乎快喘不过气来，鼻间全是气魔冰冷的气息，体力像被抽光一样，他只能抓着气魔的手臂支撑住身体，才没有倒下去。

　　他的寿元要被夺走了吗？

　　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痛苦，只是唇齿间苦苦的，好像吃了黄连一般。

　　心头莫名的失落，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他紧紧攀着气魔的肩头，与之唇舌相缠。

　　这一吻不同于以往，气魔像发了狂一般，嘶咬着他的唇瓣，直到尝到血腥味方才罢休。

　　「好痛——」抚着红肿的唇角，他两眼迷茫的望着前方出神。

　　等他回过神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哪还有气魔的踪影。

　　对着铜镜一照，唇又红又肿，隐约还有几缕血丝，被自己的惨相惊呆了，朱靖宸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离开东厢，想等气魔回来问个明白，为何要这般对他。

　　可惜他等了一天一夜，气魔都没再露面。

　　次日

　　三皇子府人满为患，朱靖宸看着络绎不绝的客人，不停向他道喜，却一脸诡异的望着他唇上的伤，一个头两个大。

　　按理今日他要入主东宫，可是气魔一直都没有出现，他哪有那个心思去东宫。

　　宾客中有一位武官，为人直爽，当着众人的面指着他的痛处问：「太子殿下，您的嘴这是怎么了？」D_A

　　「这是被猫咬的。」此话一出，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有猫会扑到主人嘴上咬吗？还咬得这么深……

　　要不是客人太多，管家应付不来，他才不露脸，早早躲回房中，省得被大家笑话。

　　「太子府上的猫这么凶悍，请太子把猫交给下官，下官一定治得它服服帖帖。」

　　「是野猫。」事到如今，他只好红着脸胡扯下去。

　　「野猫……」那武官傻了眼。

　　「咳，本宫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尴尬得要死，他索性下了逐客令。

　　朱靖宸又等了一夜，眼看天都大亮了，还没见到气魔的影子，立刻整理衣冠赶往皇宫。

　　面对着垂暮的父皇，他心中难过不已，恨不得将自己的寿元都给父皇，可惜他自己也没几年好活。

　　「靖宸，朕对不起你母妃，也对不起你。」皇上脸色虽然较之前红润，但神情却很憔悴，双目布满血丝。

　　紧紧握住父皇的手，他摇摇头，「父皇别这样说，母妃的死与父皇无关。」

　　审理皇后的案子时，刑部也针对他母妃的死做了拷问，皇后已经认罪，并招供当年她派去谋害他母妃的那名宫女，早就被她淹死在古井中，化为一堆白骨。

　　「全都怪父皇无能，要不是皇后善妒，你母妃也不会被害死……」望着与最爱女人相似的容颜，皇上激动的伸出手。

　　「母妃不会怪您的。」

　　「明日朕和你一起去祭拜你母妃。」

　　「父皇，你身子不好，还是多休息吧。」父皇的身体孱弱，怎么禁得起一路上的折腾？

　　皇上斩钉截铁的道：「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明日一定要去，朕要在临死之前见你母妃最后一面。」

　　「那好吧，明日命太医随行，您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说。」拗不过父皇，他只好妥协。

　　「这次的事多亏了逆天，朕已经封他为安定侯，以后你可要好好重用他。」皇上话锋一转，扯到气魔的身上。

　　「安定侯？」

　　「朕自知命不久矣，有逆天在你的身边，朕才走得安心。」在他头顶轻轻的摸了一下，皇上笑得很淡然。

　　「不，父皇会长命百岁的。」朱靖宸听了，眼圈不由得通红。

　　「傻孩子，父皇的情况父皇自己清楚，生死有命，靖宸你要明白。」

　　回握住父皇冰冷的手，他激动的叫道：「不管，父皇就是能长命百岁。」

　　「好好，朕好累，你先下去吧。」皇上疲惫的闭上双眼，唇角含笑。

　　第八章

　　一年后

　　皇帝驾崩，举国同悲。

　　皇宫上下一片低迷，朱靖宸守在皇上灵前三天不吃不喝。

　　气魔看在眼中，并未阻止，只是静静藏身于暗处陪伴，并用法力护住朱靖宸的心脉。

　　但人毕竟不是铁打的，在第三天下午，朱靖宸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气魔立刻现身将他抱走，照顾他一天一夜，他才醒了过来。

　　「是你救了我？」

　　望着自己的眸子一点神彩都没有，在他瘦削的颊上轻捏一记，气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除了本尊还有谁，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亏你还是要做一国之君的人。」

　　「父皇死了……」

　　「你还有本尊。」气魔长臂一伸，将他搂入怀中，柔声安慰。

　　「是啊，我还有你。」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眸子，神志渐渐清醒。

　　「快点振作起来，后日就是登基大典，你不想做皇帝了吗？」

　　「不知道，本来有满腔抱负，但现在……都提不起劲了。」

　　「没出息，当初是你要做皇帝，如今放弃的也是你，出尔反尔不是君子该有的行为。」

　　「我要做了皇上，日理万机，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将更少。」他缓缓说出自己的担心。

　　接连的变故，让他深感世事无常，只想珍惜身边人，但肩上的重担又该当如何？

　　气魔在他的头顶揉了揉，「本尊又不是女子，用不着你天天陪。」

　　在气魔的鼓舞下，朱靖宸终于收拾悲伤，恢复正常。

　　他微微张口，「谢谢。」

　　气魔对他的好，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言谢，但除了道谢，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和本尊这么见外，该罚。」言罢，气魔低头夺去他的呼吸。

　　「唔……不行……明日还有大典。」朱靖宸双手抵在他胸前，拼命的摇着头。

　　「这回就放过你，以后可要好好的补偿本尊。」一吻作罢，气魔呼吸急促，碧色的眸子充满情欲，但知道朱靖宸还有顾忌，他也没有勉强。

　　国丧之后，朱靖宸登基为帝，第一件事就是拔擢崔尚书为宰相。

　　坐在龙椅上望着满朝文武，双手紧握成拳，心头隐隐有些失落。

　　脑海中渐渐浮现气魔伟岸的身影，自从那日气魔吻过他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他也派人四处找过，可惜都没消没息。

　　会不会是气魔在生他的气，以为他把他当外人？

　　但气魔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明明已经惩罚过他……

　　「逆天，你在哪里，朕好想你……」他迷茫的望向大殿门口，多希望气魔此时会出现。

　　以前从不觉得自己是那么怕寂寞的人，大概是这阵子习惯了气魔的陪伴，没他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