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罗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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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的罗曼史-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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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挠挠头:“那时候觉得你像邻家小男孩。现在就很……威严。”他用手指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你看都晒黑了,好帅。”然后又摸摸我的手指:“手上起茧子啦。”
  我摊开手心,任凭他抚摸,轻声笑了笑:“少胡说了,我和以前一样。”
  众人都在席间坐定,苦儿站起来给殷南梧敬酒,我也坐着遥遥端起酒杯。殷南梧连喝了三杯,兴致似乎很好,挽起袖子给我们布菜。小离依旧很孱弱,整个人陷在白色的狐裘里,脸颊青白,双手缩进衣袖,几乎不动筷。安静地依偎在殷南梧旁边,只有在与殷南梧对视的时候,才会露出甜甜的笑意。
  苦儿喝了几杯酒之后,话就多了起来,在我耳边嘀嘀咕咕:“要不是为了他,少爷才不穿那种女人的衣服。”
  “殷南梧穿起来很好看啊。”我闲闲地搭话。
  “当然了,凭我家少爷的容貌身材,就是不穿衣服也能迷倒几条街的女人。”
  我瞥了他一眼,看来是真的喝醉了。
  苦儿将手搭在我肩膀上,声音压得更低:“他想嫁给少爷,想疯了,所以才让少爷穿红色的衣服。不过少爷也真奇怪,那么宠他,却不肯娶他,就算是纳妾也行啊,律法又没有规定不能纳男妾。”
  我想,殷南梧即使再离经叛道,也得给殷昭留点脸面吧。当初为了小离已经闹得父子反目,要是再娶他,殷昭肯定要气死。
  此时的殷南梧正端着白瓷小碗,给小离喂饭。小离微微张着嘴巴,含住勺子,抿了一小口,又偏过头。却又忽然半起身,将嘴巴凑到殷南梧的嘴边。
  “怎么了?”殷南梧诧异地放下勺子。
  “桂圆。”小离声音细而轻:“一人吃一半。”
  殷南梧有些不自在地躲了一下,在小离不屈不挠地坚持下,只好凑上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离开。
  小离这才展露出笑意,重新回到椅子里,闭上眼睛很享受地咀嚼。
  殷南梧一脸温柔,下意识地擦了嘴角,目光斜斜地掠过我,脸上全无笑容,眼神十分冷静。我淡淡地错开他的目光,转头与苦儿说笑。
  作者有话要说:  


☆、指点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坐在卧室里,从柜子里翻找针线和碎布。然后裁剪成手掌大小,缝制成一个明黄色的小香囊。我从怀里把木盒掏出来。将里面的头发装进香囊里。然后用绳子把香囊挂在脖子上。
  这一系列动作做得毫无意义,但却使我心里感觉到片刻的安宁。我这段时间以来总是很难入睡。
  听到外面有门响的声音,我走出去,见月光下殷南梧穿着白色的中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他冲我点点头,快步走进小离的房间。我重新关上房门。我从将床上的棉被卷起来,披在自己身上。然后坐在硬质红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睡觉。
  我已经尝试了无数种睡觉的姿势,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刚闭上眼睛,外面传来轻而礼貌的敲门声,我已经猜到是谁了,所以并不起身,将脸贴在桌面上,懒懒地说:“进。”
  殷南梧推开门,见我的样子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走过来,拎了一把梨花椅挪到我身边,玩笑道:“我的床怎么了,被你嫌弃到这种地步?”
  我微微坐直了身体,两只手抓住被角,叹气道:“睡不着。”
  “哦。”他声音温软地说:“我可以给你讲睡前故事。”
  我眼角看到他白色的袖子上有一点血迹,于是开口询问。
  “他夜里咳血。”殷南梧简短地解释,然后起身到里屋换衣服,他这个人有点轻微的洁癖。
  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当我知道九重死掉的时候,心里其实并没有很强烈的悲痛,大概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然而每天夜里我却总是难以克制地去想他,想他生前的各种温柔和美貌,以及死时的万般屈辱和苦楚。
  他那样天仙似的人物,不该是这种命运。
  “在想什么?”殷南梧掀开珠帘走过来,低声问道,仔细地看了我的脸之后,关切地问:“你哭了吗?”
  我随便抹了一把脸,看向别处:“才没有。”
  “如果你有什么话,不方便对其他人说,可以试着对我讲。”
  “我在想……”我用手托着下巴,望着模糊的窗纸:“我打算和殷昭开战,不知道是输是赢?”我转过头看着他笑:“南梧,你要不要听听,我打算怎么处置你父亲。”
  “你总不至于杀他吧?”
  “不好说哦。”我带着玩笑的语气说:“惹我生气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殷南梧坐直了身体,用手将桌子上的几个茶杯摆放到不同的位置,缓缓地说:“那么,我谈一下我的想法吧。虽然你新打了胜仗,但是在军事力量方面,与我父亲差太远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占据的州郡全都是最富裕的地方,在你流浪的这两年里,他一直在加紧扩充训练军队。你能打败司徒逆,靠的是运气和地势,但是在他面前,这些都没用。”殷南梧摇头,总结道:“以卵击石。”
  “你懂个屁!你见过战场吗?你懂兵法吗?不要以为自己读了几本书就很了不起,大少爷,你还是宅在屋子里陪你的小情人吧,你以为我真愿意听你的意见吗!”
  殷南梧惊讶地看着我,样子很无辜:“你冷静一下,我没说你打不赢他啊。”
  我气呼呼地怒视着他。
  “实际上,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的确很看重权利,但是他不是一个会篡位夺权的人。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触犯了他的底线,导致他用这种行动来警告你。”
  “我对他很好的!”我大声说:“他发脾气的时候,我还亲自去他府上赔礼道歉呢!那天你也在场,你见过的。”
  “哦,我再想想,当时你被司徒逆软禁,他之所以夺权,也是因为不想让司徒逆占了先机,而且那时候他自己深陷牢狱,情况很危险,如果不先发制人,绝对会被司徒一党秘密谋杀。是这样吧。”
  “反正你只会给你爹说好话!”
  “你这么说,对他可不公平,他对你就像亲生的儿子一样,对我倒像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殷昭的确是花了很多的心思在我身上,他自己的儿子搞断袖搞离家出走,他一点都不在乎。而我只是和司徒逆关系略微亲密了点,他就大发雷霆。
  “你的军队不用和我父亲硬碰硬,最好是先谈判。能谈成的话,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入驻都城,谈不成再想其他办法。”殷南梧的语气有些低沉:“他七十多岁了,唯一的儿子常年不在身边,即使称王,又能风光几天呢。”
  他说的有点道理,而且我也不想再和殷昭打仗了,司徒逆退居南方,有乱冢国做后盾,极有可能趁我和殷昭两败俱伤的时候趁势北上,渔翁得利。
  “嗯,那我和殷昭谈判的时候,你要站在哪一边呢?”我含笑看着他。
  “和你站在一边。”他回答的很直接。
  这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他和殷昭虽然有矛盾,但是并没有到不共戴天的地步,上次陈留国被陆敬初率军攻打,他还帮殷昭出计策退敌呢。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殷南梧将脸凑过来,乌黑的眉毛在烛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可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哦。”
  我见他目光灼灼,不由得红了脸,故作严厉地说:“说来听听。”
  “等你坐稳了王位,可不可以不要大开杀戒?”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若是殷昭愿意归顺,我会赦免他以及他的部下,还有他的家眷,包括你。”
  我和殷南梧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老实说我不太瞧得上他,总觉得他生活作风太糜烂了,性格又轻佻浮躁。不过他很有风度,待人接亲切诚恳,很难让人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阴险

  在南梧家里待了两天,陆敬初接连派人送了六封信,都是催问何时发兵的。我将信全都压下,并不回复,然后每天在这座小镇上游玩。
  我觉得平民的生活还是充满乐趣的,我尝试在附近的当铺做伙计,一天之后觉得账本太麻烦了,然后在私塾做了免费的教书先生。
  苦儿已经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他早已与附近米店老板的女儿情投意合,殷南梧代他提亲,双方约定在秋季完婚。而殷南梧打算办完亲事之后带着小离离开这里,到海洋的另一边寻找医治小离的药材。
  小离的病情时好时坏,他好的时候就和殷南梧一起在树下晒太阳,说一些别人都听不到的话,苦儿说他脾气怪异,性情阴晴不定。我起初还不太相信。但是有一次,殷南梧给他剥石榴的时候,我刚好下课回来,殷南梧就顺手将手里的石榴籽递给我。然后我看到小离的脸从温顺甜蜜瞬间变得阴狠恐怖,挣扎着将手里的石榴劈手砸在殷南梧脸上。
  我吓了一跳,讪讪的不知道该不该离开。殷南梧脸上倒是没有尴尬的神情,随手抖了抖衣衫,转身就走。小离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用手帕捂着嘴巴,哭了很久。后来殷南梧走过来将他抱进屋子里,两人算是和好了。事后我跟苦儿说了这个事情,他安慰我说:“不关你的事情,他就是那种脾气。”
  真是一对神经病夫夫,我心里感叹。
  几天之后小镇里是一年一度的庙会。苦儿一大早就陪他的未婚妻出去玩了,这里不像都城那样讲究礼数,未婚男女之间没有太多的约束。
  殷南梧花了半天时间说服小离出来玩,然后翻箱倒柜的找华丽的衣服给他换上。
  我正在院子里的树下温习功课,见殷南梧牵着一身锦绣的小离走下台阶,满脸笑容的样子。小离十分瘦弱,湖绿色的锦袍伶仃地挂在肩膀上,随风飘荡。
  我忽然觉得他很可怜,便低下头翻课本。结果殷南梧却执意要带我一起去。我将手里的《论语》扬了扬:“我要温书,明天给那些学生讲课。”
  殷南梧笑:“好好的国王不做,偏去做书呆子。”他走过来站在我耳边,放低了声音说:“帮帮忙,我们一起陪小离好不好。”
  我看了一眼小离,他极快地挪开视线,衰弱地扶着柳树,捂着嘴巴轻轻咳嗽。
  我只好答应,毕竟我原本也打算出来玩的,而且我觉得小离这人其实很有意思,如果病能痊愈,会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
  我们三人在街上随意逛了逛,然后沿着山路到庙里上香。庙里香客云集,而且很多是戴着面纱的女眷,就有一些附近的泼皮无赖围绕着那些夫人小姐的轿子调笑。我觉得很有趣,乐呵呵地去凑热闹,殷南梧扯了扯我的袖子,催促了几次,最后忍不住出声提醒:“我带你出来,是为了逗小离高兴的,你忘了吗?”
  “但是,”我看了一眼站在路边一脸落寞的小离,不高兴地嘟囔:“他根本就不喜欢出来嘛。给他买面具他不要,糖人也不喜欢,檀香扇根本看都不看,还有杂耍啦、鹦鹉啦、变戏法啦,他都没兴趣,明明我更喜欢,你却不许我玩……”
  我话没说完,殷南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边的小离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听到我的话了。
  “知道了。”我顺从地点头,将殷南梧推到小离身边,笑嘻嘻地说:“我们去上香,保佑小离的病早点好起来。”
  殷南梧微笑起来,很宠溺地看了小离一眼,对我说:“我前段时间找到一个药方:海外有一种剧毒蟒蛇,它的毒液是一味很好的药引,小离服用了这种药之后,就会像别的男孩子那样蹦蹦跳跳了。”说完很自然地在小离的头发上吻了一下。
  “太好啦。”我由衷地说,目光转向小离,他的目光里含着爱意,看向殷南梧,然而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神立刻又变得冰冷漠然。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他的怜悯和好感全都消失无踪,我逐渐明白了苦儿对他的那些评价。
  在庙里拜了神像、抽签之后,我们三人到后院的一处古井旁边坐下,苦儿累得脸色苍白,坐在一块石头上靠着古树闭目休息。
  我半跪在井口边,这井并不深,我看到井底落了很多铜钱,大概是无聊的人在这口井前许愿扔下去的。
  殷南梧手里拿着三支签,打算找庙里的和尚解签,临走时提醒我说:“晚思,不准趴在井口边。”
  “哦。”我趴在那里不动。
  “帮我看着小离,也不许他靠近那口井。”
  我心想他又不是小孩子,但是嘴里仍然答应了。
  殷南梧走了没多久,我正对着井里的铜钱发呆。小离忽然在我背后问:“哎,那口井里有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沉沙哑,十分衰弱的样子。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就是水喽。”
  “可不可以扶我看看。”他语气里带着一点乞求。
  很多小孩子天性里就对水井里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我十分理解,于是起身将他扶起来,来到井边。我想起了殷南梧的嘱托,于是将身体挡在他前面,轻声说:“小心点,不要把身体探进去。”
  他蹲下身体,趴在井边的石头上说:“这井不是很深。”
  “因为水很清澈,所以看起来很浅,其实这个深度会要人命的。”
  “哦。”他用手托着下巴,忽然用手指着井底说:“那里有一枚金币。”
  井水里波光粼粼,我心中好奇,将身体探进去:“在哪里?”
  井中升起一股寒气,我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就在此时一只手按在我的后脖颈上,毫不迟疑地往下压。
  我心中一惊,手肘撑在井沿上,反手扯住他的胳膊,推的远远的。
  我挣扎着倒退几步,离开了井边,惊魂未定。而那一边的小离倒在地上,白皙的脸颊蹭破了一层皮,触目惊心。
  他若无其事地爬起来,重新坐在古树旁边的石板上,闭目养神。
  我站起来,诧异地看着他,觉得匪夷所思,然而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刚才不是恶作剧,他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问心

  殷南梧手里握着纸条,满面笑容地从禅房里走出来,举手扬了扬,高声说:“小离,晚思,是上上签。”
  我和小离一起站起来看向他。殷南梧很快发现了小离脸上的伤,急忙跑过来捧着他的脸仔细看。
  小离顺势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我在地上摔了一跤。”
  “让你好好待在这里,你就是不听!”殷南梧掏出手帕,轻轻擦拭他脸上的灰尘,有些心疼地吸气:“都流血了,笨蛋。”
  他安抚地拍拍小离的后背,看到手里还握着纸条,于是笑着看向我:“晚思,快过来看我们抽的签。”
  我的目光一直盯着小离,平静地说:“是什么?”
  “签上说是否极泰来,意思是小离的病会好起来的。”殷南梧低头看着小离,声音快乐而温和:“到时候你可不能像现在这样黏着我喽,仔细让别人笑话。”
  我走过去,小离将脸埋在殷南梧的肩膀处,只露出一只眼睛,眼神幽黑明亮。我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从殷南梧手里抢过纸条,扯得粉碎,扔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离开。
  我回去的时候,见两个穿着盔甲的士兵站在门口,身体如标枪一般。苦儿手里捧着半个西瓜,嘴里咬着木勺,好奇地打量那两个士兵,又淘气地用手指叩击盔甲。
  那两个士兵见到我,远远地下跪行礼,他们是陆敬初派过来的,这次他们没有带信封,而是捎来陆敬初的口信:“玩够了就回来吧。”
  我回复说:“明天就回去,让他来接我。”
  苦儿目送那两个士兵骑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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