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呢。”韩默起看着玉佩挺无可奈何的,“我想到一个办法,师父拿去贴寻物启事,先别说玉佩上刻的什么纹样,我想丢失玉佩的人不会明目张胆的上门认领,大多会悄悄的来偷,到时候布下陷阱,让他自投罗网。”
金捕头“嘿嘿”笑了两声,“是个好办法。对了,这玉佩上刻的是什么?”
韩默起露出些为难,“我也看不懂。”
“哦……”金捕头收好玉佩,“我知晓了,你忙你的去吧。”
师徒两人告别之后,韩默起抱着贺礼,去寻秦先生指定的一家茶庄,拐到另一条打劫上,依然是把守严密,行人不多,开门的铺子倒是有不少,但都生意惨淡。
“今天见不到素二小姐的话,我不走了!”一道凌厉的叫声吸引了百无聊赖的韩默起。
只见一名衣衫朴素的年轻男子站在素宅门前,气势汹汹,活像这家人欠了他一大笔债没还似的。素宅的两名家丁分离阻拦情绪激动的他,不让他踏进大门半步。
素宅的管家急匆匆的跑出来,看到那年轻男子不由地冷笑,“就凭你还想娶我家二小姐?更何况二小姐同成家大少爷早已定下婚约!所以省下这份力气,滚回去吧!”
“一定是你们逼她的!”年轻男子早已状似疯癫,哪肯听管家的话,“不然让我见一见素老太爷也行!你们这帮子混蛋,是想毁了素二小姐一生不成吗?!”
韩默起摇摇头,这傻孩子也真是想不开。
管家见这家伙死缠烂打的,面露厌恶之色,一挥手,顿时跳出几名凶神恶煞的护院,抡起棍棒就往年轻公子的身上打,下手之狠让年轻公子连声叫痛,有围观的群众表示太残忍了,想好心劝阻,但碍于素家事华城的名门望族,不敢得罪,只好眼睁睁的看着。
一名护院抬腿就是狠狠的一脚踹在年轻公子的肚子上,年轻公子捂着肚子,惨叫一声,滚进人群里。
“别再在素家门前捣乱了!否则报官抓你进大牢!”管家丢下一句狠话,留下两名护院看着点儿,一群人回宅子里,“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年轻公子哀叫着在地上打了一会儿滚,最后被好心人勉强搀扶起来。
他哆哆嗦嗦的指着素家大门,眼中露出怨恨的光芒,咬牙切齿道:“你,你们等着!我就是要和素二小姐在一起,无论生死!”
☆、悲喜一线间
护院的一听这疯子口出狂言,当即上来又是一阵暴打。
终于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好心的上前劝阻一番,护院的也不想闹出人命官司,恶狠狠的瞪眼躺在地上连声□的人,抱着棍棒回大门口守着。
“这痴情的傻孩子。”心生怜悯之心的大婶扶起年轻公子,还好心的替他掸掉了衣上的灰尘,劝解道:“素二小姐与成大少爷青梅竹马,自小就有了毁约,她嫁去成家怎会不幸福呢?”
年轻公子目露凶光,仿佛一头恶狼。他的手指紧紧的攥住衣角,牙齿咬到嘴唇都破了,溢出鲜红的血液,但他似乎觉察不到疼痛,死死的盯着素家大门,那种怨恨与不甘的可怕目光,让大婶不由地缩回手,愣愣的看着他。
“哼,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良久,年轻公子抹掉嘴角的血迹,甩手离开。
韩默起吃掉手里最后一小块儿烧饼,拍了拍手,继续逛街买东西。
这山贼的事情偷听过了,情报和玉佩也交给师父,韩默起觉得肩头上总算是轻松了不少,抱着贺礼悠哉悠哉的走在大街上,没过多久他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有人在跟踪他!
此人武功底子不弱,若不是他忽然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他看,留心了片刻,不然也觉察不到。
韩默起停下脚步,装作在路边摊上挑选东西,目光瞟向旁边,行人不多,男女老少皆有,个个面色平常倒也看不出有可疑的,从中分辨出到底是谁在跟踪他成了一件难事。
韩默起放心手中的物件,朝老板客气的笑了笑,接着往前走。
现今只是跟踪罢了,静观其变乃是上上策。
韩默起依然悠闲自在的走他的路,身后的人一路尾随,保持着不近也不远的距离,直到他买完东西往东风客栈走去,那人才渐渐远去。
既然对方没出手,这事儿先丢到一边去,平日里警惕的做好防范便好。韩默起心里想着,迈进东风客栈的时候,心里觉得那个舒爽的,再过些天就永远不用看这帮子人了。
“呵呵。”他忍不住偷笑,抬眼看到傅书楼站在楼梯上,神色抑郁,不像前几日那般张扬嬉闹了,一步接着一步的慢腾腾的挪下楼梯,身后跟着三个小厮,一个怀里揣着鼓囊囊的报复,两个抬着一口箱子。
“在这儿发什么愣?还不快把东西放进仓库了去?”秦真源的冷喝声在耳边炸响。
韩默起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一声肉麻的“阿默”,接着去路就被挡住了。
“怎,怎么?”韩默起退后一步,警觉的看着面前的人。
“我要回家去了。”傅书楼的态度回到遇到小花之前,仿佛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原本还想和你多接触接触,做朋友的,可惜了……”
韩默起无法适应他态度的转变,在被拽进怀抱中之前,抓起柜台上的贺礼给挡住了。
“那你早点出发,路上小心。”
傅书楼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叹口气,带着小厮们出去了。
韩默起拎着东西往后院走,半路上忍不住回头看眼傅书楼的背影,虽说是早就说好的,但今天就这么收拾了包袱离开也太突然了。
相文慕背后的贼寇们又在盘算什么把戏?不知计划是否有变呢?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韩默起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傅书楼,恨不得看穿他的心思,忽地,他的目光落在那口两人抬着的深红色巷子上。
把十五六岁的姑娘家分个尸,塞进箱子里绰绰有余。
眼见傅书楼要上马车了,韩默起放下手里的东西,风风火火的冲过去,大叫一声“傅书楼”。
傅书楼停下脚步,回过头好奇的看着他。
韩默起差点没刹住脚步直接撞到马车上去,幸好傅书楼出手拉了他一把,“有什么事儿吗?”
韩默起喘口气,呵呵笑道:“希望我们以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真心的希望再见面的时候是看到你们这群人被五花大绑了丢进大牢里!
傅书楼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热切的握紧韩默起的手,“我就知道阿默你会是个非常好的朋友!相信我,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贼寇们近期就会有行动了?韩默起心头一紧,庆幸今天让师父部署防范了。
“咳咳。”秦真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傅书楼身后,提醒道:“傅少爷,你再不走,天黑之前找不到客栈,露宿荒郊野外的不要怪我没提醒。”
“哦,哦……”傅书楼抬头看眼天空,又拍拍韩默起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后会有期了,阿默!”
“路上小心。”韩默起装作关切的叮嘱道。
傅书楼由小厮扶着进了车厢,依依不舍的掀开帘子看着韩默起,那边抬箱子的小厮走近了,韩默起一面对傅书楼微笑一面悄悄的伸出腿。
小厮光顾着抬那沉重的木箱子,完全被在意有人使坏,就这么撞上去了。
箱子翻倒在地,韩默起装好心去收拾,顺手就掀开盖子,瞧见里面的东西,愣住了。
全都是用锦缎包裹的四四方方的物件,像是准备送出去的礼物。
“我的东西!”傅书楼大叫一声,从车上滚下来,拿起箱子里的东西左看右看,“花费了好多天才买齐的各种华城郡的特产啊……”
“对不起傅少爷……”小厮连连道歉,敢怒不敢言,只能瞪眼韩默起。
“算了算了。”傅书楼将的东西塞回箱子了,时候不早了,他没心思来检查东西的好坏,路上再做打算吧。
韩默起默默的退到一旁,看着他们收拾妥当,驾着马车出发。
方才稍稍的捏了一下包裹,不像是尸体,那么……他回头去看大门的时候,看到秦真源没有表情的冷脸,撇撇嘴巴,赶紧做事去了。
韩默起带着一肚子疑问推开后院的门,正好瞧见相文慕从后们进来,两人的目光相撞,前者“哼”一声扭开头,后者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的回到屋子里。
韩默起瞧着紧闭的房门,打了个寒颤。
日子一天天在平静中过去,相文慕依然懒懒散散的不大管店里的事情,甚至连账本都不翻看了,每日里除了睡觉看书,就是画画喝茶,这般懒惰但身材一点儿都不走样,倒叫韩默起挺嫉妒的。
七月初二,成素两家大婚,秦真源带着贺礼代相文慕去道贺,临走前,相文慕让他把韩默起给带上。
秦真源没有直接去成家,而是先去素家送一份贺礼。
对于秦真源这多此一举的一趟路,韩默起深感疑惑,哪有在人家成亲当日去新娘子家送贺礼的?难不成路上想搞出些什么花样来?
秦真源出发的时候尚早,一路磨磨蹭蹭的溜达,时不时的看看路边摊。
韩默起跟在后面觉得十分怪异,秦先生怎么着也不像是爱闲逛的主儿啊。
就这么拖拖拉拉的走到素家门前,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大红的色彩染得半条街热闹非凡,吉时已到,下人们欢天喜地的点燃一长串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声,还有红色纸屑犹如一朵朵娇艳的话儿漫空飞舞,更是让气氛更加的喜庆欢腾。
在人们的欢笑和祝福声中。满脸笑容的成家大少爷陪伴在背着素儿小姐的喜婆身边,一起走出素宅,面对道贺的人们,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都谦谦有礼的回应,一派儒雅风范,引得围观女子不由地嫉妒起素二小姐嫁给如此好的郎君。
看到素二小姐,韩默起想起一事,四处张望,没发现前些日子的那个痴情种。
想来是彻底死心了吧?
秦真源瞟他一眼,不动声色。
喜婆小心翼翼的将新娘子安置在喜轿里,喜庆的乐曲又重新响起,新郎官再次向前来的人们的道谢,骑上马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华丽的喜轿,笑得更开心了,恨不得能立刻回到成家拜堂。
就在队伍准备往成家进发的时候,忽听一声凌厉的尖叫划破天际,紧接着原本安安静静的坐在轿子里的素二小姐如疯了一般冲出来,红盖头已经被撤下,满头珠钗散乱,一脸惊恐的表情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轿子旁的喜婆和丫鬟反应很快,急忙上前搀扶疯癫的新娘子。
成大少爷觉察到身后的异常,急忙奔过来想扶住素二小姐,谁知几个人的靠近让她更加惊恐,一边发出尖利的叫声一边往后退去。
围观的人们被这一突变惊住了,从没听说过素二小姐有疯病,今天是怎么了?
“啊——”素二小姐捂着脑袋拼命的尖叫,但很快尖叫声戛然而止,她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两三步外的成大少爷,缓缓的伸出手去。
成大少爷以为她平静下来了,也慢腾腾的试图牵住她的手,就在两人的指尖将要碰触到,素二小姐突然口吐白沫,伸出的手蓦然垂下,身子软绵绵的往地上倒去。
“小槐!”成大少爷大惊失色,拉住素二小姐的手,将她揽进怀中。
“……”脸色惨白的素二小姐嘴巴张了张,却没能说出半个字来。她抬手抚摸着成大少爷的脸颊,泪水瞬时夺眶而出。
“小槐,大夫一会儿就来,你撑住!”成大少爷的声音在颤抖,仿佛是怕失去一般,搂紧了尚未拜堂的妻子,用袖子擦去从她嘴里不停流出的白沫。
素二小姐一直望着成大少爷,眼底是一片哀痛之色,随后缓缓的闭上双眼,再没了声息,只余下眼角的泪水兀自流淌。
“小槐!”成大少爷拼尽全力的吼道,却唤不醒怀里的人。
☆、命案(上)
素二小姐在成亲当日突发疯病,丧命于当场一事瞬间传遍整个华城郡,原本喜气洋洋的素宅换成了一片缟素,成家大少爷陪着素二小姐的遗体一坐就是一天一夜不肯喝水吃饭休息,很快一病不起,被家人抬回成宅。
仵作验过尸,明确的表示素二小姐乃是死于突发的隐疾。
戴刺史就这么准备结案了,素老爷可不答应,领着一帮素家人闹到官府,恰巧金捕头带着卸去易容装束的韩默起回衙门。
“老夫的女儿身子从小到大一直非常好,怎可能有疯病?!”
韩默起还没走近偏厅,就听一声铿锵有力的怒吼,声音虽是苍老,但掩盖不住作为一族之长所有的威严。
“素老爷您先别激动,有话儿坐下来慢慢说。”接着是刺史戴长德敷衍的客套话,“师爷,还不赶紧的给素老爷奉上最好的茶点?”
“咳咳咳——”素老爷连声咳嗽,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由下人搀扶着在刺史左下首的椅子上坐好,继续说道:“我请找来刑部里鼎鼎有名的仵作,我绝不容许我素家的小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素老爷的心情我能明白,但是……我手下的仵作不比刑部的差呀。”戴刺史为难的说道:“更何况,成夫人希望……希望此事不要闹的太大,让素二小姐早日入土为安最好。”
“嗯?”素老爷眉毛一扬,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她什么意思?!”
戴长德搪塞道:“成夫人的意思,本官怎么会明白呢。”
素老爷冷哼一声,“老夫知道,成家的分量,我们素家是难以比的上的!但是还请戴大人莫要忘记了,素家终究是名门望族。”他不轻不重的瞟眼戴刺史,“帝都里的各位族人听说老夫的女儿不幸去世,都很伤心,派了人回来……”
戴刺史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老夫希望戴大人能真正的体谅老夫的丧女之心。”苍老的声音中平添几分悲凉,韩默起听了也不由得为不幸死去的素二小姐感到有些难过,毕竟事出在人生最重要的一日,谁能料到转瞬就成了一场悲剧。
“本官明白,请素老爷放心吧,定然给素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老夫就不打扰戴大人了,老夫请来的仵作大约明日一早就到,会协助大人好好调查的。”素老爷起身,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戴长德忍不住冲他的背影翻白眼,一口气喝掉一杯茶来消消心头的火气。
素老爷出了院子,金捕头没有立刻带韩默起进去,而是稍等了片刻,看到师爷出来,上前低声交谈了两句后,方才领着韩默起去见刺史大人。
戴刺史看到韩默起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你的事情,金捕头对我详细说明过了,我已经布下严密的防范,等东风客栈事发之后,你便可名正言顺的回到衙门继续任职了。”
有了戴大人的话,韩默起喜出望外,他本以为戴刺史会再三斟酌一番后再做决定的。
现在有了这么一句话,他的未来不用愁闷了!
“多谢戴大人厚爱。”韩默起作揖,一抹笑意挂上脸庞。
戴大人心里不舒畅想一个人静一静,便挥手让韩默起和金捕头出去,这是一名衙役匆匆忙忙的跑来,紧张的再门口站定,不敢擅自踏进偏厅一步。
“大人,刑部来的仵作已经到了……”
戴刺史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小的是说,刑部来的仵作到了,并且已经去验尸了……小的和几个兄弟怎么拦也拦不住,而且忌讳着他是从帝都来的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所以……”
“可知来人姓名?”
“说是……”压抑的气氛让衙役的脑子变得迟钝,稍稍想了想,才说道:“好像是姓万。”
戴刺史顿觉心烦气躁,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