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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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血梦-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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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样?还能跑吗?”司空翦跪下焦急问道。
  刚才想借着竹竿跳下三楼,但实际上是压着竹竿摔下三楼,腿,似乎已非常严重地不听使唤了——于是知道,自己肯定跑不掉了,最多,在被抓前再多拖几个陪葬的……只是没想到,在此刻会遇见司空翦,更是没想到,司空翦竟然会毫不犹豫地倾力全力帮助作为敌人的自己!
  呵呵,想当初,自己还小气的不肯和对方做兄弟,甚至还暗示若再见面,他会出手不留情……
  好吧,既然有感于司空翦的这份情,他也不想太不讲情面:今夜,就到此为止吧。苦笑着摇了摇头,温淼抓住对方手腕:“送你了……”
  司空翦一愣,当即回骂道:“说什么蠢话!”于是,他感到手腕上的力度明显加重。
  不是玩潇洒、玩洒脱,温淼从来就很实在:只在自己无忧的情况下顺手帮助别人,所以现在,只是在自己必死无疑的情况下,顺便不给别人添麻烦罢了。即便是如此,说出“送你”这二字,也是花了他很大的决心和勇气(从握对方手腕的力度可以看出)。不过既然真这样说了,就要拿出不后悔的诚意了:“没事…你…的话,我就…心甘情愿了……”忍着脖间的巨大不适,再次艰难笑笑。
  
  !!听到此,司空翦突然感到自己鼻子一酸,于是慌忙垂下眼。也许真的是太心疼难受了。他可不是个爱哭鬼,他觉得就算现在在那里吐血等被抓的是自己,他都不可能掉半滴哀伤的眼泪。但现在,他却有点要情不自禁?
  再一次确认了,对方是个骨子里极重情义之人,只不过同时也是个很难被打动到对你重情义的人罢了。算起来,这却已经是自己第二次被对方这么对待了(上一次留给他了“火龙柱图纸”)!!顿时,心中高兴不已,还很犯贱地觉得,此生他可以别无他求了,可以死而无憾了!“死也不让你死这里!”话说的轻而有力,有点像是自言自语。言罢,吸了吸鼻子,坚定望向对方:“放心!务必放心!” 
  
  “司空……”温淼不由感慨万千:世事就是很奇怪,有人要把他活活气死,有人要把他活活感动死。那张甄,要是有司空翦万分之一品质该多好……垂眼叹口气,“千万别太为难……”
  
  一边再次强调“放心”,司空翦一边脑子开始飞快运转:要把人藏起来的话,藏哪里好呢?藏什么地方最安全呢?万一之后要搜城怎么办呢?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计较。开条门缝查看:前厅没人,机会!司空翦当即折回,把鬼紫锁回对方刀匣,架着人闪出了“周易”。
  幸运的,目的地和他给萧速指的方向正相反。安全地穿过四五条街道,司空翦只觉得肩头越来越沉,不由担心起来:“喂,没事吧?再坚持下!”
  于是肩头变轻。“你是…要去哪里?”对方喘口气问道。
  “唉,不是这意思!”司空翦忙把对方往自己肩头按了按,“快到了!!”
  又穿过一条细小胡同,两人来到一片红色高墙前。司空翦先跳上墙头查看,不出所料,一片黑暗,还没一个人回来。再次把人架起,却突然犯了难:高墙,一人好跳,可再抗个百来斤的大男人,实在是…觉得墙太高。
  “要进去?…什么地方?”
  “江城知府。”
  ?!“……”
  “在我屋里躲两天,养养伤!有机会我就送你出城!放心!肯不会有人发现!连唐鹤都想不到!嘿嘿~还能跳吗?一起上去!”
  “……好吧。”
  扶住对方,步调一致,站稳、起跳、上墙!成功!司空翦正欢喜的一笑,身边的人已一头往墙下栽去……所以说,什么事,没到最后千万别笑。“喂!!”使劲一拉,抱住对方,他也摔下墙头。闷响过后,司空翦被摔了掉半条命,这次可不比在军器局摔的那次,没攀附任何东西,结结实实背部着地,身上还压一个人(是他自愿当垫子)……不过,他的后脑却一直万分安全,因为一直被对方用手臂紧紧护住。
  司空翦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不过很快就不是因为被摔懵,而是,他突然发现,现在这个样子算是紧紧相依,他在对方的怀里,对方在他的怀里……如果何以,他愿意时间就这样永远停止……好吧,他果然是那种,不管过多么大难临头,都能分神想乱七八糟事的人。
  
  唉,其实,在看到对方跨入酒楼的一刹那,司空翦就知道:唐鹤,陈潋,以及过去青楼里认识的所有的姐姐妹妹,一直都是浮云。
  老实说,很想不通,非常不服气:那时一共只相处了十几天,在这十几天里,对方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如此彻底地“逮住”了他?想了半天,根本没有吧!但又或者…心头一震:当时乃至今日现在,每时每刻里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因为所有细节都是,所以反而挑不出一件具体的事来。
  他怕是逃不过做“皇帝”一辈子的“太监”了。
  
  睁开眼,发现对方脖颈正压在自己脸侧,微散开的紫袍高领,正露出“龙爪”一角——略一抬头,他的嘴唇就能触碰到……于是,司空翦二话不说先抬了抬头。
  心跳剧烈。对方没什么反应?激动狂喜!
  于是,耐着心跳,司空翦再次抬起头,轻触“龙爪”,闭起眼,这次更是斗着胆子顺着“龙爪”继续往下,略略压低了对方领口……微微收紧搂着对方腰背的双臂,他有点担心自己的气息会把对方灼伤,他再次感到了“龙纹”下的凹凸不平…心疼,是伤疤吗?怎么会弄伤的呢?……突然间,他还感到有滚烫的液体顺着自己嘴唇流下,滑入口中,滴到脖子里——浓烈的、新鲜的血液腥味!
  艹!
  司空翦彻底梦醒回神!恨死了自己“发情”不分场合。“喂!没事把!”焦急万分,小心翼翼扶起对方,司空翦仔细一看:对方脖根处原来早是一片鲜血淋漓!!——黑暗中看起来,似乎真是被人捅了脖子?!“脖子怎么了?!”难以置信!!
  
  刚才一摔,脖子里的东西好像又刺进去了一点?又流出来了很多血。温淼只觉得自己动一动那里的肌肉,那东西就真要把血管捅穿了。于是,他只是闭了闭眼,没说话(不敢说话了),也没动。
  
  “怎弄成了这样?!……”司空翦欲泣地把人架起,万分小心地扶入自己屋内不再话下。
  
  *****
  
  唐鹤带着宋奉等人,把“周易”搜了个底朝天,没找到那个差点被萧速勒死的男子,只找到一具脸烂成浆糊,外衣被剥去的无名尸体。后来碰见了之前一直守在楼下的司空翦,听他说在紫衣人逃跑前,只有今日的掌柜,似乎是被人打了顿,抱头捂脸地哭着跑出酒楼,
  
  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跑掉的男人变成了那具尸体?可所有人,没一个承认当夜杀过人。
  
  之后,萧速等人意外空手而归。唐鹤只能寄希望于第二天搜城了。于是,为了保险,他带着宋奉连夜去了四个城门,详细描述了要抓的人的样貌特点,千叮咛万嘱咐士兵们仔细到极致。
  
  等唐鹤再回到江城知府时,已过子时。他的屋子却还亮着灯。回到屋中。萧速只穿了件白色里衣正靠坐在他床里。地下的被褥早已经铺好。
  萧速见他回来立刻皱眉坐起:“怎么这么晚?早知道我跟你去了……”
  “宋奉跟着我,你也该放心!”一边除去外袍和发冠。
  萧速要起身给他让床:“既已定了搜城,你就不用再如此劳心,毕竟还中着‘食髓’……” 
  “别起,你睡床。”叠好外袍,放好发冠。刚才唐鹤就瞥见对方脖子和手上缠满了布条,额角肿一个大包,脸上也有刮伤。
  “不用。地下比较冷!还是我……”
  回身把人按回床里:“莫客气!我前两天刚吃了解药,没事。”顺手灭了床头油灯,屋子里一下变的很暗。按在对方肩头的手滑到对方胸口,一边轻推,一边道,“快睡吧。”透过薄薄里衣,唐鹤感到对方怀里,似乎藏有一封书信。
  “还是你睡床!”萧速拉开唐鹤的手,依旧要起身。
  唐鹤听的心头莫名焦躁,出劲一拽对方胳膊:“行了行了,你睡里边,我睡外边!今天你要么睡床,要么别睡!”
  
  一张床,两人可勉强挤挤。人纵然疲惫,但唐鹤现在还是没什么睡意。搬过地铺里的被褥,盖了,靠坐到了外侧床头,开始回忆今晚经历的细节。血腥的死亡画面首先印入脑海,顿时心中酸楚无比:难道是又一次,自己的计谋不但失败还害死了人?母亲、陈潋、徐岚、王端……他也知道,在战场上,不管怎么用计,都得有自己人死伤!但这种想法依然挥之不去。
  “怎么了?还不睡?”
  思绪被打断,叹口气转过头,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望见萧速正侧身躺着,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得不说,对方现在的关心,让他心里非常温暖。一垂眼,从对方散开的领口,看到脖颈处的布条其实覆盖了整片左肩,除外,他还看到了那封书信的一角。“怎么伤这厉害?那人用的是什么武器啊?!”惊讶。
  “注入内力会变烫的刀子罢了。小皮肉伤,没事!”萧速垂眼一笑,拉拢了自己领口。
  于是,唐鹤又看到了萧速裹着布条的手,想到此人今夜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保护……
  转过身,唐鹤一只手支着头躺下,另一只手抚上了对方脸颊。过了今夜,他感觉自己对萧速的信任似乎都回复了?不管怎样,他现在真是很喜欢也很心疼对方。所以,想摸摸对方脸蛋不算过分吧?明显感到对方变得很紧张,一直不肯再看自己,唐鹤心头很温暖,同时还觉得很有趣(邪恶了……)。捧起那张脸,拇指轻轻婆娑,唐鹤的思绪却不适时宜地突然跳跃开去:这是今夜那个“嚣张”男人对自己反复做了好几次的动作!貌似对自己感兴趣,却又突然攻击了自己?喜怒无常的性格,嚣张的态度,连带这“摸脸”的癖好,一切都那么似曾相识…“陆善”?!不会吧…?脑中冒出个大胆假设,很多问题顿时迎刃而解(比如:今晚的混蛋竟然是认识自己的。今晚那人是怎么逃脱的。丢火龙柱那晚陆善的奇怪调兵。等等)?心中一阵兴奋!是了,事情本就还没结束!!才过了一个晚上罢了,他还没输!
  
  “唐鹤?……”被摸了好久的脸,萧速无法判断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难道是心中情感被破天荒地、莫名其妙地回应了?终于抬眼望向对方,他下意识伸手去触碰脸上那只微凉的手……但还没碰到,那只手就逃也似地离开了?心头一酸,不可避免地感到失望,不过也许他本就不该想太多的,一切都只是单纯地关心他受伤罢了。
  
  思绪被萧速唤回,唐鹤收回手给对方拉了拉被子,却发现对方忽然垂下眼,一脸失望。难道刚才是期望自己去亲吻他?乐了:不急,慢慢来嘛~
  突然伸手钻入萧速被窝,直取对方怀中,唐鹤笑嘻嘻道:“藏了什么宝贝?我看看呀!”他决定今夜先报当初对方抢自己压毒贴配方和陈潋的信的“仇”!
  萧速一惊,一把抓住那只手。护住自己胸口,他赶紧背过身去,额角冷汗连连。
  “什么啊?这么宝贝?难不成…和南元李姑娘(李蓉蓉)的书信?”
  “不是!她已经嫁人了!莫要胡说!”萧速热着脸又急匆匆转回身(东西当然已经被他藏到别处),“再说…我…我……”对别人说过(对李蓉蓉说过喜欢唐鹤),被逼急了对本人说过,现在却又卡了。
  “都知道。”唐鹤满意一笑,裹好自己的棉被,背过身闭起眼。忽然觉得睡这么近很安心,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让背后的人幸福,因此萧速只要耐心老实地等着就好!等到……自己漂亮地赢下一仗吧!他希望明日赶紧到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要赢!!
  
  不管怎样,今夜,唐鹤那颗多疑的心,暂时被某种满足感满足,萧速侥幸逃过一劫。没再说什么,萧速悄悄把转移到枕头下的纸又藏回了怀中。想了想,他还真该换个方式确保这东西“安全”。想留住的羁绊,希望替对方保存一辈子的东西:压毒贴配方——想守护一生的宝贝。
  
  (“食髓”:一种用来控制人的寒毒,没有解药,每两个月要吃一剂压毒贴,不然就要毒发,活活痛死。压毒贴配方:做压毒贴的药方子。萧速弄到手了,但他没告诉唐鹤他有,只自己藏着,定时给对方解药——每次都推说是李蓉蓉友情提供,这样唐鹤就离不开他了。具体见《咫尺》)
  




☆、(五)

  注:司空翦把人送到屋子后,自然还是要赶紧回酒楼的,他不可能就这样消失掉了。
  
  司空翦按着流血的左手臂再次回屋里时,已经近子时。锁了门,他擦亮了油灯。床下的人睁眼朝他望来——一个时辰前他让对方到床里躺着,死活不肯,只因为不喜欢血把床弄脏。
  司空翦朝对方笑笑,调暗油灯来到床边,从怀中取出了小刀、止血药、金创药、一壶烈酒:“我再去弄点热水。”言罢,脱了带血里衣,披了件干净外袍,拿了布巾,转出了屋子。
  在厨房碰见了张杜——张杜之前是随着萧速出去追人的。“手臂怎么了?”张杜一边洗面一边奇怪问道。
  “碰见那个逃跑的被擦了一刀。你们后来竟然没抓到?”裸着上身,用水好好清洗了左臂,司空翦随口回道。其实是他自己割的,只是为了对宋奉解释为何他在的小雅间里有些血迹。
  “是啊!奇怪的紧!据说都伤到脖子了,可还是一眨眼功夫就没了影!我来帮你。”张杜替司空翦把左臂裹了布条,扎好(单手不好包扎),叹口气,“‘鬼刀’果然还是厉害,萧爷在,也还是二死一重伤。”
  司空翦垂眼,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惹徐岚生气了。只能等哪天他也去地下时候,再给对方好好磕头补偿了。披了外袍,绞干布巾,甩到肩头,提一桶热水,走向自己房间。一路上,任由夜风吹拂他的乱发,吹开他的衣襟,吹抚他的胸膛。人很热,夜风吹不凉。表面貌似平静,但他内心其实控制不住地在歌唱:今夜此刻,时光仿佛又流回到了山谷,他成了对方唯一的铁哥们!
  
  昏暗油灯下,司空翦和那条嚣张巨龙再见。大片血渍的渲染下,再华丽性感的画面也只剩下触目惊心,司空翦只看的心中难受。忙用布巾蘸着热水小心替对方洗去污血。触感、强烈的光影对比、含血的水流过的曲折痕迹,再次揭示了那一身龙纹下的秘密:根本不是正常皮肤,全是伤疤,连成大片覆盖了整个胸口乃至整条左臂的伤疤。
  怎会弄成这样呢?会很疼的吧?很想关心的询问,但司空翦觉得就算问,对方也肯定不会多说:大部分男人是讨厌同情的动物——少问,也是种体贴。于是,他只是抬眼撇了对方一眼。
  温淼回以微笑。
  从胸口擦到肩头,上臂,以及肩窝中了三枚钢针。擦过后,伤口还是会流下些血水。
  从肩头擦到脖颈,司空翦忽然感到对方的呼吸就近在耳边,心跳一下子飙升,偷偷撇对方一眼:发现对方正地盯着自己,不过脸上已没有笑容,只剩下面无表情——简直是温泉时刻的重现!
  心虚顿时爬满心头:惨了,自己是不是靠太近了?是、是吧?擦个脖子,用不着整个脸都贴上去的吧?赶紧去水桶里洗布巾……拉开距离,他规矩地擦到对方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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