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城丝毫未动。
白色的身影也不急,动了动朱红的嘴唇,说道,“宝贝儿,不准备回去吃午饭吗?”
声音变了,语气未变。
李城已然分不清谁是谁了。
他也不想抬起头,只想面前的身影能早点离开这里,早点远离他。
他很累,很累,累到哪怕是停靠在寒冷的冰窖里,他也想闭着眼睛眯一会。
“宝贝儿,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李城忽然之间起身,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面目,便伸手用力的推开了他,大声吼着,“滚!”
两人保持了一段距离,相视良久。
李城苍白的脸色在这乌云密布的天色中,竟然变得铁青,毫无预兆的整张脸陷入异常的愤怒中。
比天色还要变幻多端。
“宝贝儿,怎么,看到为夫不高兴?”
身穿白色锦绣棉袄的欧阳渊,正似笑非笑得站立在他的面前。
嘴角噙着的笑,是那么的碍眼。
多么的想让人揍上一拳,至少李城现在特别想。
“你,骗,我。”
三个字,道出了他伤心一夜的自责,道出了他此刻五味杂陈的心。
咬着牙,拼命的让自己不要露出别样的情绪。
原来,昨晚的一切,都是他。
“宝贝儿,这是轻的。”
“什么轻的重的?我只知道你骗了我!”
欧阳渊向前走一步,他就后退一步,身后是长长的街道,不用担心退无可退,不用担心被他强行掳走,更不用担心他这次的心软程度。
玩?好啊,他奉陪。
在京城的日子着实无聊,正好有人玩他,多么有闲情逸致啊!他不陪同,是不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苦笑着,总想有个人能站在他的身边,能爱他,陪他,护他,与他荣辱与共,与他白头到老。
他本想,这个人,他找到了。那个时时刻刻都宠溺他的欧阳渊,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的人。可是,他现在做了什么?
不止是欺骗了他,更多的是,伤了他的心。
带着另一个人的面具,与他云雨。
他可知,他的心里如何想?
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他这次都不能原谅他,不能……
脚步一步一步的倒退着,紧逼着的人不依不恼的前进着。
“为夫临走时,你答应过什么?”
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没有你在身边,怎么可能好好的?照顾自己,这个任务太艰难,他做不来。
把自己交给了你,就是让你来呵护的。
他,早已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了。
“你不该骗我。”
“你不该去引诱韩殃。”
“你说什么?引诱?你哪里看到我是去引诱的?”
“脱光了躺在他的面前,难道不是?”
呵呵,他要是知道自己会中春药,就是死了也不会那样出现在韩殃面前!
他竟然那样说,竟然那么说!
“我就是去引诱他,那又怎么样?你不在,难道我还要过点青灯的日子?”
也许是这句话激怒了他,也许是李城的态度表情激怒了他,只见他双手向下,凝聚着不知名的物质,朝着一个方向打去。
顿时李城觉着周围更冷了,刺骨的疼。
这时才意识到,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欧阳渊。
他不知道欧阳渊的武功修为有多高,不知道他的武功是谁所传授,更不知道他,小时候的身世。
他没问,他亦没说。
“我不想伤你。”
欧阳渊收了手,冷冷的说着,就像他一开始进入幻鹰堡,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一般,阴冷无情。
“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让各自冷静一下。”
李城幽幽的说着。
“哦?是吗?”
“我不想与你吵。”
李城说完,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人并没有追上来。
突然,天边猛烈的下起了雨。
真是奇怪,冬天不下雪,好好的干什么下雨?是想让他们彼此都冷静一番吗?
那么,老天爷,谢谢你的好意了,他已经够冷静了。
雨,只会加深他心中的痛罢了。
一如那次,他在幻鹰堡中试探他一般。
娘亲在世时,总是喜欢在雨中起舞,忘记了烦恼,忘记了世人,忘记了自己,脱离灵魂的给雨水伴着舞。
他多少随了他的娘亲,样貌像,脾气像,就连这伤心的做法,也像。
雨水一点一滴的打在脸上,要是能洗去他一身的烦恼,多好。
“城……城,你这是在做什么!”李涵打着油纸伞,停在他的面前。
他累了,连舞都挥不动了。
他的娘亲也骗了他。
说什么舞姿能让人的伤心远离。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依旧很疼。
疼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丝毫不想动弹。
就连雨水化作了冰雹打在他脆弱的身躯上,也毫无反应。
“城!起来!这样你会生病的!”
耳边是谁在呼喊?又是谁在拉扯他?
别……别碰他。
让他静静地淋雨,好不好?
别……理他。
生病算什么?死了又该如何?
欧阳渊……骗了他。
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城!李城!你是个缩头乌龟!所有的心事都自己担下来,你为何不能与我们说?我们就这么让你不信任?李城,你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你懂吗?”
不……
别说了,别说了。
“你根本不知道那种心情!你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带着别人的面具来羞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你说……你告诉我啊,为什么……”
李涵说不出话了。
这个没头没脑闯进皇宫的人,不声不响的站在城门外,如若不是有侍卫认识他,他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他为什么要那么说?谁羞辱了他?
又是谁让他如此伤心?
他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
哪知,身边的李城倒了下去。
毫无预兆的倒在了雨水里。
“我来吧。”
欧阳渊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本想去抱李城的手,定格在了那里。
“他醒来我自然会好好的解释。”
李涵深呼吸着,“你不用解释了,我这个弟弟脾气不是很好,你不说,他不会问的。最好是闭口不谈,如若他高兴的话。”
三人的衣衫早已淋湿。
李涵拿起地上的油纸伞,顿时围上来几名奴仆。
而欧阳渊,则抱着昏迷的李城离开了。
他们的事情,最好还是他们自己解决的好,就比如他与欧阳瑾的事情,任何人都插不上手。
人影越来越小。
李涵也转身回了皇宫。
他又该去找谁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呢?
冬季果然还是雪的世界,才下了一会的雨与冰雹,这会便飘着鹅毛般的大雪。
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雪花,这么急切的想与大地亲吻,争分夺秒的飘落着。
红色的腊梅花上,也被这紧密相连的雪花给遮盖住了。
雪,越来越大。
整个世间都是一片白色,刚刚还阴暗的天色这会也因此而光亮了不少。
有些人的心情却亮不起来。
欧阳渊走进了小院,迎面就走来一五十上下的老汉,躬着腰,站在他的面前,说道,“堡主,要不要吩咐人去烧热水?”
老汉大概是这座小院的管家,见欧阳渊与李城一身湿漉,也不敢多问。
“嗯。”
“已经照您的吩咐,重新布置了一张婚床,并点燃了两个炭炉。”
“嗯。”
“堡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先下去吧,有事自然会叫你。”
“是,堡主。”
计划了许久的宅院,布置了许久的婚房,本打算正式的向李涵提亲,光明正大的迎娶一次城王,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城王,是他的人。
园中的腊梅,也是从幻鹰堡移植过来的。这里的土壤,经不起岁月的摧残,变得不适应种植任何的花草树木。
这些腊梅,也只能维持一个季节罢了。
只是为了他能开心。
哪知怀里的人儿一点都不给他省心。
韩殃,本就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哪是你一个城王就能悄悄拿下的?
他的身后,还有那个狐狸似的丞相韩青。
把他轻轻的放在床塌上,解着衣扣。
“城儿,你的身边还有我,不要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可好?”
“我是你的夫君,是你以后的所有依靠。”
欧阳渊喃喃自语着。
第五十九章 刚刚开始
更新时间:2014…1…17 8:34:59 本章字数:7671
雪花飘了一天一夜,李城昏睡了一天一夜,神清气爽的伸着懒腰,不小心打到了旁边的不知名肉体,吓得他慌忙坐了起来。
仔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欧阳渊,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心里想着,还好还好,他的身边睡的依然是欧阳渊。
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昨天……干了什么?好像淋雨了,然后又下冰雹了?再然后他就昏了过去。唉,他的身子是不是被欧阳渊蹂躏的有些残破不堪了?淋个雨而已,竟然也能昏倒。当真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伸手捏着欧阳渊的脸蛋,瞧瞧,多有弹性的皮肤,一点都不老。
“宝贝儿,你醒了?”
李城点点头,掐住他脸蛋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的紧了,怒吼着,“不许喊我宝贝儿!恶心死了。”
“娘子。”
“干什么?”
“为夫可以亲你吗?”
李城不吭声,心想,你以前亲的时候打过招呼吗?不是挺喜欢为所欲为的吗?这会这么低三下四的问,还真有点不适应。
“城儿……”
“你除了这几个称呼就不会喊我了吗?”
欧阳渊起身,伸出一只手搂住他,继而压在他的身上,双唇互相触碰了一下,柔声说道,“城儿,对不起,我只是太气愤了,别再说那样的话了,可好?”
李城嘟着嘴,别过脸,嘟囔着说道,“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我把你淹死在茅房里,再给你种上几株梅花,可好?”
欧阳渊被他的话语逗笑了,趴在他的脖颈处轻声呼吸着。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倾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原来,心,可以这么近。
“欧阳渊,我会记住你一辈子的!”
“嗯,多谢娘子的赏赐。”
“……这辈子要是还敢那样对我,我会在第一时间阉了你。”
“好。”
“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是是是,我是混蛋。”
“你污蔑我,还骗我,骗我身,还骗我心!”
欧阳渊搂得更紧了,轻声在他耳边说着,“以后我只负责宠你,原谅我以往的过失。”
“……好。”
喜欢不就那么回事,即使那个人再如何的对待自己,只要你的心中依然有他的存在,哪怕他杀了你,你也会无怨无悔,情愿沉溺在这短暂的温柔中。
李城就是这样,他想与欧阳渊一辈子。
经历了生死,这么多的磨难,为了这点事情而分开,当真是不值得。
大年初一就那么的被他昏睡了过去,而皇宫的周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得的一次回家省亲,皇城四处站岗的侍卫少了大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守着。
大年初二的天色,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飘雪,格外的亮堂。
早晨的侍卫有些还不在状态,哈欠连天的站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说句不好听的,随便一个不安好心的都可以把他们撂倒,轻而易举的进入这松懈的皇城。
新年,确实是给了一些人机会,尤其是那些本身图谋不轨的人。
皇城的周围开始骚动进来,而大部分人都还在昏睡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察觉。
就在这时,从两方快马加鞭赶来的士兵冲进来了皇城,手里拿着十万火急的折子,架着快马,喊着,“加急文件!速速闪开!速速闪开!”
所有的守卫在这一声呼喊中,皆清醒了大半,快速的开了城门。
只见从不同方向赶来的两名士兵,骑着马朝着皇宫的大殿而去,即使撞上了什么人也一概不管,匆忙的奔跑着。
下了马匹,脚还未站稳,便慌忙的呈着折子,大步地上着楼梯。
御书房里,李涵正批阅着奏折,揉着眼眸。
才两天的功夫,那些无所事事的大臣就陆续地递来了奏折,厚重的程度岂是一两句就可以说清的。
屋里点了碳火,冒着热气,除了李涵别无他人的御书房。
突然门外的争吵声,扰到了他的思绪,断断续续的传入他的耳里,于是再也没了翻阅折子的心情,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文书,喊到,“门外何事?”
门外一尖细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进来,“回皇上,南方与北方边境派人送来文书,说是百里加急。”
“让他们进来。”
“是。”
门开了,两名士兵服饰的男子快速的跪了下来,双手呈着折子,其中一人说着,“皇上,北方边境发生暴乱,请皇上派兵支援。”
“皇上,南方边境也需支援。”
李涵坐在上位,淡定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诧,站了起来,问道,“为何会发生暴乱?”
“请皇上过目。”两名士兵呈着折子,身旁的奴仆接了过来,走上前交给了李涵。
良久之后,李涵的脸色不太好看,合上奏折,愤怒地冷哼着,“岂有此理!朕难道对他们还不够好吗?竟然把赈灾粮食给私吞了!”
南方边境经常因为干旱而缺乏粮食,百姓几乎都不依靠种植来维持生活了,有些都已迁徙,有些还在苦苦挣扎中,每年的这个时候,皇城都会派发一些粮食物质东西送往边境。
每年也都有些小贪污,不影响大局,他也不甚在意,不料今年竟然是全部窝藏,一点都没有派发给百姓!
他们想干什么?
李涵气愤的拍打着桌面,吼道,“给朕宣召城王上殿!”
两名士兵也跟着退了出去。
屋内再次静悄悄的。
一方发生暴乱也就罢了,两方一起,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只是普通的百姓不服?
发生暴乱的地方竟还是要塞,如若让番邦的人有机可乘,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皇宫的李涵绞尽脑汁的在思索着,别院的李城还在悠哉悠哉的晃着脑袋,啃着猪蹄。
一双手油腻腻的,一旁的欧阳渊见状,拿过锦帕仔细的擦拭着。
这还未到午时,城王吃的是哪个时辰的饭?要说是早膳,这天,虽看不到太阳,却也过了早膳的点了呀。
吃的还津津有味呢!
“城儿,慢点吃。”
“待会有人和我抢,我得快点吃。”
这旁边还有什么人敢和你城王抢吃的啊!
不料,这时从门外有人呼喊着要见城王,声音尖细无比,一听就知道,是皇帝身边的公公。
这个时辰来找城王,莫不是皇帝一个人吃饭太寂寞了,让城王去陪驾?
哦,不,城王吃过了,不需要再吃一顿。
“何事慌慌张张的?”李城的手被欧阳渊擦拭干净了,慢条斯理的起身,见到匆匆忙忙进屋的公公险些摔倒,便问道。
公公的脸色有些苍白,李城大概猜出了个大概。
“城王殿下,皇上让你速速进宫一趟。”
“哦,我知道了。”
公公见李城一时半会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上前询问道,“城王殿下,还有何事?”
“哦,我先交代一下,你先回宫。”
“这……”公公有些为难,他回去了,皇上没有见着城王,估摸着会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