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绕瑶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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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绕瑶池-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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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妃则郁闷了,她是怎么搬都离乾西二所远啊,还不如以前住的永寿宫呢,至少离皇帝的乾清宫近。

云珠做为嫂子在弘昼的大婚上不可或缺地出了一把力,比如五福晋吴扎库氏的族人送妆奁进宫时内务府设宴款待,皇后身体需要静养,整个筵宴却是云珠出来接待的,熹妃和裕嫔虽然是皇帝的嫔妃,一个掌着宫务一个是皇五子的生母,却有些不合规矩礼仪。

裕嫔也就算了,虽然有些失望,但她不过是个嫔,怎么也是轮不到她的,只有熹妃钮祜禄氏,看着云珠一身皇子福晋尊贵典雅的妆扮,言行举止雍容自若,温雅大方,忽然间心中生出明悟来,是不是皇后乌喇那拉氏倒了,皇帝也不可能册封她为皇贵妃或者皇后统摄后宫?就像现在,在一切皇家典仪上……他会直接让云珠出面主持。

非常有这个可能,不然,皇帝不会在皇后还在就让云珠在各种典礼上跟着学习……

这样的话,自己何必辛辛苦苦算计皇后?弘历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自己母仪天下不是名正言顺的吗,不是为了这个,她大可安心理着宫务,享受这有实无名的权利不就好了?!

皇上封自己为熹妃,让自己管着宫务,这些,难道不是他看重自己的吗?虽然弘历也是绝大部份的原因,可是没了皇后,没了年氏、李氏……还有自己啊,皇上,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着他吗?

或许,她心中冰凉,心脏紧缩地想着,或许在一开始,皇帝就在防着自己。所以,他将弘历给皇后抚养并不止是为了提高弘历的身份地位,而是在防着他跟自己亲近;所以,他让弘历大婚后住乾西二所,远离景仁宫的同时也远离承乾宫;所以,他处处优容厚待云珠,抬高她,不仅是在警告皇后同时也是在压制自己……

是这样吗?不,他不会对她这么残酷的,她是弘历的生母啊,她给他侍过疾,她谨言慎行,她本份顺从,从没犯过他的忌讳不是吗?!

一定是富察。云珠,只要没有她,一切都将不同。指甲刺得掌心发痛,她眼睫微垂,嘴唇紧抿,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她猜测的,如果是……哼,云珠可是他的儿媳妇,难不成他还想当唐明皇不成?!她的弘历有多喜欢这个福晋,只要有了这么点说不出口的疑忌,他就会有多恨他们两个……

云珠感觉熹妃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晦暗不明地怪异,一种危险的、仿佛被蛇盯上的那种阴冷的感受爬上她的脊梁,她几乎反射地,精神力凝化成枪往她大脑一刺——

“啊!”熹妃只觉得一道闪电劈到了头上般,剧痛由表及里地在脑海深处炸开,眼睛一翻,受不住那痛直挺挺倒下。

虽然知道早晚跟熹妃有权势利益上的冲突,可这女人好歹也聪明点吧,皇后还没倒、弘历还没登上皇帝位呢,就这么急着向她这个儿媳妇开刀像话吗!

这个时代太注重三纲五常、三从四德,自己的身份注定了得“孝顺”不能忤逆……想除掉她还得借助别人的手,太费工夫了。云珠有些怀念起末世了,社会秩序崩坏的好处是杀人杀怪物都痛快。

云珠暗哼了一声,远远看着她身边的女官慌忙扶起她,随身太监跑去太医院宣太医,又有人忙着喝人端温水、布巾……没错过裕嫔耿氏那一瞬间的愕然及随后眼中划过的愤恨,满意地勾了下唇,走过去。

“慌什么?额娘身体不舒服还不赶忙扶着回承乾宫歇息?!”点醒那几位女官和嬷嬷后她又朝裕嫔道,“裕嫔娘娘,我看额娘这段时间是忙着了,现在看着五弟成婚又欣喜过度,您看?”

乾东三所张幕结彩,所有不当班的公侯世爵、内大臣、侍卫和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命妇及新娘亲族都出席了宴会,另有鸿胪寺派官员引礼,钦天监派官员报时,宴会这才从奉茶、奉果、奉酒到了奉馔酌酒的重要时刻,熹妃做为养育过弘昼、出席筵宴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她的这一晕倒,立时在内堂命妇中间引起微乱。

“你说得对,熹姐姐向来是身体极好的,这会儿晕倒看来是真累到了。”裕嫔脸上一片担忧之色,眼中掠过对云珠态度镇定的惊讶,遂又恢复沉稳,帮着安抚筵席上的命妇们。

熹妃被扶回了承乾宫,侍监宫女们在云珠指挥和裕嫔的态度感染下又迅速恢复了从容得体的仪态,内命妇们都是有眼色的,很快有人附和着说道几句,筵宴上又回复了喜庆的氛围。

筵宴还在继续,留下裕嫔主持大局,云珠带着两位公主和八阿哥到新房看新娘子——悲催的雍正,儿子太少,唯二留在宫中的两位公主还是养的,这不办个喜事全都得上场凑数么。

乾东五所都是南北三进院落,前院南墙正中开黄琉璃瓦歇山顶门一座,门内一座木影壁屏门。前院、中院均为“一正两厢”式的三合院格局,中院东南隅有井亭一座,后院进深较浅。除主要建筑外,各所还分别有一些配房,位置和数量因各所的情况有所不同,从而使得其布局整体相同中又略有变化。

弘昼大婚前熹妃、裕嫔和云珠就来看过他的新婚居所,安排了一些家俱、盆景的摆放,内务府的人很尽责,整座乾东三所修缮一新,格局虽不如修建后的乾西二所宽敞,却也颇有皇子府邸的那种规整气息。

新房设在正殿后院寝屋,屋外嬷嬷宫女面带喜意守着,屋里命妇等着举行合卺仪式,领头的是初接了宗人府令的履亲王的福晋富察氏及诚亲王福晋董鄂氏。见到堂姐很是高兴,不过这个场合不适合交谈,云珠做为晚辈给她们行了个福礼,两位亲王福晋侧身受了半礼,又同她回了礼,云珠也避了开去。接着又轮到两位公主和八阿哥行礼。

云珠含笑看着端坐在床沿的吴扎库。海阔珍,恍惚想起了自己大婚时的情景,也像现在的五福晋一样,端坐在床……

“新娘子好漂亮,瞧四嫂都看呆了?”和惠在她身边笑道。

云珠回过神,记起这是在新房,瞅了眼被自己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新娘子,浓浓的新娘妆也掩不住那姣美的五官、清甜的笑靥,不由道:“五弟好福气!”

新娘子连耳根子都红了,屋里的女眷都笑了开来。云珠简单给她介绍了两位公主和八阿哥,吴扎库。海阔珍大方地站了起来回礼。

“新郎来了!”屋外有人喊道。

云珠对两位公主和福惠道:“我们先回吧。”领着他们出了新房,新郎新娘的合卺仪式他们看不合适。

……

扶着郭嬷嬷和素问回了乾西二所,灵枢已备好了热水,舒服地泡在浴桶里,她闭着眼,神识移到承乾宫,看着熹妃面带惊惧地哼着,一名宫女正在给她按摩头部,一名给她捶着腿脚……秦嬷嬷给她端来安神汤。

如果云珠能觑探到她想法的话估计会喷笑出来。

你道回到承乾宫经太医扎针醒过神来的熹妃为何如此惊惧?她是联想到了当初“神瑞”降临富察府的事,觉得自己脑海中出现闪电(完全是幻觉),被击晕,完全是因为自己那一瞬间对天命眷顾的人(云珠)起了歹毒的心思所致……

她害怕得连秦嬷嬷都不敢讲,只能自己在心中慢慢地掂量着,却不敢像早先在筵宴上那般,将内心的厌恨喷涌出来想着怎么致云珠于死地了。

“主子,您可好些了?”无端端地晕倒,深知熹妃身体有多康健的秦嬷嬷很是担忧。在这皇宫,如果不是佯装,那晕倒只代表了“中招”,或是被下了药,或是被下了巫蛊……不可简单视之。

“我没事。”熹妃睁开眼,接过补汤一口饮尽,“我必须没事。”这次可把耿氏给得罪狠了,毕竟是弘昼大婚……本来皇后没出面已经够跌份了,连自己这个养母也在婚宴上晕倒,不吉利是一回事,撇开平辈的云珠不说,宴上只剩一个嫔位的耿氏坐镇,实在是说不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故意使这法子压制他们母子呢。

“嬷嬷,你去将我备给五福晋的红封加上两成,再将那套赤金头面换成上次皇上赏的红宝石头面。”

“是。”

85、弘昼大婚(下)

翌日

云珠一早就到承乾宫给“病倒”的熹妃请安,很孝顺地表示要喂她喝汤吃药,熹妃执意不肯,“我这头痛得不行,不耐烦说话,得蓄蓄精神,待会儿见弘昼他们小俩口。你是个孝顺的,我心里清楚呢,这会儿还是替我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吧。”

云珠见她神色颇不自在,还有点怕自己的模样,心中暗笑,面上却极温和可亲地说道:“那媳妇就去了,额娘好好歇息。”

“秦嬷嬷,你替我送送四福晋。”熹妃有气无力地说着,昨天云珠的那一下精神攻击不仅让她头痛欲裂,整个人精神更是萎靡不振,直到现在都还没办法集中精神太久。

“是。”

出了殿门,云珠停下脚步,问道:“秦嬷嬷,刚才我在屋里不好吵着额娘,你是额娘身边得用的,我也信你,你告诉我,额娘这是害了什么病,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晕倒了,还在五弟的婚宴上?我担忧了一晚,额娘若是有个什么不对付的我可怎么跟贝勒爷交待?!”

秦嬷嬷对云珠很有好感,闻言微微苦笑道:“主子的身体向来好,很少生病,这次头痛实在来得突然,连太医也诊不出病因。”

“承乾宫,可有什么问题?”云珠顿了顿,轻声问道,“嬷嬷可仔细查过了?”

“奴才跟高嬷嬷也查了,只是实在没查出什么不对来……”秦嬷嬷摇着头,眉头微皱,这种情况,就怕是内贼藏得深,对手段数太高。

“难道,是额娘身体——”

秦嬷嬷再摇头,她本身略懂医理,侍候熹妃几十年了,平日里最是注重保养,说熹妃的健康出问题别人信她是绝对不信的。

云珠叹了口气,“不行跟皇阿玛说一声,多请几个太医一起看看吧,其他的就有劳嬷嬷了,承乾宫的事……我是不好插手的。”

秦嬷嬷也心知熹妃的心结,四福晋千好万好,放到她眼里就更怕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对四福晋也就是情面上的事,是亲近不起来的。四福晋虽然有心孝顺,行事却更要守礼规矩了。

她心中虽有些同情,然自古以来婆媳不都是如此么,何况皇家涉及的方面就更多了。“先是请了陆太医,后主子醒了说头痛又请了黄老太医的。”人虽醒了却诊不出病因,怎么可能不另请太医。见云珠面带忧色,不由脱口道:“四福晋请放心,奴才们会小心侍候的。”

云珠微微一笑,眼波如阳光下泛着涟漪的春水,璀璨清凉,畅人心扉。“我不过多嘱咐一句罢了,怎会不知额娘身边的人都是能干的。”

这四福晋待人温柔和气却不软懦,气度更是淡雅高贵,这样出身性情皆不俗的女子才配得上四阿哥……望着云珠远去的身影秦嬷嬷唇角浮起淡淡的微笑。

进了景仁宫,雍正的嫔妃早已请了安坐在明堂等着了。

“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

“起吧。”皇后说着就忍不住咳了一声。她身边的乌喇那拉。妮莽衣立即给她顺背心,又接过海棠端来的桂圆大枣红豆汤小心地喂着她喝下,完了又拿来软绵的缎面团花寿字大靠枕垫在她身后。

动作利落轻柔,贴心处只怕自己真正的侄女儿也不及一分。皇后唇角浮起满意的浅笑,千秋节后她又接了妮莽衣进宫小住,却并不让她跟乾西二所及两位公主往来过密,更考虑到年氏那个贱种的年龄与她相近,拘着不让他们碰面。尽管她心知肚明,皇帝是不会将乌喇那拉家的贵女指给八阿哥的,就算是不同宗。

他现在防她防得厉害呢。

“你也坐下。”她温声地对着妮莽衣道。难为他塔喇氏能生出这么个守规矩的女儿来,这份谨言慎行倒有昔日自己的一分风采,可惜与自家的宗族隔得远了些,不过也正好,不会太让皇上和熹妃猜忌。

弘历她倒是不担心,别看他这会儿对嫡福晋千宠万爱的,能保持个三年五年就不错了,男人都是贪花好色,他更是个喜新鲜的……毕竟是自己养过几年的孩子,什么心性自己还是清楚的。妮莽衣颜色出挑,就是性子规矩些,凭着自己的关系及她出身著姓大族,家里在朝中不上不下的势力,就算不得宠,想必得个一男半女也不难。只要,她能照看着乌喇那拉一族,替乌喇那拉家在后宫、在皇帝身边说上几句话、关键时刻能传个消息……就够了。

“是。”妮莽衣谢了礼后才坐下。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虑,这一次的进宫,她发现皇后的身体衰败得更厉害了,不但茶水不沾,平日里只喝这些养身汤水,连吃食都尽是些养补易吸食的。皇后的容颜一点都看不出有衰老现象,可这种表面光鲜内里的诡谲更让她胆战心惊,不敢多走半步多言半句。

皇后这才问云珠:“听说熹妃昨天晕倒,今天可好些了?”

“正要跟皇额娘回禀呢,熹额娘今天精神还有些不济,实在起不了身,不能来给皇额娘请安了。”

皇后捏着帕子掩着嘴微咳了一声,扯着嘴角,也不知是笑还是讥,道:“熹妃最是守规矩,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她么。可请太医看过了,是什么病?”

“先是请了陆太医的,后来又特特请了黄老太医,都没诊出什么不对,只说精力不济需得好好静养,养神才能怡体。”云珠蹙起眉,一副担忧地模样,“莫不是跟皇额娘一样,劳累过度了?”

跟我一样?皇后听了心中一阵膈应,她这病一半是早年劳累,一半却是自弘晖去后常年抑郁又心绪起伏太大所致,熹妃会跟她一样?!然,一想到掌着宫务的熹妃也“劳累过度”,她又心中痛快,皇帝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纠结之下又猛咳了两声。

这时陈嬷嬷走了进来,在皇后耳边一阵低语,皇后听了神情透出些恹色,忽听屋外的当值的太监高喊:“端柔公主、和惠公主、八阿哥到。”

皇后“嗯”了一声,朝陈嬷嬷微点了下头,慢慢坐直了身子,面色淡漠地看着他们进殿给自己请安,末了才道:“起喀。芍药,给两位公主和八阿哥看坐。”

常常与云珠一起混,学会将不喜欢的人当萝卜白菜不去在意的三人朝其余嫔妃颔首示意(齐妃也身体不好没来),嫔以下的宫妃立时起身给两位公主福礼。

“见过四嫂。”三人又给云珠行礼,云珠微点了下头,“快坐下吧。”

才坐定,又听门外高喊:“五阿哥五福晋到。”

“让他们进来。”皇后瞄了眼神色有些紧张的裕嫔,笑道:“裕嫔妹妹可有些等不及了。”

裕嫔赧道:“皇后娘娘可别嘲笑臣妾了。”

皇后无语,笑笑看向相偕进殿的弘昼及其福晋吴扎库氏。

云珠心中暗赞,裕嫔这话接得不错。儿子媳妇的敬茶礼,可不好再出什么事故来。就不知她是本性这么谦和诚直呢还是只为了儿子才退让。

弘历皇后毕竟还抚养过几年,弘昼却是在熹妃身边养大的,又亲裕嫔这个生母,就算没有血统问题上的考虑,她也是不愿让弘昼上位的。

“儿子(媳妇)给皇额娘请安。”弘昼、吴扎库氏一身皇子、皇子福晋穿戴,给皇后行了三跪九叩、六肃三跪三拜之礼,后又敬了茶。

皇后说了几句吉语便让女官给了喜封。吴扎库氏接过,给皇后敬上了自己亲手做的鞋袜。

接着,他们又给弘昼生母裕嫔耿氏行了二跪六叩、四肃二跪二拜之礼,并敬茶。裕嫔笑眼含泪,喝了茶后也让身边的嬷嬷给了喜封。吴扎库氏敬上了亲手做的荷包手帕。

其余的嫔妃也一一在女官的介绍下见了面。

两位公主的见面礼是一个绣着梅兰竹菊的荷包,福惠是把精致的双面绣鹤鹿同春图样的绢面檀木柄扇子,云珠是一把檀木扇子加一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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