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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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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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微臣做不到。”
  “咳,做不到也要做,这砒霜你是加定了!”
  “殿下,若您是担心微臣被皇后娘娘治罪,那就不必了!微臣宁愿挨几大板子也是无论如何做不出违背医德的事来的。”方思跪在独孤凤的床前,一副宁死不屈的犟模样。
  独孤凤冷笑:“你以为谋害太子的罪名是几个板子就能了事的?刘家怕是要被你牵累了啊!”
  方思醒悟!对啊,若是怪罪起来,这连坐的罪名就是刘家!方思起身,咬了咬牙,便对刘亚说:“到时加指甲盖这样多的就好了。”转身对独孤凤又是一跪:“多谢殿下提点之恩。”
  刘亚按指示将这掺了砒霜的汤药递给独孤凤,方思在一旁解释:“殿下放心,不会似董贤那般的。”
  独孤凤点头,忍住不适仰头而尽。独孤凤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但神情却从未有所改变。方思看着独孤凤这副模样心生不忍,想要离开,却被蓝湖制止:“皇后娘娘已在路上,方太医请留在此处静心等候。”
  方思回头看了看已经痛得闭上双眼的独孤凤,止住了步伐。道:“微臣守在门外等候。殿下若有异状就随时唤一声微臣。”
  蓝湖见独孤凤的默许便退在一旁,让了道路给方思。
  到了夜里霁月皇后果然带着一名老太医现身,举手投足无不表现出一名慈母的形象。若不是蓝湖先前告知董贤那砒霜很可能就是这位皇后娘娘下的,恐怕方思要为这一刻的母爱而感动了!方思站在一旁,突然有些同情这位太子殿下,皇室中人竟连母爱也是掺着利益的,也是无比虚伪的,怪不得这位殿下连自己的身体也可以利用!
  “方太医,多亏你来得及时救治了皇儿,本宫要赏你。”霁月皇后此时已从太子府中出来,将上撵车时便笑吟吟的把方思从府中叫了出来。
  “微臣谢娘娘。”方思跪安。
  可等霁月皇后走了之后,方思才想起这皇后说了什么!叫他专心为太子殿下一人养生?!是赏是罚,任谁都看出来了!这太医院的太医一值是个当朝人臣,可在太子内府做一个大夫,这连品阶都没有了!方思哭丧着脸告诉刘亚,刘亚反是笑了!“没事没事,做不得太医也好,这不是不用天天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了么!太子也不是坏人,不会为难你的。”
  方思点点头,只觉得辜负了义父大人(刘亚的爹),从小这样的悉心栽培结果就……
  诶!都怪自己的笨脑袋!
  刘亚像是看出了方思的心思,便无声的搂搂他以示安慰,也顺便暖暖这人瘦弱的身板。
  “咳咳!”前来找方思的蓝湖看到这一幕,故意咳嗽。
  刘亚一惊,脸红了起来,并迅速的放开了怀中的方思,而方思:“蓝湖怎么了?被殿下感染了么?要不要我开个药方给你?”
  这会儿,倒是蓝湖不好意思了,像是小人之心了,刚才那个被抱着的反而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方大人不必担心,只是最近天气多变罢了。刘都统,殿下见天色已晚,命奴才给两位准备了客房。”蓝湖见揶揄方思不成,自然对着刘亚使眼色。
  刘亚别开眼:“家父必会担心方思与刘某,可好差人去告知家父,今夜我两在此留宿?”
  蓝湖见无法消遣,只好正色:“殿下早已想到这一点,派人去刘府了。”
  将刘亚送去客房后,本该也把方思送去歇息的,可绕啊绕的,竟还是没有到,方思有些着急:“蓝湖,怎么还没有到啊。”
  “殿下已知方大人被撤去官职了。”
  “哦。”
  “殿下特地为方大人备房,是在董贤一旁的院子。以后,方大人便是太子府的一员了。”
  “那个……蓝湖,你怎么这么拘谨,我不习惯。”方思口气抱怨。
  “方大人,现在是敏感时期,隔墙有耳。皇后娘娘的手段颇多,不是你我可以应付的了的。”蓝湖站住脚步,语气僵硬。他自己也很不习惯好不好!“过了这阵子,哪怕方大人在殿下面前做出疯癫之事,也不会有人责怪与你。所以请方大人放心留下。”
  方思僵硬的“嗯”了一声,继续跟着蓝湖七绕八拐。
  入夜后,独孤凤并没有安睡在自己的房内,他披了一件长袍,扶着长廊的木栏慢慢的走向内院,从路过方思的房间开始他还故意放轻了步子,生怕被人知道他带病还夜里出门。
  缓缓的打开董贤的房门,敞着里衣的董贤□着肩膀的样子就如此毫无防备的映入独孤凤的眼帘。独孤凤叹气,甚至有些担心这人身体更糟,倾身拉了拉董贤的衣襟,抬手又测了测额头的温度,看这人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大碍才起了身回去。经过方思的门口时,他仍走的很慢很轻。
  第二日一早方思就见独孤凤出现在书房里和几位大人在讨论公事,这让方思不快的皱了眉。这人怎么就这么没有做病人的直觉呢!
  蓝湖经过方思身旁的时候,方思拉住他,说有几句话要告知独孤凤,是关于董贤的。
  果不其然,那人得到消息时立刻散了人,急急的就往门外走。“方太医,有话请讲。”独孤凤站在方思面前,迫切的看着他。
  方思倒好,故意摇了摇头,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独孤凤像是会意,拉着方思就往别处走:“方太医,董贤的病是不是……”
  方思看这人慌了,差点露陷,还好独孤凤太过着急董贤的病而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站在董贤的床榻旁,听这人念念有词道:“应该没什么的啊,我昨晚还来看过他呢,明明该是好好的啊,我明明给他盖好被子了不是么?”
  这时方思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开的过分了,只好说道:“董贤没什么大碍,多喝几次药就会好的,微臣让蓝湖叫您就是为了让您对董贤放心,已经没有大碍了,调养几天,注意着别再受冷就好了。”
  “啊,原来是这样。瞧我,都在方太医面前失态了。”独孤凤一听方思的话总算放下心来,眉眼弯弯的看着熟睡的董贤,像是看到自己的珍宝还在怀中一般。他用手仔细的替董贤盖好了被子,说:“不会受冷了。他很暖和的,很暖和的。”
  方思在一旁尴尬的点头:“太子殿下,您不能总是这么忙来走去的,有什么事可以让一枝殿下替您去做。”
  “不,一枝有更重要的事做。方太医必是看到我这么糟蹋身体让你操心了,真是感到过意不去。”
  “殿下不好这么说,现在微臣可是专门为殿下一人调养的大夫,已不是什么太医了,替殿下着想是应该的。”此时的方思愧疚感更深了,要是殿下能去休息就好了!
  “那以后方思,我就这么叫你了。”
  “殿下随意。只是,殿下您就在此小憩一会儿好了,若有什么重要的事,微臣……奴才就让蓝湖向您禀报。”
  “嗯,不过,方思啊,没外人的时候自称我就好,要不,就还是微臣吧。”
  “微臣多谢殿下。”

  谁人无情

  董贤清醒之际,方思正在为他把脉,旁边的独孤凤做得远远的,并不打算靠近。方思见董贤醒了,咧嘴一笑,转头就对独孤凤说:“殿下,往后您不用拖着这副身子看着他了,你可向我保证过了,只要他一醒你就会好好休息的。”
  董贤隔着方思,根本看不到独孤凤那张苍白的脸上浓浓的黑眼圈,张嘴就问:“独孤凤,今晚我就打算侍寝,你不会出尔反尔的吧?”语气中满是着急,好像怕错过什么似的。
  方思自然是听不懂的,这两天来独孤凤总是趁着董贤喝完药睡着的时候来,还带着他一起为董贤看诊,自己却没有好好吃药,身子拖得虚的不得了不说,人也瘦了一大圈。方思也没看到董贤和独孤凤说过话啊,怎么这会儿会出现“出尔反尔”这个词呢!
  独孤凤听见董贤唤自己的名字是高兴的,还没来得及应声却被董贤浇了一头的冷水,这滋味可想而知,忍住咳意:“贤儿,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爬上我的床么?还是……太久没有男人碰了,饥饿难耐了?”
  董贤脸立刻变得潮红,自然不是害羞,在他心里,独孤凤这话绝对只有羞辱之意!“独孤凤,我还是那句话,你是否打算食言而肥?”董贤认为,那害他肚子疼的半死不活的药就是独孤凤派人下的。他觉得当时独孤凤说出让他侍寝的话只是为了骗他喝下那碗药罢了。就连病着的董贤,昏迷的董贤也是保持着这个想法的:独孤凤不会遵守诺言的,这个人是疯子!疯子说的话他当时却也信了,真是有够愚蠢!
  独孤凤也不在乎方思在场,一声哼笑,让人背脊发凉:“谨傲背信弃义一万次你都能一心向着他,我食言一次又如何?”
  “枉为君子。”董贤闭眼,知道自己没有与独孤凤谈条件的资格。
  “君子?何为君子?你董贤是君子么?谨傲离开那晚你是如何做戏的恐怕不用我多说了吧!也就我傻,也就我会相信你那般拙劣的演技。”可是这么拙劣的演技,我竟还是被骗了……还是,我只愿意相信你是真的对我好,所以故意蒙住自己的眼睛?“你都对我小人了,我为何还要君子!”
  方思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听了半天都听不懂独孤凤与董贤二人在说些什么。此时独孤凤却有些感激,若不是方思挡住了董贤的视线,恐怕他那般狼狈的体态真正叫入不了董贤的眼吧!形容枯槁,眼窝深陷,连坐在椅子上都不能保持长久的坐姿,靠在椅背上的他哪里还有一点当初云江太子凌人气势!
  董贤哪里知道这几天独孤凤因为自己而变得身心疲惫,只顾着自己逞口舌之快:“呵,难道不是你早就想好派人看紧我然后逼出谨傲现身?你敢说你没动过这般心思!”
  “哟,董相这回倒是聪明了,真是大有长进!既然知道我在找谨傲,那你为何要在遇见谨傲的时候不叫他快些离开?你那样闲话家常的抱着他,我还以为董相你要助我一臂之力呢。”独孤凤那句“董相”极尽讽刺之意,董贤把下嘴唇咬的紧紧的。
  “独孤凤,你当真这回要食言?”董贤像是放下自己的一切只为独孤凤能够将谨傲放走。
  独孤凤脆声笑道:“若你真要侍候我也不打紧,谨傲那厮放了就放了,我不介意再抓他第二回。”
  独孤凤早已察觉董贤那架势仿佛是为了谨傲能抛弃一切,那股子忠心让独孤凤狂飙怒火!可像独孤凤这样的人是绝不会把情绪摆在面上的。他对董贤说:“贤儿,你知道谨傲让一枝放他离开的条件是什么吗?”
  “是将你逐出金盛,永不得踏入金盛一步!”隔着方思的身体,独孤凤仿佛能想象出董贤震惊的眼神。
  董贤也的确,在独孤凤离开之前,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
  后来的两日董贤不再见到独孤凤,每日来检查身体的方思也像不太知道的样子。不过方思看着这么美丽的人郁结心头,自然要开始话多了:“董贤,你这情绪对身体不太好。没事就在园子里逛逛,晒晒太阳。”
  董贤摇摇头,道:“大夫,我想知晓金盛太子是否被独孤凤捉到了?”
  方思不懂欺瞒,点头称是。说道:“那金盛谨傲不是什么好人,那日你与殿下对话,我听得一二,知道是为了那金盛谨傲被捉一事,可你想想,若那金盛谨傲无狼子野心,会被殿下在云江境内捉得?且不说现金盛与云江形势乃是一触即发,就算两国相安无事,这金盛谨傲乃是一堂堂太子,怎可隐其身份现身于云江帝都?是何居心恐怕是昭然若揭吧!”
  董贤没有辩驳任何一字,他知道方思分析的是句句有理。且若不是这谨傲如此做法,想必独孤凤定是抓不到这人的。可如今谨傲已被抓获,该如何是好?
  “方某不打扰你的休息了,我就住在你一旁的园子里,若身体不适就过来找我。”方思见董贤点点头,也就离开了。
  去到独孤凤那里,见着了一枝:“微臣叩见一枝殿下。”
  一枝扶起方思:“怎可叫殿下,我只是凤的管家罢了。”
  方思无措,转眼看着坐在床上的独孤凤。独孤凤笑道:“方思,喊他一枝总管就好。”
  方思点点头:“一枝总管。”
  “方思,你先一旁坐着,等一下再把脉,我有事要与一枝商量。”独孤凤并没有下床,只是随意指了指房里的圆凳。
  一枝见方思已经坐下,便向独孤凤开口:“我已将谨傲关押,下一步要如何处置?”
  “你和雅江是否谈妥条件了?”
  “尚未谈妥。”一枝眼角拂到喝茶的方思,只见那人只顾忙着自己的享乐,根本不听这边的情况。
  独孤凤也注意到了:“无妨,他就是如此。”
  一枝问道:“为何不直接与金盛谈条件,将人交给他们?”
  独孤凤解释道:“金盛本就是强国,若被他们知晓谨傲在我手中,即使谈了条件也无用,他们早晚会攻陷云江。就算定了盟约,恐怕也会阴招不断。但我与雅江定下盟约就不会如此了。雅江人本就痛恨金盛,若我将谨傲交与他们,他们只会心存感激,若结盟,将来金盛攻打云江之时,云江必有后路。”
  “那雅江人会不会将谨傲交去金盛?”
  独孤凤瞥了眼方思:“不会。若你听说雅江太子早已走失,你就不会这样问我了。”
  “那他们……”
  “只会杀了谨傲。”
  “岂不会挑起事端?”
  “两国战事,必有存亡。我们若能联盟雅江吞了金盛,今后也无须担心这金盛的野心。怕只怕,雅江与我战胜之时会反目……”
  “凤……”如此岂不是引狼入室?
  独孤凤把玩起床帐上厚重的流苏,一声轻笑:“无须担心,我自有打算。”
  只要能拿下金盛!
  方思这回倒是听明白独孤凤要做什么了。“殿下,容微臣问一句。”
  “原来方思听着呢,我还以为你真的漠不关心呢。”独孤凤说笑道。
  方思微怔,想来这独孤凤就是要说给他听的。“殿下,您不是说只要董贤……额,有所付出,您就会放了金盛谨傲的么?现在这么做……”是不是太过无情了!
  “方思,你觉得谨傲是董贤说放就能放的?”
  方思没出声,只是呆呆的看着一枝。
  “董贤的砒霜不止一人要喂他呢。董贤喝的那碗砒霜的量还不算多的,他之前浪费的那碗……只要一口足以毙命!”
  “什么!”方思惊讶,他还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件事。
  “你想知道那药是谁下的?”
  方思急迫的点头,这件事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谨傲,是谨傲!他打算让董贤死于太子府,然后名正言顺的挑起战端。”
  “可是……连我都不知道当时重病的是董贤,为何那金盛谨傲竟会知晓的?”方思不解。
  “因为他了解董贤。他故意不让与董贤接头的人出现,故意让董贤产生多疑之心。他知道若董贤误以为谨傲被捉,必有动静。第二日虽是凤重病的消息外传,可是谨傲不会这么想,那日会面,谨傲早以看出凤是喜欢董贤的,所以太子府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谨傲都会去揣摩董贤的心思。”
  “所以他推测有恙的人是董贤?”方思急切的接话。
  独孤凤莞尔一笑:“也正是因为他下毒之举,一枝才捉到他了呢。”
  方思听见这话,又看见一枝配合的点头。总算知道了真相,可……“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呢?”
  独孤凤舔唇呵笑:“呵,谁比谁更无情,你看清了么?若是董贤他日对你用计,必定要小心应付。连我都被他骗过,你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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