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齐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可他不愿意去多想,他宁愿等到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再去面对,就让他再懦弱这么一次吧!
☆、第二十一章如此简单? (2251字)
项天齐想做一次鸵鸟,可他身边那个人却不见得会成全他。
“齐儿,本尊带你看这世间最真实的本性,可好?”
不待项天齐回答,因君已经拉着项天齐向“勘察台”走去。项天齐是第一次进去城塔,即使身处危险,外界情况不明的境地下,他也不由得分出些许心神来惊叹这勘察台的宏伟与神奇。
勘察台建在城塔第九十九层,也就是从上往下数的第二层,百丈高度再加上平面距离,按照常理来说,根本就看不清,可事实是往下看的时候一点阻碍都没有,下面的场景就像发生在眼前一样清晰。
正因为这样,项天齐见证这一奇迹的时候,也见证了邺国的灭亡……烽烟四起,鲜血几乎灌溉了国都的每一片大地,屠城……竟然是屠城!
为何会这样?夏国不是从来都以仁治国的吗?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齐儿,美吗?你看,这片大地上开着的鲜红花朵多么美丽啊!不仅是这里,它将开便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是不是很美?”
因君拉起项天齐的右手,咬破了项天齐的食指,艳红的液体染满了因君的唇,此刻因君邪媚、绝艳,仿若临世的妖魔。
项天齐忍下胃里的翻腾恶心,勾唇一笑,随即微微撇了撇眉,“阿因,可以放过他们吗?虽然很美丽,可是我很害怕……”
因君痴痴的望着那张深入骨髓的脸庞,那温润的声音,那微撇的眉头都令他无法抗拒,那雌雄莫辨的声音蓦然变得透着阳刚的气息,温柔的笑道,“阿岳,都听你的。这本来就是为了惩罚你,既然你回到我身边了,那就都依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项天齐心中突然生出了很多疑惑,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多耽误一刻就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死去。
“好,不离开,我们永远在一起。”
此刻的因君再也没有了往日里那种永远无法预测的可怕,就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
即便如此,项天齐也不敢有一瞬间的松懈,因为他清醒的知道,因君此时这般模样全是为了所爱的那个人,而他根本不知道因君口中的那个“阿岳”是怎样的人,只怕哪天会犯了忌讳,触怒了因君,只怕到时候会更为可怕,他有预感,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将会是一场可怕到能够毁天灭地的灾难。
因君站在勘查台上冲着下面挥了挥手,那场屠杀竟然奇迹般的停止了,多么玄幻而又不强势到不真实啊!要不是地上那艳红刺目的液体,也许项天齐会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也就不会再有些奇怪的人出现了,也不会再看见那残酷的屠城。
然而,现实就=C7现实。项天齐看着因君挥手过后想自己走来,一把抱起他,向着塔中的房间走去。项天齐已经猜测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了,然而他却不能挣扎,还要便显出一副柔顺的姿态。
项天齐明白他的表现关系到下面那一城百姓的生死,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却也实在做不到置千万百姓的生死于不顾。
既然如此,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何区别呢?知道了只是提前徒增烦恼和难堪罢了。
当他的身子接触到床板的时候,不可抑制的僵硬了起来,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在心中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然而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一步始终不能坦然的去面对这种不堪的屈辱。
当那个欣长、挺拔的身体压下来的时候,他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的匕首,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却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他不敢轻举妄动,死一个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无数人要给他陪葬。若是如此,他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吧?
有些时候人的理智永远不可能按照一些早已计划好的轨迹行事,正因为如此才会出现那么多的意外,乃至未知吧?
当那犹带着血腥气息的唇压向项天齐的唇时,他的身体反应比理智快了那么一点,当他意识到自己挥出藏在衣袖中的匕首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项天齐眼睁睁的看着匕首没入因君的后颈,因君怔怔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就在他以为因君会冲过来杀了自己时,却见因君颓然倒在地上,瞬间化作了黑色的碾粉,被过堂风一吹就那么飘散在了空气中。
项天齐惊诧地看着这怪异的一幕,久久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坠落在地上的匕首,那匕首上洁净如新,不曾沾染上半分血污,这让项天齐怀疑,方才的一切是不是一场白日梦,可那真实的感觉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因君死了……如此简单的就解决了吗?可为什么他心里总会有那么些不安?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我还未死……哈哈哈……”
一个声音在项天齐的意识中响起,他心中大惊,那雌雄莫辩的声音不是那个人又会是谁?
“不要担心,他确实是死了,我是他的一丝意识,在他临死前接到了命令,要送你一份礼物。哈哈哈……知道是什么吗?”
项天齐的心颤了颤,还是问出了口,“什么?”
“‘贵贫咒’!”
这“贵贫咒”项天齐没有听说过,但潜意识中听到“咒”字他便知道准没有好事,更何况这东西牵扯到了因君,而且是在自己害死了他,他宁死也要自己的东西?
“想知道‘贵贫咒’是什么吗?反正我大限将至,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
“这‘贵贫咒’是主人在始祖黄帝项岳时期创造出来的咒语,这种咒语是为了防止王朝因为冗繁而没落的咒语。但凡被国君选中的朝廷栋梁皆要接受这种咒语的洗礼,才能得到这个国家乃至国君的承认。知道为什么吗?”
项天齐极其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却不开口询问,怎奈这丝意识与因君完全不同,他不问他也不说。过了好一会,项天齐终于开了口,问道,“为什么?”
“哈哈哈……因为……”
☆、第二十二章最尊贵的贫贱 (2219字)
“因为这对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最深重的折磨,没有人能在权力的巅峰永远保持着那颗不急不躁、不怕失败的心。就连你们的始祖皇帝也一样,他就是怕了失败才会利用我家主人建造这座耗资巨大的‘城塔’。”
项天齐脑袋中“嗡”地一声变得纷乱不堪,有些地方却比往常清楚了一点,因君和始祖黄帝,难道有什么渊源?如此算来那因君岂不是已经二百多岁了。
正常人自然是活不到这个岁数的,但是若是能进入“滞世空间”那就不一样了,外界苍茫转换的二百年,在“滞世空间”中不过是不足二十天的时间。
如此想来,那因君真有可能与始祖黄帝有渊源,可这段渊源究竟是什么呢?
“皇室的人都死了,你将会成为邺国皇室的唯一血脉,将会成为那些欲夺权之人最好的、最重的筹码……你是贵宾,亦是阶下囚,也许有一天会更加高贵,却注定一生都逃脱不了‘贵贫咒’的桎梏,哈哈哈……”
张狂地笑声伴随着一道避无可避的紫光笼罩向项天齐戛然而止,模糊的虚影化为一缕轻烟,飘向未知的地方。
项天齐看着周身包围着的紫雾,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全身如木乃伊一样仿若死物般的僵硬、冰冷,根本就一点也动弹不得。
最为诡异的是此刻他五识前所未有的灵敏,听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传来,他心中大急,却无计可施。这种全身仿若被冻入冰块的僵硬身体状态,即使有再好的计划也实施不得吧?
项天齐心中哀叹一声,闭上眼养神,索性也不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他很清楚此刻最好的应对只是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司机而起。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脚步声越发的清晰了,项天齐心中一动,来了!
他猛然睁开眼,用余光瞄着门的方向,听脚步声音预测人数应该不下五百人,如果他可以恢复行动,找准机会,自然有成功逃脱的可能,但前提是没有高手护航。
项天齐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然而当他看到从门走进来的时候,他的思维蓦然僵化了那么一瞬,是他……竟然是他!
还有她……
他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还有她,果然还是认命了么?
虽然项天齐早已预想到了,可是当他看见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酸涩的滋味。他心中自嘲一笑,想道:即使她是你第一个女人又如何?还不是站在了别人身边,而且是敌对的位置上,既然如此,就当作不认识吧!
若是有朝一日,再次正面碰上,就放她一次好了,全当是了断了那一夜的欢愉之情。
项天齐一脸平静的看着那个男人挥手让人走过来绑了自己,触到那个女子微微惊愕的表情,他只当是没有看见,冷漠的转过头去。
项天齐本想就这么装做不认识,两相相安无事,然有些人却不想息世宁人,而另一些人是无意间的做了那推波助澜之人。
“项兄别来无恙啊?匆匆一别已是两年了,项兄依旧如当年一样俊秀无匹,倒是为兄我老了不少呢!”
项天齐自然知道越宁风这番话中隐含的讽刺与得意,他瞥了越宁风一眼,并不接话。
越宁风看着项天齐沉默、冷然的表情,心中越发的得意,却还是依然端着那份温润到如沐春风的风度。
项天齐知道这种人必然有强大的坚实后盾,暂时他的实力根本不能与之抗衡,要他服软、趋炎附势不是不可能,他懂得伸曲之道。
可他亦知道此时根本不能服软,他与越宁风之前有过交际,且又发生了不怎么愉快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天真的以为低头就能顺利过关。
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取其辱呢?结果都是一样,又何必再赔上自己的尊严呢?然而虽是如此却也不能过刚,过刚只是匹夫之勇,吃点苦头不算什么,最糟糕的是激起对手的愤怒,让对方更加的防备。
项天齐虽不敢称自己智勇天下无双,但他也不是笨人,绝对不会做这种把自己陷入不利境地的事情。
越宁风走到祝子涵身边,一把拦住她回头看着项天齐,那炫耀的神情,仿佛江山美人尽收其下一般。
项天齐心中冷笑,如此看来他的胜算又多了几分,本以为越宁风是有能耐的,如今看来,智谋有余,耐心不足,且又骄傲自大,不曾成功却已经摆出了成功的姿态,简直是自寻死路!
目前各大势力都对邺国这块肥肉惦念不已,他这个唯一的邺国皇室血脉自然就成了各方势力争相追逐、寻找的争端,无论是想要他命的,还是想拿他做幕后操纵者的,都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今日越宁风带走他的消息必然很快就会流传出去,到时越宁风必然双拳难抵四手,败势势不可挡,那时将会是他离开的最佳时机。
越宁风自然不知道项天齐心中的盘算,越宁风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不能把捉到项天齐的消息传出去,他早已下令封闭消息,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这个群雄逐陆的时代最不缺的便是探子、无间道。
富贵子弟即便是再聪明,也没有从鲜血铸就中爬起来的那些人那样事事思虑周全,所以有些事、有些局面根本就不想想象中的那样复杂,不过是一个疏忽就结束了一些人,与此同时也成就了一些人。
这便是世人眼中的局势,看破了也不过如此。越宁风命人带着项天齐侨装打扮,按原计划走水路返回连乞镇。
项天齐任由他人来回折腾,不发一言,也不反抗,外人看起来像是无声默认的屈服,连越宁风都对他的表现极为满意,一整天都没有去“特别照顾”他。
只有一个人察觉到了他的“怪异”,那个人夜间来到了关押他的船舱,黑暗中那个人的黑眸泛动着微微的光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第二十三章经年宝剑 (2326字)
“你来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项天齐没有想到第二次正面接触竟是在这般境地下,世事无常,于他不过不足十日,于她却已经两载的时光。
如今的她正值二九年华,从两年前的清纯稚嫩成长为今日的妩媚动人。两年果然足够改变很多事情,她一定已经嫁作他人妇了吧?十有八九那个人是越宁风,那个拥有着温润风度的霸道男子。
“嗯。两年不见你还是和两年前一个样子,一点都没有改变。”
项天齐没有应声,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明亮漆黑的眸子灼灼的看着祝子涵,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黑暗直刺人的心底,让人觉得仿佛心底最深的秘密被挖掘了出来,有种无所盾形的感觉。
祝子涵非常不喜欢这种目光,可也知道不能躲闪,她此次前来自然是有事相求,怎么也不能做出如此退缩且又没有诚意的事来。
“项公子,今日小女子来此是有一事相求,还望项公子垂怜小女子,救小女子出这牢笼。”
听闻此话,项天齐微微惊讶,本以为祝子涵早已嫁作他人妇,现在看来却是不然,整整两年的时间,越宁风都没有如愿以偿,可见眼前这个女子离开的信念有多坚定,亦可见她有多么聪慧、机灵。
在越宁风这样一个爱她又内力极其霸道的人身边还能保全自我,不是光靠运气就可以做到的。此时,项天齐对祝子涵又更加高看了几分,心中再也不只是当她是一个普通地女子了。
在这个男权至上的争霸年代,有多少女人能不依靠男人而存活,又有几个女人会为了自由而抛弃乱世中的强大靠山。
在这样的年代里生存,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即使不会灭亡,也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有多少人愿意承受这样的磨难呢?
“哦?我想祝姑娘是找错人了,在下在此等境地下自身都难保又怎么救得了姑娘呢?”
祝子涵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这时门却被人从外面强行推开了,那个一身温润气质的男子,此刻终于暴露了他最为本质的霸道与狂狞,他扫了一眼项天齐,把目光落在祝子涵的身上,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直直盯着她看,仿佛要完全看穿那张美丽脸庞下所隐藏的一切。
蓦然响起一声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项天齐坐着不动,只是微微低头看着扔在自己身前的剑。那把剑上锈迹斑斑,剑柄上却镶嵌着“风山”雪窟中千年冰雪凝结成的寒冰晶魄——“经年玉”。
项天齐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情绪,不开口,也不去看那个已经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的越宁风,他不像他们那样又成长了两年,然而却在这短短不足一月中经历了他们两年都无法磨出的坚毅,现在的他可以做到从容地面对一切,不会再冲动,亦不会再感情用事。
国破家亡,恩师丧命,因君疯狂、畸形的爱恋,未知的诅咒,以及这身份落差阶下囚一般的生活,早已经让他明白何为“世事无常”,何为乱世中的“生存之道”。
可以依附于人,却不可长久依附于人,亦不可只依附于一人,这天下从邺国灭亡那一刻起便已经乱了,没有人可以阻止战乱的发生,就像没有人可以根除上位之人心底的勃勃野心。
这场旷世争霸之战已然开启,断然没有就这样不战而终的可能,唯一可以让各大势力忌惮的因君已经亡在了项天齐手中,那么,那些人又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去尝试逐路天下呢?
隐藏在黑暗角落中日益膨胀的野心终于找到了光明,即便那是能刺瞎、灼溃体肤的光明,他们也趋之若鹄,甘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