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梅卿探出那颗险些就要埋熟的脑袋“他挺机灵的,真的!”
果然还得是自家主子,小枝子原本汪洋一片的心田上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赫连泱只眯了眯眼,“你做主便可。”
小枝子终于提心吊胆地脱离苦海。
大人,小枝子从此誓死效忠!!
“皇。。”
“朕出去了,怎么?”赫连泱停下脚步。
“这个胖大海是陛下的字迹吧!”
“……”
“不是”
“可这不是臣的字啊。”
“是通大海”
“……”
“你要出去?”赫连泱回头,抓住鬼鬼祟祟跟在身后的某人。
“去。。。去茅厕!”
“那正好,随朕一起罢。”
“诶!!!??”
不行啊,这样下去怕是又得。
梅卿远望四面高墙。
“跟着他。”
赫连泱并未入内,一声令下,两蒙面男子恭敬落下,领命翻墙而去。
暗卫觉得这个梅大人非常不消停。
齐府后门。
两人急急赶到。
“该不会晚了罢?”梅卿喘着大气问道。
“不晚,与齐老爷定的期限是今日夜里,小弟还未谢过。。。。”
“这会儿说这些做什么,成没成都。。不说这了咱们快进去罢!”在自家小弟身上搭上一把,推至门前。
“叩叩叩。”
“你这样不行!”
“要这样。”梅卿帘起袖子一把握紧门环“叩叩叩!!!”
还是没人。
“你也一起!”
还挺好用,闵之小弟当即乖乖听话“扣扣扣扣!!”两个门环杂乱无章地响彻半边天。
“谁呀?”
里面的小厮打开门,瞥到来人,不屑地嘲道。
“怎么又是你?还没死心呐,我看啊,你还是乖乖识相。。。。”
哪有你撒野的地儿!
梅卿一把拉开半掩的门缝,拉着丁闵之往里走去。
“你们老爷呢?我闵之老弟可是来给你们老爷送长生不老的仙方来了,怎么,不想见?”
专拣这园子里大的门廊进,七拐八拐两人也着实有些搞不清方向。
小伙计一路阻拦,但看梅卿服饰讲究口气狂妄又生怕是什么来头不小的人物,也不敢自断了谋路。
“这样吧,我去给老爷通报一声。”
“不行!”梅卿语气坚决,没有这个余地。
“那好,二位随我来,若是有什么事还请仔细说着。”
“这就不劳操心了。。。就算闹了笑话,你又是哪根葱哪根蒜?。”梅卿铁了心以牙还牙要他个好看,嘴上的便宜自然也不能少占,狗眼看人低的才是真正的奴才!
丁闵之一路沉默寡言,也不敢出个声。
梅卿摇摇头,这要是放着他自己来,诶,哪里还能有什么指望。
那伙计黑着一张脸默默引路,也不再说话,不用说,定是在心里咒骂记恨。
“老爷,有人求见!”
“谁?”
伙计尴尬一顿,梅卿挥挥手“得了,没你事了,你下去罢。”
那伙计深知浑水趟不得,求之不得地离开。
“我们!”
与其这么说也说不明白,那齐老爷也不作扭捏,想探一探来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气焰竟如此嚣张。
“进来。”
这锐气比咱陛下还是不到火候啊,梅卿是饱受历练的,丝毫不惧。
两人推门进去,梅卿在前,丁闵之在后。
“哦?”那齐老爷做的棋庄生意,多见了名流贵士,来人虽说话鲁莽,但举手投足绝非泛泛之辈,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位是?”
“问我做什么,这是我闵弟的方子,按老爷说的都想出来了。”
齐家老头接过丁闵之递过来的纸头,随即也看到了丁闵之此人,毫不在乎的瞄上一眼。
“想不到你还真倒是。。。。。究竟是老夫老了么。。。。低估了你的自知之明。”老头用手遥遥指了指丁闵之的脑袋。
“齐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梅卿似乎看出点其中的端倪。
“什么意思,这位公子若是解了老朽方才的疑窦,老朽也自会告知。”
梅卿本就没想过横生这么多枝节,即便是对方再蛮不讲理,也不至于引火上身。
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奴才走狗看菜吃饭,主子也尽做些令人不齿的事。
可是,若是暴露了身份,皇上那边。
想来自己的境地似乎也并不妙啊,梅卿这才无奈的发现。
“如何,就当是满足老夫的好奇,如何?”
活到你这岁数还好奇个什么劲!
“咳咳,在下京城第一媒。”
只见那齐家老爷哈哈笑毕,神色当即阴沉。
“还当是什么?原来是个不识相的黄毛小子。。。。老夫管你是京城什么,还有你。”老脸嫌恶地瞥向一旁之人“本以为你参透这方子也该有些时日。。。也好。。。老夫今日便让你彻彻底底死了这条心。。。。。小女明日便要出嫁,你也不必再来了。”
“什么?!!”
果真如此,看来那张方子只是为了拖延时日让他不去叨扰,梅卿心下有气,却不知气人的还在后头。
“不行!不许撕,你会后悔的!!!”梅卿怒目而视。
“你还真当这是什么长生不老的方子么?”那齐老爷手下不停,嘴角噙谑“二位,可还有事?若是无事,就请吧。”
说不出哪来的冲动,梅卿拔腿而出。
“哼!”老头子不耐地一挥手,不料力道如此威猛,竟是连人带纸一齐飞出。
丁闵之无比心惊地循人视去,眼前却飞快落下一道黑影。
门洞霎时大开,一股刺眼的强光打入内室,直逼得一众人睁不开眼睛。
“他既然说过你会后悔,不听可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和梅卿的蛮横不同,一种发自内在的冷厉,令人不由绷紧了一根弦。
打狗,可不单单要看主人,还要看主人的主人呵。
真正护犊子的来了!!!
那齐老爷微微适应了眼前的强光,缓缓睁眼。
齐老爷虽受到惊吓,但想起方才之人也是如此跋扈,心里重新生出几分底气。
“你又是什么人?”
“你无权知道,你只道你方才撕的,是朕的东西。”
赫连泱冷冷转身,走至梅卿跟前,“过来”黑衣人只将梅卿扶起,一闪眼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赫连泱伸手,旁若无人,梅卿深感芒刺在背。
“臣自己能走。”
他甚至觉得委屈,觉得全天下似乎也只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如此放娇,可那个人,心口噎住,便任其只手提着自己的腰身一瘸一拐往门外走去。
齐老爷瞠目结舌地瘫在椅上,老眼呆滞,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78
他颤巍巍扭过头,这才发现自家小厮一个个早已呆若木鸡,动弹不得。
唯有那丁闵之一人,虽是也震惊得不小,倒也还走的动路。
“闵。。。闵之兄弟,你慢着点走!”大老爷突然石破天惊地一喝。
“明日。。。明日老夫。。。便为小女退婚。”
丁闵之猛然转身,心有不解。
“聘礼也不要你的了,愈快愈好,明日便来迎娶小女,明日便来!只求你在那小公子面前为老夫美言几句,保住老夫这条老命!”
这时候的梅卿,低着头只管跟人走路,心虚无比。
“哎?这里不是孙府?”
“这里是梓湖。”
赫连泱口气略有缓和,目光向湖心投去。
“呲~!”
侧颊突然传来一缕微凉,针扎似的渗入肤表…。
梅卿下意识伸手去捂脸,这才发现手里还紧紧攥着一物。
只是一个角而已,抢过皱巴巴的一个角,只是他有点高兴,哪怕这样,也很好了。
赫连泱掬过水,晃落的水珠星星点点,无漾无波的湖面激起一层层轻笑的涟漪。
“朕不管你有多看重这东西。”赫连泱张开梅卿的手掌,拿过那最后一角碾成团投入湖中“以后若是再做出这种事,即使是人,朕也不在乎这么做!”
这里的一潭湖水很是清澈,看的人想哭。
他竟然就这么哭了,一个人蹲在地上,蹲在湖边,毫无美感地嘤嘤地哭
直到他深吸一最后口气,把头从膝盖间抬开,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皇上?”他轻唤。
“皇上!”却不得回应。
“皇上!”
“皇上!!”他站起来,惘然无措地望着四周,明知道大不了是回了府里。
“皇上……”他又在怕什么……。
他在这一片湖光山色里闭上眼。
如果这一切是梦,喊这么大声的话,会有人听到自己的梦话吧……
如果一切只是梦,再醒过来的时候,不就什么都好了…。。
他梦到一束梅花嫣嫣殷殷,枝开两朵。
“你方才唤的是谁?”梦里有人手握梅枝,俯下身来调笑,一点不如往常。
他才不想笑,看着那束梅花,真美,真好。。。。好像断了就断了,一点没有苦痛。
“你若是不想它落单。。。。也不是没有办法。”那人摘下两朵梅花,串入同一个枝头。
“既若无法生如桃花,那便受些苦痛,并非不可一试。”
一、二、三、。。。。。七、八、九、十。
他在这个梦里,颤抖着接过那支鲜血淋漓却又无比愀艳的残枝。
想到一句话。
——桃娇,梅傲。
“这样,可以?”
“你累了,睡吧。”梦里人拍着他的肩道。
“这梦真矫情!”梅卿呸一声抹干邋遢的眼泪,睁眼凝视着高高的房梁。
次日清早,天蒙蒙亮,晨鸡报晓。
一行人早早启程回京,百姓权当哪来的富家子弟游玩几日归去。
鲜红的喜轿同时被八人抬过,原本冷清的街上顿时锣鼓喧天。
“这又是哪家的亲事儿啊?”俩熟人在路上唠嗑。
“嗨,别提啦,也不知道这齐老爷咋想的,好端端如花似玉的二闺女就嫁了个穷酸秀才,刚新郎官过去你没见着啊,我看啊,就是一小白脸。”
“你才小白脸呢!”梅卿一把揭开帘子朝着两人一顿臭骂,想来还不解气,“你全家小白脸!大黑脸!彩花脸!”
马车恰巧行至颠簸处,磕到某人牙关。赫连泱抿唇一笑。
“要说小白脸,你岂不是。”
刻意不把话说完。
“陛下,臣现下闲得很,不如给陛下捶捶腿吧?”
赫连泱看他一眼,“过来。”
……
“你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车内传出梅大人捶胸顿足的浪笑。
柳芸蕨出发前与赫连泱一宿长谈,现被安排在某大人原来的位置,原本一言不发。
可这时,却禁不住伸长脖子与对面的杜如瑞打了个照面“这是?”
“没事,他就这样。。。”
柳芸蕨再次环顾四周,只见众人皆是一副见怪不怪。
回京的步伐不似来时有意拖延,水路也走的甚少。
这十几半月下来,杜如瑞说的一点不过分,都知那梅大人和陛下混的如胶似漆,成了现如今第一红人,马车滚进京门的当天夜里,天子那两个幼时玩伴冰释前嫌,一起喝孤寂的小酒去了…。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杜如瑞并指夹起白玉小酒杯,微微晃动,愀怆哀怨哼起小调。
“想不到我离了这许久,你倒是风趣不少。”
“你还好意思说。”又一杯酒入肚“要不是你,为兄我也用不着如此辛苦,算了,不说了,给为兄满上。”
柳芸蕨倾了倾酒壶给杜如瑞满上,两人真正喝起闷酒。
越喝越闷,越喝越闷。
“他,变了。”
“哈哈哈,也好。对了,你妹妹出来了。”为自己也斟上一杯,杜大将军烂醉如泥。
柳芸蕨醉不下去,仍是笑着咽酒。他像他,但他不是他,他比他,更。。。。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79
耐不住腹中思念,一回来便席卷了六食斋新推的糕点尽数打包带回府里,舒舒服服泡上个澡,望眼窗外,怎么府里的花没人照顾还开的这般癫狂!
一口糕点差点噎住胸口,梅卿突然从澡盆子里睁开双眼。
对了,那两兄弟人呢?
想起大公子早就离去,那弟弟呢,怎么也没见着,莫非也是回去了?不对不对,这园子里的花定是有人照顾过的,那么说来是他?再说公主的事也没个动静,可是那人不见了可是真事,那些个小厮丫头又哪去了!
一问接一问心头萦绕。
当即起身,跑向厨房。
“小枝子!快别烧了,我问你,你在咱们府里可看见别人了?”
小枝子灭了风箱里的火苗,转过头看向自家大人。
“不曾啊,大人问这做什么?”
“那晋…。。”
“哦哦哦对了,出门时那二公子还在咱们府里呢!”
“那他人呢?”
“何事?”门边多出一人,神出鬼没,令人始料未及。
“咳咳,这不是方才也没见着二公子,就是那么一问,对了,那些下人呢?”
问题太多,梅卿有些找不着北,不知怎么反捡了最不打紧的。
“我用不着他们。”
“嗯,勤俭持家是个好事!”梅卿竖起大拇指,突然话锋一转“那这些天,你都吃什么?”
梅卿回府后惊讶地发现一件事,自从这件事后,没皮没脸更是无可限量,骗吃骗喝更是无可饭量。。。。。。主仆二人经常穿梭在府内等着开饭。
“废话!大人我一路一个字儿的生意都没接着,你听!”梅卿晃了晃绣着一朵大牡丹的某物“你大人我这荷包都在哭穷了!”
“好兄弟!!这菜可不比孙府的差啊。”
咕噜,咕噜。。。
“大人,大人?”小枝子在一旁轻声提醒,大人真是越来越粗放不羁了。
。。。咕噜。梅卿咽下最后一口汤“味太美!怎么,你方才叫我了???”
“没,没什么了。”小枝子再次小心翼翼地看向滴水未沾的晋二公子,对方依旧板着一张脸看不出表情。
“楚狄兄!”这几日两人的关系在某人单方面的努力下终于有了单方面的前进。
“这个汤要一直有!”梅卿拿筷子比着桌上最干净的那只空碗。
“…。。。”
晋楚狄吃完饭,抽身离去。
一直。
这日晚,梅卿终于想起收拾来时贴身的行囊,一支宝簪,一颗扳指,一条缎带,突然发现收获颇丰!
梅卿欢欢喜喜拾起簪子,拭了拭没什么灰的钗面,小心收入屉中。
皇宫
芸儿,朕已派人去唤子萁,今夜你就同他好好叙叙。
“皇上。。。”看赫连泱起身离去,柳芸薇不觉一唤。
“芸儿还有何事?”
“无,无事,皇上一路劳顿,该好好歇着才是。”
“嗯。”
赫连泱出去,小丫头见自家娘娘眸色消沉,赶紧上前道。
“皇上许是真累着了,娘娘您别多想,当心。。”
是啊,头上的鎏金步摇轻轻晃动,柳芸薇垂下头,手掌柔柔地覆在小腹之上,明日,明日再告诉皇上吧。。。。
是夜,赫连泱收到一封来自远方的密信。
于是,梅府也收到一封来自皇宫的密信。
“留心晋楚狄。”信上写。
梅卿皱皱眉,将信在油灯上燃尽。
一切都会骤变,如美好,昙花一现。
世事,人心。。。。
——“陛下,要做父亲了。”
——“公子,我,要做娘了。”
——“什么?”
——“什么!”
“好好好!还是柳妃的肚子争气。。。。哀家前阵子还想着泱儿后宫稀薄,莫不是要无福抱孙子了,这开枝散叶总是大事,往后啊,柳妃多注意着点身子,有什么东西尽管跟哀家吱声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