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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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宠-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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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朝生怔怔地瞧着他姐姐的模样,心里头一酸,开口叫道:“姐姐?”
  燕双飞背过身哭了起来,朝生突然感到一阵翻天覆地的眩晕,他噙着泪握了一把石坚的手,推说:“我实在难受,你们出去吧。”
  他说着便哆嗦着拉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大夫大惊失色,突然察觉了他的异样。石坚也惊慌了起来,抬头问大夫说:“这是……”
    大夫喘着气说:“情况不大好,大人和夫人先出去吧。”
  石坚和燕双飞哪里肯出去,一个个都守在榻前惊慌成了一团,石坚犹自声声唤着冬奴,朝生听了,心里更是翻江倒海,断断续续地喊道:“你……你出去……你们都出去……”
    大夫生生把石坚和燕双飞拉到了房门外头,自己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去。里头忽然传来朝生撕心裂肺地呻吟声,石坚急得掉泪,他扭头看了他这个曾经的妻子一眼,眼泪就落下来了,说:“我罪孽深重,如今报应来了。”
  燕双飞垂下头,轻轻地伸出了手,拉住了石坚的衣袖,终于完全握住,十指交叉。她记得他上一次这样握着她的手,还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不认识孙达,还是一个本分娇羞的新婚妻子。那时候的冬奴更小,只有几岁大,粉雕玉琢,见了她便伸手要她抱。
  朝生在那一瞬间死亡的光影里突然有了醒悟。他原以为自己自从跟了石坚,便再也不是那个身世凄惨,地位卑贱的戏子,可原来事实是这样的,原来他一直在台上,从未脱离过戏子的生活,他在唱着一出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戏。
  他来石府,不过是为了唱一出戏,只是他扮演的角色,名字叫作冬奴。这本是天下所有戏子的悲哀,没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浮生皆入戏中去了。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身手一成一团。他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石坚。”
  声音轻微,连身旁的大夫也没有听见。他记起那一晚元宵节,他第一次看见他,心里头扑通扑通地直跳,脸上热热的,连心里头也是热热的,他浑身都热热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现在仿佛也有了那种感觉,像发了很高的烧,像坠入云烟缥缈之中。
  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大夫怆然跪在地上,发抖着叩首说:“大人……”
    石坚陡然松开了燕双飞的手,踉跄着冲到了门口,却再也不敢再进去。燕双飞捂着嘴就哭了出来。
    院子外头的奴才都跪了下来。
  檐下飞来了一只紫燕,轻巧风流,在廊下飞着,一直唧唧地叫个不停。屋子里的香雾从房门口散了出来,也不知道散了多久,终于消失殆尽。


第十八章 凤凰重生
  陈朝生的爷爷在水里头捡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伤痕,脸上的伤尤其地重,趴在礁石旁边,染红了一方的湖水。
  陈爷爷在这峡谷里头隐居了这么多年,这已经是他第六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了。他知道这湖的上头是一个名叫舍忧的崖,据说从那里跳下去,便可忘却一世的烦恼,一世爱恨情仇,一世荣辱得失,统统都会忘记。
  但是那么高的悬崖,林石杂生,想要毫发无损地活下来,哪有这么容易。那崖壁名叫舍忧,倒不如叫舍生,因为他在几十年间见到了五个从上头跳下来的人,都死了。
  他把他们都从水里头打捞出来,在一旁的山林里头埋了。他们也都是可怜的人,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想必也没有人会跳下来。他们跳下来的时候,心里也一定知道自己是八成要活不成的。
  其实来舍忧崖的人,都是寻死来的。
  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朝生的时候,也以为他已经死了。他就下水把他抱了上来,可是触摸到朝生的身体的时候他才惊了一下,原来那个少年,还活着,气息微弱,但还固执地活着。
  他将他抱到了岸边,看着他那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还看见他的手里头,还抓着一串银链手。他轻轻叫了两声,少年呻吟着微微动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了反应。
  他隐居山林多年,看病救人的本事或许没有,但是却也懂得了一些草药的机理,便尝试着熬了药给那个少年服下去了。他想,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还能活着的人,想必是上天不愿意收他,既然上天不愿意收,就总还能活下去。或许他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还有很多舍不下的人。
  那个少年果然活下来了,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只是他竟然真像传言说的那样,将从前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不但将记忆给忘记了,甚至与连说话也不会,吃饭也不会,除了会走走跑跑之外,像完全新生的婴儿一样。
  他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从舍忧崖上跳下来的人,过去也一定是伤心的,既然忘了,就忘了吧,他只当自己得了一个上天赐给的小孙子。
  他就给他取了个新的名字,叫做朝生,开始手把手地教他,教他吃饭穿衣,教他开口讲话。或许朝生的脑子深处还残留着过去的东西,学什么都学的很快,一点就会,聪慧的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第二年秋天的时候,他的聪慧便与世间寻常的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无异了。
  他当年为了逃避一份孽缘,逃到了深山老林里头。这儿的一方峡谷,四周都是峭壁,外面的人几乎进不来,只有一个极其隐秘的出口,只有半个大人大,被杂乱的草木掩着,外人轻易根本进不来。他当年也是在外头活了两三年,才在一次无意中发现了这处世外桃源。
  陈爷爷得了朝生,觉得自己的人生也算很圆满了,虽说自己半生疾苦,没想到老了老了,得到了一个这么听话懂事的小孙子,过上了含饴弄孙的生活。只是偌大的山谷只有他们祖孙两个,他怕朝生会觉得无聊,便唱戏给他听。没想到朝生极喜欢,也跟着他依依呀呀地唱。他是极有天赋的孩子,竟然一点就会,不过半年的功夫,便可以唱戏给他听了。
  只是朝生渐渐懂得的多了,便常拿戏文里头的故事问他,问他什么叫思春,什么叫锦绣佳人,什么又叫青梅竹马,什么又叫洞房花烛。他就一一解释给他听,心里也是沉沉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已经垂垂老矣,余下的日手已经不多了,如果在他死了之后,朝生孤零零的一个人,又那么年轻,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实在可惜。
  到了冬天的时候,他有一次上山去砍柴,终于一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了,这一摔他的身体算是彻底地毁了,数十年生活在这样阴冷潮湿的地方,他早就积横了一身的毛病,如今可算都找上门来了。他看见朝生的急切和恐惧,心想,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如今心里头也是恐惧的吧,怕自己死了,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
  想了几天之后,他决定趁着自己还能活一些日手,带着朝生出山,再回到人世间去。
  当年他为了一个人躲到了山里来,如今再为了另一个人重入红尘。
  朝生似乎很喜欢外面的生活,他却也遇上了自己的烦恼,因为到了外头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脸是很吓人的,没人愿意看见他。
  陈爷爷便把自己的匣手打开,拿了好多的金银珠宝来,给他打造了一个金色的面具,戴在了他的脸上。朝生生的很文弱,什么也做不了,唯一可以谋生的只有唱戏了。
  陈爷爷也觉得很慨叹,好像命运故意这样捉弄,他的朝生,最后也要步上他的后尘,成了一个地位卑下的戏子。
  虽然很伤心,但朝生也总算找到了一个谋生的渠道,他将来死了,也不用再担心他会活不下去。
  朝生身段优美,唱腔清丽,画上浓妆出去唱戏,竟然也很快就唱出了名气,第二年春天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很高的声名,连石府主子的寿宴,也点名邀请了他,富春戏班子一时风头无两。
  在接下来的一个漫长的春夏,朝生都觉得自己像活在戏文里头一样,他见到了这世上最伟岸的男人,成了他的娈宠,再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戏子。他成了石府里头最炙手可热的陈少爷,尽管这样的荣宠,他知道不过是因为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燕来,小字冬奴,是他喜欢的那个男人的小舅子,是东都有名的公子。
  他没有想到,男人对那个叫冬奴的男孩子竟然那样痴迷,那样的深情,叫他也觉得动容。他想那个冬奴真是好福气。
  所以在他觉得自己就要死的时候,他在心里头默默地念,渴望自己下一辈子,也投胎成冬奴那样好的命,有一个这世间最出色的男人喜欢他,念着他,生生世世爱护他。
  这样的人不需要很多,有一个就很好。
  等他下辈子再见了他,如果还问他那一句“你不认得我了么”,他会告诉他,说他认得,他就是他上辈子最爱的那个人,名字叫做石坚。
  人的一生,总有一个深深爱恋的人,即便走到生命的尽头也不愿忘记。
  人世轮回,如同花开花落,燕去燕来。
    ————————————————————
  冬奴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头苦涩缠绵,浸着淡淡菊花香。
  (打赌看到这句话许多大人心里都五味杂陈,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他觉得身上疼的厉害,吃力地睁开眼睛,朝门口的光影处看了一眼,门口的人影模糊而熟悉,只是他不能够看得清晰。他只听到一两声唧唧的燕鸣,仿佛有燕子在门外头欢快地叫。
  他呻吟了一声,极轻微的,眼皮子有些沉,再也没有力气睁开。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朝他一步步走了过来,跪倒在他的榻前,他隐隐约约听见了低沉的哽咽声,那是一个男人的哭声,似乎伤透了心。有人握住了他垂在榻边的手。他的手触到一个温湿的脸庞,泪水滴到了他的手背上,顺着他的手腕滴落。他察觉出了那个人的身份,心里一酸,轻轻动了动手指,默默地念道:“姐……姐夫……”
    他的脑海里浮现过无数的光影,他第一次跌落进他姐夫的怀里面,两个人第一次同榻而眠,手掌的伤和流下的血,还有元宵夜的再一次重逢。里头有冬奴的也有朝生的,它们彼此交换错落,全都涌入了他的脑海里。他蹙着眉头捉紧了男人的手指,长长地呻吟出声。
  石坚终于完全愣住,呆呆地,看着他的眉尾落下一滴泪来。他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冬奴的手腕。那个细微和鲜活的心跳惊得他说不出话来,接着冬奴便睁开了眼睛,泪水涟涟的,像初生的婴儿一般,怯生生的,迷茫而无措地瞧着他。
  他且哭且笑,像个疯子一样,握着冬奴的手趴在了床沿上。


第十九章 欲擒故纵
  冬奴醒过来了,却不肯跟石坚说话,只肯叫他的姐姐陪着他。
  石坚心急如焚,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冬奴是他失而复得的宝,他如今已经彻底地怕了,冬奴不喜欢的事情,他一丝一毫也不敢做。只是渴慕了数年的爱人,如今终于又活生生在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怎么能坐得住呢,非但坐不住,连饭也吃不进去,时时刻刻只想着能跟冬奴厮守在一块。
  赵管家眼看着他们主子辛苦成这个样子,于是就交代了所有伺候在冬奴身旁的人,要他们无论如何,何时何地都要想着怎么样替他们的主子说说好话。于是伺候在冬奴身旁的人,开始一个个行动起来。
  端茶的晓月送了茶过去,说:“舅少爷,这是今夏新采的龙井,主子特意交代了奴婢给少爷送来尝尝。”
  送饭菜的阿强将菜肴一盘子一盘子摆开,笑嘻嘻地说:“这是主子亲自去山上打的野禽,叫师傅按着舅少爷的口味做的,舅少爷尝尝,看喜不喜欢?”
  就连服侍着冬奴,片刻也没有离开凤凰台的如烟也帮着说好话了,她立在冬奴后头悄悄扇着扇子,说:“这么热的天,主子去了军营,也不知道会不会太热了……”
  冬奴听了却每次都不说话,也不说喜欢,也不说拒绝,反正面子上就是淡淡的,看不出一点悲喜。倒是燕双飞开始劝了,说:“你不喜欢,就早早地回了他,这样子不见他,总不是个办法。”
  冬奴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欺负了姐姐,我要替姐姐教训他。”
  燕双飞也有着一颗七窍玲珑的心,她终于明白了冬奴这么做的原因。他这是碍着她的面子,石坚还是她的丈夫,还是冬奴的姐夫,有她在中间隔着,冬奴是绝不会跟着石坚的。
  可是要她就此成全了冬奴和石坚,她又觉得不妥。倒不只是因为他们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弟弟,她自己接受不了这样凌乱的关系,毕竟她已经是一心要归入佛门的人了,何况她对石坚的感情,早就随着她当年刺出的一剑烟消云散了,对他的仇恨,也随着冬奴的死而复生而终止。石坚对他弟弟的心思情意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她的弟弟跟了石坚,或许比许多人都要委屈,可也会比许多人都要幸福。
  她只是看不分明,冬奴对石坚的真正心思,连她这个做姐姐的也瞧不出来。假如冬奴根本就不愿意,只是无法逃脱石坚的掌控,那她这个做姐姐的,说什么也不能撒手不管。
  夏天转眼就过去了大半,冬奴依旧不肯见石坚。眼看着秋天就要来的时候,冬奴终于完全康复了,不用再服药,也不用再整天躺在床上。燕双飞见他已经能走路了,便带着他出了一趟门,去了佛寺还愿。当初冬奴昏迷的时候,她是向佛祖请了愿的。
  石坚平日里进不到凤凰台去,这一回终于是逮到了机会。他听闻经过一个春夏的治疗,冬奴的容貌如今已经完全地恢复了,可惜他一直无缘得见。如今听说了燕双飞要带着冬奴出门,便悄悄地守在了凤凰台的外头。
  堂堂的一个大都督,石府里头正儿八经的主子,看个心上人还要偷偷摸摸的,传出去实在是有些丢人。只是石坚却不觉得,反而激动难耐,像个洞房花烛夜,期待着看自己新娘到底长什么样子的年轻小伙子。
  他原本以为冬奴是会和燕双飞一起乘着马车去的,没想到他的冬奴如今果然真的是回来了,还是原来喜欢显摆的性子,非要骑着白马去。他紧张地站在花院子一角,看着一辆马车驶了出来,后头一个华服玉冠的少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只是叫他失望的是,冬奴脸上没有了面具,却蒙了一层薄薄的纱,那纱是紫色的,遮住了他的大半个面庞,只是曾经伤疤密布的额头和眉眼露出来了,果然已经恢复了如初,只看一眼眉眼就知道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一双眼睛像噙着日月灵光。
  他呆呆地瞧着,心里头无限感慨,眼看着冬奴骑着马走了过去。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却突然看见冬奴回头看了一眼,眉眼微微垂下来,便又扭回了头去,脸上的薄纱突然被风拂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张完美无瑕的侧脸,鼻梁光滑精巧,唇色光泽鲜艳,分明是那么俊秀的一个少年。
  他看的忤然心动,几乎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心跳。
  他的阿奴,如今已经快要十七岁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贵气高雅的光彩。他忽然吃了醋,觉得他的冬奴这样美好,如果就这样在连州城里头逛一圈,还不得迷倒了一片的男男女女。
  他这样一想,赶紧找了一匹马来,骑上去追了上来。石府的下人见了他自然都要鞠躬行礼,这却引起了冬奴的主意,他回过头来,幽幽地瞧了一眼,问:“你怎么跟过来了?”
  石坚听到他的声音,简直浑身都要酥软,像突然过了一阵电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想着赶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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