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来,除了柳杏烟的入幕之宾,没有人敢对她这样亲近。男子亲吻女子的脸颊,如果不是情人,实在可以算得上放浪。
柳杏烟最初不明白为什麽苏小砚竟会将这当作寻常亲热的表现,但她喜爱苏小砚的纯真,乐得有他陪自己聊聊天。日子久了,蹊跷之处便发现的越来越多。比如苏小砚对诗词歌赋都可以算是精通,对情诗却一首不知。自己有次无意中和他提起红豆吟,也被崔楷题忽然过来打断。事後崔楷题又来嘱咐自己,且不可和苏小砚谈论情爱之事,担心他年纪小身份高,为人勾引,误入歧途。话虽冠冕堂皇,却处处含著说不通。崔楷题言下之意,竟然是太子的吩咐。就是老子管教儿子,也未见得这样用心。柳杏烟在风月场中打滚了一辈子,心里已经渐渐透亮了。
太子今年也不过十九岁,却将苏小砚养的这样纯真天然。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在里面,对苏小砚的独占之心未免太强了。
殊不知就是苏小砚这样纯白无暇的孩子才最为吸引。别说是位高权重之人,就连自己也忍不住想在他的生命里画上一条细线。
柳杏烟平生最喜欢恶作剧,她自然不敢真的做出什麽违背太子命令的事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小动作却少不了。
苏小砚和她面前有一张白纸,柳杏烟提笔写:“不是叫你自己来麽?”苏小砚露出苦恼的表情,接过笔在下面续写:“被抓住了,跪了好久太子还生气。”柳杏烟嘴里笑著说:“哦,你喜欢梅花,我阁里的梅花之美也是闻名京城的。”手下飞快的写:“没关系,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办到的。”
前次苏小砚来的时候,柳杏烟和他说杏烟阁新来了一位美丽的女孩子,有倾城倾国的姿色。苏小砚大为倾倒,但是可以见柳杏烟已经是太子开恩了,若是提出见其他人,崔楷题这关就先过不了。崔楷题对太子忠心耿耿,对苏小砚也诸多疼爱。他的武功在苏小砚的心目中属於高不可测那一级别的,苏小砚知道自己没本领在他面前耍花样。
苏小砚正想再问柳杏烟,房门轻响,一个女孩子推门走了进来。房间内的一切都是真切的,唯独这女孩子的面容,竟像是美的不真实了。苏小砚从来没读过情诗,心中也不禁涌上花瓣面庞,如烟如雾这类的形容来。
崔楷题听见推门声,已经立刻从偏间走了出来。看见这美丽的女孩子,略微愣了一下便冷喝道:“你是何人,快出去。”
其实来的女子虽然美丽,这样的惊豔效果却是精心雕琢修饰之後才有的。单论相貌,并不见得就比柳杏烟高多少,苏小砚的哥哥苏小洵只怕还胜过她一分。只不过柳杏烟和苏小洵都喜欢素颜。而这女子一身的烟笼纱,盛装而来,自然有夺目之威。
崔楷题回头看苏小砚露出痴迷表情,心中叫苦,这可如何向太子交待。
误上龙床 十五
苏小砚已经站起来走过去,问那女子:“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嫣然一笑,才要答话。崔楷题已经挡在他们中间,喝道:“这位姑娘请出去。”
苏小砚在他身后左躲右闪,却怎么也出不去,急得大叫:“崔叔叔,你让开。”
崔楷题略一挥手,他手下已经将那美人直扔了出去。苏小砚在房间内听见砰的一声,显然这一下摔的着实不轻。
柳杏烟已经冲了过来,怒道:“崔楷题,你手下好无礼。难道太子的人就可以这样蛮横。”
崔楷题回身拱手:“柳阁主,假如我没有记错,我曾经和你说过,小苏公子来的时候,除了你不可以有其他人在。”
柳杏烟眼眉倒竖:“难道她们有事临时找我也不行么,罢罢罢,你们的权势滔天,我这青楼楚馆惹不起。小苏公子,今日之后,请你再不必来了。小庙原招呼不了你这大菩萨。”
柳杏烟结交权贵无数,发狠说出这番话来极有气势。苏小砚以为她真的生自己的气了,低着头给她赔不是:“柳姨,对不起。”
转身走出房门,崔楷题一行人跟在他身后。
柳杏烟有心叫住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觉得将错就错也很好。刚才那番话,本来就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如今苏小砚伤心难过的回去了,太子更加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太子这样疼苏小砚,也许今次他因祸得福,以后会被管的松些。
苏小砚走出房门的时候,先前进来的那位女子还躺在门外,伸一只玉手拉住苏小砚的衣角,忍痛笑了笑:“我叫姬阑珊。”
苏小砚蹲下去握住她的手:“阑珊,对不起。”
崔楷题咳嗽了一声,苏小砚放开了姬阑珊,低着头向杏烟阁的大门外走。出去之后径自上了车,然后一路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坐在马车里。从前他从杏烟阁出来,都是最开心的时候,如今一言不发,老成如崔楷题都觉得有些冷清。
但崔楷题更清楚太子的心意,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尊贵的太子一定会痛悔暴怒,比起那个结果,现在把苏小砚拉回来不能算是残忍。苏小砚和烟花女子原本也不会有什么深的缘分。如今苏小砚去青楼,只是与人聊天,偶尔看看歌舞。等他真正明白了青楼的含义,也许请他去,他都不肯。
崔楷题这样想,心里安慰了许多。他看着苏小砚长大,也很疼他的,轻轻拍了拍苏小砚的肩:“小砚,别惹太子不开心。”
苏小砚扭头看窗外,崔楷题在心里暗暗感慨,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苏小砚这样柔和的孩子都有了脾气。
这时苏小砚回头看着他:“崔叔叔,我自己和太子说行么,我一定不隐瞒。”
崔楷题点了点头:“太子若问我,我还是要说的。”
朱昭明在卧室看了一些书信,还没有起身去书房,苏小砚就推门进来了,看见他跪下去问好。等朱昭明叫他起来。苏小砚自行去属于他的偏间,过了好半天也没有出来。
朱昭明喊了他几声不见回应,走过去偏间。苏小砚斜依着被子半躺在床上,鞋子胡乱的脱在地下,脸上挂着伤心的表情,连长长的睫毛都略微有些湿意。
朱昭明着实吃惊,坐在他的床边,伸手摸他的额头:“怎么了,病了么?”
苏小砚垂着眼帘,没有回答他的话。
朱昭明俯身去亲了亲他的脸:“为什麽不开心?”
苏小砚头垂的更低,看起来是真的伤心了。
朱昭明伸手在他的肩背处,另一只手自下面揽住他的腿弯,把他抱了起来。苏小砚环住他的脖颈,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朱昭明抱著他在屋子里慢悠悠的踱步,温柔问他:“小砚是饿了吧,没吃饭就跑出去。”
他最近这半年忙碌非常,稍微多一点的时间也抽不出来,有时候忙的会忍不住发脾气。苏小砚年纪渐渐长大,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不同於儿时的一些变化。
朱昭明最疼爱他,其实是不舍得他不开心的。看苏小砚这样难过,加倍爱怜的哄他。苏小砚在他怀里,抱紧了他,眼泪一行行的落在朱昭明的背上,渗到他的衣服里面。
朱昭明抱著他去前厅,坐在宽大软绵的椅子上。他的近侍为他打开饭菜上的盖子,退了下去。朱昭明亲手盛了一勺汤,柔声劝慰:“小砚,来喝汤,先暖暖,外面还有些春寒呢。”
苏小砚不肯回头,朱昭明在心里叹了口气,把那口汤自己含了,转过苏小砚的头,度给了他。苏小砚眼睛红红的,咽了那口汤,就缩回去贴在朱昭明的身上。
朱昭明把勺子放在空碗里,玎玲一声。因为谁都没有说话,这小小的声音变得大了,显得气氛更加冷清。
朱昭明凝望苏小砚,低头吻上苏小砚的唇。苏小砚的唇柔软又有些冰冷,带著少年的清新。两个人的口腔里还有些方才花草汤余下的香气,充当起催发情意的引子。朱昭明的舌尖暧昧贪婪的滑过苏小砚的每一颗牙齿,最後与苏小砚的舌头轻轻接触,舔弄那闪躲的丁香。或许吻是本能的一种,不需要额外的学习。又或许朱昭明的吻召唤出少年的热情。苏小砚抱著他的手臂收紧,开始回应这个缠绵的吻,将朱昭明对他做的事情先是有些粗糙拙劣的模仿了一次,接下来勇敢的去含咬啜吻朱昭明的舌尖,热情的挑拨朱昭明敏感的唇舌。
热吻因为气竭暂告终结,朱昭明看著苏小砚红扑扑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亲。苏小砚不住的喘息,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朱昭明伸手指抚摸他的舌头,苏小砚倏地把舌头缩了回去。朱昭明抱紧他:“你喜欢麽?”苏小砚点了点头:“我喜欢,太子最喜欢我,我也最喜欢太子。”
朱昭明真的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句回答,一时间觉得欢快的腋下生风,几乎翩翩欲仙。
苏小砚坐在他腿上轻轻挪移了一下位置,然後说:“但是你不能咬回来。”
朱昭明毫无防备,咳嗽了一声:“我不咬回来。”他捧住苏小砚的头,再次亲吻他的唇,这次只是辗转的游移,然後松开苏小砚:“我亲你的时候,你咬我不算咬,那是亲的一部分。是对最亲爱的人才会那样去亲吻。”
苏小砚点了点头,重复刚才的话:“我最喜欢太子。”
朱昭明的一颗心在胸膛里剧烈跳动:“你哥哥呢?
苏小砚真的费心的想了想:“我也最喜欢我哥哥。”
朱昭明把汤给他盛在碗里,笑了笑:“最喜欢,就只能有一个。”他在心里怪自己把苏小砚的孩子话当真,原来苏小砚对谁都是最喜欢。夹了小包子在碟子里,给苏小砚蘸了调料,摆在苏小砚的面前。
苏小砚拿筷子按著那包子,没有吃,过一会缓缓开口:“我最喜欢你,也最喜欢我哥哥。喜欢你和喜欢我哥哥不一样。”
私下里的时候,朱昭明允许他不喊自己太子,苏小砚就混著叫,一会太子一会说你。苏小砚说这句话的时候,在下意识里并没有把朱昭明当作太子。无论朱昭明是不是太子,也最喜欢他。
朱昭明从小就喜欢他,把苏小砚圈在自己的保护里整整十三年。现在听见苏小砚说对自己的喜爱和对他哥哥的不同,但是一样深。心脏比刚才更加猛烈的跳动,甚至让胸腔产生窒痛。
朱昭明平息了一下心情,尽可能不动声色的问他:“那喜欢我和喜欢你哥哥有什麽不同呢?”
苏小砚为这个问题挠头,於是先去喝了口汤,在心里想一下怎麽说两种喜欢之间的分别。朱昭明却是连吃饭都忘记了,耐心的等他的答案。
过一会苏小砚道:“喜欢我哥哥,因为我知道哥哥是我在世界上惟一的嫡亲,哥哥有和我一样的血脉。哥哥真心疼爱我,哥哥最喜欢我,虽然他很严厉。”
“喜欢你是因为……”
朱昭明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断绝了。
“因为你也最疼我,可你不是我哥哥。你比哥哥对我宽容,哥哥总笑话我。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和喜欢我哥哥不一样,我就是喜欢你,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朱昭明收紧手臂,勒的苏小砚的胳膊生疼,朱昭明凝望他的眼睛:“是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麽?”
苏小砚理所当然的点头:“愿意,我们永远在一起。如果我们不在一起,我会难过。”
朱昭明手微微的抖,小时候苏小砚回到家里去住,只不过三天就哭著被苏小洵送回来。因为苏小砚思念自己而在家里哭闹,厉害如苏小洵都没有办法,只好再把他带到太子这边。如今苏小砚长大了,多了许多主见,常常来和自己闹,心却还和过去一样。
苏小砚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无意识的握住朱昭明的手指摆弄:“可是太子,你不觉得你管我也很严麽?”
朱昭明的心情已经平复,抱紧苏小砚:“哪里严?”
苏小砚叹气:“我去杏烟阁的时候,也遇到过很多人。为什麽他们的随从都等在外面,你却让别人跟我一起进去?”
朱昭明亲了亲他的耳垂:“因为你是我的人,我担心你的安全。”
语意双关,朱昭明知道苏小砚听不出来。
苏小砚噘嘴:“可是太子府的人并没有每个出去都带著许多人。我哥哥说别人顾忌我父亲的声望和舆论,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朱昭明在心里狠狠插了苏小洵几刀,柔声道:“小砚,我害怕万一。”这的确也是实话。
苏小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然後垂头道:“为什麽我不可以认识新的朋友。”
朱昭明已经想把杏烟阁立刻拆了,但脸上是最自然的微笑:“谁说你不可以,但为什麽一定要去青楼里认识女孩子呢?从前来咱们府的那些大家闺秀你都不喜欢麽?”
苏小砚摇头:“是她们不喜欢我。”
那些人都是为了朱昭明而来,谁有耐心哄一个孩子。朱昭明心里也清楚这点,才让苏小砚接近她们。
朱昭明看著苏小砚的眼睛,蒙了一层泪膜,真受委屈的时候可不得了,眼泪会成串的落下来,一直砸在人的心里。
他搂著苏小砚:“好的,交新朋友,下次我陪你去好不好。”
苏小砚惊喜又惊疑:“真的麽,你从来不去青楼的,你说青楼是天下无聊男人去的地方。”
朱昭明点了点头:“真的,我陪你去。”
误上龙床 十八 十九
第二天苏小砚在府里闷了一天,朱昭明没留他和自己一起睡,怕火上来了压不下去,忍了这么多年实在不必急在一时。
苏小砚不敢立刻和他提去杏烟阁的事情,怕惹他不开心,自己一个人又实在无聊,第三天清早吃了饭,跑到朱昭明的书房求见他。
朱昭明让人放他进来,挥退左右对他招了招手:“今天起来的比平时早呢?”
苏小砚抱着一个薄薄的被子走过去,微微噘嘴,然后俯身钻进朱昭明书案的下面,抱着朱昭明的腿:“我想你了,我今天待在这可以么?”
朱昭明俯身伸手去抚摸他的头:“待在这里吧。”
苏小砚自己在书案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朱昭明的一条腿,又把朱昭明的脚当作枕头,在上面铺了一些自己带着的被。在朱昭明身边,是苏小砚最有安全感的时候,很快就进入了的梦乡。
等到苏小砚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他在书案下面伸了个懒腰。朱昭明正在看往来信函,一时没有发现他已经醒了。苏小砚抱住朱昭明的腿,把脸往上蹭了蹭,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好奇的伸手到朱昭明两腿中间。他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按上那还在蛰伏的欲望。
对于苏小砚来说,朱昭明的这个位置和朱昭明手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都可以随便碰触。只不过要细细分析的话,功能还是有分别的。苏小砚还记得释放那一刻时的奇妙欢愉和酥麻,忍不住握住了朱昭明的欲望,轻轻摩挲。
朱昭明呻吟了一声,沙哑问他:“你在干什么?”
苏小砚又抚摸了两下:“我在想你为什么喜欢蹭这里。”
朱昭明伏在书案上,想说不用,又舍不得说,很快呻吟出声。
苏小砚卖力的在书案下面揉弄,他还掌握不好轻重,但每一下对朱昭明来说都是无与伦比的诱惑和刺激。
苏小砚也咦了几声,感慨这东西迅速变化的能力。也疑惑过去十六年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朱昭明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立刻喷射出来。销魂的快感在下腹冲击来去,连腿都在颤抖。苏小砚觉得手里的东西坚硬无比:“太子,你舒服么?”
从朱昭明的那边看,苏小砚正坐在自己的双腿间,埋头研究那渴望进入苏小砚的分身,视觉的刺激和身体的刺激一起而来,他几乎有些受不了,猛的把苏小砚拉了起来。
苏小砚的眼睛是天真的不染尘埃,清澈的望着他,引诱出朱昭明不能遏制的占有欲。朱昭明把苏小砚狠狠的抱在怀里,一声声的叫他的名字:“小砚,小砚。”
苏小砚回抱他,熟悉的坐上朱昭明的腿:“太子你要摸我么?”
朱昭明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