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等他长大学会告诉他,他也爱他呢?
“我会永远永远都爱紫瞳,不离开紫瞳,所以别哭、别怕。”好想紧紧地抱着他、安慰他,不只是平抚紫瞳的恐惧,也是平抚自己的恐惧。
幸亏一切都来得及,只是苦了紫瞳要承受伤痛。
定睿微笑,将马牵到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衣让主子包裹住紫瞳的身子,小心翼翼跨上马。
“疼不疼?”慕容炎昊稍微移动一下马匹,怕行走时震痛了他。
紫瞳摇头,闭上双眼。“不疼。”有昊在,他不怕疼,不怕。
慕容炎昊怜惜地在他额际烙下一吻,小心护着怀里的人,让马匹带着两人回府。
然而,事情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敢动他的人,会得到该有的处罚。
***
赫连府在一个月之中,所有产业皆被连根拔除,赫连家的人更是一个也找不着,除了知内情者,无人明白赫连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赫连家之外,慕容家也发生了大事,慕客家的长子慕容风凌接收了赫连家的所有势力,过程却是完全的平和,让人无从猜测赫连家的覆灭,是否跟他有任何关联。
“凭什么要我让渡五分赫连家的家产给他?”听见定睿所传达的消息,慕容风凌勃然大怒。
定睿看着大少爷,心里哀叹。这真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都怪自己一个月前没将公子保护好,才会换来这种惩罚。“少爷要我跟大少爷说,别以为他不晓得您在暗中所做的一切,产业固然是您一手策划接收的,但灭赫连家却是动用了少爷的力量,说起来还是少爷出的力较多,念大少爷是自家兄弟的份上,才只收五成,因此——”
“闭嘴!他慕容炎昊算什么?即使是他……”
话被打断,定睿又开始在心里叹息,哀怨自己的主子实在有够残忍,明明晓得他的耳朵已经被帐房跟总管荼毒得快生茧了,现在又要他过来听大少爷念经。
真是讨厌,他定睿难道这一辈子就必须接受这种惨无人道的命运安排吗?想想,他好歹是个堂堂七尺的男儿,不但脸儿俊、武功高,更是……
另一头,紫颜这里可安静多了,但也没舒服多少,五少爷那一双眼睛老教人看了发毛。
“四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婢不知。”
慕容月半眯起双眼,“他想要什么?”
紫颜深深吸了一口气。“少爷说,因为您为了得到无情的心而试图谋害公子,因此除了收回您在慕容家所有的家业之外,还要带走无情——”
“想都别想!”不等她语毕,俊美的脸蛋变色,有一瞬间紫颜觉得有一道阴风自身上吹过。
叹了一口气,她这里绝对不比定睿那里好,她快被冻死了。“少爷说,没有您置喙的余地。”
“凭你也想从我身边带走无情?”
“没错!”再次叹息,她终于看见慕容月的身子微微一晃。
“你……”居然敢对他施……毒……
倒落的一瞬间,无情自后门出现,小心接过那修长的身形,让他依靠在自己怀里。
“无情,你会跟我走吧?”看他保护慕容月的样子,紫颜不由得一笑。不愧是慕容家的人,果然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得手。
无情俊脸微红,对她点点头。“是我失职,任少爷处罚。”
“放心,带五少爷一起跟我走吧!毕竟是兄弟,少爷不会太狠的。”只不过一心要跟无情逍遥的五少爷会气疯了就是。
了悟地看着紫颜,无情难得一笑。抱起慕容月,跟在紫颜身后准备领罪,怀里的慕容月不自觉地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连昏迷时也不愿放手。
慕客家的人,都是一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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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曲
十年后
“昊,放开我,你的工作还没做完不是吗?”紫瞳拍拍腰间的大手,绝美的脸蛋依然倾城,却已经不再如过去一般雌雄难分,有着一股成熟温和的味道。
将脸埋在他颈间的慕容炎昊轻轻叹息。“你啊!还是以前比较可爱。”以前像个孩子似的,天真得令人想要逗弄,不像现在心智已经完全成熟,不论是说话或行动都像个大人,不再总是窝在他的怀中撒娇了。
紫瞳冷哼一声。“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可以跟以前一样。”这男人还真是唆,以前他像个孩子的时候嫌他太天真,不会表达内心感情、不懂人心险恶,现在他不天真也懂得说话了,却又嫌他不够天真可爱。
叹了口气,慕容炎昊眷恋地继续埋在他的肩颈上,汲取他迷人的味道。
这次连紫瞳都叹息了,探索地摸到他乌黑的发顶。“你啊!再不去工作的话,定睿又要来跟我抱怨他的耳朵要生茧了。”老跟他抱怨他定睿也不过三十许的年纪,却沦落到有老婆不能亲,有孩子不能抱的地步,想来他定睿必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别理他。”很快地将人给抱起,着迷地盯着那一双在阳光底下呈现晶莹亮紫的眸子,心里一阵怜惜。
像是感觉到他心里头的想法一样,修长的十指柔柔在他的脸庞上轻触。“从小就看不见,我都不难过了,你难过什么?”
慕容炎昊黯然。“我想要让你拥有一切。”
紫瞳微笑,最先是昊怕自己不晓得爱他,后来换成是自己担心及冠之后,昊会如一般的官人一样不要他。然而,十年岁月流逝,两人之间的爱意始终不改,他依然离不开昊,昊也依然宠他如昔。
“你已经给了我一切了。”他主动仰首深深烙下深情一吻。
是他让他逃离了娃娃的生活,让他有喜怒哀乐,让他学会爱人,还愿意伴他这个无用的盲人一生。那已经是一切,眼睛能不能看见他不在乎。
慕容炎昊浅笑,心满意足地回吻。他何尝不也是得到了一切呢?
“慕容炎昊!”抓着无情,慕容月不识相地将两人的深吻打断,还遮住无情的眼不让他看见紫瞳。
“要叫四哥。”在爱人颊上轻轻一啄,慕容炎昊没好气地看向两人。
慕容月才不管他。“十年了!我要带无情走,这一次不准你阻止我们。”都是无情那要命的忠诚,才会拖着他一起替这个没天良的四哥帮了整整十年的忙,他不想再忍了。
慕容炎昊露齿轻笑。“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瞧见无情的眼神,他心里笑得更厉害了。
这个骗尽天下人又缺乏良心的小弟,大概从来没想过,无情的忠诚不过是一个让他困在离尘山庄的计谋,一切都是无情的打算,他从来就不是个没良心的主子。
“谁说没有,如果不是你不准无情离开,无情怎么会……”
慕容炎昊懒得听他继续放话,抱着爱人打算在晚膳前温存一下,慕容月的朱唇也让无情给封住。
怀里的紫瞳偷偷笑着。
“你笑什么?”
紫瞳摇摇头。“我上次听到他们两个人在亭子里说话,每次无情不想让月说话时都是用这招。”他的眼睛看不见,但听得可清楚了。
慕容炎昊也笑了。“你做什么听人家亲热,有我还不够吗?”
紫瞳“瞪”了他一眼,听见他开门的声音便知道他想做什么,脸又不听话地红了起来。“你又来了,现在可是大白天。”身上还有阳光照耀的温热感,可见太阳还没下山。
“又不是第一次了。”
“昊!”嘴里抗议,心里却是甜的。
慕容炎昊吻住他的双唇,不让他有继续抗议的机会。“对你,我永远也吃不腻,紫瞳。”
“真的?”紫瞳微笑,其实心里早有了答案。
“真的。”
他们都晓得答案,十年来的每一日,他们都是这样对彼此说,未来也一样。
永远都是一样。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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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你们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的。”
美丽的女子静静瞅着在黑夜里私逃的两人。
这是她的新婚之夜啊!可是枕边的情郎却跟人跑了,还是跟他自己的妹妹。
活生生一幕不伦的景象就发生在自己眼前,好恨!
“求求你,什么都别说好吗?”
她也不想爱上自己的哥哥啊!可是从小就跟哥哥相依为命,爱苗早在不知不觉间滋长。本以为可以用忽视来遗忘,然而今天的婚礼不过是让相爱的两颗心更加痛苦而已。
“你以为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吗?瞧瞧你们两个,多么的相像,一样的眼、一样的眉、一样的鼻梁、一样的唇,有谁看不出你们是兄妹呢?”轻柔的话语在黑夜微风中飘荡,透着寒冷的双眼可笑地看着两人。
男子双手握紧身旁妹妹的手,俊美绝伦的脸上一片凄楚。“我们不打算与世人同住。”他们会找个隐密的地方躲上一生一世。
“是吗?”艳红的菱唇轻轻漾着微笑。
“是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忘记苓妹而和你共度一生,请你原谅。”
“原谅?”重复着这两个字,似乎觉得他会说这样的话是多么不可思议,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暗黑的夜色传来阵阵鸡鸣,可以想见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快天亮了,若是要走就得快点。”温柔的语调笑着提醒两人。
两人以为得到了她的谅解,万分感激地含泪向她颔首,赶紧上马朝预的方向奔驰而去。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她视线内,菱唇依然带笑。
“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原谅吗?”取出一直藏在水袖里,本来想直接用来杀了两人的匕首,在手腕上狠狠划下第一刀。
“兄妹乱伦注定了你们一辈子无法相守到老。”又是一刀在身上划下。“违背伦常的恋情注定受到诅咒。”
缓缓将刀尖递向心口,艳煞人的笑意高挂唇际。
“这诅咒不是应验在你们俩身上,也会应验到你们的孩子身上,乱伦下的孩子是天谴……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等你们陪我一起看你们那不幸的儿孙。”刀尖没入心口,直达刀柄。“一对……看不清世间……的兄妹,我诅咒你们的孩子应验你们的不伦与可笑……”
穿着艳红的新娘衣,一个人站在破晓时分的夜幕下,风吹得衣摆作响,鲜红的血液滴落黄土蔓延渗入……
不远处一双眼睛看着,看着狰狞的红衣新娘,看着远去的烟尘滚滚,冷然的黑瞳如千年积雪般冰冷。
“不会太久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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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杭州陆羽茶馆在午后时分总会聚集不少专为品茶而来的文人骚客,茶馆一楼是属于开放式座位,每个人都可以瞧见每一桌品茶人的模样,更可以听见这些人口中的乡谈趣闻。
二楼的雅座则是封闭式的,房间门口做有遮掩用、高雅不俗的屏风栏杆,留给里头的雅士独自交谈的空间。
“喂!你们瞧,王家那不要脸的老头子又带着刚买来的小官四处招摇了。”李不群向身边的好友招呼,一双眼细瞧着王老头身边的美少年。
“那个是同平巷里头的沈云襄,在杭州四官里是排名第二的,虽比不上刘寄华,不过样貌也的确是一等一的了。”耿宗述摇晃着手中的扇子,一点也不感到好奇。
“这么清楚?四个小官的样子你都瞧过了?”李不群坐回原位,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老头也好此道,根本玩成精了,最近还到福建一带找新面孔,听说那儿的小官不比咱们这里差,而且风气比我们这里还盛。”他娘则干脆两只眼睛都闭上,懒得搭理那老头的龙阳之趣,反正他也没胆把人直接带回家里养。
“此道玩多了可不好,家财散尽的例子处处可闻。”像刚刚那个王老头,别看他现在春风得意的模样,跟他有生意来往的都知道,王家产业已不如以往雄厚,恐怕再过不久,又是一个因此落魄的老官了。
“放心,我家掌权不在老头手上。”早在两年前便已经在族内老者的同意下转交到他手里,不会让老头有玩过火的机会。“说来我家老头会沉迷于此道,还得要怪炎昊的爹。”
一直没说半句话的慕容炎昊冷冷的看他一眼。
“怎么说?”
李不群这可好奇了,谁不晓得慕容炎昊的爹跟他两人几乎是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冷厉狂傲、一点人味也没有。这样的人怎么会让耿家老头迷上龙阳之道?这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耿宗述瞧了慕容炎昊一眼。“炎昊他爹也养小官,而且听我爹说,那小官美得惊人,跟杭州四个小官比起来,他们只有提鞋的份。我家老头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迷上小官的。”
“真的?”
刚刚那个沈云襄就已经比女子漂亮十分了,耿宗述是夸大了吧!
“我也没看过,但是我家老头的确是这么说。”他爹没别的好处,审美观倒绝对是一等一的,要不然耿家的“古玩坊”也不会那么知名。“反正人在炎昊家里头,你问他比问我还清楚。”
“炎昊,宗述说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家里的人呢!”
李不群不怎么相信。
“我只在十年前见过一次。”
那时候他才十二岁,永远记得爹抱着曾家的那个孩子,跟瓷娃娃一样。若不是那长得惊人的眼睫曾经颤动,他会以为那是假人,也只有假人才可能拥有那么细致精巧的五官。
“十年前?你爹不会把人给藏起来了吧?可是宗述的爹又怎么看得到?”没想到慕容炎昊的爹竟是这般小气。
“炎昊的确有可能没见过,因为我爹说,若不是他在慕容家的回廊里迷了路,也没机会见到那小官一面。炎昊的爹几乎是在我爹发现那小官之后,就马上不顾情面地将我爹给轰出大门。”
幸亏他家老头脸皮够厚,才会一点都不介意。
“越来越神秘了,我也好想看一眼。”
“怎么?你也喜好此道?”
“若是真有这么漂亮的人谁不爱?即便是个男人也无所谓。”
李不群说这话可是一点虚伪的成分也没有,明代社会男色盛行,正德年间就已经有男院之设置,称为“长春院”;而女妓居所则称“不夜宫”,盖取苏东坡诗——
风花竟入长春院,灯烛交辉不夜城。
其中又以杭州、福建两地一带特别盛行,尤其是福建,两男共同生活,情同伉俪,为当时当地的法律、道德及风俗习惯所认可。
因此对于这种断袖之癖,说出来也不会觉得惊世骇俗。
“可别忘了自己是家中独子。”
真要在尚未嫁娶之前就带个小官回家,以李家严厉保守的家风,效果绝对惊人。
“说说而已……炎昊,那不是你家仆人吗?这么慌慌张张地做什么?”李不群看见对街的慕容家家仆失去以往的镇定从容,活像是见了鬼似的冲到这边茶馆里来。
慕容炎昊剑眉微蹙,听见外头楼梯传来咯咯声响。
“四少爷、四少爷,不好了,老爷去世了。”猛烈地喘着气,连一声通报也没有,惊慌地将刚刚才发生不久的事说出口。
慕容炎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