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薛唐立马跳脚了,就是这家伙把郭小白打得半死的,怎么长相和性格那么不成比例啊?
一到千金坊大门,管家立马出来迎接。
“坊主,您回来了,暗室已经准备好了。”
尹公子点点头,把采花蜂交给管家,“把花公子送进去,马上开始,至于这两位……”
他回头看着他们。
打从知道就是他下令鞭打的郭小白,薛唐就对他的好感度从一百分降到了负一百,看他都不用眼睛看,而是用鼻子看。
尹公子想了想,似乎临时改变了决定,对管家吩咐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必须要他们忘记,再准备一间房间,”他看了眼采花蜂,又道:“算了,不用准备了,也送去花公子房间。”
“你说去就去啊,我们凭什么听你的,我们偏不进去!”薛唐冷哼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们要想破采花蜂的案子,就只能进去。”尹公子说完转身就走,完全不理会他们。
他说的没错,薛秦如果想破案,就一定会进去,畏头畏尾,他就不会做赏金猎人了,何况他对这千金坊还好奇得很。
他二人跟着管家,协同采花蜂走进千金坊,九转十八弯之后来到西苑,进入到一间房间。
这间房间没什么特别,只是普通的房间,只是屋子里满是铜镜,还有一把椅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连张床都没有。
管家扶着采花蜂坐在椅子上,不理薛唐二人出了门,没一会儿又带了两把椅子进来,放在采花蜂身边。
采花蜂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极力地在克制自己。
“二位,请坐吧。”
“你们坊主呢?”薛唐问道。
“二位别急,坊主马上就来。”说完,管家便出了门。
眼下是抓住采花蜂的最佳时机,可是薛秦却想看看那个坊主要搞什么把戏,打量了四周,确定没有什么机关密道,他淡然地坐在椅子上。
薛唐看他坐下了,自己便也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很快,尹公子打开门进了来,他还是那身素衣,只是刚才随意编起的长发束了起来,头上戴着一枚精致的白玉簪。
门外的阳光洒进来,照耀在满屋的铜镜上,折射出千万缕光芒,晃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薛唐刚要说话,可是一见他,那采花蜂立即发起疯来,疯狂地站了起来,刚刚褪去颜色的眼白再度泛红,杀气顿现,朝着尹公子冲来。
薛秦皱起眉,长剑出鞘欲护下尹公子。
可是还不等薛秦动手,尹公子突然伸出手指着采花蜂身后,那墙面的铜镜映着他们的影子,反射到许多的铜镜之上。
“你看!沈沐彦就在你身后!他在看着你!”
采花蜂一听,身子狠狠一僵,忙着转身,可哪里看到什么人。
薛唐二人面面相觑,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采花蜂四下张望,却只看到那一道道影子,顿时恶意丛生,杀气腾腾,“你骗我!我杀了你!”
“我没有骗你,沈沐彦就在那里!”尹公子继续指着他身后那面铜镜。
“哪里?沐彦在哪?他在哪?”
采花蜂慌忙地寻找着。
“在那!”尹公子突然指向另一面铜镜。
采花蜂刚刚转身,他又突然指向另一面。
“他在那!”
“哪里?他在哪?沐彦在哪?”采花蜂急得满头大汗,连蒙面的黑纱都扯着下来。
薛唐一直想着这个采花蜂一定是个糟老头子,或者是个丑八怪,所以才会饥不择食只要是处子之身不论美丑全都掳去,没想到却是个俊逸少年。
他红着眼睛,脸色却惨白得厉害,“沐彦,沐彦,为什么我看不到了?”
“我知道了,”尹公子突然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你的沐彦不想看到你。”
“你说什么?”采花蜂猛然回头瞪着他。
“我认识的沈沐彦,温文儒雅,翩翩君子,他从不杀人,可你呢?你满手鲜血,如此肮脏污秽,你怎么配得上他,他当然不想看见你!”尹公子凌厉得逼视着他。
采花蜂看着他的眼睛,视线丝毫移不开半分,他摇着头,不肯相信。
“不会的,不会的,沐彦不会不想看见我的,不会的……”
尹公子突然抓住他的双手,视线紧紧锁着他的掌心,“你看,你杀了那么多人,你的手上都是血,连沐彦的衣服都被你染红了。”
“不会,没有,我没有……”
“你跟我说过,沐彦穿着世上最好看的明黄色,却被你的双手染成了红色,你看,沐彦的衣服都脏了。”尹公子一句句说着,眼睛微眯着,凌厉着看着采花蜂。
看着尹公子的眼睛,采花蜂的意识有些漂移,嘴里还在下意识地呢喃着,“沐彦,沐彦……”
“你看,沐彦在逃离你,他在逃跑,你看他身上的血,像不像当年那场大火?像不像二十一年前那场大火?”
“火?”采花蜂先是皱了皱眉,随即那铜镜突然又折射了道光,晃了他的眼睛,他眯起眼睛,竟晕了过去。
尹公子扶着他,坐在那把椅子上。
薛唐刚要说话,薛秦对他“嘘”了声,轻摇了头,随即抬头看向尹公子,轻声问:“摄术?”
尹公子扶着采花蜂坐好,这才回头看向薛秦,似乎一点也不怕他们会打扰到采花蜂。
“千金坊坊主?”薛秦古怪地看着他,“这里不像是医馆,也不像道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尹浔。”尹浔微笑道:“这个名字耳熟吗?”
薛唐摇头,不熟。
薛秦闯荡江湖当年,自然比薛唐这个奸商知道得多。
“天下第一摄术师?”
尹浔但笑不语。
摄术?薛唐低头想了想,怎么那么耳熟啊?哦对了,女诸葛和他提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会儿主角差不多都已经出来了,大家猜猜谁跟谁是一对啊
☆、桃花劫篇6第一摄术师
“什么是摄术?”
薛秦解释道:“摄术,即是摄魂术,你听说过催眠吧。”
薛唐点头,这个听过。
“催眠便是摄魂术的一种,只是摄术更加厉害神奇而已,据说,摄术可以唤起一个人最内心深处的东西,即使这些人都已经被本人忘记,可以唤醒,甚至改变,刚才你所看到的,便是摄术。”
薛唐猛摇头,完全听不懂啊。
有微风轻轻吹了进来,几人这才发现房门都没有关,尹浔向门口走去。
“好了,与其说这些没用的,还不如看看我头上的玉簪上刻了几朵玉兰。”尹浔随意说道。
薛唐和薛秦二人闻言不禁均向他的头上看去。
尹浔伸手关门,他的嘴角噙着微笑,门似乎有些旧了,不太好关。
他用了用力,再用了用力,最后用力使劲一推——
门终于关好了,再转身,他二人竟已经昏睡了过去。
尹浔冷笑了下,俨然没有了刚才的温润,冷冷地走到薛唐二人跟前,“便宜你们了,让你们也进入花净初的梦境。”
转而,他走到采花蜂身前,那好听的声音再度开口,每一句都带着蛊惑。
“花净初,你看,前方有火在烧,好大的火,就像当年的那场火一样……”
采花蜂紧闭着双眼,无法睁开,眼前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能茫然地在那段混沌的世界走着,直到听到了一个好听的声音。
火,前方有火……
薛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在看着那个尹浔关门,直到他最后一下将门关紧的时候,自己突然就跌进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同样同他一起的还有薛秦,两人茫然地对视,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没有,直到突然听到尹浔的声音。
有火?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前方望去,竟看到采花蜂就在前方跑着,似乎在追逐着什么,而他跑去的方向,竟真的在燃烧着大火。
好大的火,大火在燃烧着一座华丽的宫殿。
他们不由自主地,紧跟着采花蜂的脚步,见证了当年的一切。
二十一年前,南国的皇帝刚刚即位,其他各国虎视眈眈,纷纷想趁着新皇登基根基不稳,吞下这块肥肉。
其中以藩国最为明显,他们得知皇后怀孕已足月,随时会临盆,便算准这个时机前来攻打,一来此时皇宫重点全在皇后这里,而来可以掳走新出生皇子,以此为人质,或者干脆杀了以绝后患。
花净初的父亲乃是当朝太尉,然而在二十一年前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前带刀侍卫,在那场宫变中,皇上处境危难,而他膝下并无子嗣,皇后腹中的胎儿是唯一的血脉,所以孩子必须保住,决不能落入藩军之手。
那时花净初的娘怀孕时间与皇后差不多,为了保护龙族血脉,花净初的父亲便和皇上商议,来了个偷龙转凤,将自己妻子送到了皇宫假冒皇后,助皇后逃离皇宫。
南国毕竟国境殷实,那场宫变终究是保住了南国,也找回了皇后和皇子,但是花净初的娘亲刚生完孩子,便死在了那场战乱中。
好在,最后到底救回了花净初。
花净初与那皇子出声只差两天,皇帝因心中有愧,便对花净初的父亲一直加官进爵,从御前侍卫一步步到一品太尉。
并特许花净初进宫学习,与皇子们同待遇,一起学文弄武,皇子可享受的待遇他都有,甚至更甚。
皇后产下的那名皇子名唤沈沐彦,比花净初大两天,打从他懂事起就知道,花家是他们母子的救命恩人,他要对花家人很好很好。
他会唤得第一个人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而是“净初”。
那时候他说话还不利索,完整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净初,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母后的儿子。”
花净初看着这个在皇宫明显吃多了的胖皇子,似懂非懂地笑了,露出他白白的小乳牙。
“净初,我带你去我房间吃点心,可好吃了。”沈沐彦甚至没有向自己的母后打声招呼,拉着花净初就跑了。
三岁的小孩哪里跑的利索,刚出了皇后寝宫的大门,两个小孩就抱团摔倒了,沈沐彦脸朝地,牙磕破了嘴唇,满嘴都是血,看起来吓人得紧。
花净初倒是好一点,他被沈沐彦拉着,所以只是磕到了头,鼓了个包而已。
沈沐彦本来想哭,可是才刚张嘴,就听到花净初“哇”地哭出声来,他酝酿了酝酿,终究是把眼泪又憋回去,伸出小胖胳膊搂着花净初,好声地哄着。
“净初乖,净初乖乖不哭,哥哥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宫女们哄了半天都哄不好,最后沈沐彦抱了抱花净初就闭嘴了,宫女们看着他们,哭笑不得。
花净初几乎是被沈沐彦宠上了天,皇后后来又生了个女儿,可沈沐彦俨然当自己没这个妹妹,有什么好东西只给花净初留着。
沈沐彦会写的第一个字,就是“花”。
两人关系特别好,好到沈沐彦想去茅房,都非得等着花净初尿急了一起去,虽然这样让他尿了好几次裤子,被兄弟姐妹们嘲笑过很多次。
皇帝皇后夫妻恩爱,在沈沐彦七岁的时候便立他为太子,那天沈沐彦好忙,忙得一整天都没见到花净初。
册封大典一直到晚上,沈沐彦毕竟是个孩子,已经扛不住睡着了,皇后命人先送他回宫,因为他还太小,便没有搬去东宫。
花净初时常在宫里学习,所以在皇宫也有自己的住处,沈沐彦当然不会让他住得离自己太远。
等刚回到寝宫,沈沐彦就悄悄睁开了眼睛,趁着那些宫女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跑去找花净初。
宫女们一发现沈沐彦不在了,想也不想就朝着花净初的住处找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正在敲门的沈沐彦。
花净初刚打开门,就看到沈沐彦站在门口,不远处还有两个宫女。
“太子殿下,您装睡啊。”宫女无奈道。
沈沐彦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那张肥脸都挤成了一个肉球,“翠儿红儿,就让我和净初玩会儿,一小会儿就行。”
花净初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我好想沐彦哥哥。”
宫女没办法,只得答应,“那好,就半柱香哦。”
沈沐彦点点头,忙着跳进房间里,“我要和净初单独玩,你们不许进来。”
花净初也对照顾自己的下人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要和沐彦哥哥说小秘密。”
下人们答应着出了门,将门带上关好。
他们一走,沈沐彦顿时乐开了花,“净初净初,我当太子了!今天所有人都对着我下跪,好威风!”他急着想分享他的喜悦。
“还有还有,”沈沐彦开始宽衣解带,“父皇说,只有太子才能穿四爪蟒的明黄色太子服,你不能再和我穿一样的衣服了,所以我把你的名字写在了衣服里面。”
他敞开衣襟,露出他的小胖肚子,还有衣襟内侧的“花净初”三个字。
这是沈沐彦最先会写的三个字,现在会写的字虽然越来越多,可是个个都像蜘蛛爬,只有这三个字,写得笔法娴熟,不输给成年人。
他笑吟吟地抬头等着花净初的赞许,然而他刚抬头,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巴掌。
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花净初红着眼睛瞪着他,“我娘是不是被你们害死的?”
沈沐彦:“……”
“我讨厌你!”
沈沐彦到底是皇子,如今又是太子,皇上都没打过他,顿时捂着脸哭着跑了,衣服都没穿好。
孩子的力道并没有多大,所以他的脸上没什么痕迹,加上他哭了一整晚,整张脸都肿了,憋得通红。
他娘死关自己什么事,又不是自己害死的。
沈沐彦越想越委屈,一直哭着,任凭皇后皇上怎么问都不肯说话,然而第二天,吃过午饭之后,他还是顶着一双核桃眼去找花净初了。
花净初这会儿刚吃完早饭,沈沐彦这会儿正想着怎么和花净初开口说第一句话,谁想花净初一见到他,迈着他的小短腿就跑过来了。
“沐彦哥哥,你变成太子哥哥了,明黄色的太子服真是最好看的颜色!”花净初伸着俩大拇哥夸赞着,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
他突来的热情,让沈沐彦愣了一下,不过看自己的好弟弟不介意了,他自然开心,乐呵呵地拉着花净初的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太子哥哥,你跟我回家去看爹好不好?我的沐彦哥哥变成太子哥哥了,我要跟爹好好地显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劫篇7太子的宠爱
沈沐彦忙不迭地点头,孩子嘛,虚荣心总是格外强。
沈沐彦哭着喊着跟着皇后撒娇,总算弄得皇后没办法,去跟皇上请了旨,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宫。
花净初拉着沈沐彦满大街的炫耀,两人都很开心,沈沐彦彻底忘了昨天的事。
两人回到皇宫后已经是很晚了,皇后把两个孩子丢给奶娘就自己去睡了,他二人玩得还未尽兴,缠着奶娘到院里去玩闹。
院子里有个不是很大的人工喷池,喷池不是很大,也就跟一般的石桌差不多大,池子里养着几条金鱼,还飘着几朵假的莲花。
花净初拉着沈沐彦站在喷池前,戏弄着池子里的鱼。
天色愈发晚了,奶娘照看着两个孩子,不禁也两个眼皮打架,打起了瞌睡。
花净初悄悄回头看了奶娘一眼,看她迷迷糊糊瞌睡着,他悄悄将手伸到沈沐彦身后,趁着沈沐彦在逗弄鱼,用力一推,将他推到了池子里。
沈沐彦一惊,忙着大叫了起来,奶妈顿时也惊醒了,忙着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
那喷池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