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番外by傀儡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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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番外by傀儡偶师-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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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衣袍?
摸着那白玉栏杆,上面似乎残留了他双手的温度。他可孤独?他可不甘?站在此处,无人相伴,有妻妾、有臣民、有敌人……却孤独的一无所有么?
他反复无常,阴晴不定,又何尝不是不安,又何尝不是担心?
那夜,灿烂烟花下,我伤他多深?他又何其难受?
那瞬间湮灭的烟花下他的面容,最是一片苍然。
我好狠的心肠。
紧紧抓住栏杆,我抑制不住的颤抖,颤抖还是颤抖。我好狠的心,好冷的血,我只想到蓝铃却没有想到过他。我以为他是君主,就不需要我去照顾,我错了,我错了错了……
双腿无力,跪了下去,头枕着那份栏杆,冰凉萧索。我闭上眼睛,酸涩冲击着眼睛鼻子。
“皇上,”我念他,“皇上。”我唤他,“皇上……”我的君,我的主,我的爱人啊。
回到他的寝宫,他依然未曾醒来。我坐在床边,握住他的双手,那手冰凉。我用手捂住,暖温。看见合并的两双手,我有瞬间的失神。可是,多年前就预见的,那手,可是我二人间的最真实的预示?
“陛下……”我轻声唤他,在无人寂静的宫殿内。
“陛下。”我轻轻放他的手到嘴边,细细吻着,闭眼轻问,“陛下,臣爱您,臣……爱您。”
手颤动了一下,我惊喜,抬眼去看他,他已经醒来,缓缓微笑:“朕知道。那日看你在千人的队伍里,唯独你瑟瑟发抖却毫无惧意……朕就知道了……”他拉我到身前,勾住我的脖子,给了我一个极深长的亲吻。
其实……
那时候我也知道了,眼前嘲笑着我的贵族少年,虽然华丽却一丝一毫的高傲也没有的时候……我也知道了……
时光匆匆流失,春日里发芽的凤凰树,转眼在初夏燃烧起最热烈的花朵,随风飘落如同火中的凤凰。接着长出一树碧绿的叶子,宫女妃子们在树下的花海扑过蝴蝶,手中的锦扇比那片花海要繁华。随着秋风飘落枯黄树叶,孩子们在宫墙外放过风筝,或许有一两只偶尔断线,就拼了命飞向无尽的天空,转眼消失在人们的眼中,只留下一片失望的哀叹。
到了……瑞雪弥漫,大雪积压在树枝上的时候,只有张牙舞爪的枯树枝依然倔强的抓裂着苍天的灰暗,稍微点燃了活力。
我记得那是第一场雪刚刚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在正厅里烤着火,将军府里一片喧闹,那是自公主嫁过来之后第一次如此的热闹。
“将军!将军!”长成大姑娘的小福在后院喊我,我慌忙开门,看她。
她擦着脸上的汗,咧着嘴,笑得眯起了眼睛,对着我这边大喊:“夫人生了,生了。双胞胎,都是男孩。母子平安。”
炮竹在门外飞上了天。
我在屋内,手忙脚乱的抱着两个孩子。一个哭闹,一个嬉笑。
“让让呀,将军。”厨房的张大妈清理着房间,笑嘻嘻的,“这孩子真是活泼。将军好福气,老天爷都添几分福气呢。”
我只抱着孩子,傻气的笑着,欣喜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以了,将军可以去看夫人了。”里屋的帘子拉开,我走了进去。蓝铃躺在床上,头发尽湿,看着孩子,也笑。
我把孩子凑到她身边,笑道:“夫人辛苦了。”
她看孩子,一脸的安详,虽然无力抱起他们,却已经露出欣慰的笑容:“孩子平安就好。”
“呵呵呵……夫人说的是。你看着俩孩子有趣,一个一让我抱就哭闹,一个却似乎亲我亲得厉害,不让我抱就不高兴呢。”
她笑我:“怎么会?都是刚刚出生而已。”
“不是我胡说八道。烨殿下年初刚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睁开眼睛了呢。”我包好孩子,放在她的身边,“夫人,你看给孩子起的名字可好。这个……”我顶顶好不容易不再哭得那个孩子的鼻子,顿时他又放声大哭起来,蓝铃苦笑着打了我一下。
“这个,就叫做,单忆楚。那个,单忆轩。可好?”我笑着捉住她的手。
她愣了一下,不再嬉闹,垂眼,看那两个孩子:“将军,我过门才七个月多一点,就已经生了孩子,外面不知道会怎么说。”
“无妨无方,夫人不要担心。”我安慰她,“孩子是早产的。”
她颤动,抬头问我:“将军……你……”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是内疚的看我。
我笑:“既然姓了单,就是我的亲生孩子。不能给他们最好的生活,却起码不能让你们过的委屈。你不知道,听见他们出生的消息,我如何高兴,又如何担心。苦了的人,只是你。”
“将军!”她握住我的手,在我怀里哭了起来,我安抚着。
“哭什么?高兴的事情,你有什么要哭的?”
“孩子……”
“嗯?”
她抬头,抱起那个爱哭的孩子,亲了亲,笑道:“名字起得不好。”
“啊?”忆楚忆轩,不就是纪念楚轩吗?有什么不好?
“这个孩子,叫单楚轩。这个孩子,叫单安然。求平平安安,自然洒脱,如同他们的爹爹一般。”她抱着爱哭的孩子,递给我。
我怔怔的借住,看她抱起另外一个孩子,含泪笑看我。
“单安然,单楚轩?”
“嗯。”她点头。
我笑。什么名字也好,都是我的儿子。
“哇哇——!”怀里的小子顿时又开始哭起来,嗓门大的比小福还厉害,吓得我差点把他扔了出去。
“臭小子!我是你爹!我抱你,你哭个屁呀!”

津泽七年夏,南部蛮族叛乱。
近云贵地区三十六族联合,欲脱离我朝。
从一品将军单瑞雪临危受命,率部平定南疆之乱。
我牵了马,在大路和田间小道的分叉处停了停,拿出怀里的信。翻开来,是近墨的字迹。早晨收到这信,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已有七八年不曾联系,却突然送了信过来。如果不然,我竟然连他在何处都不知道。
只记得皇上登基前几日,近墨隐退。
走前似乎有话要说,却是犹豫几次,没有说出口,只是拍拍我肩膀,道:“伴君如伴虎。”
那样担忧的神情,又是为何?
信展开,只有寥寥数语。
“单君,近墨于清凉村无鱼斋拜等。”
问了乡人,又往山中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那个小村落。村落中安静,偶然有人经过,我却不知道那无鱼斋在何处。
“小哥。”拦了一个牧童,“小哥可知道无鱼斋,那斋主姓平。”
他眼睛闪了闪,崇拜的看我:“您是平先生的朋友?”
“是。却不知道那无鱼斋——”我问。他把牛随意拴在树上,拉了我的手就走,高兴道:“我带您去,我带您去。”似乎十分骄傲。
看来近墨在这里似乎极受敬重,让牧童都能把自己最重要的牛都抛在一边。
“就是这里了。先生还在上课呢。”他带我到一处草屋前,小声说,比出“嘘”的意思,然后挥手就走了。我愣了一会儿,走进院子。
草屋中传来琅琅读书声,有少年的声音、也有小小稚童的奶声。
我站着,听着。笑了起来,当年在家乡,阿爹送我去私塾,我死都不肯去,逃学,上山去人家的果园里偷桃子,做些陷阱让路人失足跌落,装神弄鬼从庙里骗贡品。阿爹知道了,抓住了就拿扁担打,不打断腿不算数。
却不知道近墨这先生当的会不会被学生拔了胡子去。
“单君来了?”不知道何时书声已停,草帘给掀开,有人低头走了出来。
“平先生。”我弯腰鞠躬。
“单君多礼了。”他回敬我,抬头,依然是七八年前的模样,毫无变化,只是眼神又沉淀了几分。
我看着他光滑的下巴,“噗嗤”笑了出来。
“怎么了?”他不解。
“平先生的胡子,可是被调皮的学生拔了去做毛笔?”
他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突然找你。”他让书童端了茶上来,我和他坐在凉亭里才开始说。
“是。瑞雪愚笨,还请先生明示。”
“愚笨……”他重复一次,笑道,“单君可以记得当年陛下说过的话,他说你虽然聪敏却不会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不适合在朝廷里呆着。”
我点点头,苦笑:“可惜,事与愿违。”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我:“你可记得当年你家灭门惨案?”
我吃惊,抬头看他,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及过往的血案。“单瑞雪自然记得,单瑞雪就算死也无法忘记。”
“你误会了,我不是指责你。”他摇头。停顿了一下又问:“你几时出征?”
“后日便走了。”
“这次去南粤皖南,你切要小心。处处都可能有事情发生。仔细观察,说不定可以找到你一直困惑或者有所怀疑的问题的答案。”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解,问他。
“你若遇上就知道了。你若遇不上,就当我没说过。”
他叹息一声,道:“事实如何,并不一定和你看到的一样。又不一定不同。不要逃避,也不要理所当然。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先生请讲。”
“不要怪我。”
我皱起眉头,近墨今天的话实在是含糊不清。“先生——”
“好了。”他打断我的话,“我今天没有准备和你叙旧。该说得说完了,我也要去给孩子们上课。你也走吧。”
“这……”我实在不懂,就是这样的话,让我走这么远?还是其中有不方便明说的地方,不得不如此?我一惊,道:“先生可是受了什么威胁?”
他摇头,道:“我不能多说,提醒单君一句‘功高震主’。望单君可以平安归来。保重了。”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松开来,进入草屋,不久又响起孩童的读书声。
我不懂,却隐隐觉得必定是有什么大事情将要发生。他苦于不能说出,只能稍微提醒。叹息,出了门来,牵了马,一跃而上,飞驰出去。
近墨站在窗口,看外面的人渐渐远去。皱起眉头。
“近墨可是不放心哪?”身后有人笑问。
近墨回头,然后依然去看窗外:“自然担心。然而陛下您却不担心。”
“哼……我担心什么?担心他知道真相之后,回来杀了我么?”身后的人低低笑着,“我正等着呢。”
灯光昏黄。
蓝铃在整理我的衣物,她的头发已经梳成了少妇的发型,增添了几分娇媚。我端了一杯梅子茶给她,她抬头冲我笑了笑。
“将军……”
“嗯?”
“你这一走,需要多久?”
唔……我拿起零散乱放的书籍,开口:“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看情况而定。”
“这么久……”她担心地说,“我随将军去吧。”
“胡说什么呢。”我笑,“你若去了,孩子们怎么办?才半岁大,正是需要娘亲的时候啊。”
“可是将军你——”
“我习惯了。”我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所谓蛮族,也只是百姓而已,我不信如同外面传言的身高三丈开外,眼如圆时月,声赛铜钟。”
蓝铃听着笑了起来:“那都是小儿的歌谣,自然不能信。”
“我只担心你在京城里受人排挤。”
“不会的……”
我点头,看着她喝了梅子茶,拿了空碗出来。
外面月色皎洁,繁星划亮天际,迤逦的散落满天,银辉光芒照耀得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望向皇宫,城墙上还有宫火点点。那人是否也正在眺望我处?
不知何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词曲,缥缈的不似真切人间:
数银河星,随风摇曳散。
恍惚堕落人间,才知久远。
暖玉熏香,何处温柔坊。
只醉今夜俏美,忘却年岁。
最醉。
是玉碎、是梦寐、是倦意惰懒眉头唇角嫣然带笑千娇百媚……
我抿嘴笑了起来,虽然流俗,却正是吟唱的时候。
繁华京城中再有单瑞雪出现,听这小曲,赏这月光,惦念远处人……不知道是何时?
南地作战,困难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地形多变,树木茂密,其中多有瘴气沼泽,又或者几乎无路。开始两个月,连当地的导向都无法找到。士兵当中,多有得了痢疾热病而死去的。到这时,我军却竟然还未曾与蛮军交锋一次。
我注意到当地人生活极苦,官吏往往不当他们为人,苛捐杂税极重,贪污亦是普遍的吓人。当地人种地,水稻种子并不好,刀耕火种,产量极低。无怪乎会造反起义。
我让随军吏部刑部官员,到一处查一处,承办贪官污吏,上报朝廷,派遣当地人为官。又让士兵们推广良种,下田指导,把农具以及技术扩散下去。开始军队中很有人不满。
然而第二年开春,一季水稻丰收之后,当地农民敌对情绪瞬间缓和下来。大家才明白我的用意。
我军阵营中,增加了三千多名当地士兵,其中随军医生,导向就占了二百五十余人。皇上颁下诏来,只要蛮军投降,所有罪过既往不咎。
津泽八年四月份左右,战争局面开始向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倾斜。
四月十五日左右,月正满。
云贵三十六族中,十一族臣服。
那日红旗军派出先锋队,跟随当地导向,探路,以利于布置战局。
我与众将正在中军帐中探讨下一步往哪里走。
猛听见外面吹角。吹得是红旗号角,说明是紧急求见红旗都尉,必定是下属部队出了状况。
红旗都尉脸色一变,立即行礼走了出去。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他匆匆回来,单膝跪倒:“属下无能,请将军责罚!”
账中本来就静,这一下连窃窃私语也听不到了。
“请起。”我让他起来,“出了什么事情?”
“属下派出侦查打探的先锋部队,在南岭山遭伏军袭击。措手不及,虽然奋力抵抗,三百七十九人中也只得十七人生还。”
我皱起眉头,又问:“对方多少人?”
“不知。据生还士兵说,不下一千人。不过……”
“什么?”
“我军虽受袭击,然而并没有败。”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敌方千余人连同主将全死。”
账中顿时响起一片惊讶的声音。
我也没有想到。站起来,去看垒沙,南岭山入口狭小,入内凶险,两侧山峰陡峭,往往夹击下来,必定让人措手不及。这里,也正是阻碍我军推进的关卡之一。
“当时情况凶险,本已经不能抵挡了。而先锋军中突然有一人挺身而出,奋力杀敌,鼓舞军心,三百多人反扑上去,以一当十,杀了个血流成河。战况激烈,持续了五个时辰有余。”
“这么说……”我突然想到了,问他。
“是,我军已经拿下南岭山。”红旗都尉肯定点头,“后续部队已经派出,不消半天就可以到达,请将军放心。”
高兴的氛围中,唯独我,心中突然有了某些不安。
第二日,我随红旗都尉一同去巡视战场。到了南岭山,尸体依然没有被动过。身边有一个士兵讲述当时的惨烈。
讲一个人从几乎绝望的人中冲了出来,振臂高喊,神勇杀敌,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敏捷。在敌阵中穿梭如若无人之地,只记得敌军一片倒了下去,他便已经冲到对方统帅的面前,挥刀砍了下去——
“敌帅尸体在何处?”我打断他唾液横飞的传奇故事,问。
“啊?在那片山坡上……”他指远处山坡,,“那当兵的就是从这里扑上去的。他又指了指靠左侧的低洼地带,我顺着这两点之间看上去,的确是一片尸体。血迹很明显的画出了一条粗重的标记。
我顺着那处走上去,走了几步,弯腰,翻起一具尸体,习惯的去看伤痕。却僵在了那里。手指无法控制的颤抖着,睁大了眼睛看那尸体。
“你……”我的声音仿佛在几里之外传过来,“你确定是他杀的这些人?”
“啊、这片的,不全是他杀的,起码大半都是他杀的——”我没等他说完,转身去看另外一具尸体。
再一个,又一个。
抬头看上去,似乎是天火一般怒烧着的血迹,拖满了整个山坡,快步向前,走到统帅尸体处,看。
那致命的伤痕……
一刀致命,于喉颈。
太熟悉了。这样的力道,这样的角度,这样的速度。恰恰刚好,不多不少,不让人一下子死不了,也不会把整个脑袋砍下来。
多熟悉。
十年前那场爆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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