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回京复命以后,能升到正三品的侍郎就顶天了,不曾想,皇上直接就将他提到了正二品的太子少师,他能不激动吗?
至于两宫皇太后的考察,以他丰神俊朗的外表、儒雅的气质和不俗的谈吐,这两位对他出任太子少师自然是没任何意见。
詹事府那点事,对于历任奉天知府和西北三省总督的陈子龙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总之,皆大欢喜,关于子女教育的事,朱慈炅是不用操心了。
接下来就是教育部和商业部组建的问题了,教育部的事倒也不需要朱慈炅操心,黄道周对教育事业之狂热,简直到了着魔的地步。
刚一上任,他便四处网罗人才,左右侍郎,启蒙、技艺、科举、大学、汉学五个清吏司的郎中,甚至包括各清吏司的员外郎和主事都是他一个个亲自挑选出来的。
一时间,京城各部衙门被他搞的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他却求贤若渴,浑然不管。
经过一个多月的考察,满满一份教育部各级官员的名单便交到了朱慈炅的案前。
朱慈炅对这份名单倒没什么意见,但各部大佬对于这种**裸的挖墙脚行为却颇有微词,合着就你的衙门需要人,我们都不需要,合该被你挖来挖去吗?
所以,第二天早朝,当名单公布的时候,各衙门的大佬不干了,大有联合起来围攻黄道周,谴责这货的不道德行为的架势。
舌战,这是黄道周的强项啊,这货发起疯来连皇上的话都敢顶,更何况是这些跟他平级的衙门大佬。
这下早朝的场面就热闹了,首先发难的是内阁首辅礼部尚书徐光启,他对这货明目张胆挖墙脚的行为也颇有微词,因为这货选中的左侍郎就是礼部右侍郎范景文!
礼官刚把名单念完,徐光启便咳嗽了一声,朝朱慈炅行了一礼,然后严肃的道:”黄大人,你就这么把梦章调走了,礼部的事情怎么办,现在每个衙门都缺人,你不能从地方上想办法吗?“
徐光启是帝师,而且德高望重,黄道周倒不敢太过分,他快步走到台阶下面的地毯上,跪下来给朱慈炅行了个礼,然后直起身子,对着徐光启拱手道:”首辅大人,教育部有很多职能都是从礼部分出来的,梦章对这些都很熟悉,调他过来负责能保证尽快展开工作,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徐光启闻言一滞,下面的话都没法出口了,他看了看皇上,见皇上没什么开口的意思,只得华丽的败退了。
紧接着工部尚书毕懋康又咳嗽了一声,快步来到黄道周旁边,跪下来行了一礼,然后直起身子对着黄道周道:”黄大人,我们工部跟你的教育没多大关系吧?你直接把复斋调走,他负责的项目怎么办?“
毕懋康是不得不站出来说话,因为这货选中的右侍郎就是工部侍郎徐孚远,这不耽误人家研究有线电话吗。
黄道周闻言,脖子一梗,直接顶道:”毕大人,话不能这么说,什么叫教育和工部没多大关系?京城很多大学可都是挂在你们工部名下的,这一下塞过来,你让我怎么接的住?而且现在的教育可不光是科举,还有技艺,那些东西我可不懂,不找人来负责怎么行?再说了,复斋在工部只是个闲职的侍郎,我把他调过来掌握实权不好吗,你不会阻挡下属的进阶之梯吧?“
毕懋康闻言,错点喷血,让徐孚远挂个闲职侍郎主要是为了方便他研究,什么阻挡下属的进阶之梯啊,这是皇上的意思好不,他只得抬眼向皇上求助了。
朱慈炅这个尴尬啊,增添衙门可是他提出来的,现在有个猛人在这里风风火火的干,是好事啊,他怎么能去阻止呢!
所以,他只能装作没看见,任黄道周去发挥。
这下,黄道周更是开足了马力,一顿狂喷,各衙门大佬都被他喷的无言以对。
什么国以民为本,教育是国民的根本;什么教育是千年大计,你们懂个屁!
黄道周喷的那叫一个舒爽啊,口沫星子溅射出去,群雄退避,最后,一个官员没拉下,全被他抢到手了!
第十六卷 第二十二章 娄东二张
黄道周舌战群雄,一经传出,便成为京城百姓热议的话题。
这家伙猛啊,在皇上的默许下,仅凭一张嘴,几乎喷翻了京城所有衙门的大佬!
教育部组建的问题至此就算是差不多了,所有官员一到位,各项工作便可以展开了,朱慈炅也不用去操心了,唯独这个商业部让他头疼。
他为什么头疼呢?因为孙铨不肯应招啊!
他都拍了几封电报到孙家洲了,孙铨就是不来,他也没什么办法。
孙铨为什么不来呢?倒不是他想抗旨,他实在是不能来,因为他在丁忧。
丁忧也就是守孝,泛指官员的父母或祖父母等直系尊长去世以后,官员必须停职守制的制度。
古代,父母死后,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期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并须离职。
这种制度,源自汉代,往往用于拥有官吏身份之人,丁忧期间,丁忧的人不准为官,如无特殊原因,国家也不可以强招丁忧的人为官,因特殊原因国家强招丁忧的人为官,叫做“夺情”。
守孝三年,貌似有点太蛮不讲理了,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丁忧的道理是什么呢?就是要报父母的恩,因为孩子出生三年内都离不开父母,时时刻刻都需要父母的照料,所以子女长大以后对父母晚年都要尽心尽力,父母去世了做子女的也要时时感念他们的恩情,至少守孝三年。
这不但是孝道,更是对人性本善的维护,父母的恩情是最重最大的,如果连父母的恩情都能忘,你让他爱别人、爱社会、爱国家,那怎么可能。
至于夺情,一般皇帝都很少为之,因为这样有违孝道,就算夺情把人留住,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像万历朝的张居正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万历五年,张居正的父亲去世,当时张居正刚掌握权力不久,各项工作刚刚铺开,他当然不愿意就此回家守孝,再加上年幼的万历也十分崇拜他,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夺情!
这一夺,直接夺得张居正自我膨胀,开始从一个贤相转变为一个权臣。
后面万历长大以后,发现自己被张居正骗了,从此几乎不再相信任何官员,以致与文官集团离心离德,甚至创下了几十年不早朝的记录。
研究明朝历史的,常有“明实亡于万历”的说法,追根溯源,正是因为张居正在权力与孝道之间的迷惘,造成了万历皇帝性格上的扭曲,以致朝政日非,把大明的元气一点点全消耗光了。
朱慈炅也不敢随便让孙铨夺情,为此,他特意请来了自己的恩师徐光启和师兄陈子龙,征求他们的意见。
这两人也反对让孙铨夺情,以孙承宗的威望,孙铨如果夺情,不知道要面对多大的舆论压力,在世人的口诛笔伐中,他很难专心于工作,还不如找人来替代他。
找谁呢?朱慈炅心中真的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了,要说朝廷事务,不管是什么事,都能找到那么几个合适的人选,唯独商业这块,还真难找到合适的人,因为在传统的思想观念中从商是操持贱业,谁会去研究这个!
徐光启和陈子龙在商业这块倒是有一定的研究,问题这两个都不能去,徐光启就不说了,他已经没这精力了,陈子龙是有精力,但他朱慈炅培养起来接任内阁首辅甚至是接内阁总理大臣的,还负担着太子的培养,让他去管商业部,简直是大材小用。
还好,陈子龙恰巧认识这样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他直接向朱慈炅推荐了两个。
这两个,就是有名的娄东二张,张溥和张采。
朱慈炅对张溥和张采倒是有那么一点印象,很多年前,他微服私访去金陵收拾东林党那帮贪官污吏的时候就偶遇过这两人,当时听说他们组织了什么复社,而且还颇有点声势,他立刻毫不犹豫的把复社的人全部打发到西北灾区去了。
看样子,陈子龙应该是在西北遇到了这两人,而且还跟他们比较熟,不然是不会向自己推荐的。
果然,朱慈炅随便一问:”你跟他们很熟吗?“
陈子龙便脱口道:”回皇上的话,微臣是跟他们很熟,微臣刚到西北的时候,他们还只是汾州的知州和介休的县令,但是,整个汾州却在他们治理下商业发达,人兴财旺,完全不像是一个灾区的样子。所以,微臣将他们调到了太原府,一个任知府,一个任同知,结果,太原府在他们的治理下很快就有了起色,后面差不多都要赶上奉天府了。所以,微臣斗胆,直接将他们提为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的左右布政使,现在整个山西承宣布政使司的繁华程度都快赶上南直隶了!“
朱慈炅闻言,眉毛一跳,严肃的问道:”那他们那个复社呢?他们不会是靠朋党关系,相互勾连,拆东墙补西墙,将他们的政绩提上来,把他们推上去的吧?“
陈子龙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微臣专门跟他聊过,他们早就将复社解散了,用他们的话说,当初成立复社也是因为奸妄当道,朝政日非,所以才把大家聚到一起,商讨救国救民之策。后面皇上一番治理之后,政通人和,百废待兴,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去针砭时弊,干脆直接解散了复社,全力搞起地方建设来。“
朱慈炅闻言,饶有兴致的问道:”噢,那他们是怎么把灾区治理的人兴财旺的呢?“
陈子龙了若指掌的道:”这个微臣也了解过了,山西地方本来就有经商的传统,他们到任以后不但鼓励经商,还与商户一起商讨经商的办法,一开始他们是组织商户从北直隶等地就近购买粮食,贩卖酱醋等地方特产;后面灾区的粮食充足了,他们又组织商户到漠南用粮食、布匹,油盐酱醋等生活物资,去兑换皮货,拿回来加工成衣服鞋帽,再贩卖到各省,现在山西的加工作坊和商户简直多如牛毛,平民百姓只要不懒都能混个温饱,勤快点的差不多都发家致富了。“
这么厉害,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朱慈炅一拍巴掌,兴奋的道:”好,他们谁对商业更熟一点?“
陈子龙想了想,客观的评价道:”张溥施政能力很强,治理地方是把好手,要说对商业的研究还是张采更强一点。“
朱慈炅直接拍板道:”那好,先调张采来主管商业部,至于张溥,以后有的是位置,不怕他们能力强,就怕他们结党营私,不务正业。“
第十六卷 第二十三章 皇上请客
腊月二十六,大雪初晴,京城一片银装素裹,气温虽然很低,大街上却依然人流如织,就要过年了,连各大衙门都放假了,谁又不想趁这空闲时间在街上逛逛呢。
不过,这个时候有一个行当却是最忙碌的,那就是街两边的商铺,过年前这段时间正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大家都有空来逛街买东西了,商铺自然是最忙碌的。
大明皇家四大总号这个时候生意也很红火,东长安街中间那段都快被挤的水泄不通了,却仍有人流不断的向那里汇集,到了傍晚时分人流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话说都快天黑了,大家还往里挤个什么劲,难道想趁黑灯瞎火的时候捞点东西吗?
当然不是,四大总号那可都是有电灯的,晚上比白天更热闹!
这个时候,大明皇家日兴银行总号顶层的办公区已然灯火通明,各个房间内都是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几乎每个人都在低头算账,那样子,没有一点下班回家的架势。
没办法,大明皇家日兴银行的业务太大了,不但管着大明两京三十五省和两个直隶府的货币发放,各藩属国甚至是盟国对龙币和崇正通宝的需求量也与日剧增,年节将近,不加班,这帐还真算不完。
骆养性这个时候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噼里啪啦的拨动着算盘珠子,在他前面是几大沓子账本,都是总账,有龙币发行总账、崇正通宝发行总账、金银储备总账、各行省货币发行总账、各藩属国货币发行总账、各盟国货币发行总账等等。
他正在核对的就是龙币发行总账,倒不是说他对属下的计算能力有怀疑,而是这些账目太重要了,随便哪里错一个数字,那就是几十上百万两甚至是上千万两的出入,审核多少遍都不为过。
算了三遍之后,他满意的合上账本,脸上慢慢露出激动的神色,真的超过十亿两了,还不到两年时间龙币的发行量就超过十亿两了!
当初皇上提出十亿两这个数字的时候,他认为那只是一种梦想,今生怕是看不到了,却不曾想这么快就实现了!
正当他激动不已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算了这么久,他也累了,正好休息下,他认真的把账本放回原来的位置,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然后朗声道:”进来。“
他以为是下属来送账本或者汇报情况呢,进来的却是一个锦衣卫千户。
一般人那是看见锦衣卫就害怕,但他却一点慌乱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微笑的坐在那里,就好像等着自己的晚辈来请安一样。
老骆家可是世袭锦衣卫指挥使,虽然他卸了指挥使的位子,但骆家在锦衣卫中的威望仍然是无人能及的,一个小小的千户算什么,现任锦衣卫指挥使王征南都曾是他的小弟!
果然,那锦衣卫千户进来以后,并没有到了别处那种趾高气昂的样子,反而满脸恭敬的走到他面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小骆大人,皇上请你吃饭。“
恩,果然没有忘本,骆养性满意的点了点头,亲切的问道:”什么时候,在哪儿啊?“
这表情,有点不对吧,那锦衣卫千户满脸古怪的回道:”回小骆大人,就现在,皇上让你马上去长安酒楼。“
骆养性一看那千户古怪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是皇上请客,不是他父亲的那些老下属来拍他马屁!
他吓得立马从椅子上蹦起来,尴尬的搓手道:”哎呀,哎呀,是皇上啊,我这算账都算糊涂了,走,快点带我去。“
说罢,就要往外面跑。
那千户却是站在那里,尴尬的提醒道:”小骆大人,您还没穿衣服呢!“
他这话的意思倒不是说骆养性正光着屁股呢,而是这房间里有最新型的暖气,热的很,所有骆养性穿的很少,这大冬天的,他要这个样子出去,不被冻成冰棍才怪。
骆养性闻言,一拍脑门,走到旁边的一个衣柜跟前,在那千户的服侍下穿上棉衣,接着又挑选起外套来。
选着选着,他的手突然停住了,紧接着,他满脸紧张的回头问道:”你刚说皇上请我去哪儿吃饭?“
那千户立刻朗声回道:”长安酒楼。“
糟糕,长安酒楼可是他小舅子开的,皇上不会是想敲打他一下吧!
他有点惶恐的问道:”皇上是不是正生气呢?“
那锦衣卫千户自然知道长安酒楼是谁开的,他连忙宽慰道:”小骆大人,您放心吧,皇上高兴着呢,他老人家就随口说了句,去长安街最大的酒楼,没有针对您的意思。“
骆养性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旋即,他眼珠子一转,直接挑出一件紫貂皮外套,往身上一批。
那锦衣卫千户服侍他穿好外套以后,脸色更古怪了,貌似有点想笑又不敢笑得样子。
骆养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问道:”是不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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