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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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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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梁这个“秀才”的外号可不是说假的,他真有秀才功名在身,虽说这个功名在北凉不顶什么用,除了免个两百亩地的赋税,顺带自家人不用出徭役,连见了县官都还得磕头,可毕竟是个身份不是?县里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个秀才,赶上运气好,还是能做官的。
  还没等萧梁把脑筋动到做官上,一道圣旨传遍了青州地界。
  赐青州为皇后汤沐邑。
  哦……从今天开始我们大家都是皇后的人了。
  皇后。
  皇后……
  皇后?!
  大家急急忙忙去打听这位皇后的履历,得,还是个男的……
  还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凌玉城嘛,谁不知道,当年他提兵十万杀进我大凉,进军的一路上那是人头滚滚赤地千里啊……见一座城屠一座城,据说他大军路过的地方,十年了都没能长出一根草来……
  “老爹,玄甲卫招人为什么要把我也送去?我就不是您儿子?”萧梁同学悲愤地问他父亲。
  “你知道什么!现在我们可是在那一位手下讨生活啊!汤沐邑,你知道什么叫汤沐邑!那就是封地!就是说他看咱家不顺眼,把咱全家的皮扒了,都没人敢说个不字!”
  “那也不至于把我送去啊!皇后又怎样了,万一过了几年给废了呢,咱家还不是一样跟着倒霉?更何况那还是个男的!谁要跟着那种伺候男人的……呸!”想起来就恶心。
  “混帐东西!”一根拐杖当头就落了下来。“你知道哪片云彩有雨?当年楚王还是太后的……”左手握拳,右手食指往拳眼里一戳,“不照样活得滋润?连楚王家的家奴都敢当街强抢良家女子!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现在人家是主子,咱是捏在人家手心里的!——给我把你这些小心思收起来!别忘了那可是个杀星!”
  得……秀才功名还没捂热的萧梁同学打了个包袱去投军。看在功名的份上,从来没拿过刀拉过弓,骑在马上仅仅是也不至于掉下来的萧梁被分进了骑兵队伍。“好好练着吧,”队伍主官这样吩咐。
  练,往死里练。因为是个难得的读书人,主官特批了他跑步的时候可以不穿铠甲,举弓的时候胳膊上不用绑着砖头,萧梁还是队伍里晕倒次数最多的一个。
  练得再苦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伍长穿着盔甲一直跑在队伍前面,队正穿着更沉重的盔甲在队伍外面跑前跑后不断督促,别人跑一里他至少跑一里半,晚上掌了灯还要集合大家教认字教看地图,半夜里点着蜡烛一间一间营房巡视,把士兵们放在外面的胳膊塞回被子里。营正同样穿着盔甲,从这一营头里跑到尾巴上,再从尾巴上跑到头里,白天训练的时候打得最狠的是他们,晚上一个个给士兵们上药的还是他们……
  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也就是这样了。肚子里有几两墨水的萧梁默默对自己说。虽然明知道这是史书上写过无数次的戏码,可是当管他们这一营的营正真的在他面前蹲下,给他血泡叠着血泡的脚底板上药包扎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见鬼……我怎么就给这种白烂段子感动了呢……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萧梁围观到了传说中的玄甲卫主将……呃……那个……皇后。
  第一眼看到人的时候,萧梁的想法是:听说他曾经在大凉杀得血流成河,果然是真的。幸好听了老爹的话参军,要不然,家里……
  第二眼认真看过去,又冒出来一个想法:怪不得人家能当皇后,这张脸……呸呸,老爹叫我啥都不要想,万一穿帮了就糟糕了。
  第三眼……没有第三眼了。跟着周围的老兵一起喊过“参见大人!”,列队、整装、开跑。大人和他的近身卫队穿着全套盔甲,背着弓箭刀枪,赫然也在长跑的队列里,一样的汗流浃背,一样的满身灰土。跑完步,劈刺、步射、骑射……样样不落,样样都比别人操练得更狠。两个项目之间的休息,士卒们坐在地上,看着大人叫了队正们过去,一个个轮着指点骑射武艺,手把手地教习招式,指点完立刻就是下一项操练,竟是从早到晚就没有休息的时候。
  吃完晚饭,一群大头兵东倒西歪瘫倒在铺上,队正冲进来拉了萧梁就走。萧梁刚刚挑破一个水泡,匆匆忙忙套上鞋子,走得踉踉跄跄,眼看越走越靠近灯火通明的主帐,终于忐忑不安地站住了脚步:“做……做什么?”不会是我白天腹诽的那些话被听到了现在要算账吧?
  “快走!大人讲习兵法,本来只有队正以上才能听的,我特地跟上面提了你……”萧梁被拉到最后一排按着坐好,还没回神,突然所有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参见大人!”
  “坐。”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扫了一圈,萧梁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迅速坐正。刚放好纸笔,上面已经开讲了,萧梁刷刷刷低头记录,把什么腹诽吐槽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大人在他们营留了五天,五天以后,萧梁和牛二壮因为训练中表现突出,和其他八个新兵被点出来随行。接着又是下一个营盘,操练,讲武,选拔新兵……三十天后整队回京,凌玉城的近身卫队由一千名从大虞带来的精锐骑兵,变成了八百五十个大虞骑兵,和一百五十名青州当地选拔出来的新兵。
  而萧梁想到玄甲卫的主将时,第一个冒出来的词已经不是还没入伍时的“……皇后……”,而是和老兵们一样本能地肃立,右手扣胸称呼一声:“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地图真心坑爹有木有!




☆、愿奉舆图开锦翰

  腊月二十五,离正旦大朝还剩五天的时候,凌玉城终于风尘仆仆回到了京城。
  回了寝宫,元绍伸手示意他坐下:“不错不错,还很精神。——这次回来,路上花了足足十天?朕本来算着,你昨天就应该到了。”
  “臣在青州招了些新兵。”凌玉城微微低头致礼,“训练不足,让陛下看笑话了。”说的是训练不足,口气里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言下之意,带着那些拖后腿的新兵能在十天内冲回京城,这个成绩很能看得过去了。
  “一两个月能练到这样,已经不错了。”元绍上上下下打量了凌玉城一番,端坐在眼前的人脊背挺得笔直,平视着他的目光里微微含了一丝笑意,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如果说刚刚踏入北凉国境的时候,这把名剑还是深藏密敛,甚至有点晦暗无光的感觉,那么近两个月的练兵就像砺石把剑身细细打磨了一遍,令它重新放出了锐利的寒光:“这些天辛苦你了——在青州起居可还方便?”
  “还算不错。”凌玉城轻轻点头,“左右都是在练兵,和士卒同吃同住而已。”之前两边书信往来不断,他在青州稍大一点的动作都曾事先上奏,说到公事,只要是他清楚的,元绍就不可能不清楚。想到这里神色一整:“臣有东西要交给陛下。”
  “哦?”
  不大会儿工夫,元绍先前亲自赐下的两个护卫拜倒阶前,抬进来一个偌大的箱子。一人解下一把钥匙,开了锁,当中一把锁凌玉城亲自打开,元绍揭开箱盖,掀去两层油纸,当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大大的青州地图。
  “臣之前遍阅典籍,都没有发现详细的舆图,想来是当年兵火当中焚毁殆尽——”凌玉城慢慢将地图在桌面上展开,指尖沿着青州临海的边界抚过,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灯烛上跳动的火焰,“这些天,臣命人重新勘测绘制,连同青州新修的港口、桥梁也标了上去。这地图一式两份,一份进于陛下,另一份藏在臣的行辕,没有臣允许,任何人不许随意翻阅。”
  一个个油纸包从箱里取出,青州治下十五县的详细地图,明显可以看得出是重新绘制过,弯弯曲曲的线条墨迹尚新;十五县的人口籍册和地亩黄册,元绍只随意翻了下,就发现上面的总数比之前当地报上来的至少多了一成;还有新招士兵的姓名资料、家庭背景……
  以此征伐,势如破竹;以此治政;事半功倍。
  不知为何,元绍忽然想起幼年,父皇带他围猎狼群时说的一番话。
  “你看,那头站得最高的就是头狼,”父皇把年方五岁的他抱在马前,指点群狼环绕中一头分外威风凛凛的灰狼,“那些公狼正在认识新的头狼——舔它的毛、记住它的味道,最后,把咽喉送到头狼的牙齿边上。”
  那是猛兽对首领表示忠诚的方式。
  “你太小心了。”箱子最终合上的时候,元绍不赞成地微微摇头。“何必如此?”
  凌玉城俯首无语。元绍的语气里带着薄责却也听得出满意,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说:“以后不用这样。”
  元绍点了这么一句也就不再说,转身在桌上翻了翻,抽出另外一本折子递过去:“你之前解送进京的五个贪官污吏,朕都处置了。这是吏部报上来的候选官员的名单,你看看,自己挑合意的使唤。朕知道前几个月的事务都是你自己的人顶上的,要继续用他们也行。”
  “谢陛下。”凌玉城也不推辞,双手接过,凝神细看。折子上候选官员的姓名出身、履历考评一行行列得详细,一共五个缺,折子上至少有三十个人名,光父祖姓名官职就是厚厚一叠。凌玉城看得很快,元绍这里两本奏折还没批完,他已经把东西都交了回来:“臣以为这些人都可用,请陛下决断。”
  奏折上躺着小小一张笺纸,元绍一眼扫过去,上面端端正正十个名字,挑的都是踏实肯干、体恤百姓,在地方上有实绩的官员,出身倒是夏人和铁勒人各半。元绍暗暗点头,人果然要遭些挫折才能长进,看凌玉城选人的想法,做事比在大虞的时候要知分寸得多了。随手圈了五个:“就这几个吧。上任之前,叫他们到你这里领训。”翻开奏折,朱笔龙飞凤舞地批了下去。
  “这——”
  “你是青州之主,他们来见你也是应该的。这些人你好好教导,朕还指望他们从你手里磨出来可以大用。”元绍不以为意地回答,想了想,又道:“也不用进宫了,就在外面见一见,你叮嘱他们几句。”心里暗暗记下一笔,以后这种政务多了,要给他单独安排一间宫室,见人办事也方便些。
  经此一事,两人接着议论政务的时候,语气倒是轻松了少许。凌玉城说了些青州地方的开港、煮盐、整修水利等等事务的准备工作,元绍也聊了些两个月来方方面面的见闻。这一天两人一直聊到深夜,元绍沐浴更衣回来,才踏进卧室,心里一动,静静收住了脚步。
  凌玉城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呼吸轻细匀净,显然一沾枕就已经睡熟。之前两人共寝,凌玉城从来没有这么早入睡,总是等他也躺下以后才慢慢睡着。到底是累了吧——听说他在青州白天练兵,晚上还要秉烛理政,有时候一天竟只能睡上两个时辰。这么快两个月下来,难为他方才半点不露声色,神情举止,完全看不出一点疲惫的样子。
  元绍放轻了步子走到床前细细打量,沉睡中的人姿态仍然是安静而警戒的,侧身向里蜷卧,一腿屈,一腿直,一臂贴在耳侧,一臂护在胸前,所谓“卧如弓”正是如此,整个人如同一把蓄势待发的弯弓,只要有一点惊动就可以跃起护身反击。看了片刻侧身坐到床沿上,只这么一点动静,凌玉城气息忽然一紧,护在胸前的手掌向枕下摸去,跟着整个人微微一凛,悚然醒转。
  “你在找什么?”这个动作太过熟悉,仿佛之前凌玉城每一次中夜转侧,都会本能地伸手到枕下,然后才会真正醒来。“忘了东西了?”
  “……没有。”左拳握了个空,凌玉城已经清醒过来,拥被坐起,“没有什么。”
  “说实话。”元绍语气略微重了一分,“你到底在找什么?”
  “没有什么。……臣失仪,惊扰陛下。”
  “对朕都不肯说么?”
  追问的口气已经带了一点冷意,凌玉城微微一惊,本能地挺直了脊背,抬头直视元绍:“臣不敢欺瞒陛下。……臣只是,行伍之中,常常枕戈而眠。”
  君前非特许不可带刀,更何况睡觉的时候放在枕下——所以,他才会有一点惊动就本能的伸手去摸,又在摸不到刀柄的时候惊醒过来么?元绍沉默片刻,哑然失笑:“朕当是什么事情。——怎么不早说?”
  转身从革带上扯下吃饭时用来割肉的短刀,信手抛了过去:“给你。”
  “臣——”
  “放着。朕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你觉得,有这么一把刀,你就能把朕怎样不成?真能伤在你手里,朕不如早点撞死算了。”一边说一边蹬掉鞋子上了床,坐到凌玉城身边,一手支在身侧,另一手越过他身前,将凌玉城左手连刀握住,顺势往枕上一倒,握着他的手将短刀塞进枕下:“省得你一晚上惊醒好几次,带累朕也睡不安稳。”
  湿润的吐息暖暖地吹拂在耳边,凌玉城刚一愣神,已经被覆压过来的体重带得伏倒在枕上。惊醒时还没平息下来的心跳陡然急促,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一轻,却是元绍松手放开他手掌,翻身向外。紧接着,头顶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巴掌,那只落到他头上的手掌更用力揉了两下,把他整整齐齐的头发硬是揉成了一团乱麻:
  “你到底在怕什么?有我在身边,谁还能伤得了你?”
  “臣……”凌玉城只答了一个字就再也接不下去,默然低头。掌心素净无纹的刀鞘隐隐发烫,压在枕下的感觉和过去十年间一样熟悉,却第一次没有在半夜伸手去握。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一点轻微的……那个暧昧……大家发现了么?




☆、芝兰满室庆团圆

  
  玄甲卫回军了!
  或者说,皇后终于回来了……
  不用怎么刻意招呼,各相关部门已经进入了满负荷运转的临战状态。陛下之前临幸过的宫女全部锁回延春阁去,别没事出来逛御花园什么的;东华门上值的侍卫从今天起按时到岗,皇后每天要从这里出宫去练兵的,放松了两个月你们也该收收骨头了;少府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皇后的仪驾朝服之前你们说时间紧,现在小半年了总该折腾出来了吧!正旦大朝这些东西都要亮相的!
  这些事说起来千头万绪,做起来时间却紧得很——五天后就是正旦大朝。这一天凌玉城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在寝殿边上的演武厅里无所事事地一遍一遍练功,掐着点儿去后殿沐浴更衣完毕,等元绍祭天、谒奉先殿完了回来,叫了他一起乘御辇到前朝,升座受文武群臣和各国使节朝贺。
  正旦大朝是北凉最隆重的节日之一,整个皇宫规模最宏大的紫宸殿,也只有包括正旦在内的寥寥几天才开。等两人在宝座上并肩坐定,礼官唱和中,皇太子元钦引领文武群臣和各国使节排班疾趋上殿,刚刚抬头,就听见背后“咝”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宝座上的目光冷电一般扫了过来,太子缩了缩脖子,强忍着不回头瞪一眼康王:父皇,刚刚那个乱吸气的人真的不是我,您不用这样瞪我的……
  老四你敢不敢更有出息一点!
  话虽如此,他自己其实也惊了一下。之前凌玉城没少和元绍一起视朝,然而从来都是一身无纹无饰的黑色戎装,用康王背后吐槽的话说:不注意真不容易看见。然而今天一抬头,宝座上高高坐着的人金冠束发,一袭烈烈如火的正红袍服,上面纯黑大氅明明压住了颜色,却益发显得整个人凛如冰霜、烈如炽焰,一眼望去,恍惚间竟似展翅欲飞的浴火凤凰。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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