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水凝挣开他,重重的咳了几声,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沈奕书望着他因一阵猛咳而骤红的面容失神片刻,从拿出一颗白色透明的药丸,道:“你服下这个,会好受些。”
蓝水凝撇头,往里屋走去。
沈奕书有些失望的看着他的背影,这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么?
他苦笑揉了揉额,何时,自己炼的丹药,竟是送都送不出手了。
他一正容,大步跟了进去,却见蓝水凝抱着坛酒出来,他一愣,唇角不由含笑,原来,是不想白拿啊……
沈奕书忙接过酒坛,把药递给他,道:“我明日会带药过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语毕,他深深望了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蓝水凝看着他掩上了门,头晕晕的,他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了看手中小小的药丸,轻轻收入袖中。
转头想要走到床前好好睡一觉,突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床前。
走出门的沈奕书,突闻屋内一声闷响,手蓦然一抖,转身再次进了屋子。
将手中的酒坛放于桌上,他疾步走到昏倒的人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拍着他白皙的面颊,轻声道:“公子,公子……”
他皱眉,将他抱起,放在旁边的床上,叹了口气:“这下,可不能怪我不走了……”
第八章 沈家有喜【二】
当晚,沈奕书便赖在了蓝水凝的居处没有离开。
次日早上,蓝水凝在生理钟的催促下睁开了双眼,一眼便看到纯白色熟悉的床帐。
他眨了眨眼睛,迷惑了几秒,鼻尖突然闻到了一股子药香。
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警惕的看向身旁。
沈奕书端着药碗,站在旁边,看着他从迷糊中清醒,唇角不由的弯了起来。
蓝水凝表情乍冷,黑玉般的眸子杀气腾腾:“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奕书无奈一笑:“昨天我刚走,你就昏倒了,我是医者,总不能见死不救。”
蓝水凝表情稍微放松,却仍未放过沈奕书:“你说自己是医者?刚开始扮书生有何企图?”
沈奕书唇角弯度加深,半真半假道:“我这一身医术是个宝,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会很危险的。”
蓝水凝看着他的表情,微微抿了抿唇,面容柔和了些,竟也开始同他说笑:“现在我是知道了,你倒是不担心了?”
沈奕书便笑,朝他眨了眨眼道:“你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
蓝水凝表情仍是淡淡的,只是气质变得温润如玉。
“那我真是三生有幸。”
沈奕书坐在他身旁,递上手中药碗,道:“我昨天去药店买了几味药,从现在开始,我会监督你喝药,直到治好你为止。”
蓝水凝垂眸看着面前黑乎乎的药汤,有些不愉,只是道:“多谢了,我不太想喝。”
沈奕书的语气,让他觉得两人似乎很亲近,而他与他,根本不该亲近。
沈奕书叹气,柔声开解道:“不苦的。”
被看破心中所想,蓝水凝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他咬着一口细白牙齿,道:“不是因为这个。”
这男人,竟用哄小孩子的话语来劝他!
沈奕书装作好奇宝宝:“那是因为什么呢?你若不是怕苦,就快些喝了便是。”
蓝水凝有些生气,伸手接过药碗,皱着眉一饮而尽,把碗还给沈奕书之后,蓝水凝的表情就可堪称精彩了。
“你不是说不苦?!”蓝水凝痛苦的捂住嘴巴,眉头紧拧。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自小因为体质过分虚弱的原因,也喝过不少汤药,只是自从习了素心内功之后,才渐渐和汤药脱离关系。
种汤药虽要比以前喝的要苦一些,倒还未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怎么就……对他抱怨起来了?
沈奕书更是勉强忍住了笑,一本正经道:“你不是也说,你不怕苦?”
蓝水凝一张脸变了又变,唇间的苦涩始终不见消散,沈奕书好笑的看着他的表情,道:“下次你在喝药,我会为你准备蜜饯的。”
蓝水凝瞪他一眼,咬牙别开脸去,却又觉得这类似撒娇,于是又转回头来恶狠狠看着满眼笑意的男人。
沈奕书止了笑,道:“这药有安神平息的作用,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会再次咳醒。”
他站起来,俯身亲昵的按他躺下,柔声道:“我今天还有事,先出去一趟,中午我会回来的。”
他收拾药碗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道:“不要喝酒,暂时也不要吃饭,饿了也不要吃,等我回来。”
语毕,沈奕书也不待他回答,转身离开。
蓝水凝张了张唇,傻傻的窝在被子里,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脸色蓦然转冷,却止不住的泛上微红。
他握住了拳头,咬牙低声道:“做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连沈奕书都不能解释,为什么会对刚刚见了两次面的人理所应当的说出那般亲切的话,自己,似乎是醉在他的酒里了呢……
匆匆赶回状元府,还未进门便被守在门口的姐姐给抓住。
“沈奕书!”
沈奕兰一把捉住掉头想跑的沈奕书,怒道:“你还真是觉得成了亲就可以不把我这姐姐放在眼里了啊?恩?”
沈奕书举手投降,辩解道:“我没有……”还没成亲呢……
“还敢狡辩,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夜不归宿了!昨晚上跑哪儿鬼混去了?恩?”
习惯性的,沈奕兰的魔爪再次找到了沈奕书的耳朵狠狠的扯住。
沈奕书真是欲哭无泪,急急道:“我没有鬼混啊,我只是在行医救人而已,姐,你先放手好不好……”
“救人?你还敢说谎!救人哪儿需要那么久?”
感觉耳朵似乎要被拧了一圈,沈奕书哀嚎:“我真的没有鬼混,我遇到了从未见过的病例,很难。”
沈奕兰终于松开了手,严肃的看着不停揉着耳朵的沈奕书,道:“只是这样么?”
沈奕书低着头,嗫嚅道:“算是……”
本以为沈奕兰会和以前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谁知,这次却意外的只是瞪了他一眼,道:“我不管你要救得人和你什么关系,总之你快要成亲了,什么事儿都在心里掂量一下再做,好了,快去吃饭吧,待会去相府把聘礼送去。”
沈奕书诧异的看了眼沈奕兰,识趣的止住将要出口的疑问,飞快的进了府。
午饭之后,沈奕书带人将聘礼送到相府,与蓝相寒暄客套一番,终于见到了那位据说骄纵任性的蓝家二小姐。
他愣愣的看了半晌,拱手道:“二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貌若天仙,小生有幸一睹真人,无礼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蓝水灵眼眸不无厌恶的看着沈奕书,冷哼一声。
“能够见到恩公一面,水灵也是有幸之至!”
蓝相哈哈大笑,引领沈奕书从院中行至厅堂,沈奕书泰然含笑,却不再看蓝水灵一眼。
到了厅内,沈奕书与蓝相相谈甚欢,一来二去日头也逐渐上中,抛下带来的媒婆与蓝相商量婚礼吉日,沈奕书起身告辞。
出了相府,沈奕书眼神晦深难测,略略犹豫了下,他一路走到集市,买了一包蜜饯,又到药铺买了几味药,回身往某个院子走去。
午后的阳光温暖明媚,荒芜的院子里笼罩着淡淡的药香,一棵硕大的榕树后,一扇窗子半开着。
阳光透过窗子射入屋内,映着床上熟睡的人儿,在其面上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少年安静的睡着,眉目如画,许是梦到了什么比较开心的事儿,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呈现出一幅极其唯美的画儿。
沈奕书一路回来,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个画面。
他眼眸微不可测的闪了闪,轻轻掩上门,忙活着去煎药了。
手中摇着荷叶扇,时不时看看掀开一下药锅的盖子观察药效,待药煎好后,他端着药碗走入屋内。
却见那人早已醒来,正坐在床前发呆。
见他进来,他的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异色,扬起唇角道:“你回来了。”
第九章 沈家有喜【三】
蓝水凝对于现在的自己极尽鄙视,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人家就止不住的露出大笑脸,外加一句:“你回来了。”
这……怎么看,怎么,怪异吧?
他一时有些窘迫,不知所措的的望着他。
“恩。”
沈奕书笑,走到他的面前,柔声道:“我不回来,谁来给你煎药呢?”
蓝水凝一时莞尔,眯着眼睛道:“真谢谢你,我睡得很好。”
“那是因为你平时睡眠严重不足,这次我放了安神平喘的药,可是这种药是不能经常服
用的。”
沈奕书端着药走到他旁边坐下,他往里面挪了一些,应了一声。
接过沈奕书手中的药碗,他颤了颤眼睫嗫嚅道:“呐……你叫什么名字?”
沈奕书沉默了下,道:“沈奕书。”
蓝水凝一颤,猛地盯住他:“你姓沈?”
沈奕书便笑:“有何不可?”
他双唇蠕动,终是没有说什么,垂着睫将药饮下,道:“我叫蓝水凝。”
……
京城是古国无限繁华的京都,京都皆是官拜五品以上的官员居住的地方。
位于京都的正中心,乃是整个古国的尊贵所在——皇宫。
皇宫外围是各个亲王的府邸,再外是一品大臣……以此类推,整个京都的布局鸟瞰而去,
形成一个诡异的平面漩涡。
此时,陵王府内,正是一片歌舞升平,丝竹之乐由青夜轩倾泻而去,袅袅的散在王府上空。
日头偏西,天上的云时舒时卷。
王府青夜轩内,座上的男子慵懒的反扣着手指,身旁舞姬各个绝色,在他身侧旋转舞袖,丝滑的水袖时不时轻触他的面颊,他却始终阖眸假寐,对其置若罔闻。
京都陵王风流不假,红楼绿馆绝对少不了他的身影。
据传,陵王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王子,乃是太子一党最大的绊脚石。
据传,陵王喜怒不辨,性喜美人,尤对美男子有“独特”的喜好。
据传,陵王府内藏了不少美人,男女皆有,若说这世间美人集中最多的地方,绝非陵王府莫属。
关于陵王的传闻,大多说人说起来皆是又慕又羡。
而当事人的反应则是……
“既然大家都这么看得起本王,本王若不做些什么岂能对得起这些传言?”
于是,我们的陵王爷当即很高调的搜寻了各类美人养在府中,日日笙歌,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所谓空穴不来风,陵王受宠倒也极尽事实。
当今圣上九子五女,陵王排名第三,其母曾是圣上极宠之妃,加其因救太皇后而香消玉殒,太后对于陵王亦是竭尽所能的疼宠弥补。
至于陵王对美男子是否真有“独特”的爱好一事,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日头终于彻底西沉,陵王府内陆续挂起了华贵宫灯。
而陵王府的主人——顾青夜,也终于在舞姬的轮番挑逗下睁开了双眼。
淡淡扫了眼面前仍不知疲倦的舞姬们,他随手挥了挥,起身回房沐浴就寝。
宽大的衣袍由侍女层层剥落,,健美的男性身躯□在水汽氤氲的浴池旁。
顾青夜踏入水中,舒服的让温软的热水围住全身。
他是极爱干净极爱享受的男子,每日都要泡上两次澡。
温润的水包裹全身的感觉,完全将体内的疲劳纾解开来。
尤其是……
当被水包围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似乎更加的贴近了那个人。
那个温润如水的男子,他异常清丽的面庞,宛若谪仙的气韵,皆令他着迷不已。
可惜,他太会躲。
顾青夜合着眼眸,突然出声道:“最近有他的消息么?”
雾气弥漫中,隐约有一黑衣人站在其中。
他语气恭敬的回答:“回主人,据属下近几日夫人观察,公子与一位书生走的极近,昨日还留他住了宿,昨晚那书生出去买了几味药,早上便离开了,属下尾随他去,发现他一路去了状元府,似乎与新科状元的的夫人颇为亲近,而后他又带了聘礼去蓝相府,竟是要娶蓝家二小姐。”
顾青夜眉头微动,笑道:“原来是小舅子啊。”
他眸子被水雾晕染的迷迷蒙蒙,点头道:“接着说。”
黑衣人接着道:“那书生不久便出了府,又从集市上买了药,去了公子居处,至今仍未出来。”
“他买的都是些什么药?”
“都是些安神止咳的药,这是药单。”
黑衣人恭敬的递出一张薄薄的纸张,再次退回了水汽中。
顾青夜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药单,道:“可知他在里面做什么?”
黑衣人一滞,蓦然跪下:“属下无能,无法进入那个小院。”
“怎么说?”
“回主人,属下不懂如何破解院外的阵法。”
陵王的暗卫赏罚对错不形于色,对于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向来敢于认错。
顾青夜点了点头,道:“看来是那书生搞得鬼了。”
他抚唇凝眉:“这次可不好了,有人敢和本王抢人……这可如何是好呢?”
对于主人的自言自语,黑衣人始终沉默,静静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一个石塑雕像。
直到,顾青夜开口。
“你只需继续候着,不用管他们,这次,莫要再把他看丢了……”
黑衣人领命,起身飞快的隐没在暗处。
此时,东宫太子正在认真地听着属下报到。
顾青夜对蓝水凝的注意已经到了让他不能再以陵王的一时兴趣而直接忽视的地步,连皇上赐予的暗卫都动用了,此事似乎是陵王唯一一个被自己发现的软肋呢。
当然,身为太子他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手指在木椅扶手上叩着轻响,他不会蠢到认为陵王会这么容易就让自己看到他的弱点,可怕的三弟,似乎又开始和他玩起连环计的游戏了呢。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英明如太子,即使自己身为那只黄雀,他也是随时防备着身后是否会有比黄雀更大型的生物随时朝自己扑来。
蓝水凝,你究竟有什么特别,能让三弟看上呢?
第十章 沈家有喜【四】
天色渐晚,沈奕书在回家之前又为他煎了碗药,嘱咐他一定要在戌时之前饮下。
在得到蓝水凝的保证之后,又为他掐了把脉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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