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喜欢他麽?」玉清华,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咦?」玉如影愣了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他问的是谁,却见他的眼神飘移,往前瞟了瞟,她这才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的谁。
玉清华又问:「你,是真的喜欢他,是麽……」
玉如影看著他,不说话,玉清华一直都很保护她,因为,他怕她会与姑姑一样的命薄,玉清华一直都想帮他找个对象,一个会让他安心交托的,而那人,绝对不会是靳绍弘……
只是,感情的事又岂是适合便成了呢?
如果可以,她希望那个将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而不是由谁来替她挑选的,一个适合自己的人,「我喜欢他,三哥,我喜欢他……」玉如影说。
玉清华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的走了好长一段路,玉清华才说道:「我知道了,回去之後,我帮你与爹说……」
「三哥?」玉如影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三哥一定会反对到底的。
「你想跟他在一起,不是麽?」玉清华看著她,黑眸中没有一点情绪,就像只是陈述的一个事实一般的,玉如影惊诧的脸上,闪过一抹微窘,而这一点已经让他知道了答案,或者,他该说,他早便知道了她的答案。
玉清华叹了一口气,妹妹不管再怎麽的疼爱,总有一天都是会做了人家的妻子,长大了,便不可能再如同幼时那般一直在一起,两人终究有一天是要分开的,不管把她嫁给谁,他都不能放心,说他是过度保护也好,说他是私心也好,他就是不希望玉如影过的不好,她应该要有一个配的上她能对她好的人与她共渡此生。
曾经,他以为南宫凌云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不管是因为任何理由,南宫凌云对她好,他一直都知道,他想,若是他们能在一起,对她与他都是最好,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可以撮合他们,看来,还是想的太过轻易了一些。
他,小看了他对自己的执著,亦小看了一个人对感情的执著,或许,有些事情真的只能说是天意,若是天意当真如此,他也不想再违抗这所谓的天意了……
「南宫家那里……爹与哥哥他们会去道歉的,到时候,不管爹是要打你一顿屁股还是要罚你跪一夜的祠堂,我都与你一起。」
玉如影愣了,玉清华早产,出生时身虚体弱,自幼体弱多病,太累了会发上几日几夜的热、站太久了会晕厥,不要说是打,便是一顿罚都挨不起,从小到大,他们几个兄弟姊妹犯了错,哪个不是得挨上一顿板子便是得跪上一日一夜的祠堂,就算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的她,都曾在五岁的时候让爹打了一顿之後关房里不给饭吃呢!
他们之中,一直只有玉清华是特别的,只有玉清华不曾挨过罚,就算他不小心把花瓶打破了,跟哥哥们动手打架了,还是捣毁了爹爹最爱的牡丹园,玉清华都从来不曾被罚过,至多都是挨上一顿好骂,从来都不曾被打过、罚过。
玉清华看他发楞,笑著瞟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知道就好。
既然知道爹爹打不得他,那麽,有他护著玉如影,爹不管怎麽都不会罚到她的身上去,何况,他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护著玉如影,他想,爹是不会太为难的。
虽然这几日他听如影说过,他是个孤儿,来自虹剑门,此行是受了师傅嘱托为了寻找他师兄云云,就算如此,他对靳绍弘此人仍说不上理解,若是真的要将玉如影托付给他,有些言之甚早,只是,他相信玉如影的眼光,他相信她选的对象,一定才是最合适她的。
「三哥,谢谢你。」玉如影知道他是认真的要帮自己,有些开心。
「兄妹之间,说什麽谢不谢。」玉清华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忽地,他歛下了脸上的笑,顿了一顿,他收手,看著自己的掌心一阵沉默。
曾经,有个人很爱这样的摸他们兄妹的脑袋,带著几分温和、几分疼宠、几分呵护,玉如影总是会甜甜的笑著,唤那个人一声哥,而他,总是会生气的将那人的手打掉,哪个成年的男人喜欢让人当孩子来看了。
他握了握紧,他想,那人再也不会这样的摸他的脑袋了吧……
月隐如晦 五之二 云霓现世
「三哥,你……」
玉如影察觉他的异样,才想开口问,却没想远处忽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与女子的惊呼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听声音的方向……三人齐齐往左方看过去,原本就在两人身前的靳绍弘率先掉转了方向,往左方而去,玉如影一看,便扯了缰绳跟了上去,落後的玉清华忍不住蹙眉,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想多管閒事,这个靳绍弘却似乎是好心的过了头了……
玉清华抽了马儿一鞭,跟上了玉如影的步伐。
马蹄声狂乱,一群壮硕的大汉,手里或拿著大刀、或举著长弓,骑著比身前的女子还要高上许多的马匹,追赶著那个青衫的女子。
为首的男人大声吼道:「臭女人,你别跑!」
青衫的女子回头一看,追赶的人已在几步之遥,她一咬牙,脚下一蹬,便跃到了一棵树上,扯下了缠在发上的丝带,她往前甩出,丝带缠在了另一棵了树上,她往前一盪,借力使力,纵身跃出,此时,手拿大弓的男人抽出一箭,射出,羽箭破空,斩断了那细如手指一般的丝带,女子一声惊呼,便落下了地,拿大弓的男人不肯放过,接连再射出三箭,身旁手拿长枪的男人急甩马鞭往前追去。
那女子稳定身形,抽出腰间双刀斩下两箭,第三箭,她侧身欲闪,却不及,羽箭穿透了她纤细的身子,埋在她的肩臂,力道之大,令她退後了几步,她捂著伤口,血汩汩的从她的指缝流出,她站定身形,咬牙忍痛,转身要走,长枪横立当前,却是拿著长枪的男人已经挡在她的身前,她往旁闪去,破空声起,三枚羽箭钉在树上,入木三分,却是羽箭拦路。
青衫的女子咬牙,握紧手中的双刀,心里暗脑,终究,还是逃不掉麽……
为首的男人喊道:「女人,你可还真能跑!」
此时,靳绍弘已经赶到,他纵身跃到女子身旁,一剑格开长枪,马上那人不甘示弱,手中舞著长枪猎猎生风,靳绍弘却只是反剑化开了那人的攻击,救人要紧,他不敢恋战,伸手搂著那青衫女子的身子,纵身跃起,衣袖翻飞,不过转顺便已跃出了十尺之外。
「该死!」
手拿大弓的男人骂道,他举起弓,又是三箭,墨青色的身影却不知道是何时闪出几人之前,箭到身前,却只见他侧身一闪,腰中长剑出鞘,三枚羽箭已齐声腰断,拿著大刀的男人纵马前去,狠戾一刀劈下,玉清华矮下身形躲过那断石破木的一刀,抽出剑鞘打在马儿脚上,马儿吃痛,斯鸣一声,随即倒地。
拿著大刀的男人一惊,弃马逃开,玉清华冷眼看著男人狼狈的姿态,纵身跃到男人面前,横剑一扫,却只划开了男人的衣袖。
那人咬牙啐了一声,举刀欲反击,却听身後一人喊道:「大哥!」便是身後微微一阵风声,拿刀的男人,随即便侧身跳开,露出了身前的玉清华,此时,又是一箭到了眼前。
「三哥!」玉如影一惊,却看玉清华惊险躲过一箭,而此时,却是一柄长枪直攻他的後背,玉如影急忙就要上前,靳绍弘却将手里的女人交到她的手上。
「如影,你照顾好她。」靳绍弘说道,随即跃入战局,因为靳绍弘的加入,一对五成了二对五,随即便扭转了玉清华的劣势,玉清华与靳绍弘并肩而立,五个大汉围著两人一阵猛攻,两人却还游刃有馀,不见一丝退败。
拿著大刀的男人眼看情势不对,眼角一扫,却见玉如影护著那个青衫的女子候在一旁,他咬牙,横刀劈出,随即向两人跃去,玉如影一惊,拉著女子没受伤的手往後急退,一击不成,那男人心里一急了,想起今日之事都是因那青衫女子而起,出手便更加的狠戾了,怎知看似纤弱不擅武的玉如影,却如水中游鱼一般,身形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几次,他的手几乎都碰到了她的衣角,却又从指缝中溜走,行踪难以捉摸,那男人心理不信,下手便愈加的狠辣,一掌未成,落在一棵树干上,却见那树硬生生被扯下了一块,捏在手中,即成了屑粉。
那男人牙一咬,纵身挡在玉如影身前,眼看几乎都要抓到了青衫的女子,玉如影惊呼一声,手里一个使力,青衫的女子一个旋身,便落到了她的怀里,捉稳了人,玉如影侧身往树後闪去,那男人跟了过去,却是叮的一声清脆。
长剑,钉在树上,没入三分,剑刃近在眼前,原来不知是何时,三人便闪入了战局之中,玉清华与靳绍弘两人早便发现了情况不对,二对五何时成了二对四,玉清华一边对战,一边寻找著玉如影的身影,却见手拿大刀的男人追了两人跑,他想救人,却被拦在战局之中,心念一转,他与靳绍弘交换了眼神,当下不再留情,横空划向袭击自己的男人前胸,那人只觉耳边响起裂帛声与血肉被划开的声音,血液飞溅而出,那人痛叫一声,玉清华藉此机会,长剑格开了身前准备袭击靳绍弘的一枪,靳绍弘得了空,握著长剑往偷袭玉如影的人招呼了过去。
拿刀的人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握剑的人却不给他喘息的时间,横剑几乎要斩断他的颈子,那男人急退开,却仍不免在颈上留下一道血痕,他捂著冒血的颈子,忙退到自己的兄弟之间。
「大哥,你没事吧!」拿大弓的男人连忙奔到他的身边,伸手就要搀扶,却被一掌打开。
「该死!」那男人回身一看,自己的兄弟身上都带了血色,而玉清华与靳绍弘却不要说是伤,便是连一滴血都不曾溅到,忍不住一声咒骂,知道如今要想得胜怕是不易,他当下决定:「退。」
「可是……」拿长枪的男人心有不甘,一双眼恨恨的瞪著青衫的女子,兄弟们身上都挂了彩,却要放过这个女人麽!
「我说了算,退!」拿大刀的人也是心有不甘,但不敌却是事实,他说:「小兄弟,敢管我公孙家的私事,你便要有拿命来换的准备,走!」话落,他纵身跃上自己的马,便打马儿去,其馀四人紧随其後。
公孙家,武林世家出生,家族史上曾出三名武林盟主,其中一人甚至与玉家奇人亦是虹剑门创始始祖玉常露角逐过盟主之位,传言两人曾对立一次,却是不分胜负,公孙家为中原一大望族,擅长暗器、暗算与暗计,其名声不输玉家。
这下可好,百年前,玉家与公孙家势不两立,甚至迫使玉家封门闭户,长达百年之馀,百年之後,玉家却再次挑衅公孙家,救下他们索要拿取的女人?
玉清华挑眉,心里又是恨、又是恼的巴不得将靳绍弘大卸八块。
「呃……」青衫的女子扶著伤口,历经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的奔波,又受了箭伤,至此,梅疏影实在是再也撑不下去,但是,她还不能倒下,至少现在还不能倒下,她咬破了唇,血水沿著唇角溢出,疼痛却让她清醒了些。
「梅姊姊,你还好麽?」玉如影扶著梅疏影的身子,慌张的问道,但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怎麽都不可能会好的。
梅…姊姊?梅疏影抬头,却见玉如影扶著她一脸担心,她勾起唇,几乎是微不可见的一个弧度,她,还没让谁叫过姊姊呢。
「玉姑娘,你我才见过一次,别忘了妾身还袭击过你,这句姊姊,是否是太过轻易的便相信妾身了?」
玉如影却是一笑,缓缓说道:「我相信姐姐不是坏人,真正的坏人,不会有这样温和的眼神。」
她温和?梅疏影几乎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了什麽,自从十岁那年,第一次出任务、第一次下手杀人,从她的手染上了鲜血开始,她几乎不曾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什麽温和,而,只见过一次面的玉如影却说她温和?
梅疏影警告道:「玉姑娘,判断错误,可能会令你送命的。」
玉如影摇头,「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真正狠辣的人,是不会有如此温和的眼神、有如此寂寞的眼神,若是真的冷漠无情,当日,她又何必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只想著要救水横波呢?
「如影,她说袭击你,是什麽意思?」玉清华问道,他握著手中的长剑,冷眼瞪著重伤的梅疏影,似乎是打算只要玉如影一个回答不让他满意,便要一剑了结了她似的准备。
「三哥,我一会儿再与你解释。」玉如影匆促回答,她扶著梅疏影,让她坐在一片乾净的草地上,羽箭仍在梅疏影的肩里,血仍在汩汩的流著,这时候,她特别的恨恼南宫凌云怎麽不在。
她看著那羽箭频频蹙眉,梅疏影却说:「你帮我握著箭身。」
玉如影应了一声,握住了箭柄,梅疏影举起刀,手起刀落,便将羽箭斩断,不过如此,便已经疼的她额冒冷汗、频频发抖。
「梅姊姊!」玉如影连忙扔下羽箭,扶著软倒的梅疏影。
「没事……」还有半截羽箭在她身体里呢,还必须设法取出……
她思索了一会儿,玉清华虽看似武艺不错,却内力不足,玉如影不识武功,看来,只有……
她说:「靳公子,令半截羽箭,能麻烦你帮妾身逼出麽?」
「咦?」靳绍弘木讷的脸一红,运气逼出,气凝双掌,即表示他的手要按在她的肩上,不管怎麽说,梅疏影到底都是个年轻姑娘,而他长这麽大,除了玉如影的手还没牵过谁的,现在,却要让她碰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子?!
「拜托你……」梅疏影疼的脸色一白,咬著唇,几乎都要晕厥过去,靳绍弘看她伤势不轻,需要马上医治,便当场点头。
玉如影扶正梅疏影的身子,让她面对著靳绍弘,他运气凝聚於掌心,往梅疏影身上一击,不伤梅疏影分毫,却令箭翎破身而出。
「呜…呃……」玉如影连忙撕下一片衣袖按在梅疏影的伤口上。
「如影,你帮她包扎一下。」玉清华看她伤的不轻,蹙眉说著。
「欸……?」她,为什麽?
「你想我娶她做你嫂子还是让她与你共事一夫麽?你答应我还不答应,除了你还能有谁了?」梅疏影伤在肩上,不脱了衣服没办法包扎,这里只有玉如影是女人,除了她之外还能有谁了,玉清华瞪著妹妹。
靳绍弘惊愣的瞪著玉清华,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玉如影更是错愣不已。
「欸,可是,我……」
玉清华拿了一块乾净的布与几个瓶瓶罐罐给玉如影,与仓促逃走的玉如影不同,他可是该带的一点都没少带上才出来的。「别可是了,快些动手!」说完便推著靳绍弘走了。想娶如影的人,若非对她是专心一意的,他可不会答应。
两人走了约莫三尺之外,便倚著树算是藏身。
「如影,我们就在这里,有事便叫上一声。」靳绍弘回头大声喊道,玉清华将人扯到自己的身边。
玉清华不说话,靳绍弘也不知道与他说些什麽好,并肩站立,都是一阵沉默,忽然,玉清华冷冷地瞟了身旁的靳绍弘一眼,靳绍弘一愣,愣愣的回看著他,却听他口中喃喃似乎念著什麽。
「呆头呆脑的又莽撞,空有一身武艺,却不知道多用大脑,实在笨的可怜,真不知道如影怎麽会喜欢上你这样的。」玉清华开口批评,把靳绍弘简直是说的一无是处。
「呃……」靳绍弘蹙眉,由著他骂著,心头一阵不快,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是好。
玉清华又说,「我都骂你骂的这麽明显了,也不知道反驳个一两句,我看你这根本不只是笨了,实在是蠢到了极点了,你这种性子说的好听点是耿直,说难听点根本便是根木头,木头,不知变通,方才多危险你知道麽?要是救了那女人,却让如影陷入险境该如何是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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