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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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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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意不在此。
  “殿下,朝堂之中无小事,您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姚筑踌躇了片刻,“皇上今日把清河一案全权交予沈连查办了。”
  楼璟挑眉,单听之前的话还以为姚筑是来投诚的,敢情绕了半天还是为了他弟弟的事。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把太子与他拉到一个阵营,让萧承钧给沈连施压,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姚宿的仕途也就有了一线生机。
  萧承钧沉吟片刻,面色冷肃道:“此事恐怕不止如此,你若想保全自身,便去找左相赵端,让他给你指条明路,还有……”
  姚筑听得此言,只觉得后背根根汗毛立起,太子说让他保全自身,便是这件事会惹来杀身之祸。
  “让姚宿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萧承钧抬头看向远处,天上有云飘过,遮住了日光,在平坦的地上留下大片的影。
  “臣……明白了,”姚筑后退一步,再次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萧承钧磕了个头,“臣姚筑,谢殿下!”谢殿下,谢的是太子的仁德,谢的是太子的救命之恩!
  姚筑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楼璟走到负手而立的太子身边,“姚筑已经驾车离去了。”
  萧承钧点了点头,“我们也该回宫了。”
  “殿下有什么打算?”楼璟伸手拉住他,这件事恐怕有些麻烦,朝堂中前些日子就有风声,他们却现在才知道,便已然失了先机。
  “要先弄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萧承钧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不可轻举妄动。”
  “让云十六去一趟清河,把这事查清楚。”楼璟说完,便叫了云十六来。
  幽云十六骑各有所长,但都是成对的,比如探消息,云八与云十六皆擅长此道,而治外伤就是云七和云十五,以防有一人身死而无人顶替。
  萧承钧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云十六,点了点头。若是他派东宫的人去探查,定会惹人怀疑,让云十六去,着实省了不少麻烦,便开□代了些具体要查明的事项,云十六当即领命而去。
  本打算让太子殿下尝尝自己田庄里的饭菜,如今却已来不及,楼璟让人摘了两筐苹果和秋桃,带回去孝敬皇后娘娘。
  太子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既然到了太子妃的田庄,就干脆大大方方的带些东西回去,人们也就没有了探究的兴致。
  “父后不能拿来打赏妃嫔,两筐有些太多了。”萧承钧看着他临危不乱的太子妃,心中很是安定,若是个女子这会儿怕是都吓哭了,哪还记得这些。
  “父后吃不完我们自己吃。”楼璟拉着太子殿下上马车,他们要快些赶回东宫,朝臣们都是喜欢观望跟风的,清河的事越拖对太子越不利,必须尽快解决。
  皇后是男子,除却例行的赏赐,平日里是不会无缘无故给妃嫔送东西的。
  萧承钧拿了一个青红相间的苹果在手中,“若是淑妃娘娘还在,倒是可以给她送些。”
  楼璟愣了愣,伸手握住了那拿苹果的手,淑妃是萧承钧的生母,据说在他刚满一岁的时候就过世了,“皇太子不得与生母相亲,娘娘纵然在世,也常不得见,徒增一个伤心人罢了。”
  “濯玉……”萧承钧静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两人一起握着的苹果,欲言又止。
  回到东宫,已经到了午时。萧承钧便要招了东宫官来商讨,却被楼璟拉着先去吃饭。
  两人就近在崇仁殿用了饭,东宫官便聚集到了崇仁殿的书房中。
  楼璟见状准备退下去,却被萧承钧叫住了,“你也留下。”
  蔡弈等人面面相觑,没料到这太子妃刚过门四天,竟已得太子如此信任。
  今日田庄一行,效果无疑是明显的,萧承钧让他留下,就是让他接触太子的势力。楼璟勾唇,也不推让,直接在太子殿下身边坐了下来。
  “臣仔细查看了殿下批过的关于清河的折子,”蔡弈拿出了他以前辅助太子批奏折时做的记录簿子,“能用到银子的,便只有今年三月批的修缮清凉寺的钱。”
  清凉寺是清河县的一座和尚寺,太祖打天下的时候曾受过清凉寺住持的恩惠,因而封了个护国寺,每隔几年都会调拨一笔银子修缮这座寺庙。
  萧承钧蹙眉,修清凉寺的钱与修堤坝的钱户部都会按时按量拨下去,难道这种事还能被弄混吗?
  “谎话说不圆,便多等几天,自然会有人帮着说圆的。”楼璟看了看那厚厚的记录簿,这种惯例拨银子,是不可能弄错的,既然怀疑萧承钧,缘何不趁他在朝中的时候拿出来说,偏偏等他不能上朝的时候说出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个东宫官惊呼,“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在此时陷害殿下的。”
  蔡弈在原地转了转,“殿下如今不能上朝,纵使想辩解也无从说项啊。”
  风声……决堤……此时……不能上朝……
  楼璟觉得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逝,从八月十七那道匆匆的赐婚旨意,到大婚以来的种种,猛然转头看向身边的萧承钧,缓缓道,“殿下,我们的婚事,缘何这般仓促?”
  萧承钧闻言,不由得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
  大婚期间太子不必上朝,到了萧承钧这里,更是变成了不得干政。不上朝,不批奏折,只靠着几个三品以下、没资格上朝的东宫官,就是变相的将太子隔出朝堂。清河八月初就决堤了,县令贪墨的案子缘何留中不发,恰好等到太子不在朝中的时候才拿出来呢?
  萧承钧渐渐握紧的袖中的手,父皇这般作为,定是一开始便怀疑他了。
  蔡弈急出一身冷汗来,“大婚是为了困住太子,那么皇上定然是起了疑心了,殿下,得尽快拿出个章程出来,不能由着他们往东宫泼脏水啊!”
  “事情尚未查明,不可轻举妄动,”萧承钧沉声道,“蔡弈,吾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个章程可准备妥当了?”
  “殿下!”蔡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变得有些沉重,“准备妥当了,但是殿下……”
  萧承钧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妥当了便好,暂时按兵不动,吾去与父后见一面,晚间你再来听令。”
  “是!”蔡弈躬身应了,其他几个东宫官似乎并不知晓他准备了什么章程,但都不会傻到现在就问出来,各个躬身行礼,跟着蔡弈告退。
  “有了端倪才好见招拆招。”楼璟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婚事来得太蹊跷,如今见到了因由,倒不必惶惶然地猜测了。
  “说的是,”萧承钧见他这般,眼中也露出些许笑意,“我们现在就去凤仪宫。”
  “你们倒是有心,”皇后收下了楼璟带回来的两筐鲜果,挥退了众人,拿出了一个小匣子,“这是越州刺史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大婚贺礼,今日午时方到的。”
  萧承钧接过皇后手中的红漆匣子,“父后,朝中出事了。”
  “本宫知道,”纪酌一双鹰眸中显出几分冷冽,“且做最坏的打算吧。”
  “父后……”萧承钧看着皇后冷肃的面容,缓缓蹙起眉,“或许,还不到这个地步。”
  “下个月靖南侯就要归京了,”纪皇后叹了口气,“大婚之前本宫就和你说过,这事你尽量查,但是切记,纵然众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也不能让众人为你喊冤,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初秋的月色总带着几分清冷,萧承钧负手站在窗前,由着月光漏进这空旷的大殿之中,将他杏黄的衣裳染上一层银霜。
  楼璟走进空旷的崇仁殿,殿中没有掌灯,远远地就看到那一抹清贵的身影,在月下孑然而立,仿佛随时都会融入这孤寂的月光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行至他身后,又怕惊扰了他的思绪,便静静地陪他站着。
  “怎么跑过来了?”萧承钧回头看他。
  “蔡大人都走了,殿下也该歇息了,”楼璟说着,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正经的笑,“殿下不去八凤殿,臣只得到崇仁殿侍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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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菩提树叶扔了一个地雷
  linyuan扔了一个地雷
  yllahero扔了一个地雷
  似水约定、扔了一个地雷
  谢谢四位大人的地雷~╭(╯3╰)╮
  我错了,_(:з」∠)_躺倒任抽打,最近两天失血过多(你们懂的),晚上熬夜熬不住,白天又特别困,嘤嘤,这章还是没能让楼小攻亲到太纸,明天一定让他亲到,握拳~
  另外,关于皇后,本来没有给他安排CP;可是有童鞋很不乐意让皇后凉凉孤老终身,呃……在这里问问大家的意见,因为听说副CP也是一种雷,(⊙_⊙)


☆、第十七章 心动

  萧承钧看着太子妃在月光下越发昳丽动人的俊颜,微微地勾起唇角,把手中的两个小东西递给他,“你拿去放箱子里吧。”
  楼璟低头,就见太子殿下把一对樟木雕的小人塞到了他手中。樟木可以驱虫,这种小玩意儿一般都是放到衣箱里的,两个小人一个抱着元宝,一个抱着大鱼,圆滚滚的憨态可掬,“哪儿来的?”
  萧承钧指了指身边小几上的红漆盒子,“越州刺史的贺礼。”
  楼璟把盒子拿过来,将木雕小人放进去,笑道:“这越州刺史真有趣,太子大婚,别人都送金玉珠宝,他竟送一对木雕。”
  “他家里祖上便是卖木器的。”萧承钧目光柔和地看着那盒子。
  “莫非,这是越州刺史亲手雕的?”楼璟奇道,抱着那盒子翻看,发现那漆盒里还雕着三行字,如是说:
  闻殿下大婚,甚是欢喜,仓促之间,无以为赠。
  老眼昏花,此三年前亲手所刻,聊表老臣之心。
  老臣年事已高,惟愿殿下平安康健,事事顺遂。
  淳德十年八月于越州
  萧承钧望着天上一勾上弦月,缓缓道:“越州刺史,便是淑妃娘娘的生父。”
  楼璟哑然,淑妃的生父,就是萧承钧的亲外公,难怪会送这种不值钱却很是用心的东西了。这三句话明显是雕完了一句,才想起下一句的,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在月下雕了一行祝词,又觉得还有话说,便又雕了一行。
  老人家的心愿总是好的,只是萧承钧如今,绝无可能事事顺遂,因为他所背负的,乃是整个天下,而非与太子妃这一个小家而已。
  “濯玉,你说,靖南侯离了东南,谁来抵御倭寇?”太子殿下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也平添了许多惆怅。靖南侯镇守东南,打了十几年的倭寇,到头来只落得个归京养老的下场。
  靖南侯是皇后的父亲,皇上打压靖南侯实则是在压制太子,大婚之前便有意想要收回兵权,靖南侯闻音知雅,十分识趣地主动交了兵权,今日听皇后的意思,应当是下个月就带着妻儿老小抵达京都了。
  “颐养天年不见得是坏事,”楼璟把手中的漆盒放回小几上,也走到了窗边,“我爷爷不在了,晋州如今依然安好。”
  萧承钧收回赏月的目光,转而看向他的太子妃,良久方道,“是我杞人忧天了。”
  “安国公世代镇守晋州,可我爹不会带兵,若是鞑子再犯晋州,就得朝廷再派大将了。”楼璟的声音有些冷。
  “濯玉……”萧承钧微微蹙眉。
  “东南的倭寇屡禁不止,若不是靖南侯,那里早已民不聊生。靖南侯归京,不出三个月倭寇必犯东南。”楼璟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看着今晚在月下显得孤寂的太子殿下,心中便十分憋闷,这个人明明有着济世之才,却生在这混乱不堪的淳德年,还要处处隐忍那些蝇营狗苟之辈。
  “大厦将倾,以吾一人之力支撑,不过是杯水车薪,”萧承钧黝黑的眸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越发深沉,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没有丝毫的颓唐,反而蕴含着万千威仪,震慑四方,“与其勉力维系,不如效仿凤凰涅盘,于灰烬中求得重生。”
  楼璟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负手而立的太子殿下,说出这番话的瞬间,仿佛立在波澜壮阔的山河之巅,与染血江山的灰烬中浴火重生。
  怦然心动只在一瞬,楼璟单手附在心口,缓缓地笑了,“臣,会等着,与殿下,一起重整河山。”
  夜已深,两人索性就在崇仁殿安歇了。
  崇仁殿的床比八凤殿的还要大一些,楼璟朝床里挪了挪,凑到了太子殿下身边,伸手把熟睡的人抱进怀里,用下巴在那柔顺的发顶轻轻蹭了蹭。这个人以后会成为执掌天下的明君,此刻却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怀里,这般想着,心中便升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翌日清晨,阳光照在杏黄色的帐幔上,萧承钧睁开眼,发现太子妃又扒到了自己身上,一修长的手还十分不老实地伸到了杏黄色的内衫之中,抬手想把那只爪子拿出来,脸颊却又碰到了旁边的脑袋。
  太子殿下伸出去的手拐了个弯,轻轻摸了摸那纤长的睫毛,缓缓凑过去,用自己的唇,在那轻抿的薄唇之上,悄悄碰了碰。谁知刚刚碰上,就被猛然吸住了。
  楼璟忍笑忍得辛苦,直到太子殿下再次偷亲他,竟然还是亲的唇,便再也忍不住,张口就把那触感柔软温暖的东西含住了。
  “唔……”萧承钧不禁瞪大了眼睛。
  楼璟睁开眼,单手按住了太子殿下的脑袋,在那试图逃跑的唇上吮吸轻咬,辗转碾磨,直到两人都有些微微喘,这才单手撑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殿下,大清早就这般轻薄于我,是为何故啊?”
  萧承钧看着那双灿若寒星的美目,一时间有些无措,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看着太子殿下呆呆的样子,掩藏在发丝间的耳朵也渐渐染上红色,楼璟觉得心里又开始痒痒。
  “咳,该起了,”萧承钧轻咳一声,坐起身来,“昨日我给父皇递了折子,咱们去静怡山住两天。”
  楼璟依旧半躺在床上,伸手攥住太子殿下的衣角绕在指间把玩,知道萧承钧这是要避嫌,让淳德帝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朝堂上另有安排,“好啊,静怡山如今应该已经满山红叶了,正是游玩的好时候。”
  静怡山就在京城的东郊,山上遍植枫树,每逢秋日,便会红叶满山,煞是好看。只是百姓通常只能去北山,南山是皇家别院所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淳德帝答应得很是利索,早上特意派了人来,准太子与太子妃去静怡山行宫小住。
  “本是要带你去太子别院,没想到父皇竟让咱们住行宫。”打赏了前来传信的太监,萧承钧转头看向正在换衣服的太子妃。
  “那正好,我还没住过行宫呢。”楼璟笑道,作为羽林军的四品中郎将,倒是去过行宫,不过是去守卫,作为主人住进去,倒是头一遭。
  要去行宫,自然要东宫宫人先行去安排收拾,两人便不慌不忙的用了早膳,再去凤仪宫跟皇后交代一声,过了午才坐上车驾往东郊而去。
  东宫一片安逸景象,朝堂上却是气氛紧张。
  “皇上,清河县令招供,说今年三月太子令清河县修缮清凉寺,却迟迟没有拨银子,直到五月份才拨下一笔银子来,他便拿来修了清凉寺,竟不知这钱乃是修筑堤坝的钱。”刑部侍郎把昨日审讯的结果拿了出来。
  “简直是一派胡言,修堤乃大事,身为清河县令难道分不清轻重缓急吗?”吏部尚书杨又廷是个直脾气,最看不得官员玩忽职守,闻言忍不住出列问道。
  “清凉寺每三年修缮一次,用不了不少银子,”户部尚书也不乐意了,站出来道,“修堤坝与修寺庙的钱相去甚远,且太子三月初批复,户部三月中旬就拨了银子。”
  “以臣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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