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名天下的花魁弄妆也一展动人风情,领花上台,丽姿轻舞,一饱众人眼福。脚腕间银铃作响,柳肢摆动,弄妆一双如水秋眸在繁华中凝望,万重情意尽在这一眸光。
雅间中,红衣男子薄纱掩面,一双灰眸宁谧却不无光彩,纤纤细眉邪肆地挑起,乌发肆意披散却不凌乱,宛若流淌的玄水。怀中,一绝色少年笑意盈盈,衣衫半敞,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妩媚动人的锁骨染上了点点蔷薇色的绯红,更显风情,暧昧无限。
“怕不怕本宫把你丢在这儿?”绮影咬住他的耳廓道。
“映容倒是不怕,反而这儿老鸨,怕是不敢收留映容。”云映容柔柔地笑着。
纷杂的谈话声传来:“想公子映容姿色一点也不比弄妆差,偏偏从了那魔头,啧啧啧,恐怕那么一个精致人儿早成一滩血水了吧……”
“魔尊杀人无数,冷血无心,有哪一个在他身边能活得久的?”
“想想这世间又要少了一个美人,我们也少了个乐子找了啊……”
“听见没,他们都想你死呢。”绮影轻笑一声。
“可惜映容命贱,一个任人骑的下贱货怎么有资格要宫主动手,死了也怕弄脏宫主的手,尚且让各位爷失望了。”墨瞳不无讥诮和嘲弄,云映容冷冷笑着,媚态如常。
忽然间响起一阵夸张的抽气声,原来台上的美貌男子已经停止了弄舞,一袭薄衣尽显纤弱风姿,弄妆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向台下缓缓走去,步步生莲花,让在场的人无不春心荡漾。弄妆情深脉脉地望着帘幔后的那袭勾人红衣,胭脂唇轻启:“您终于来了,弄妆可盼到您了。”
“原来这也是映容的哥哥呀。”云映容媚笑。
绮影微微一笑,魅音扬起:“多年不见,你变了这般多可让本宫怀念啊,弄妆。”
一双秋眸水光盈盈,弄妆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风情万种地走向那雅间:“弄妆如何变,一颗心还是对您矢志不渝,请您明鉴。”说罢,一双玉手掀开了帘幔,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容展现,弄妆热泪盈眶:“您终于来履行那五年之约,弄妆还以为您早已忘却弄妆了……”
灰眸沉谧,绮影优雅起身,淡淡一笑,如江南烟雨般醉人:“本宫承诺过的,不会忘。”
“弄妆终于等到您了……”弄妆终于忍不住扑通一身跪倒在地上,泪落如雨。
黄泉彼岸
“弄妆,我日日前来只为博得美人倾城一笑,何以今日你不笑反而哭得这般凄惨?”一把含笑的声音传来,弄妆愣愣地回头,绝色容颜梨花带雨:“雪楼主……”
“弄妆哪是哭得凄惨,你难道看不出他是喜极而泣吗?”绮影肆虐笑着,一双凤眸贵不可言。
“喜极?在下的确看不出来公子有这般莫大的能力。”黑衣男子笑了笑,眸光冰寒:“弄妆,本楼主今日特意来寻你,你该不会要扫了本楼主的兴吧。”
“弄妆,是吗?”绮影垂头一笑,灰眸映着弄妆无措的表情,宛若君临天下的神祗,气势岿然。
“弄妆,过来本楼主身边,本楼主今夜肯定会好好疼爱你。”
弄妆脸色苍白得骇人,抖着嘴唇,却坚决道:“不,宫主来接我了……”话罢,一抹艳红摇曳而过,他的下颌被挑起,下来的话被一张火红艳唇堵在了嘴里,他惊讶地望着红衣男子妖娆惑世的绝代红颜,一动也不敢动,任他攻城掠地。
“本宫的东西,向来没有人敢抢。”绮影华丽地笑了,繁花落尽,火红的身姿携着弄妆缓缓走出雅间,一笑极尽妖娆:“你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么?”
众人不禁哇然,几乎窒息般痴迷地望着那抹魅影,那腰肢,那姿容,那双媚眼,岂是一旁的弄妆能比得上的。
黑衣男子望着绮影,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笑道:“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
绮影挑眉,调笑道:“是么,本宫觉得理所当然。是本宫隐世太久孤陋寡闻,怎么不知飞雪楼何时也敢在这儿耀武扬威了?”
黑衣男子眸光一沉,身后的护卫跃出,白月锁寒光旋转,燕行阵列,疾速朝绮影袭来,绮影岿然不动,红衫飞舞,笑容妖娆,傲视一切。寒光掠过,白月锁砰然坠地,出手的护卫凄厉地尖叫一声,心口喷血,表情惊恐,颓然从阁楼上坠楼。罹罗宫四大护法早已站在绮影身前,琴乱纤美的五指染满了鲜血,笑容妩媚。
“罹罗宫护法?”黑衣男子脸色一沉,顷刻起身,望着那抹红色身影却是惊讶无比,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竟然如此年轻:“想不到是魔尊现世。”
“罹罗魔尊!!”众人惊恐,脸色铁青,如一锅沸腾的热水,惊炸四方:“魔尊现世了!魔尊现世了!江湖即将再陷腥风血雨!!”
绮影一拂红袖,雍容高贵:“本宫特意让你们这些小辈入入世,经经事。”
数十名黑衣人突然跃出,白月锁运用自如,孤落四人各自迎战,黑衣男子跃下阁楼,冷月弯刀杀气凛冽,悄然间一个示意,数道白月锁同时向绮影袭去,只见红绸翻动,漫天覆地的红绸飘扬,死亡气息缓缓从绮影身上散发出来,操动红绸,专用于暗杀的白月锁被强大的内力推挡住,黑衣男子同时运用内力与之抗衡。
“嘭”的一声,白月锁在空中碎裂,利刃四溅,不少人被刺伤,混乱之中,黑衣男子持着弯刀疾速来到绮影面前,一刺直向心口。绮影诡谲一笑,轻盈的身躯向后掠取,红衣狂乱,不屑地望着那冷冽逼在心口的刀锋,傲然一笑:“凭这样就想取本宫性命,你还嫩了。”
修长两指夹住弯刀,绮影跃身翻到黑衣男子后面,红绸带出一道炫丽的弧度,他飘然在空中,红绸犹如灵蛇般向黑衣男子刺去,男子敏捷地转过身,劈刀划断红绸,同时用脚踢起丢落在旁的白月锁,附上内力,白月锁高速旋转驶向了绮影,他微微一个侧身,白月锁掠过,继而腾出红绸,黑衣男子忽然勾唇,白月锁在绮影身后回转,冲向了绮影背部。
“宫主!”弄妆惊叫。
正当白月锁与绮影只有咫尺距离,绮影居然脚踩红绸提力跃上更高一层,白月锁切碎了层层红绸,片片零落的艳红如繁花般飘落,绮影忽然发出另一段红绸,将白月锁推向了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用弯刀抵挡,内力冲撞,忽然只觉体内真气膨胀,冰冷无比,血液宛若冻凝了一般,内力也如同云雾一般不知所踪,没了内力的支撑,男子被白月锁逼得步步退后,仅仅三步,从白月锁涌来的内力将他震伤。他连忙松手,侧身躲开白月锁,同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艳红溅在了红木地板上,竟瞬间凝结成了一朵血色冰花,妖魅张扬。
“这是……”男子瞪眼,脸色苍白:“黄泉?”
绮影翩然落于艳丽繁花之中,犹如嗜血的曼珠沙华,狂肆地散发着萎靡死亡的气息,红绸泻地,他嫣然一笑,媚致动人,美眸流光微微流转:“黄泉路上,好走。”
“慢着!”一把声音惊天动天,只见满室狼藉中,一个残喘苟存的黑衣人手持白月锁横在了一个绝色少年颈上,神色慌张地吼道:“要是楼主死了,他也要一起陪葬!”
绮影垂头一笑:“你在威胁本宫?”
黑衣人双眼发红:“我说得到做得到!”
红唇微启,魅音摄魂:“云映容,你说本宫该怎么办呢?”
余留在场的人一听,目光刷刷地投在了那绝色少年身上,公子映容还活着!居然有人能在魔尊身边安全度过了两个月之久!奇迹啊!
云映容淡淡笑道:“映容的命是宫主的,宫主爱怎样便怎样吧。”
绮影微微一笑,媚色无边,姿态雍容高雅,宛若遗世的绝魅妖孽:“的确,不过本宫讨厌威胁,所以……”魅音微微扬起,魔力摄魂,一声尖叫撕裂死寂,挟持住云映容的黑衣人忽然蜷缩在一起,面容扭曲,七孔流血,汩汩血水从他身上涌出,却不知伤口何处,连指甲缝都染了血。绮影鬼魅地笑着:“本宫谅你是条忠诚的狗,特允了你早一步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主人。”
“魔尊,对付一个区区小辈何需用到黄泉?”黑衣男子讥诮地笑道。
黄泉!一直掌握在罹罗宫的武林至宝黄泉!号称横扫江湖的魔功!众人惊呼。
绮影拉过一旁的弄妆,红唇暧昧地拭过他的胭脂唇:“弄妆,他碰过你了?”弄妆猛地一僵,脸色青白,颤抖着将要落泪:“宫主我……”
“他用哪里碰你了?这里吗?”绮影如黄泉使者般残冷,妖媚一笑,黑衣男子的左右手忽然断裂开来,鲜血四溅!男子不断地痛苦尖叫,脸庞瞬间因失血过多而白得骇人。弄妆惊呼一声,连看都不敢看。
“还有这里吗?”绮影笑意更深,男子的双腿旋即齐齐截断,男子面容扭曲地在地上疯狂滚动,最后因痛苦过度而晕厥过去。
“白翟,命人阉了他然后丢到乱葬岗去吧。”泉涌般的血水蜿蜒流淌到脚前,绮影拥着弄妆转身离开,红衣魅动:“告诉萧如云,本宫,如约来了。”
风雨欲来
是夜,乌云遮天,夜色浓郁,烛红摇曳,蔷薇盛放,芙蓉帐中,情深脉脉。
“宫主,弄妆心里一直是您,一直都是您啊……”弄妆一双秋眸仿佛装载了千年般的情深,而里
面,全部都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房中,云映容一袭白袍胜雪,墨发柔顺光亮,眼角下朱砂泪痣凄艳哀绝,纤柔的身姿在月光下朦
胧的轮廓,一层薄薄的光晕覆盖着他,看起来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面前,是一件白袍,上面染了今日活生生化为血水的黑衣人的血。云映容看着那片因为有了瑕疵而显得肮脏不堪的雪白,缓缓地笑了,墨瞳中光芒撕裂。
他用剪刀,一下一下,把它撕裂得粉碎。
风雨,将要来了。
罹罗魔尊现身在彭城的消息在一夜间传遍了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耳中,六十三楼突然成了六十二楼,魔尊厉名重现耳边,让人无不丧胆惊恐,战战兢兢。许多武林新辈入世未深,只闻得魔尊传言,却不曾见识罹罗宫,日子仍然过得逍遥自在,潇洒快活,让一些久谙武林的前辈不得不操操老心。萧家庄中,虽然武林盟主本尊得到了魔尊亲自点名,但日子仍过得风平浪静。
武林大会当日,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目观四面耳听四方,把警戒提到了最高才坐在擂台边上。
人们神色凝重,心中已知风雨欲来。
五十七岁的萧如云仍身体健壮,一张坚毅的脸没有太多风霜雕刻的痕迹,带着君临江湖数十载的威严,萧如云在台上中气厚足道:“各派武林人士,英雄好汉,萧某今日邀请大家前来,是想大家透出切磋武艺,推选出一位才德兼备的武林盟主。萧某已经老了,不中用了,还待新的武林盟主带领大家,对抗邪道,更上一层楼。”
一听邪道,众人便想到了罹罗宫,一些小辈兴奋欲试地大喊大叫,热烈鼓掌,让各派当家都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进去了。数十年来,上任武林盟主也是同样的话,萧如云带领了他们整整三十载,武林同胞不知死了多少,连魔尊一个手指头也没动得,现在萧如云又把这个艰巨任务交给下一任,活活就是欺骗小孩心性纯真。
捋捋长须,摇头叹气。
长鸣山庄派出首席弟子长戎上场,对手是琮玉堂的分堂主徐云逾。长鸣山庄的庄主在三年前被绮影刺瞎了双眼,从此不闻江湖事,一双好手只将毕生武功都传给了下代。两人上台,徐云逾却出口调侃道:“待会可要看清楚,本堂主可不是一条那么容易摸到的鱼儿。”
长戎愣了半晌,方才知道他在嘲笑,碰到了最为敏感处,自然恼羞不已,冷冷道:“无论什么鱼,死了自然浮上水面来!”
徐云逾也被激起了火气,大刀铮铮,毫不留情挥向长戎。长戎薄剑应对,剑气横溢,招招狠厉,却是把恼意统统发泄出来。
“戎儿,心静,思和,莫要扰了心。”长鸣庄主不问世事的几年,平凡度日,自是看透了些许,在腥风血雨中经历来的脸温和平柔,全无戾气,仿若方才度禅而来的世外高人。
长戎本想静下心来,不料听得徐云逾一声讥笑,心反而更加躁动,青筋突出,他怒得咬碎一口银牙。
一场比武,无端变成了怨恨载体。
忽然,一点艳色落红缓缓于风中飘零,人们无意识地被这突来之物引去了注意力,下一刻,繁繁落花不知从何方飘洒而来,眼花缭乱中,冷香袭来。流苏盈盈,四个白衣少年抬着一顶华丽高雅的华轿从天而将,一侧伴随着四人,男子或眉目清奇或风神如玉,女子或风华绝代或空灵娇俏。
帘幔微微挽起,露出一角,一张如妖孽般蛊魅惑人的脸容瞬间吸去了所有的光芒,灰色的眼眸说不出的瑰丽神秘,火红的衣裳映衬着如雪白玉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绯红,他的姿势随意慵懒,却高贵得无人能及。怀中,一袭白袍镶嵌在火红之中,宛若盛开了业火的幽幽白莲,脱尘不俗,墨发柔散,绝色脸容叫人爱怜。
在场的有些人认出了白衣少年正是绝色伶人云映容,那么,那个美丽妖娆得能轻易夺取人呼吸的男子便是罹罗魔尊……天,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是这般!
在场的豆蔻芳花早已被突然出现的人勾去了神智,连意志不坚的老女人也有些春心荡漾。
华轿落在了一方,帘幔翻飞,轿内的人光芒四射。
绮影微微笑道:“选出新的盟主对抗邪道要紧,大家可莫要耽误了。”
闻言,一些人不由得惊悚发颤,年轻的小辈只觉得自己浑身滚烫,还不知道自己是想杀了魔尊泄愤想得入魔,还是看了这般绝色美人兴奋得热血沸腾,总之不管什么,他们现在情绪就是高涨得很!
台上比武激烈进行。
“宫主竟然带映容来见如此大的世面,真让映容受宠若惊,弄妆哥哥不随来,宫主心不挂着么?”云映容无视外面投射而来灼热的惊奇目光,淡淡地笑着。
“他累了。”绮影笑着咬住他的耳垂,缓缓厮磨,目光却漫不经意地转移。
“也是,映容忘了昨日宫主与哥哥重逢情切,事忙。”美眸流转,云映容柔媚地笑着望向远处。
一只手突然伸来挑起他的下颌,视线刚转过来,已被一张妖娆得令人窒息的脸覆盖,红唇印上自己的嘴唇,带来如火一般的灼热温度,云映容热情地回应他的吻,迫不及待地吮吸他的唇,温热的腔液顺着舌尖流入他的口中,香腻的舌头在里面灵活翻动,搅乱了一池平静,他的呼吸上下起伏,却仍然不肯放弃,两唇缝合得毫无空隙,内力两条舌头纠缠得难分难离。直至绮影在他腰侧掐了一把,他惊呼出声,两人才得以分开,绮影如往常一般吻着他的唇角,笑道:“许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云映容笑道:“宫主美艳不可及,自是不怕被人看。”
“萧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