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皇帝爷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估计魂归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一个女色嗑着瓜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种话可别瞎说,那是要掉脑袋的,忘了柳大人的事儿了?尸首可是挂了三天啊,三天!”另外一人小声的喝道。
“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现在全国上下谁不讨论这个?如果大皇子登基,那我们可就没饭吃了。”
“你还真想一辈子吃这碗饭?”另一个说道。
现在确实比头几个月情况还要不好,连头牌都站在门口听人家闲聊,这是大家都没听说过的事儿。
“哥哥。”
曲柏言闻声转过头,见是年景站在身后,笑了笑问道:“怎么了?”
年景手中拿着个果盘,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空桌,“哥哥跟我去那边坐坐?”
二人坐下后,年景拿着一串葡萄递给曲柏言。
“哥哥,这葡萄极甜,你快尝尝。”
曲柏言拿过一颗放在口中。
年景脸色露出明媚的笑容,“哥哥身体最近如何?”
“还好。”曲柏言看了看门外说道,“现在花巷生意不景气,以后别总乱花钱买这些东西了。”
“哥哥喜欢就好,这些小钱不算什么。”年景低下头笑着说。
曲柏言也觉得年景自从慈凤轩那次事情之后,好像更加粘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看自己的眼神比从前还要来的热情些。
他不是不知道年景喜欢自己,可是自己也从来都是把他当弟弟对待,跟着自己的这些年一直如此。
“哥哥还在想着岳茗萧么?”年景忽然开口,目光里没了以前的稚嫩,多了一份深邃。
曲柏言一愣,摘着葡萄的手顿住,半晌才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种人不值得你这样,包括那个汪诚羽也是一样。”年景忽然抓住曲柏言的手,稍微往前靠近了一些,小声一字一句的说:“我看到你那日晚上出去了,哥哥别做多余的事,人死不能复生,珍惜眼前人才最打紧。”
年景说完松开手,似笑非笑的坐了下来。
曲柏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背后竟然感觉的了凉意。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开始咯。汪少爷一路走好,舞魅也一路走好。
☆、第五十章
最终噩耗还是如同晴天霹雳般震撼着全国上下的心。
皇帝爷驾崩,大皇子继位实至名归,朝中对立派所有余党被斩尽杀绝。归根结底,柳顺忠的案子不过就是个杀鸡儆猴,但是皇帝爷不死,遗诏不公布于世,最后的赢家是哪位,想必只有最后座上王位之人的心中早就清楚。
邻近中午时,鸿瑞楼外响起了砸门声。
更夫揉着惺忪的睡眼怒骂着不知是谁还未入夜就开始上门来寻乐,一打开门吓个一激灵,门外赫然的站着几位官服打扮的人,正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
“才开门?没听见敲了半天了么?”其中一位官爷不悦的说。
更夫连忙躬身让他们屋里坐,说完连忙把大门都打开。
官爷倒是一脸的不屑,厉声道:“先帝驾崩,新皇继位,要取缔这花街柳巷知道了么?”说完拿出一张官府的通告递给更夫,“交给你们掌柜的,上面有期限,若是晚于这个期限离开,那就是要去衙门走一遭的。”
更夫不识字,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正发愁时,鸿要麟早已闻声来到门口,拿过了那张纸。
“几位官爷里面坐坐?”鸿要麟大致读了一下,将纸张折了几下放入怀中,笑着对门口的几位说。
“不必了,还有几家要去。你们鸿瑞楼是福蓉第一楼,早点儿做准备才是。”官爷说这话明显就是他们是对他们鸿瑞楼有优待的,先行来通知他们了。
鸿要麟早就听懂了这话中意思,从怀中拿出些银两放在官爷手中,笑着说:“这点儿小钱不成敬意,官爷们忙累了也去喝两口。”
几位拿了钱,心里舒坦了,就假装道谢离开了。
更夫看着鸿要麟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忙问道:“鸿管事,那张纸是咋回事儿?”
鸿要麟皱着眉叹了口气,道:“一个月后福蓉花巷内所有场馆全部关闭,整条福蓉花巷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大家坐在会客厅内,面面相觑。
鸿吉天坐在八仙椅上,手中依旧把玩着核桃,微微闭着眼睛。
“这新帝上任干嘛要断了我们的活路?”一个女色忽然开口。
婉伊转头看了看鸿吉天,见他还是刚才的状态,也低头抿着嘴不说话。
“你是不知道,这新帝虽然手段够狠,但是一向主张的是清寡节俭,好像全国上下所有的情/色场馆全都要取缔。”
“那我们这种靠身子吃饭的,以后岂不是要饿死?”
鸿吉天睁开眼睛扫了一下在座的人,顿时又安静下来。
“只是新官上任而已,不见得就真的会把我们赶尽杀绝了,一天一个变化,谁知道一个月后会是什么局面。”鸿要麟接过话茬,“再者说了,从古至今,哪个朝代没有青楼妓院?没了这些,男人们到哪儿花钱买乐去?皇帝老爷就不寻欢作乐了?”
他这话说完惹来众笑,倒是被鸿吉天的一记眼镖给吓得连忙闭上了嘴。
鸿吉天正了正身子,开口道:“以后都注意自己的嘴,祸从口出,况且现在世道如此,说错一个字就是掉脑袋的。”
鸿要麟连忙点头称是。
“大家别慌,照样做生意。刚刚要麟说的也还是有道理的,谁也说不准一个月后会是怎样的局面。”鸿吉天说完又眯起眼睛。
婉伊看着曲柏言一直坐在旁边不吱声,用手捅了捅他,小声问:“妙言,你怎么想的?”
曲柏言抬起头,淡淡的说:“的确如刚刚所说的那般,我们生意还要做,不然我们就没活路了。”
曲柏言的心思倒是没在他们所谈的事情里,而是后背一阵阵的发凉,这段时日,年景越发的跟自己亲近了。
这不是曲柏言的错觉,他也不可能错觉到这凶猛的攻势都看不出来。
年景就坐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可是目光却一刻也没离开过自己身上,曲柏言之所以刚刚不抬头,就因为他怕对上年景的目光,让自己十分的不舒服。
“你是不舒服么?”婉伊在人都散去之后站在门口拉住曲柏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也不出热呀。”
曲柏言难得脸上露出些笑容,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确实整日忧心忡忡的。
“我扶哥哥回房间吧。”年景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边,说完就拉住曲柏言的胳膊,低声温柔的说:“婉伊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哥哥的。”
曲柏言尴尬的想要抽出手,谁知年景的手拉的他紧紧的,实在挣不开。
婉伊担忧的看着曲柏言,心疼的说:“也别想太多了,身子是自己的。”
刚回房里,年景刚要跟进去,曲柏言就先要把门关上。
“哥哥这是做什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年景脸上虽然挂着笑,可是手上却十分用力的抵着正欲关上的门。
“我要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曲柏言见状淡淡的说着。
“那我陪哥哥坐坐又何妨?”满是商量的口气。
曲柏言最后无奈只好打开门,转身来到椅子上坐下。
年景笑了笑,回身掩上门来到桌前倒了杯水端了过去,“哥哥,是身体不舒服么?”
曲柏言摇摇头。
自从安葬了汪诚羽,竟然连续几天都梦到他,却只是个模糊的背影,白色的衣服,米色的腰带,侧过头露出那个邪邪的笑容,却不说话。
岳茗萧确实没有再来找他,就好像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人一般。
有时候夜里醒来,曲柏言会想起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那段自己活了这二十几年唯一憧憬过未来的日子,可是现在想来却尽是悲哀。
忽然觉得身子一歪,曲柏言回过神来才看到年景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正捏着自己的下巴非常近的看着自己。
“弟弟这是做什么?”曲柏言有些紧张的试图拨开年景的手,下巴吃痛,年景的手指十分用力的坚持着。
“哥哥怕我?”年景凝视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种表情让曲柏言更加紧张,这段日子年景的异常恰恰全都是体现在行为举止上,有时曲柏言会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闪烁着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那种东西更令人心惊胆战。
“我为何要怕你?”曲柏言最终摆脱了牵制着自己的手,不悦的推开年景站起身,“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是怎么了,古古怪怪的。”
年景慢慢的走到曲柏言的身边,站在他身后拿起一绺头发放在鼻尖闻着,淡淡的花香进入鼻腔,全身甚至都燥热起来。
曲柏言转过身倒退了几步,惊讶的看着他。
年景那以往漂亮稚嫩的脸,此刻却挂起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甚至是不寒而栗的微笑。
“哥哥是怕我,还是别的什么?以前对景儿不是很好的么?怎么现在倒是生疏了?”年景装作一丝委屈。
曲柏言皱着眉应道:“你现在的表现哪里还跟以前一样?”
“是么?哥哥明知道景儿喜欢你,还总装作视而不见?你现在身边不是也没了牵绊,为何不给景儿个机会?”年景慢慢的走进,抓住曲柏言的手腕,仔细的端详着,“哥哥真漂亮,比女人还漂亮。不对,应该是天下女人都没有哥哥这般撩人。”说完用手指在曲柏言光滑的脸上轻轻滑过,然后将手指放在嘴边舔舐了一下。
曲柏言挣扎了几下,愤怒的说:“年景,我警告你,不许跟我这般讲话!”
“哥哥发怒了?”年景笑着说,“哥哥为何对我发怒?景儿从来到鸿瑞楼就跟着你,一直爱着你,我敢说所有的男人都不及我爱你这般深。”
二人的身后便是床,曲柏言觉察到年景正一步步的将他逼近到床边,可是这年景何时变得力气这般大?这哪里像是以前那个遇事抱着自己哭,万事都没有主意的软弱之人?此刻年景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什么,曲柏言怎会不明白?
年景的身子慢慢的逼近,曲柏言一时慌张扬起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屋子里顿时诡异般的静谧下来。
年景的脸颊泛起一片潮红,眼神中刚刚的情/欲已经渐渐减退,反而有些不甘心的泛起了泪花,“哥哥你打我?”
曲柏言呆呆的看着颤抖的右手,连忙抬起头捧着他的脸查看,“疼么?我不是故意的。”
“那哥哥就是故意的咯?”年景马上恢复了刚刚的表情,笑着抓住曲柏言的手,“你还是心疼我的,是吧?”
曲柏言觉得脸颊感受到了灼热的呼吸,又倒退了几步,不小心跌坐在了床上。
年景脸上挂着笑压□来,曲柏言半撑起身子,紧张的看着他,二人陷入对峙状态。
“年景,你别胡来!”曲柏言呵斥道。
年景很是不以为然的又拉住曲柏言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妙言,你真是越发的俊俏了,这么多年,你真以为我拿你当哥哥般对待?”
曲柏言刚要反驳,门外响起敲门声。像是遇到救星一般,曲柏言推开年景,连忙跑去开门。
年景冷眼瞧着他,神情厌恶的靠在床边,口中低语道:“又让你给跑了。”
东富站在门外朝里看了一下,躬身对曲柏言说:“言主子,打扰您休息了吧?掌柜的让我叫您过去。”
曲柏言侧过脸看了眼身后的年景,又连忙转过头问道:“掌柜的何事找我?”
“言主子您真是为难我了,我只是个跑腿的,怎会知道掌柜的心思?您快快过去就是。”东富说完转身离开了。
“你还要留在这儿?”曲柏言见东富走了,看了一眼懒散的躺在自己床上的年景。
“你不在,我留在这儿做什么?”年景慢悠悠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路过曲柏言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福蓉花巷都快散了,你是不是应该为自己想想后路?不如跟着我一起离开吧,天下没有人比我更疼你。况且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自然我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你好,这个你应该知道。”
如果这话是以前的年景所说的,曲柏言倒真的会考虑一下,可是现在本就局势不稳,眼前之人又变得如此让自己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惊恐的德性,如何让人信以为真?
年景迈出房门转过头看着曲柏言,一字一句的说:“你别再这么傻乎乎的以为那几个人还会为了你流浪江湖?岳茗萧娶妻,汪诚羽斩首,那个叫什么曾一峰的也不敢再接近你。你身边还有谁?你可以考虑考虑,我不急着要答案。”
曲柏言敲门进了鸿吉天的房间才发现他正坐在椅子上休息,见到曲柏言后,招手让他过来。
“掌柜的,您找我?”曲柏言走过去坐下。
鸿吉天看了看窗外,说道:“快到若季的祭日了。”
若季死时虽然很狼狈,但是曲柏言却知道,鸿吉天每一年都会去城外的那块荒坟去看望她。对于鸿吉天来说,若季本来就不单单是自己手里的一个赚钱的工具,他爱她,即便那时她毅然决然的要跟那人离开,时至今日,她在鸿吉天心中的位子还是不可动摇的。
曲柏言不禁为婉伊觉得不平,可是又有何办法?谁让感情这回事,很多时候根本就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交易。
“掌柜的有何打算?”曲柏言轻声问道。
“你是问取缔花巷之事,还是别的什么?”鸿吉天转过头静静的看着他。
“都有。”
“朝廷中的事变数很大,所以现在也不好决定下一步如何走,不过到时候我会给你们都安顿好。”鸿吉天起身敲了敲有些酸痛的肩膀,“婉伊有了身孕了。”
曲柏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刚刚从鸿吉天口中说出的几个字甚至让他觉得心脏都停止了一会儿。
“身孕?”曲柏言惊讶的问道。
鸿吉天点点头,“她说许久都没让客人把她如何了,虽然这话在花巷里听起来很是可笑,可是既然说是我的孩子,那就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做打算吧。”
鸿吉天明显是心中还是有疑惑,刚刚说这话时,面色居然还带着几分嘲讽。
曲柏言心中一痛,暗道:婉伊啊婉伊,你何时变得这么傻?他鸿吉天一直未娶的原因你不是不知,为何还要让自己在他看来如此这般的下贱?
鸿吉天见曲柏言愣着不说话,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放心,如果孩子是我的,我不会不认,更不会怠慢了她,你还不相信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完结。还是压不住火,我对JJ真的很心寒,啥也不多说了。这文完结后,可能搬家。
☆、第五十一章
朝廷的新令自下达之日起,整条福蓉花巷的生意更加的萧条,连一些经常光顾的老主顾都不常露面。
想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太子登基之后,对立派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来这花巷追求享乐?
这到了入夜后,也只有几位客人光顾。连小小的男色女色都接不到生意,更别提是花巷中的头牌了。
曲柏言在屋中带着闷得慌,就想去看看婉伊。
那日知道了她有身孕之后,只见过一次,也不知是曲柏言心中对婉伊的做法觉得失望还是被年景最近的举动闹的心烦,总之是没有仔细去询问情况。
前些日子,曾一峰派人送来了一些上好的补品,曲柏言没舍得吃,连忙找了出来准备给婉伊送去。
这事情自然没让楼中其他的人知道,倒是鸿吉天吩咐说婉伊近来身体不适,暂不接客。既然是掌柜的吩咐的,也没人敢多嘴。
曲柏言轻轻的敲门,婉